第五章

第五章

冷。

秋月縮了縮身子,想將身上的棉被拉緊一點,但棉被蓋到頭,卻將腳給露出來;蓋住腳,頭卻又露了出來。

來來回回弄了好幾次,卻怎樣都弄不好。她的脾氣來了,終於勉強睜開雙眼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見一把火正在自己臉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燒得柴火劈哩啪啦響。

終於搞清楚自己並不是躺在舒適的家中,而是在荒郊野外,秋月的睡意一下子全消,立即一古腦的坐了起來。這麼一坐,一陣痛楚卻突然從腦後清楚的傳遍全身,痛得她瑟縮了一會。

她摸着後腦勺,一摸到腦後方的腫塊,全身如遭電殛,痛得她緊皺眉頭。

只不過這麼一痛,先前的記憶突然湧現,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昏睡前究竟發生何事。

天殺的!那個該死的兇手呢?

扶着後腦勺,她連忙往四周張望。正要開口找人時,卻看到一張傻臉正漾着大大的笑容躲在身後。

「喝!」秋月當場被嚇得十足十,連忙手腳並用就往相反方向滑去。只是她沒搞清楚,她後方還有一團火正等着她。

甘寧一點也不含糊,他大手一伸,她的纖腰就落入他的大掌中。

「後面有火。」他輕聲告知,在她慌張的黑色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笑靨。

秋月一怔,他這句話倒提醒了她,也讓她稍稍鎮定了一下。

甘寧半蹲,雙手貼在秋月的腰際,兩人兩頰相隔下過半尺,幾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吹拂在臉上的溫熱感。

而秋月雙手反射性的貼在甘寧結實卻赤裸的胸膛上,她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將視線移到兩人「肌膚相親」的地方……

喝!她慌忙放開手,又往後退去。

「小心!」見秋月又要往後方的火堆退去,甘寧乾脆一把將她抱個滿懷。

不管施抱者有沒有心,被抱者就是感受有異。秋月這輩子還沒跟個男人這麼接近過,何況還是整個身子幾乎靠在一個赤裸的男人身上。

她只覺得心跳加快,耳邊似乎可以聽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感受到秋月渾身僵硬得像石頭,甘寧稍微將她拉開點距離。看着她發直的雙眼,他突然感到一陣好笑。

「怎麼了?為何這樣看我?」他低頭細語,曾幾何時,他粗嗄的聲音也能顯得如此溫柔。

「我……」毫無心理準備的秋月,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加上他靠自己又靠得這麼近,近到他們兩人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近到在他的眼中,能看到她自己……

她連忙心虛的低下頭,卻在看到自己的穿着時,杏眼倏然睜大。

怎麼……她怎麼……只穿着裏衣?!

這麼說來,他們兩個不僅是手對胸膛的赤裸接觸,連身體和身體之間也算是第一類接觸啰?

腦袋「轟」的一聲,秋月被這個驚人的事實炸得一片空白。

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甘寧的大手正在她背部不規矩的摩挲……

愣愣的看向甘寧,只見他竟一臉陶醉的表情。

色鬼!

二話不說,秋月屈膝就往甘寧的肚子撞去,然後迅速掙脫他的懷抱,躲到一旁看着他抱肚子跳腳。

「妳……妳在幹什麼?」甘寧簡直不敢相信,方才的旖旎氣氛竟然一下子成了痛楚的地獄。

眼前這個女人根本是個魔鬼!

秋月轉身背對甘寧,雙手將自己環抱得緊緊的。「你這個無禮的採花賊!還敢問我幹什麼?」

甘寧一怔,見秋月此刻的舉動,隨即了解她話中之意,差點沒暴跳如雷。「妳這笨女人!」

「你說什麼?」秋月惡狠狠的回過頭,一口貝齒只差沒咬過去。

「妳給我看仔細一點!」甘寧摀着肚子站了起來,大吼道:「總不能讓妳穿濕的衣服吧!」

他手指着不遠的地方,秋月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自己的衣服和他的衣服正在兩樹之間隨風飄揚。

「我沒把妳的衣服扒光光,還留了件裏衣,妳就該感激!」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知道好歹」?

