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整整一個星期了。
馬不鑫看過醫生、吃藥、喝牛奶……他甚至去學瑜伽,還跑到溫柔工作的健身俱樂部去運動,跑步、健身,搞得自己累得半死,但還是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運動,那種東西根本不適合他。
他還在那裏把手臂弄脫臼了,疼得他不只睡不着,連飯都吃不下。
結果,他越來越瘦,整個人就像一副骷髏。他毫不懷疑自己會成為台灣第一個因失眠而死的人。
終於,他受不了了,跑去醫院拜託醫生給他打一針鎮靜劑,那種超強力的催眠效果終於讓他暫時擺脫失眠陰影。
他昏睡了十個小時,然後,頭痛欲裂、噁心欲吐地過於一整天。
他的身體對藥物果然很敏感,鎮靜劑和安眠藥都不適合他。
他快死了。而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麼了。
沐少磊和王右森實在看不過去,給他訂了一張到日本的機票,將他打包送到機場。
「我們幫你打聽清楚了,溫柔正在日本,你去找她,也許看到她你就會發現自己失眠的原因。」沐少磊說。
真的有這麼簡單?馬不鑫不太相信,但也沒力氣反駁,他太累了,整個人就像攤爛泥。
王右森把一個小小的行李丟給他。
「我們幫你聯絡了溫柔,她雖然有要緊事在身,但聽了你的情況,她答應抽空到機場接你。我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剩下的你自己好自為之。」
馬不鑫又喘喘喘了好久,才有氣沒力地說:「那……我到底是要去日本做什麼?」
「當然是把溫柔追到手啊!」王右森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差點把他拍得全身骨頭四分五裂。
「小力點。你沒看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嗎?」沐少磊趕緊扶住馬不鑫。「還好吧?」他問。
馬不鑫雙目呆直。「讓我追求溫柔?」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想到和溫柔交往,他全身一股惡寒。
溫柔的個性那麼嚴肅,他們兩個在一起,豈非代表他要永遠離開他頹廢享受的生活?
那和要他因失眠而死有什麼差別?
「你記得,追到溫柔后要趕快回來,婚友社還有很多事要你做呢!」沐少磊叮嚀他。
王右森也說了一大堆祝福、恭喜的話。
馬不鑫腦子裏一陣發麻。
良久,他小聲問:「我一定要跟溫柔在一起嗎?」
王右森瞪他一眼。「不然呢?你想失眠而死嗎?」
「但我也不想累死啊!」這真的是一個很難取捨的問題,馬不鑫煩惱極了。
沐少磊嗤笑一聲。「你啊!等真正追到溫柔再說吧!也許人家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現在煩惱什麼?」
「沒錯。」王右森推他一把。「你目前只要想着把自己的失眠治好就好。」
馬不鑫被他推得踉蹌幾步,點點頭。「說得也是。現在煩惱是太早了點,好吧!我這就去日本,再見。」說完,他提着行李搖搖擺擺地走了。
王右森突然撞了下沐少磊的腰。「你有沒有發現,提到溫柔,他就沒有那麼虛弱了?」
「誰說不是呢?」沐少磊輕笑。
「那個白痴。」王右森哼了聲。
沐少磊拚命點頭。
馬不鑫確實少根筋,居然被虐待上了癮,一旦女王離開,他還會睡不着覺!
上帝保佑他,希望他可以平安無事過完下半生,不會被凌虐得少條胳臂、斷條腿。
他們對馬不鑫的懶散和溫柔的執着都深具信心。這兩個人在一起……只有一句話形容!有得熱鬧好瞧了。
溫柔最近好像犯了煞星,整個人、連吐出來的氣息都帶着重重的霉氣。
她這輩子也沒談過什麼戀愛,活了二十幾年,幾乎全部的時間都用來保護妹妹溫欣。
溫欣八歲的時候在家門口險些被綁架,雖然有驚無險度過,卻也讓溫家人深刻體會到一個女孩兒長得太過漂亮,那有多麼可怕。
從此溫家人的生命就以保護溫欣為己任。
然後,溫欣就像一朵嬌貴的蘭花在美麗的溫室里長大。
可是……這朵蘭花突然產生異變,她居然用溫柔的名字上網交友,而且還不是單交一個,她的親密網友可以擠滿一輛公共汽車。
若非她一位痴心網友童應禮上門求婚,恐怕溫柔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妹妹乾的好事。
噢,她可愛的妹妹為什麼會墮落成這副德行?
緊接着,溫欣在壞事曝光后,遠遁日本,說要去當一個……AV女優。
每次想到那個職業,溫柔就想昏倒。
怎麼會有女孩子以成為一名AV女優為終生志願呢?難道溫欣不曉得AV女優是要跟男孩子做……那種事的?
