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血奴之身(上)
一道微風從齊小新身後撫向四像大陣。
齊小新不知道巫妖之血是為何物，但是依照蘇先生方才說的話，以及雷天澤做出的動作來看，應該是生了什麼事情。他本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動了幾下嘴唇，要說的話始終沒有脫口。然後，齊小新只是怔怔地望着雷天澤略顯悲涼的背面。
四像大陣當中。
雷天澤掐訣的左手艱難舉到與下巴平行的高度，彷彿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般說道：“就算要死，也是你先死。”
“哈哈……”蘇先生質疑道，“是嗎？”
聞言，雷天澤臉上頓時露出些許慌亂的神色。然後，他緊皺眉頭，強自壓制心中的不安情緒，暗自提了足夠的靈力，法訣一指蘇先生所在的位置，怒聲呵道：“破魔……式。”
“式”字音未成，雷天澤一聲咳嗽，竟是吐出一大口綠色液體，而雷天澤的臉色霎時慘白，說不出的難看。
同時，彷彿是串聯七把藍**騰武器的九個黑色光圈，與施術者相通，忽然有了一陣不小的抖動，宛若波浪條紋，然後一閃，消失無蹤。
先前打在七把藍**騰武器上面的黑色符?，此刻，不知為何，無故自燃，在眨眼間化成了灰燼。而那七把宛若冰雕的圖騰武器，藍光一閃，哐當一聲，竟是猶如堅冰遭遇重擊般碎裂了。
這時，雷天澤前方就只剩一把棕色的宛若木製大劍的圖騰武器。而這把武器的寬度，插在蘇先生身前一寸處的地方，正好將蘇先生略顯單薄的身體遮擋住。
突然的，雷天澤腹部一陣鼓動。然後只見雷天澤額頭密佈汗珠，眼珠佈滿血絲，眼角痛苦地**幾下，竟是忽地雙膝下墜，跪在了細微的黃沙上面。
終於，齊小新按捺不住，使了一個浮雲縱，人宛若一朵浮雲，輕輕飄飄，從地上躍起，卻是在下降的時候瞬間墜向四像大陣的邊緣處。
齊小新猛然往前衝去，卻是撞上四像大陣無形的結界，然後被結界借力返力，向後彈了出去。
“別過來。”雷天澤瞧也不瞧齊小新一眼，低頭望地，大聲呵道。
齊小新被四像大陣的結界彈飛，在空中調整姿勢，安然落地。不過，聽見雷天澤的話，而且從雷天澤說話的語氣，可以聽出，雷天澤此刻對他的行為有了幾分惱怒。
想到這點，齊小新心中不禁有了一絲絲的不快。但是，幾日的相處，齊小新感覺雷天澤應該可以成為自己的一個忘年之交。現在雖然雷天澤這般說，不過齊小新依然十分關心地問道：“雷大叔，你還好吧？”
“我……”雷天澤喘了幾口粗氣，“我很好。”
蘇先生頗為不屑地冷冷哼了一聲，道：“確實很好。”
“你知道當年劍聖為什麼要殺死魔王巴爾之後，也死了嗎？”蘇先生忽然說道。
“為……”雷天澤抬頭起，望向自己的圖騰武器，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片詭異的綠光，“為什麼。”
“當年劍聖用九天龍鳴劍刺穿了魔王巴爾的心臟，但是同時，巴爾的血液也濺到了劍聖的身上……”蘇先生似乎是有意停頓了一下，“這就是劍聖死亡的真正原因。”
“你是說……”雷天澤眼前景物突然分合了一次，不禁搖晃了一下腦袋，似乎是為了保持頭腦的清醒，“你是說，魔王巴爾體內所流之血……”又是喘了幾口粗氣，“也是巫妖之血？”
“不錯。”蘇先生滿意地說道。
“二十多年前，雖然我不曾親歷那場戰爭。不過，通過拜訪各國的前輩，我也多少了解了那場大戰的經過。”雷天澤努力凝視前方的圖騰武器，彷彿放鬆一分，它便會離開他的視線，“如果魔王巴爾濺射在劍聖身上的血液是綠色，並非紅色，這麼重要的一點，大家不會不提。”
其實，雷天澤是從師父帝落的口中得知多年前那場驚天大戰的經過。為了隱藏身份，不得已改成了“各國的前輩”。
當年，雷天澤的師父帝落大巫師，因為是七鬼神當中唯一保持中立的一位，不曾參與戰爭。不過，帝落大巫師仍是親眼目賭了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以及兩個實力到達頂峰的高手，他們之間的拚死相殺。