秋月卻幾乎想拿把刀子砍下這人的腦袋。

「搞清楚--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她咬牙切齒,只差沒當場吐血,「男人袒胸露背,可以;但是,你幾時見過女人只穿着一件裏衣到處跑?」

甘寧答得名正言順,「一切都要從權。」

「從你個鬼!」秋月快瘋了。「要是一切從權,我已經不知道要嫁給多少人了!」以往行軍,就算再臟、再難以忍受,她也不敢學那些士兵跳到河裏洗澡,就是這個理由。可是眼前這顆豬頭腦袋,卻一點也沒辦法理解的樣子。

她的衿持、她的一世英名,她守護這麼久的貞操,竟然就在她莫名其妙被敲昏后,毀於一旦!

甘寧又是一怔,他那轉不太過來的腦袋,好不容易從秋月泛着淚光的眼眶中,感受到一絲事情的嚴重性。

「頂多我娶妳。」抓抓頭,轉眼間,他就想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反正我還沒娶親,也不在乎--」

「啪!」一個巴掌打斷了甘寧的話,也打來了他的驚愕。

這個女人又打他一巴掌!

連他娘以前也沒打過他這麼多次,這個非親帶故的女人竟然每次見面就打他!

「妳幹嘛又打我?」摀着臉頰的甘寧,正要朝秋月大吼,卻在看到她的眼淚掉下來后,聲音嘎然而止。

「我幹嘛嫁你?」她又氣又委屈,滿臉倔強卻又不斷掉眼淚,看得他心都揪疼了。「我為什麼要嫁你?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嫁你?」

「我……」連續三個相同性質的問題,問得甘寧語塞,「我……我很好啊!」他忙不迭的展現自己的價值,「我年紀剛好,也當個不大不小的官,沒媒妁之言、從小指親的對象,脾性也還不錯……」

瞪着甘寧不斷的陳述,噘着嘴的秋月,終於決定不要再理會這個人了。

這個該死的東吳人,講了這麼多,就是沒有講到重點!

算了!她當機立斷,決定不要浪費口水在這個難以溝通的東吳男人身上。

見秋月轉身就走,甘寧連忙追了上去,「哪有人沒聽人說完話就走的?」他想攔住她,卻又不敢動她身子,只好擋在她面前。

看了眼攔在面前的甘寧,秋月冷冷的說:「我要去穿衣服,不要攔我!」

看着秋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甘寧這才赫然領悟,為什麼女人不能穿着裏衣到處跑。

因為……因為這會引誘一個正常男人犯罪。

秋月微濕的長發從兩頰披散下來,越過纖細的肩膀,通過微凸的山丘,順着玲瓏有致的線條,停在令人遐想的臀部上。若非她此刻的神情太過犀利,否則就像是只慵懶而優雅的貓兒,正勾引着男人最原始的情慾。

他發現,他竟然有了反應。

甘寧慌忙轉過身去,擔心秋月會發覺到他的不對勁。

死男人!

對於自己倒霉的遭遇而懷有滿肚子髒話的秋月,已經決定趕緊打理好自己、逃之夭夭了!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接觸,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賠!

她趕緊走到晾衣服的地方,取下自己的衣服。雖然尚未完全乾透,但她還是忍着穿了起來。畢竟穿着一件快乾的衣服總比穿着一件裏衣好。

穿好衣服后的秋月,徒手梳攏自己濕亂的長發,卻發現甘寧竟坐得老遠,用奇怪的眼神直盯着自己。

在看到秋月發現自己偷看時,甘寧連忙假裝在看四周的風景。可是她卻沒漏掉這樣的動作。

又再想什麼詭計嗎?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就一陣緊張。

「你在幹嘛?」秋月停下動作,張大杏眼瞪着眼前這個男人。

突然聽到秋月冷冷的聲音,甘寧嚇了一跳,對於自己方才的偷看,有點心虛。「我在看……四周的動靜……」

秋月眼睛微瞇,對於甘寧這番話,一點都不信。

「那你看到什麼?」

看着秋月側坐在地上,一頭長發還斜披在身上。在陽光的照耀下,讓她的美更添三分,他幾乎屏息得不敢說話。

一個美麗的女子!