溫柔一想起妹妹計算機里那一堆色情片和寫真集,臉就會發紅。
也不敢告訴父母,怕兩老受不了刺激,直接中風掛點了事。她匆匆忙忙地跟童應禮道歉。就奔到日本找溫欣。
她來到日本,這才發現日本的情色工業有多發達,登記在案的製片公司不說。那些私人經營、沒有執照的情色影帶廠更是多不勝數。
她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溫欣,就像一隻瞎老虎一樣,在東京街頭東奔西闖,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半死,卻一點收穫也沒有。
這可惡的溫欣,等她找到她,一定要狠狠給她一場再教育。
唉!有點想馬不鑫,那個人雖然老是懶懶散散,做起事情慢悠悠地,但……有時候真的挺有用的。
溫柔想起第一次見馬不鑫。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而那時候是早上十點鐘。
任何一個有為青年,在早上十點鐘的時候都應該是神采奕奕、奮發向上的樣子,而馬不鑫居然還沒睡醒。
這個男人對於自己的工作並沒有清楚的認知。這是溫柔對他的第一印象。
她本來想給溫欣換負責人的,隨便是沐少磊或王右森都好,一定更能幫溫欣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
但後來她沒堅持要求換人。因為她發現,馬不鑫那一雙似乎永遠也睜不開的眼在聽到她的要求、並一一瀏覽適合的對象名單時,放出一絲光芒。
她想,也許馬不鑫並沒有那麼懶散,起碼對於工作,他還是保持着一分熱忱。
基於這一點,她願意跟他合作為溫欣尋找幸福。
她很嚴厲地要求他、鞭策他。他也從來沒有違逆過她,雖然老是拖拖拉拉的,可最後總能達到她的要求。
然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習慣將問題丟給他。
雖然知道那答案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被他擲回來,可她願意等,倘若不耐煩了,頂多再拿鞭子抽他幾下,他會加快腳步的,雖然……那速度並無法真正滿足她。
她得承認,他的頭腦挺好的,如果他肯多用用。他的成就會比現在高上幾倍。
但他是個很懶散的人。生命中最大的願望是吃飽睡、睡飽吃,當一頭等着送屠宰場的豬。
可惡!為什麼一想到他的慢悠她就生氣呢?她的個性是急躁了點,卻從來不火爆啊!
可她對他發火跳腳得很習慣,直到那一天,她看到他眼裏對她的莫可奈何……他一定是很受不了她了,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就某方面而言,馬不鑫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任打任罵,他也只是苦笑一下,不然就叨叨念着:放輕鬆、放輕鬆,太緊張對身體不好。
或許她真的是太過分了,他們畢竟只是老闆與客戶的關係,他沒有理由得接受她所有的情緒反撲,並且幫助她解決問題。
她下定決心不再找他麻煩,但是……天曉得,這回居然是他自動找上門來。
不,更正一點:找她的是婚友社另外兩個老闆,沐少磊與王右森。他們說,馬不鑫為了她食不安穩、睡不安寢,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裏了。
上帝原諒她,聽到那種形容詞,她真是差點笑死。
馬不鑫會睡不着?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在她的認知里,他那個人是隨時隨地躺在地上要睡不睡的,他的睡眠時間已經多到天妒人怨的地步。
溫柔一點都不相信沐少磊和王右森的話,不過他們很煩,非要她去機場接馬不鑫不可。
她隨口答應了,反正他們在台灣,她在日本,就算她不到機場接人,他們也拿地沒瞰。
她真的沒有想過要來接馬不鑫,完全沒有。
然後——
天殺的,她準時一點來到了機場,因為聽說馬不鑫的飛機會在這時候到。
她到底來幹麼呢?找溫欣的時間都不夠了,她又何必將極其寶貴的光陰浪費在一個並不熟的男人身上。
她應該離開的,或者去找家報社登一則尋人啟事,那可能還划算一點。
走吧!她告訴自己,依馬不鑫那個人懶散的個性。他絕不可能讓自己落入失眠的下場,甚至茶不思、飯不想……
「噢!」她還來不及走,馬不鑫出來了,他那個樣子……「天哪!」她幾大步趕上去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子。
「你是怎麼了?」她懷疑他是如何從台灣搭飛機到日本的,他根本站都站不穩。
他好瘦,雙頰都凹下去了,兩隻眼睛佈滿紅絲,加上本來身高就高,將近一百八十公分,這一憔悴下去,就像一副巨大的骨架子在風中飄。
馬不鑫看到她,閉上眼搖搖頭,再睜開眼,很努力很努力地盯着她瞧。
「喂!」她一隻手在他面前揮着。「你還好吧?」
他重複閉眼、搖頭,再睜眼看她的動作。
溫柔看到他臉上的線條從疲憊,慢慢轉為放鬆,身體的搖晃度越來越大。
她嚇一大跳。「喂,你可別嚇我。你是下是很難受,我馬上叫救護車。」
他反覆閉眼、搖頭,又睜眼好多次。
良久、良久,他唇邊牽起一抹既虛弱、又輕鬆的笑容。
「不必叫救護車。」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卻奇異地有着愉快的波動。「我很好……這是最近一星期以來我感覺最好的時候了。」說著,他的身子慢慢地向她倒下。
「馬不鑫!」她驚叫。
而他……這該死的男人居然打起呼來了。
馬不鑫在溫柔的懷理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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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鑫那一睡,足足睡了二十個小時才清醒。
溫柔覺得很奇怪,怎麼有人可以光睡覺,都不必起來上廁所,也不覺得飢餓?
