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日上三竿,熾熱陽光照在屋頂上的江上濤身上。

「四師父,四師父!」古秋羽躍上屋頂,扯着喉嚨在他身邊叫道。

「好熱喔!誰……誰把門窗都關起來了?」江上濤一覺醒來,只覺渾身灼熱,卻不知自己以天為篷睡了一整個晚上。

「還說我會睡懶覺,你看你自己,都快要被烤成燒肉了。」古秋羽今天臉色看來十分愉悅,這現象只有在逢年過節或是她生日時才看得到。

「怎麼了?天空掉下金磚讓妳撿到了?」那無事生笑的臉,讓江上濤看了頗為詭異。

「金磚有比你意中人清醒還讓你高興的嗎?」古秋羽笑咪咪的回道,此言一出,讓精氣神全散開的江上濤,又重新凝結在一塊。

「妳說意中人醒了?!是哪種醒法?全醒,還是……那種迴光返照的醒?」他得確認,有時醒過來不見得是件好事。

「呸呸呸!你幹嘛詛咒祈姊姊?她當然是健健康康的醒過來。」她在心中喃念着「老」言無忌、「老」言無忌。

「這……怎麼會?」不是要等大師兄趕來嗎?

「怎麼不會?」

渾厚的嗓音帶着嚴肅的口吻傳來,一道壯碩的身影突地出現在江上濤的身邊。

「大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趕過來了?不是還得七、八天才趕得到……」見到「狂情棍宗」趙虎威,江上濤開心得像見到親生爹娘。

「要不是我快馬加鞭趕來,你還有多少血可以供應祈姑娘?在皇上跟前拍胸脯保證一定能把祈姑娘找回來,沒想到搞得自己人鬼不分,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趙虎威身為御前四錦衛的頭頭,自是有他一定的威嚴存在,訓得江上濤一句話也不敢亂頂。

「大師父,你別罵四師父嘛!他很可憐的,昨天晚上還一個人在屋頂上等流……」

「乖徒兒,快替大師父倒杯水,沒看到大師父罵人罵到口都幹了嗎?」他截斷古秋羽的發言,昨晚的事要被她那張小嘴說出來,豈不讓眾人笑滾到床下去?

「可是大師父又沒說會渴……」

「等到大師父說就來不及了,做任何事要先知先覺才會得人疼,懂嗎?還不快去!」江上濤拍拍她的頭,差點把她的辮子拉下來。

三人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江上濤心急如焚的去看祈慕慈,雖然從趙虎威的神情知悉她已無恙,但凡事要眼見為憑,確認她餘毒已清他才安心。

「意中人,妳沒事了吧?」他推開廂房,便見祈慕慈已坐在床緣,氣色明顯的已好大半。

「幸好有趙大哥幫忙,才得以撿回一條小命。」

「大師兄,你真不愧是神醫,我看那姓韋的老頭子該早點退休,把天下第一神醫頭銜讓給你才對。」江上濤一想到那老頭子,便覺得他還是早點退休含飴弄孫的好。

「四師弟,不得胡說,若不是韋神醫將所需的藥材寫在紙條里,我也無法在宮內的葯庫抓藥,這一切全是韋神醫的功勞,我不過照葯帖抓藥而已,」

「那你是剛剛才把葯煎好讓意中人服用的啰?」他納悶着,藥效應該沒那麼快才對蚜?

「你在屋頂上呼呼大睡時,趙兄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府衙了。想不到趙兄的行蹤真是神鬼莫測,連我們都難以察覺到一絲風吹草動。」杜百笙在一旁說道,語氣中明顯有責怪江上濤未盡責照顧祈慕慈之嫌。

「好個指着和尚罵禿子,聽你的意思,好象是怪我照顧不周啰?」他氣血失調,體虛得很,否則便一掌劈開他那張臭嘴。

「要是今天入侵府衙的是幽冥宮的人,你是不是該負所有的責任?」杜百笙乾脆把話點明,意欲讓祈慕慈聽個仔細。

「我去你家祖宗的!這是你的地盤,你沒辦法防止別人侵入,全怪到我頭上了?」江上濤失了風度。

這杜百笙光靠那張嘴,這幾天他也不過像逛燈會一樣來看看他意中人兩眼就走,還有臉敢責備他?

「江兄莫要氣惱,只是杜某不知,你三更半夜不待在房裏好好看顧祈姑娘,跑去屋頂做什麼?」他好奇得很,蘇州府衙的屋頂有比床上舒服嗎?