甘寧想這麼回答,卻怕秋月的鐵拳又砸過來。「沒有。」他慌忙改口,「什麼都沒看到。」

早知道他會這樣說。

瞭然於胸的秋月,一臉的嘲諷,「那你還是看仔細點吧!每次我們兩個碰在一起,絕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怎麼這麼說?」甘寧蹙起眉頭。

「咱倆八字不合!」秋月咬着牙,「每次見面就打架拌嘴,今天還差點被你害死!你自己想想,我們兩個碰在一起時,有出現過什麼好事嗎?」

甘寧一愣,「這不完全都我的錯啊!那是……」正要往下說,卻見秋月想殺人的眼神瞬間又射過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欲哭無淚的甘寧,看着渾身濕漉漉的秋月,只好和着眼淚將滿腹委屈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吼--」突然,一陣響徹山林、震撼天地的巨吼,毫無預警的傳了過來。

兩人同時聽到這聲巨響,都是一愣,面面相覷着。

「妳方才有聽到什麼嗎?」甘寧明知故問的道。

「沒有!」秋月一面連連搖頭,一面火燒眉毛的站了起來,「我什麼都沒聽到。」

「沒聽到?」甘寧也跟着站起來,看到秋月慌張的四處張望,「那妳幹嘛這麼緊張?」連他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我的馬?」秋月沒時間理會甘寧的問題,只是朝四周緊急的望着,「你把我的馬牽到哪去了?」

「放去吃草了。」甘寧笑得好不凄涼,「連我的馬也是。」

「什麼?」

天地怎麼突然在旋轉?

「你幹嘛有事沒事將馬放去吃草?」深受重大打擊的秋月,直想一頭撞死。

她就知道,遇上這個男人准沒好事!

面對眼前猶如五雷轟頂的佳人,甘寧除了苦笑,還是只能苦笑,「我怎知會遇上這種事?」

還好放在馬兒上的武器有事先拿下來,這是他目前可以聊表安慰的事情。

「我……」秋月連想發拳揍向這個掃把星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真的……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想跑,也跑不了;想打,武器都在馬匹上的袋子。現在可好了,要她拿什麼來打?赤手空拳嗎?

那她乾脆直接當那隻老虎的晚膳算了!

就在秋月一點勁也提不起來之際,突見甘寧臉色大變,隨即大跨步的拉過她,將她藏在自己身後。看到他這個不尋常的動作,她的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並為這個念頭而駭白了臉。

「快走!」甘寧沉聲道。「我掩護妳。」

秋月一呆,「什麼?」

「快走!」甘寧催促着,「晚了我就保不了妳!」

秋月悄悄從甘寧身後往前看,只看到一隻巨大白虎,正張牙虎爪的站在他們面前不到數尺之處。她連忙搖頭,「你要幹嘛?一個人打老虎?想當英雄也不是這樣的!好歹我也是個武人,我也可以……」

「快走!」甘寧大吼,當場讓她噤聲。

只是秋月的固執又不是只有今天才有。她嘴巴閉上了,卻不代表她會移動腳步。她抿着唇,仍是站在他身後。

無論基於道義或是身為武人的自尊,她都不可能拋下甘寧獨自面對巨虎;如果她這麼做,將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對於秋月的執着,沒有時間耗下去的甘寧終於投降了。

「……我的劍放在妳方才取衣再過去五棵樹的樹下!」甘寧仍是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前的白虎,只是口氣緩和了許多。「快去,我還能擋一陣子。」

