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川唐門
花園造林;假山流水,在這一處充滿匠氣的院落,有着一個絕對天然的湖泊,整個院落是傍着湖泊而建,縱使匠氣卻無損於此湖的美麗。
這個湖泊稱之為夢湖,據說這個名字是唐門現任當家的小千金唐可可所起,而這個院落也與之同名,正是唐可可在唐門的居所。
唐可可的夢樓,建於湖泊中央,沒有橋樑可供行走只有一艘小船,而在唐門裏,能進夢樓的人,通常連小船都用不着,直接踏水而行,包括唐可可在內。只不過,這夢樓很少有人蒞臨,尤其是入夜後更是從未有人來過,因為傳言夢樓鬧鬼。
此時,夢樓里傳來陣陣行雲流水般的箏聲,忽而如林間跳鳥,忽而如飛蝶翩翩,伴隨着輕快的節奏,讓人的心情霎時輕快歡喜,緊接着琴音一轉,風起雲湧,如海之巨浪,瀑之飛沖,震撼人心。
如此高深的撫琴技巧,出自唐門當家的三女兒唐可可。
唐門現任當家唐慶,育有三位女兒,奇怪的是,三人都是寡婦命。
長女唐嬌嬌,次女唐艷艷,三女唐可可,三人皆是人如其名,長女與次女長得嬌艷欲滴,嫵媚動人,只可惜個性驕縱,因此在丈夫去世之後,便讓婆家給送回唐門,自此長居唐門。
三女唐可可,長得清麗可人,琴棋書畫可以說是樣樣皆通,除此之外還精通毒藥,懂五行八卦、占卜卜卦、然而這些才能向來不為人知,每個人只知道庸三小姐的個性軟弱無主見,對待任何人事物都非常冷淡,凡事一副雲淡風清不在意的模樣,根本讓人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麼。而事實上呢?
其實唐可可是個精靈慧黠、活潑調皮、耐性不佳的姑娘,只是不知何種原因致使她隱藏起自己的真性情,變得冷漠疏遠。
琴聲悠悠,不絕於耳,卻被突然響起的尖銳嗓音給叨擾了。
“唷!這不是咱們那個命帶鐵剪克夫的小妹嗎!唉!真不知道這回爹又要將她塞給哪個倒霉鬼了,真是替人家擔憂啊!”唐嬌嬌挽着妹妹唐艷艷的手,兩人相偕連袂而來,一來壯膽,二來嘛,找碴。
“就是說啊!一嫁再嫁,難不成真的無三不成禮啊?”唐艷艷輕聲細氣的嘆了口氣。
“兩位姐姐。”唐可可停下彈奏,清麗脫俗的臉蛋微微抬起,望了唐嬌嬌和唐艷艷一眼,隨即斂眉,掩住那雙慧黠精靈的眼眸,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到她的夢樓,何必還裝成一副巧遇的模樣?不是多此一舉嗎?
“哼!我們可不敢當!”唐嬌嬌輕哼,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我說可可啊!你到底要嫁幾次才甘心啊?咱們唐門的臉都被你給丟光啦!”
唐可可揚眉,對她的言詞並不是很在意,反而露出帶着一絲調皮味道的笑容,聳肩道:“大概就如二姐所說的,無三不成禮吧!”
“難不成這次你還真的要厚着臉皮舉行比武招親?!”唐艷艷鄙夷的看着她。
“爹爹的命令,可可不得不從。”四兩撥千金,將問題丟給爹親。
“你還真是孝順,也難怪爹對你特別疼愛了。”唐嬌嬌諷道。想她們姐妹倆,不也是守了寡才回唐門,結果可見爹爹為她們費心?沒有!
“可可只是儘儘為人子女的責任罷了。”吐血了吧!