「我去……」他怎好說跑去看流星許願?這一切都要怪自己,怎麼一時撐不住睡著了。

「我看是想找機會偷溜出去找附近的姑娘吧?」

這句話一說出口,祈慕慈的臉色一沉,內心如同被沉甸甸的秤錘壓着。

「我不想聽他什麼風花雪月的事,趙大哥,能否扶我到屋外走走?這屋裏太過烏煙瘴氣,我不想待在這兒。」

「祈姑娘,就這麼一句話,妳就認定杜捕頭所言全是實情?」趙虎威是非曲直看得清楚,他看得出江上濤對祈慕慈的心意是深刻且雋永,不像胡來的調調。

「趙大哥此言可有私心護短?」同是自家人,祈慕慈自是懂得胳臂往內彎的道理。

「我狂情棍宗從不打誑語,相信祈姑娘也了解。」身為御前四錦衛的首腦,豈能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有了趙虎威一顆定心丸,江上濤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此刻不宜跟杜百笙翻臉,免得被意中人誤認為惡人先告狀。

「小妹沒有那個意思,還請趙大哥見諒。」祈慕慈賣個面子給趙虎威,不再對江上濤冷言以對。

「那就給趙大哥一個薄面,讓師弟陪妳到院裏走走,不知祈姑娘肯乎賞臉?」他焉會不知四師弟的用心?否則四師弟也不會自告奮勇,跑來蘇州當護花俠士了。

「趙兄,我看……哇!好痛呀!」杜百笙又想從中作梗,卻換來古秋羽狠狠一記碎腳功。

「那就有勞江大俠了。」祈慕慈知道江上濤連救她兩回,再有推拒實在說不過去。

「能不能溫柔的叫我一聲……濤……」

「四師弟,別太得寸進尺!」趙虎威一記銳芒射來,江上濤只好安分的閉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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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府衙里有一座花園,平時是供一些官太太賞花用,現在剛好給這對小鴛鴦提供個不錯的調情聖地。

「不對不對!這種紅牡丹太過俗艷,別在夜宵閣的馮嬤嬤身上還差不多。」江上濤把祈慕慈手中摘的牡丹花放下,認為兩者實在不相配。

「你對花還研究得不少,應該常常送給不同的姑娘吧?」祈慕慈見他如數家珍,將每種花的含意說得頭頭是道,內心不但說不上開心,醋意倒是濃郁得很。

「我說意中人,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哪個人沒有過去呢?再說送花給什麼怡紅院啦,滿香樓啦,還是什麼醉花樓的姑娘們,都是情不得已的。」他擺出一張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奈臉色。

「不得已?我倒想洗耳恭聽。」祈慕慈趣意甚濃的與他走進掏翠亭,

「那些女孩子的家境清寒,而且又長得沒意中人漂亮,妳想想,一整天下來沒半個客人來光顧,她們的生計該怎麼辦?家裏還有老的小的要照料,所以每回我都是帶點銀子去,順便拿束花給她們開開心,說真格的,我遺真不想待在那裏,要不是想到她們可憐的身世,我還不如在家裏練練功、習習字……」說到心虛處,江上濤不免臊紅了臉。

「聽起來你還挺有愛心的,那等回到京城,你還會不會去散佈你的愛心呢?」祈慕慈故意繞到他面前,帶點質問的口氣道。

「不不不,這愛心怎能再給呢?她們現在得開始自食其力,我江上濤從今天起,除了專情於意中人一人外,那些小姑娘我只能偶爾……」

「偶爾?」

「不是的,是再也不去探望她們,那些小黃鶯、小燕子們身上的粉味熏得我快受不了,用八人大轎抬我也不去了!」江上濤說得斬釘截鐵,看來飄蕩的浪子似乎找到停泊的所在。

祈慕慈雖然耳聞江上濤的風流韻事,但流言蜚語畢竟不全然是事實,她本身也非傻子,看得出也感覺得到,眼前這男子似乎褪去了花心蘿蔔的外裝,給她的感覺有點淳樸,且天真過了頭。

「人家都說多情遊俠江上濤十句話中有九句不能聽,今日聽你說了這麼多拍胸脯的話,我都還不曉得是該信或不信。」她靠在一棵楓樹邊,片片酒紅色的落葉在她眼前飄零,對於「幸福」兩宇,還是覺得遙不可及。

「信信信,妳是該信的,要不妳去問我徒兒,就曉得她的四師父是怎樣的為人了。唉!我也曉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才會說什麼都聽不進妳耳里了。」江上濤有些氣餒,但過去的風流帳已造成,他只能雙手一攤,還有什麼辦法呢?