看着甘寧寬厚的背部,秋月知道片刻不能耽擱,她點點頭,「你小心!」她正要往後跑,甘寧卻已撲了過去。

不過片刻,一人一虎就已經扭打在一起。親眼看到這一幕,秋月震驚得不能自己。

「快走啊!」甘寧雙手用力擊向白虎沉重的身軀,白虎吃痛,稍微分了心。他連忙翻身越到白虎的背上。

這時,見到秋月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他大喊出口--

「快去!」

秋月的發獃,讓他幾乎快抓狂了。但是身下的這頭巨虎卻教他連多說些話的工夫都沒有,他只能雙手緊緊按住虎頭,別讓老虎將他甩下身來。

咬着牙,秋月腳步不停的連忙往甘寧所指的方位跑去。她知道,現在正是生死關頭的時候,她要是再遲一刻,那個掃把星就準備當天上的北斗七星了。

勉強壓下不安的情緒,她馬不停蹄的找尋甘寧所說的佩劍。她跑到方才拿衣服的地方東張西望,好不容易在東南方過去五棵樹的樹下,找到了甘寧的武器。

「吼……」

又是白虎的巨吼,吼得秋月更加心神不寧,巴不得插翅飛到甘寧身邊。她手腳不停,快步趕回去。

才一見到甘寧,秋月又呆掉了。

只見甘寧手臂,胸前、背後、腹部都是抓痕,他正騎在白虎之上,雙拳不斷擊向白虎的腦子;白虎則下斷跳上跳下,希冀將他從背上甩下來。但白虎甩得用力,甘寧抓得拚命,一人一虎就這麼僵持着。

誰知甘寧見到秋月出現,一個不留神,就被氣力相當的白虎一把甩了下來。一聲悶響,他人已經躺在地上。

血盆大口頓時出現在眼前,他連忙向旁邊滾了過去,白虎嘴巴撲空,但是雙爪卻用力抓出了他手臂數道血痕。

「不要!」

秋月以為甘寧沒有躲過,她不假思索抽出長劍刺向白虎。誰知白虎皮厚,她雖將劍刺中白虎的身子,卻沒有辦法一次將劍完全插進去。而白虎吃痛,更是用力將握着劍柄的她甩了出去。

被用力甩出的她,直直撞上一棵樹榦,人差點暈厥過去。

她勉力睜開眼睛,卻發現白虎已經張開大口,距離她不過一個箭步的距離,心知躲也躲不掉,她乾脆閉上眼睛等死。

過了好久,卻感受不到頭部被咬噬的疼痛,她試着張開眼睛,卻看到白虎從她面前緩緩倒下,露出甘寧血淋淋的身子。

甘寧雙手用力握住劍柄,劍身完全沒入白虎的身子。再兇猛的白虎也抵擋不了銳利的刀劍,終於一命歸西。

從鬼門關前繞一圈的秋月,這時才軟綿綿的順着背靠的樹榦緩緩坐下,一臉驚愕的看着仍挺直身軀的甘寧。

眼前的甘寧如同戰神一般,即使全身鮮血淋漓,在她眼中卻閃耀着不同往日的光芒。

這個男人……剛剛奮不顧身地救了她!

還在喘息的秋月,驚愕的發現自己被眼前這個掃把星給救了。

「你沒事吧?」她幾乎快認不得這個發抖的聲音,是來自自己的嘴所吐出的。

怎會沒事?甘寧渾身是傷,幾乎沒有幾個地方是完整的,而且每道傷口都是極深極長,還不斷的冒出鮮血。可是見到秋月一臉失神的模樣,他不忍讓她擔心,只是微笑以應。

「沒事……」

話沒說完,他的身子就軟倒下去。

「喂?」秋月擔心的扶起甘寧,赫然發現他好重,讓她險些抱不住。「我要怎麼將你帶回去?」沒有馬,而他又沒辦法自行走路,她的力氣也實在不足以抱起他的身體。

甘寧一手撐住地,硬是撇開她的手臂,站了起來,「我可以……」

「你可以?」看着甘寧全身鮮血、痛到咬牙切齒的模樣,秋月實在很不放心。

只是,甘寧卻將秋月擔心的眼神當成是對他能力的鄙視。

「當然可以!」他幾乎朝秋月大吼,「妳少瞧不起東吳的男人!」

被噴了一臉口水的秋月,微瞇眼睛,瞪着眼前搖搖欲墜的男人。她先前對這名男子興起的一下點異樣感覺,現在隨着這股突如其來的「小雨」,一古腦的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啊!」她站起身來,回吼道:「那請自己走回去吧!」她大踏步地掉頭便走。