但馬不鑫真的就像一具失去電力的機械人,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若非他胸膛平緩的起伏,肯定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還活着。
溫柔雖然很擔心溫欣,卻更放心不下他,哪個正常人,會短短八、九天瘦了不下五公斤?他肯定是病了。
可是送他到醫院又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醫生說,他只是太累睡著了,甚至不必住院。
溫柔只好請人幫忙將他送回飯店。
她在飯店裏寸步不離地看護着他,時間一久,人也乏了,不知不覺在他身旁睡起覺來。
當馬不鑫稍微恢復精神,睜開眼睛后,就感覺到身邊一股溫暖和清香。
那是一種很舒服、很輕鬆的感覺。他覺得腦袋又開始犯迷糊,整個人昏昏欲睡起來。
這是他近十天來首度發現睡意的美妙。
他還以為他就要因失眠而死了,想不到一見溫柔,那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
奇怪奇怪,她一向見面就要虐待他,逼他工作、讓他運動、禁止他偷懶,他應該作夢都希望離她遠遠的才對。
怎麼她一離開,他反而覺得不對勁?就好像……炒菜忘了放鹽巴、汽水裏頭沒加糖一樣,雖然不至於無法入口,但就是沒味兒。
日子一旦失去勁道,就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了,當然也包括他最愛的睡覺。
所以說,溫柔已經變成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調味品嘍?
「唔!」他感到有些頭痛,溫柔可不是個好相處的女人,她很潑辣的。
而他的胃不好,一向怕辣。
想到自己變得離不開她,他的頭漲成三倍大。
「怎麼辦?」他有些驚慌,活了三十二年,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真是見鬼了。
「溫、柔。」他一字、一字念着她的名。看看她同樣有些凹陷的頰,看來她最近日子也過得不太順心。
忍不住,他伸指輕畫過她的臉,細細滑滑,還帶着一股冰涼感。
她的頭髮很短,因為活動量大的關係,常常是汗濕的貼着頭皮,看起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但……很清新、很陽光。
她的皮膚是黃金般的麥芽色,整體線條纖細,卻不柔弱。
然後,他發現她的眼睫毛很長,翹挺的鼻子也很可愛,嘴巴小小的,如果留上長發、穿起飄逸的小洋裝……天啊,這一定是本世紀最大的發現,溫柔其實和溫欣有八分相像。
倘若溫柔稍稍裝扮一下呢?他突然聽見自己急速的心跳聲,為那份美麗的幻想而面紅耳赤。
「原來溫柔很漂亮呢!」他詫異,更加專註盯着她的臉瞧。
越看,他心頭的熱火越盛。這時她的急躁、執着,都變成一種吸引人的特質。
怪,真是怪,怎麼會這樣呢?明明是同一個人,臉沒換過、性子也沒改,但給他的感覺卻天差地別。
他的頭忽然又更昏了,好想睡,那問題攪得他腦子都糊成一團了。
「溫柔……奇怪……怎麼會呢……溫柔、溫柔……啊……」他囈語着,昏昏欲睡。
溫柔聽到了他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
她最近為了找溫欣,忙得吃睡不寧,也確實累了。再見到馬不鑫,儘管他的情況看起來糟透了,像隨時會被扛出去種。
但她的心就是莫名覺得輕鬆,也許是被他那句「放輕鬆」的口頭禪給影響了吧?看到他,她真的就不再那麼緊張。
不管怎麼樣,他都比她高,天塌下來他會頂嘛!