才說著,他便發現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浮,祈慕慈見狀,立即攙住他微晃的身子。

「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

「不舒服?哪來這回事?我說意中人,妳現在身子骨還虛得很,乖乖回去床上躺着,別老想着報仇的事,陰羅剎那老小子印堂發黑、雙頰浮腫,怎麼看都像是個短命鬼,這種人氣數已盡,等妳身上的餘毒全清,我帶妳殺他個片甲不留,還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墳墓挖出來讓妳好好鞭打一頓,妳瞧如何?」為了討意中人歡心,就算因貧血而體虛,他還是掛着笑意在臉上。

「一人做事一人當,別殃及他的祖宗。」祈慕慈笑笑的響應,對他的這份心意,她甜甜的放在心頭。

「好,那就放過他祖宗一馬。」江上濤開心的執超祈慕慈的手,那份呵送着層層暖意的情愫,直達祈慕慈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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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大師兄,這是什麼葯?苦成這樣,我不吃了。」江上濤才小啜一口由趙虎威熬煎的葯,便哇哇嚷叫,封嘴不再嘗它一口。

「這是給你補血調氣用的,你若是不把身子調養好,路上隨便一個三歲孩童都能打敗你。」趙虎威目光如炬,非要他喝光不可。

「那……那我就別遇到三歲孩童就好了,拜託你,大師兄,你也曉得我最怕吃苦藥了,別跟我說什麼良藥苦口的話,我死都不信。」江上濤跟個任性的小孩一樣,說不張嘴就不張嘴。

「你也說過你剛才差點讓祈姑娘看出你身子不適,要是你不把身體調好,哪來的體力陪她去報仇雪恨呢?」趙虎威捺着性子,像哄小孩般的殷殷告誡。

「我多吃幾碗飯、多啃兩隻雞腿,就能把身子補回來了,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別把我的五臟廟當藥罐子祭!」他堅決不再多喝一口葯,自信憑他年輕的體魄,過兩天就會完全沒事。

「你確定你不會讓祈姑娘看出破綻?」趙虎威將葯碗擱下,對這死要面子的師弟半點法子也沒。

「你不說,韋老頭不說,姓杜的滑頭鬼也不說,當然啰!徒兒是絕對不會說的,那意中人就不會知道了,我自己也會注意,要是讓她發現我因為她而失血過多,讓她多來操煩我的事,那我身為男人的面子多掛不住啊!」

不成不成!意中人現在一心要養好身子,他也要陪她去找陰羅剎將恩怨了結,怎能再讓她擔心他的身體?

「你敢保證這些人都能守口如瓶?」趙虎威早有預感,這事紙包不住火。

「沒錯沒錯,除了姓杜的那滑頭鬼較不保險外,其它人一定不會出賣我的,幸好現在那滑頭鬼外頭公幹去了,等他回來我會好好跟他再三警告的。」

怎料,才正鬆口氣之際,外頭便走進兩具纖秀的姿體,一高一矮,全是江上濤此刻最怕見到的人。

「我說大師兄,你怎麼不好好照顧身體?瞧你面黃肌瘦、體弱無力,來,快把這些湯藥喝下去,否則二師兄和三師兄要罵死我了。」一見祈慕慈和古秋羽進門,江上濤連忙將手中的湯藥往趟虎威的嘴裏喂。

「四師弟……咕嚕咕嚕……」趙虎威一時反應不及,要給江上濤的補藥全進了自己的胃裏。

「妳們看看,在這季節交替時分,大師兄就是不知道要早晚多添些衣服才會受寒,妳們可別跟他一樣,到時受到風寒可就麻煩了。」他笑着看向她們,不過兩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特別是祈慕慈,眸中隱隱泛着晶瑩的淚光。

「四師父……」古秋羽躲在祈慕慈後頭比手畫腳,一下做取血動作,一下做暈死動作,這些零碎的動作拼湊起來,讓江上濤缺血的腦袋瓜轉不過來。

死徒兒!在比些什麼呀?他怎麼都看不懂?江上濤兩顆眼珠子又是上翻又是下看的,天啊!這死徒兒究竟在傳遞什麼訊息……

「你不用再看小公主了,她把這些天來的事全都告訴我了。」祈慕慈把話一亮開,江上濤頓時如泄了氣的球,再無彈跳的力氣。

「四師父,你……你不要用那種厲鬼的眼神看我,是……是祈姊姊自己跑來問我,我只是眼她說你每天只給她一點點的血,晚上只陪她一點點的睡覺時間,又勤奮的照顧她一點點的日子,其它的我都閉口不談。」她所謂的一點點,竟是把兩條手臂張得大大的,讓江上濤看了便知大勢已去。