唐嬌嬌和唐艷艷最恨的,就是不管她們說了什麼,她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根本不將她們放在眼裏,尤其她的笑容就好像在看她們笑話般,令人厭惡。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唐可可的確沒將她們放在眼裏。她的人生苦短哪!要在意那麼多怎麼得了。
自從知道自己會因為某個原因而活不過二十歲的時候,她就不曾再去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事物了,算了算,大概有五年了吧!及笄之後她就變了,連東西被兩位姐姐搶了,她也不曾哭過一聲、爭過一回,這個被搶,她拿別的,別的被搶,再換,全都被搶,她聳聳肩算了。
長輩們說她太軟弱,不敢爭不敢搶,但是其實她並不軟弱,她只是不在意,不在意的東西,何必費力去爭去搶?
“可可!”兩人在旁邊一搭一唱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主角根本沒將她們的話給聽進耳,唐嬌嬌忍不住站起身尖聲叫道。“你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好歹我們也是你的姐姐,你別老仗着爹疼你,就如此目中無人!”
“姐姐誤會了,可可只是一時閃了神罷了。”唐可可輕聲說。
“哼!有沒有誤會大家心知肚明,我告訴你,唐可可,你不會得意太久的!”唐嬌嬌恨聲道。
唐可可只能無言的望着她們憤怒的甩袖離去,對於她們的怒氣,她沒什麼感覺,反正她們本來就常常處於生氣的狀態下,早就習慣了。
才剛揚手準備繼續撫琴,一聲猶豫的低喚傳來。
“可可……”唐飛輕喚。
今天的訪客可真多啊!唐可可在心裏嘲弄的想。
這應該歸功於爹爹日前宣佈要為她設擂台辦比武招親一事吧!反正特地來到這兒的人都是“關心”她的婚事。
“堂兄。”唐可可起身微微一福,便又坐下,沒有問他來此的目的,反正他總會提起,她又何必費唇舌多此一問?
“可可,叔父說的是真的嗎?”唐飛質問。
“堂兄指的是什麼?”爹平常的話就多,她怎麼知道唐飛指的是哪些話?
“當然是比武招親的事!”唐飛以為她在搪塞,有點動氣。
“是真的。”拜託!這還需要問嗎?爹怎麼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為什麼你不拒絕?”唐飛痛心的問。
“為什麼要?”唐可可故意反問。
“你!你難道不知道我……”唐飛一頓,話鋒一轉。“你難道不知道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嗎?!”
“可是女子在家從父,不是嗎?更何況……我已經嫁了兩次了。”她對這些東西最不屑一顧了,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女賊,什麼烈女的,還不都是男人寫來殘害女人的?瞧,現下他們男人的理論就互相打架了吧!
“難道你一點主見也沒有,一點堅持也沒有嗎?!”
“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堂兄又何必多此一問?”唐可可輕諷。“堂兄,如果你來到夢樓就是為了說這些話,我想你還是直接去找我爹談吧!”她指引他一條明路,企圖得回耳根的清靜。
“可可!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唐飛非常氣餒。
“懂什麼?”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他說的是哪樁?
“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嗎?為什麼你能一嫁再嫁,就是不願正視我?!”唐可可定定的望着他,“你對我的感情?你對我有什麼感情?”
心裏覺得有點啼笑皆非,她當然了解他所說的感情是指什麼,可是他們雖不是親堂兄妹,但若不是有這一層關係存在,根本可以說是陌生人,縱使同樣身在唐門,但她印象中,他和她根本一年見不到幾次面,這樣的情形下,能產生出什麼感情來?他對她有感情才是怪事咧!
“你在裝傻!”唐飛上前,激動的抓住她的肩一陣搖晃。“我不會再眼睜睜的看你嫁給其他人,你如果要嫁就必須嫁我!”
不耐的格開他的手,她討厭別人碰她。
“可是堂兄,你不是說烈女不事二夫嗎?為什麼嫁給你就可以?”男人的標準為什麼這麼多重?“而且如果你真想娶我,可以參加比武招親,並沒有限制唐門的人不可參加啊!”