看着秋月竟然拋下自己就走,甘寧傻眼了。

「喂!喂!」好不容易恢復神智,在他想追上秋月之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走快,只能一跛一跛的踉蹌而走。

「怎樣?」秋月早離甘寧有數尺遠,聽到甘寧的聲音,停下腳步卻不回頭,口氣冷淡的響應道。

聽出秋月語氣里的嘲諷,甘寧有點拉不下臉,只能趁着她停步的空檔,連忙趕上。只是他走沒兩步,就見她的身影更行更遠。

「喂--」不行了,再追下去,他準會跌倒。

秋月這才回過頭看着一臉尷尬的甘寧,對於目前他的困境,有點幸災樂禍,卻又帶點奇異的感受。

這股奇異的感受摸不清、看不透,讓她心頭彷佛壓着一顆大石般,久久無法舒展。

「怎樣?」秋月雙手扠腰,站在原地看向甘寧。

「鬼……」甘寧小聲嘟囔。

「什麼?」

「沒有……」甘寧忙道。「姑娘,別走這麼快。」

「喔?」秋月挑高雙眉,「要我等你?」

甘寧回答得很不情不願,「對。」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他現在這副狀況。

高興聽到想聽的話,秋月三步並兩步的跑到甘寧身邊,硬是將他給拉坐下來。在他的困惑眼神下,她撕開布為他包紮傷口。

摸着甘寧身上一道道的抓傷,一陣陣越來越明顯的心酸與憐惜,不斷襲上她平靜無波的心房。

緊抿着唇,秋月細細審視甘寧身上的傷口,最後迎上他清澈的雙眸。

「很痛嗎?」她不勝憐惜的問道。

看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對着自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聲音突然消逝得無影無蹤。

「真抱歉……」秋月的心情是低落的,尤其這一道一道?目驚心的傷口,更讓她自責不已。

「不……不打緊。」看到她的眼神突然失去光彩,甘寧有些手足無措,「是老虎抓的,又不是妳抓的。」

「可是……」秋月抿着唇,眉頭更是皺得緊緊的。「我卻無法幫上你什麼忙……」她從沒有這麼無力的感覺,以往她都可以參與戰爭,總以為自己和時下女子不同。但是今天面對老虎時的無助,卻讓她發現了自己的脆弱。

「哪有……」甘寧手忙腳亂,「妳幫了!幫我拿劍啊!沒有那把劍,我可能早被老虎吃了。」

對於秋月突然失去神采,甘寧很不習慣。他寧可她精神奕奕的跟他吵架,也不要語氣突然變得這樣有氣無力的。

「打起精神,這樣不像妳。」他連忙說道。「反正我身上都是傷,也不差現在再多個幾道傷口……」

秋月抬起盈盈秋波注視着甘寧。在她的注視下,他頓時說不出話來,直直注視着那雙似乎正訴說著千言萬語的眼睛:而他的心弦,似乎聽到了這個無言的呼喚,不自覺地撥動起來。

他發現,他竟有想將這名女子摟在懷中、想將她放在自己羽翼下,小心保護的衝動與渴望。

對於甘寧方才所做的一切,秋月自是點滴在心頭。只是她心中雖是千般思緒,卻化不出實質的一句話說出口。

秋月默默的將甘寧的傷口略做處理后,便扶起他柔聲說道:「我扶着你,可以行走嗎?」

甘寧沒回答,他的心思早在一眼見到秋月身子沾到自己的鮮血后便分了心。「女孩家的,弄髒了衣服,不好看。」

「這不重要。」秋月搖搖頭。「衣服髒了,還可以再洗;人要真有三長兩短,可補救不回來。」

甘寧一怔,「我在為妳着想……」

「不用!」看着甘寧,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但眼神卻透露着擔憂,「你擔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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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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