「四師弟,我就說紙包不住火,你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小公主不會泄漏,看來你這回估算錯誤了。」趙虎威對古秋羽使了個眼色,兩師徒挺有默契的從門邊悄俏溜走,免得到時江上濤又把兩人給拖下水去。

「喂!你們兩個捅完樓子就要開溜,快給我……」江上濤追到門邊,正好擦過祈慕慈的衣袖,兩人四眸相對,竟發出微妙的火花。

「上濤……」祈慕慈一開口,江上濤便用力眨了眨眼睛,遺拍拍臉頰,確定不是在作白日夢。

「妳……妳叫我什麼?能……能不能再叫一次?」天啊!這簡直是天籟之音,美妙得宛如置身仙境。

「上……上濤,我……我能這樣叫你嗎?」祈慕慈想着體內竄流的血都是江上濤冒着生命危險給她的,內心的那份感動,久久無法自己。

「可以可以!我求之不得。」他點頭如搗蒜,意中人會這麼叫喚他,他簡直如沐春風般愉悅。

「要不是我看你之前在花園內氣色頗差,我也不會去問小公主,原本還以為你只受點風寒,誰知小公主把你這些天來為我延命的事告訴我,你真是的,為什麼不早說呢?」祈慕慈走到他面前,不知怎的?這個以往在她心目中總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如今卻有那麼一點惹人憐愛之處。

「這徒兒真是個大嘴巴,千交代萬叮嚀要她別說出去,她還是不長腦袋瓜子,看我等會怎麼修理她!」寶貝徒兒,為師的愛死妳了!

「你別怪她,是我逼問她的,你現在身體還好嗎?要不要我請人到市集去買只雞,燉來給你補補元氣?」她表現出關懷之意,這點讓江上濤整個人飄飄似仙,猶如騰雲駕霧般美妙。

「不用了,喝什麼雞湯?我江上濤從小就練就一身銅皮鐵骨,不礙事,真的不礙事。」在意中人面前,他可不能表現得太過軟弱。

「你身子骨果然硬朗,連昨晚一整夜守在屋頂上等流星都不會出岔子,想來你的底子一定扎得很穩固。」她斟上杯茶,以茶代酒略表謝意。

聽到有關流星的事,江上濤臉都綠了。這死徒兒!連這件事也說出去,好哇!非扒她一層皮做冬衣不可。

「是啊!爹娘年紀都大了,希望祈求流星給他們保平安,」他用顫抖的手接過茶水。

「可聽長歡姊姊說,你的爹娘都過世很久了……」祈慕慈驚覺有異,莫非還有養父養母?

「那女人怎麼這麼長舌?怪不得三哥會眼她鬧翻臉。」他又開始看鞋搔頭,急得像屁股烤了炭火。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是說……我希望在天上的爹娘還能平平安安的。」他一語帶過,從來不知圓謊是這般膽戰心驚。

瞧他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明明就是在替她祈求早日康復,卻還是硬着一張嘴皮子不說,這方法雖然很愚蠢,但不失一種真誠的表態,光是那份縮在屋頂上吹寒風的勇氣,就夠讓她動容萬分。

「對了,聽杜捕頭說,五天過後,幽冥宮將會在蘇州城北處十裡外的毒龍阜附近,舉行一年一度的盂蘭大會,所有幽冥宮的重要幹部都會前往赴會,我在想……你手邊不是有一支判官筆?不如就趁此機會,潛入其中進行一場挑撥離間,讓他們去狗咬狗,不但能替我報一箭之仇,也能幫朝廷消滅一些叛賊。」

祈慕慈這會兒主動找上他,希望能藉助他的力量,共同懲奸除惡。

「妳決定要我陪妳,不找那姓杜的滑頭鬼了?」

祈慕慈點點頭。

「再確認一次,真的……要我幫妳嗎?」江上濤一股難忍的興奮自丹田湧起。

照這樣看來,他在意中人心目中的分量,遠遠超過杜百笙了。

祈慕慈這次頭點得更用力,還在他臉頰上輕輕獻上一記香吻。

「這是訂金,等到任務完成,其它的回京城再說。」

「這……這當然,這當然……」喜從天降的愉悅,讓江上濤此刻心花朵朵開,意中人賜予他醉人香吻了。

「不過你得先把趙大哥開給你的葯喝完,否則我還是會改變主意的。」她命令他,要不然憑他現在的功力,哪能跟幽冥宮那些惡人拚斗?

「什麼?那些葯……」光想到那些黑稠的「污水」,就讓他嘔心大作。

「喝不喝?」祈慕慈貼到他耳畔再說一次。

「喝……當然喝。」

江上濤此時總算體會出愛情的力量,就算要他喝毒藥也反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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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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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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