所以，魔王巴爾當年被劍聖誅殺，如果所流之血確實是綠色，這一細節，應該不會被觀戰的人疏忽。
除非那人平時極為的馬虎，但是雷天澤對自己的師父了解甚多，知道他不具備馬虎的條件，很快否定這一點。況且，當時觀戰的修行人士，不下十人，不可能沒有一人注意到這個並不隱蔽的細節。
“哈哈……”蘇先生忽然笑，笑得十分得意，“巴爾是個膽小鬼，不敢將純正的巫妖之血注入身體，唯恐移接不成，中毒身亡，成為他人操控之屍，所以他改造了巫妖之血，這才使得巫妖之血的顏色，失去了原本最為尊耀的綠色，變成了普通的紅色，和普通妖魔、人類的血液顏色沒有兩樣。”
“不過就是因為巴爾擅自改造巫妖之血，所以巫妖之血是為操控屍體最好的媒介一說，因此失效，所以當年巴爾的胸口噴出那麼多的巫妖之血也僅僅是與劍聖同歸於盡。”蘇先生道。
“你……”雷天澤眼中又是閃過一片綠色光芒，但是他本人卻是無法察覺。
蘇先生打斷雷天澤的話，語氣冰冷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嗎？”不等雷天澤回答，搶先說道，“因為，我要的告訴你，我的身體裏面流的就是當年巴爾噴在劍聖身上的巫妖之血，不過，經過我的改進，它已經基本接近純正的巫妖之物，所以他恢復了原本尊耀的綠色。”
蘇先生說話的語氣加重了幾分，“而你身上濺上的正是我精心改造出來的巫妖之血，而且，你很榮幸，即將成為本尊的第一個血奴，或者死在本尊手下的第一個試驗品。”
“雷公……嗚……”阿洛水靈靈的大眼睛，已是盈滿淚珠。此刻，順着他的臉頰，一顆顆淚珠無聲滑落。
這時，阿洛飛到雷天澤的頭頂，用力擦拭了一下淚水，彷彿是自語般喃喃道：“阿洛要救雷公，阿洛要救雷公……”
“阿洛，快走開……”雷天澤說話的語氣十分悲涼，“離我遠點。”
“不。”阿洛皺了皺眉頭，“阿洛一定要想辦法救雷公。”
前方的圖騰武器後面，突然傳來蘇先生陰冷的笑聲。
緊接着，只在瞬間，一道青色光芒從圖騰武器後面射出，擊中阿洛。
只見青色光芒，筷子粗細，從圖騰武器後面劃了一條弧線，正中阿洛的胸口。而在同時，阿洛頭頂火焰也有了一瞬間的熄滅。只聽阿洛痛呼一聲，身體被綠色光芒的衝擊力徒然擊落。
“阿洛。”齊小新躍到四像大陣外邊，盯着阿洛，喊道。
“靈童，我怎麼會忘了你呢。”蘇先生陰冷的聲音彷彿正指向躺在雷天澤身後不遠處的阿洛。
“你竟然敢傷阿洛。”雷天澤忽然咆哮道。
似乎短短的一句話，用盡了雷天澤所剩的氣力，所以他又連續喘了幾口大氣，其中竟交夾幾聲野獸的悶吼。
“瞧瞧，瞧瞧。”蘇先生彷彿是在欣賞一件玩物，“越像我的血奴了。”
雷天澤被他的話驚醒，回想方才的情景，自己確實也聽見了獸類的吼聲。
“小齊，阿洛麻煩你了。”雷天澤右手一揮，成掌推出，阿洛的身體隨即被送離出四像大陣。
齊小新雙手捧起阿洛，見他嘴角掛起了一絲鮮血，擔心道：“阿洛，你沒事吧。”
阿洛眼中竟是悲傷之色。只見他略顯艱難地搖了搖頭，道：“阿洛沒事，快救雷公。”
叔侄情深，齊小新深受感動。油然的，身體內有了一股揪心的疼痛。
齊小新望向雷天澤，卻是依舊見到他的背面。
這時，雷天澤望向了後方。但又生怕有人見到他的真容，所以他只是微微扭轉了一下頭，望向阿洛所在的方向。
“小新……”雷天澤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他頓了一下，然後開口接道，“你帶阿洛到一邊去。”盡量保持說話的清晰度，“記住我對你的交待。”
齊小新怔了一瞬。到這時候了，他還在想着輪迴鏡，依舊不肯暫時放下肩上的所謂的滅國之仇？
齊小新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將阿洛抱在懷中，縱身一躍，退到輪迴鏡的前邊。為了不引起敵方的注意，齊小新刻意製造成不經意躍到輪迴鏡旁邊，並且與它保持了一丈有餘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