「喂……」她輕搖了下他的肩膀。「你睡了好久了,要不要起來啦?」
馬不鑫渾身一顫,頓覺一股惡寒爬上背脊。
他立時睜開眼,滿腹的睡意都消失了。「妳……溫柔!」
「幹麼?」她半支起身子瞄着他。「別告訴我,你忘記是誰去機場接你了。」
他沒有忘記,只是……那些事情太不可思議,他一時以為自己在作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哎,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她戳了下他凹陷的頰,皺起眉。「我還以為你是很懂得讓自己過好日子、享受生活的人。」
他是啊!但一遇到她……總之,他腦袋打結了。
「唉!」他低嘆一聲,沒頭沒腦回了句。「我餓了。」
「什麼啊?」她瞪他一眼,然後歪歪頭。「不過我好像也有點餓了。」她瞄了下手錶,嚇一大跳。「天哪,這麼晚了,我們居然睡了十幾個小時。」
「還好嘛!」他最高紀錄可以睡上一天一夜。
「別把我跟豬相提並論。」她諷了句。
他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她拐着彎在罵他是豬。
但睡覺是好事啊!睡着時不會感覺肚子餓,還省下很多飯錢呢!而且——「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他低聲咕噥。
溫柔自然是聽見了,卻懶得與他辯論。看到他這副風吹就倒的骷髏樣,難道她還狠得下心拿鞭子鞭策他努力上進嗎?
「馬不鑫,你想吃什麼?」說話間,她已經穿奸衣服下了床。
他想了一下。「拉麵、壽司、生魚片、天婦羅、水餃、牛丼……」這一念,居然是一長串。
「喂!」她瞪圓了眼。「你會不會說太多啦?吃得完嗎?」
「沒問題,我的食量是很大的。」所以才需要睡覺節省餐費嘛!當然,這是借口,他本來就很喜歡吃跟睡。
溫柔翻了個白眼。「就算你吃得完,我一個人也提不了這麼多東西。」
「妳要出去買?」
「不然呢?」
「叫客房服務啊!」住在飯店裏,還要出去張羅吃的,多累啊?
「你知不知道叫客房服務要加服務費的?而且飯店的東西都比外頭貴。」她叫嚷。
「有什麼關係?難得住一次飯店,當然要好好享受啊!」賺錢就是要花的,難不成存下來墊棺材底啊?
溫柔氣炸了。「敗家子!」說完,怒沖沖走了出去。
馬不鑫看着她的背影,無辜地低哺:「我又不是只花不賺,我也是會賺錢的,偶爾讓自己舒服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生活嘛,就是要過得愉快啊!整天把自己搞得緊張兮兮,或者哀哀怨怨的有什麼好?
馬不鑫的人生哲學是——享受生活、生活享受。
不過那種東西對溫柔一點都不適用。她出生在一個保守的家庭,本性也是端正嚴肅勝於放蕩享樂。
她雖稱不上守財奴,卻堅持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口上。
大多時候,她甚至願意用力氣換取金錢。
比如:她從不上美容院洗頭髮,自己洗又輕鬆又省錢,幹麼上美容院?
她也很少去餐館用餐,光臨路邊攤的機會還多一些。在她的想法裏,同樣一碗面,路邊攤的價格起碼比餐館便宜一半,那她為什麼不省下那半份的錢,讓銀行存摺多添幾個零,她心情還會更舒爽。
所以她不叫客房服務,寧可走上二十分鐘的路去一一張羅馬不鑫的吃食。
他點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害她跑了五家店才將食物買齊。
她提着大包小包,所有的東西估計重量不會少於五公斤。幸虧她受過體能訓練,換成一般柔弱小姐,怕不早被壓垮了。
馬不鑫的食量真有這麼大?她實在懷疑。
「他敢剩下,我把這些東西全塞進他的嘴巴里。」她叨叨念着,卻沒想過要找他幫忙拎食物。
他的情況啊……她估計他最少要躺上三天才會恢復體力。
而這三天,她是服侍他定了。
溫柔快步地走着,買食物花了太多時間,她怕馬不鑫那副破身體會直接餓掛在飯店裏。
當然啦!她也不是多關心他的死活。不過人在異鄉,多個朋友總是好的嘛!
況且他要是死在她的房間裏,她也會很麻煩的。
她拚命加快腳步,卻想不到雨在這時候下了起來。
點點滴滴,越來越大,不多時,她全身已經濕透了。
她把食物抱在懷裏,又怕它們淋壞了,又怕冷掉變了味道,一時間還真鬧得手足無措。
或許馬不鑫的話是有些道理的。看看那陰暗天空,這種時候最能看出客房服務的價值。
不過,它的價錢同樣讓人心臟麻痹。
溫柔用力搖搖頭,跑了起來。
「阿柔。」
突然,一個喚聲在她身前響起。溫柔詫異地停下腳步,抬眼望去。
馬不鑫就站在馬路對邊,手裏撐着一把大雨傘,對她微微笑。
溫柔的心臟狠狠一撞。
馬不鑫從來不是個好看的男人,他太高、太瘦,一身的懶散氣息,處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掩蓋。
她從來不覺得他有什麼吸引力,不過招惹她火氣的本領倒不小。
但為什麼她現在心跳如擂鼓?彷彿間,她竟看到他頭上出現光圈,背後長出了偌大的羽翼,好像天使。
「我一定是瘋了。」她搖搖頭。而不能否認的是,雨奸冷,但她的心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