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唯今之計,只有出其不意擊沉那五艘快艇,斬斷那些龜兒子的後路,才能救漁船脫離險境。」匡雲北想過了,他們若貿然登上漁船,以寡敵眾,必難討好,不如出奇致勝。雖然從背後偷襲是小人了點,不過事態緊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擊沉快艇?」香香用力吞了口唾沫。「可是主子,我們都不會泅水耶!如何潛進海底,擊沉快艇?」

「這我當然知道。」匡雲北一指敲向他額頭。「我又還不想死,豈會貿然下海?我說的擊沉,是利用這隻木桶。」

香香聽不懂,一臉困惑。

匡雲北進一步解釋。「看見前方那艘小船沒?我要到那艘船上去。」

「哇!那麼遠。主子,你的輕功雖然不錯,但要上那小船,只怕也不容易吧!」

「單靠我一人的功力或許上不了船,但有你的掌風相肋,相信不成問題。我們先把衣服脫下來,結成一條長繩,一端綁在我身上,一端系在你手裏,待你將我送上小船后,再換我拉你過來。等我們都上了船,就可以把這隻木桶劈碎,當成暗器使用。憑我們的手勁,不信擊不沉那五艘快艇。」

「原來如此,我懂了。」這樣子確實簡單多了。

「那就立刻動手。」飛鳳島的危機可是不等人的,他一定要儘快完成這項計劃,救花陰茴脫離險境。

劈劈劈、削削削、砍砍砍——花陰茴一柄大鐵劍揮舞得猶如蛟龍出水,直令聞者心驚、見者喪膽。

若是一對一,這群東瀛浪人絕非她的對手,一對三、對五,她也不怕。

但當敵手下是三、五人,而是三、五十人時,任憑她是戰神再世,也要束手就擒了。

眼看着手下一一倒下,花陰茴心頭之痛非筆墨可以形容。她們都是從小伴她一路長大的好姊妹啊!

「王婆!」花陰茴幾乎抓狂。

又是一名婦人犧牲,花陰茴赤紅了雙眼,完全放棄了防守,如破柙而出的猛虎,毫不留情地撲向眼前見到的每一名敵人。

她把命豁出去了,只要可以救朋友脫離危險,她什麼都不在乎。

一柄武士刀自她腰脅劃過,帶起一串血珠。

「島王!」剩餘的婦人們不約而同地大叫。

花陰茴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比起那些已陣亡的部下,她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沖,她不停地往前沖,直戰得渾身浴血。

但偷襲的東瀛浪人們,卻似傾巢而出的螞蟻,怎麼也宰殺不絕。

難不成真是天要亡飛鳳島?

花陰茴有一種末日將臨的凄然感。

但她什麼也沒說,依舊保持凌厲的攻勢宰殺敵人。

寧可光榮戰死,也不做降將俘兵,這一向是她的座右銘。

打她十六歲第一次拿劍上戰場起,就有了隨時準備戰死的覺悟。

她不怕死,就怕毀了父親辛苦建立下來的基業,那會成為她一生難忘的痛。

可是戰力不如人,她又能如何?這一次恐怕不會再有人來救她們了。

忍不住想起匡雲北,那夜,海盜們傾巢而出攻擊飛鳳島時,多虧了他和香香突然出現,殺得海盜們措手不及,救眾人於危難之中,否則飛鳳島三字只怕早從世間除名了。

兩個多月前,匡雲北離開飛鳳島,返回西荻國,答應她,三個月內必定迴轉。

但時間快到了,他一點消息也沒有,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很奇怪,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過去,她明明很容易就能忘掉那些違背承諾的人,偏偏這回怎麼也遺忘不了。

儘管匡雲北的容貌在她的記憶里已變得模糊,徒剩一抹影子;但,她就是很清楚地記得他的笑。

常常她工作一天,累極而睡的時候,他的笑容就會自動浮現,像春風、也像日陽,輕易便掃去了她一身的不適,還她滿心溫暖。

她從沒有這樣想念過一個人,匡雲北是第一個。

妹妹說,她會忘了匡雲北長得什麼模樣,是她為了保護自己,所產生的自然反應。

但匡雲北的影子在她心底扎的根太深了,以致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徹底遺忘。

她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或許有,也或許沒有;只曉得,她不後悔認識他,因為他,她的生命重新有了色彩。

這應該算得上是喜歡吧!她想。

她突然好想看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匡、雲、北……」她口中不自覺地呢喃自語。

下一瞬間,砰、砰、砰——數聲爆破聲響起。

「巴嘎鴨鹿。」東瀛浪人們紛紛破口大罵。

花陰茴詫異地轉身旁顧。「怎麼會這樣?」包圍漁船的五艘快艇居然不約而同被擊沉了。

見狀,餘下眾女將高聲歡呼。

花陰茴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到底是誰有這本事,同時擊沉五艘快艇?

「陰茴。」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落到她身邊。

匡雲北!雖然他的外形有些變了,過去他一身整齊,總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的;不過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一身狼狽,好像很久沒洗澡了。

但這不是重點啦!眼下要緊的是,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明明遠在西荻國啊!她呼吸瞬間停擺,心跳聲大如擂鼓。

「小心。」他大掌一圈,攬住她的腰,往身後一帶,同時拳出如風,將企圖偷襲的東瀛浪人給一拳打落海里。

「各位,這些渾球就交給我、陰茴和香香負責了,你們專心救火吧!」他忽地兩手圈在嘴邊,對着滿船女將吼道。

「匡公子——」眾女大喜。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他沒有像之前那些跟她道了「再見」,卻自此從她生命里消失的人一般。他遵守了承諾,花陰茴終於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你(你)……」也許是默契太好,他們居然一起開口。

「哈!你先說好了。」他揚唇一笑。

完全是她記憶中的開朗模樣。這一剎那,他的面容烙進了她腦海,有個預感,日後不管發生何事,她恐怕永遠也忘不了他了。

情不自禁,她對他抿唇輕笑。

他瞠目結舌,直覺太陽掉進他眼裏了,好亮、好熱。

早知道她笑起來會很好看,卻想不到竟是如此地燦爛、惑人。

「嗯……」她遲疑了一下,輕道:「有話回去再說。」

他只覺全身的骨頭都快酥了,她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口氣跟他說話;一股幸福的感覺充滿全身。

「小心一點。」提醒他最後一句,她立即振作精神,賣力殺敵。

有了心上人的關懷慰問,匡雲北但覺全身充滿精力,瞬間變成無所不能的天神。

「殺啊!」他埋頭沖入浪人群中,一拳一個,毫不留情。

見主子如此英勇,而東瀛浪人又殘虐至極,殺害了數名相識的友人,香香自然不敢偷懶,更加賣力退敵。怕血也無所謂,反正只要將敵人擊落海里,眼不見為凈,就什麼恐懼也沒有了。

一面倒的戰況開始出現了轉機。

一個花陰茴也許只能稱為「女戰神」,但再加上兩個功夫、能力皆不遜於她的人,那就足可媲美一支軍隊了。

尤其,東瀛浪人們又被匡雲北一出手便擊沉快艇的雷霆手法嚇了一跳,軍心渙散,不多久便被匡雲北、花陰茴和香香三人打得潰不成軍,敗逃而去。

「我們贏了!」生還者高聲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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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樓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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