“你是故意的嗎?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唐飛認定她是故意的,他當然可以參加比武招親,但是這代表了在她的心裏,他和那些男人的地位擺在同一個水平,他不願意啊。
“我對你的確沒什麼感情。”她老實的說,死心吧!她根本就看他不順眼。“你……唐可可,你未免太過殘忍!”唐飛踉蹌的退了一步,痛心的望她一眼,轉身飛身離開夢樓。
望着他踏水而去的身影,她承認她的確殘忍,那又怎樣?這種事不殘忍點讓他死了心,難道還要讓他抱着一絲希望才是對的?
隱身在暗處的唐慶見狀只能搖頭。
看來唐飛的一片深情註定要落空了,只是他這個女兒啊——
到底有誰能夠點燃她心中的熱情?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讓她毫無保留的表現出她的真性情?那個慧黠精靈、活潑調皮的唐可可,他失去多年的女兒啊!
這是他這個做爹的最衷心的期盼,再讓她繼續這樣生活下去,這樣的人生,了無生趣啊!
只是……望向兀自撫琴的唐可可,唐慶又是一嘆。一個連死亡都不在乎的人,人生再如何了無生趣,大概也不會在乎吧!他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在及笄那年性情丕變。唉——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可可嫁出去,因為這個原由,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唐可可剛出生的時候,聞名天下的“九指神算”為她斷過命,可可乃一天女,為了某種因緣下凡投胎,如果在二十歲之前沒有命定的男人破她的身,那麼她就會在滿二十歲當天歸天。
縱使歸天表示她重登仙界,但是對他這個做爹的來說,她就是死了啊!
他不知道什麼才是“命定”,不過當時他並不是很擔心,因為要破身其實很容易,所以當她一及笄,他就立即為她定親,結果因為她極力反抗,不得已他將原因告訴了她。
從那時起,一夜之伺女兒變了,他卻忽略了這種改變,匆匆送她出閣。
只是……縱使成了親,她的夫婿卻依然破不了她的身。
第一個丈夫,洞房花燭夜食物中毒,拉了三天三夜,出不了茅房,差點因此虛脫而亡,調養了一個多月才康復;康復之後,才想回房,那夜突然地牛翻身,屋舍倒的倒,毀的毀,這事又耽擱了下來,一拖又是半年後了,當夫家想趁着莊院整修完畢,找個時間讓他們圓房時,他那女婿突然倒下來,這一病拖了一年半,最後還是死了。因此可可的第一任婚姻歷時兩年又三個月,她依然維持完璧之身。
得知此事的他,這才領悟到當初九指神算曾說的難關重重指的是什麼意思。
他立即將女兒接回,開始為她物色第二位夫婿,女兒的順從讓他辦起事來方便多了,所以將女兒接回來半年之後,他又送她出閣,滿心希望這次能成功,只可惜天不從人願,第二任女婿是個將軍,才剛拜完堂,一道聖旨下,趕赴邊關平亂,一去兩年,再回來只剩下屍首,所以兩任婚姻下來,唐可可依然完璧。
眼看二十歲的關卡只剩不到七個月,他當然急了,難道這天女註定要回仙界?
不!他不認輸,他非得和老天爺搶人不可!
這次比武招親,只要在擂台得勝者,他就立即送他們進洞房,以免夜長夢多!對,就是這樣!***
快馬奔馳了兩天兩夜,北堂顓頊在日暮時分抵達四川,挑選了一間看起來最豪華的客棧,他翻身下馬,將累得快虛脫的馬匹交給上前招呼的小廝。
“好好伺候着,可別虧待了我的寶馬。”他叮嚀一聲,便走進客棧。
“客官,吃飯還是住店?”店小二立即殷勤的上前招呼,縱使眼前的男子風塵僕僕,但是那一身看起來就是上等絲綢所制的衣裳,以及那塵土掩不住的俊美容顏、高貴氣勢,也許他勤快些,還能得到多餘的打賞。
“都要,先把你們的招牌萊送些上桌,來壺上等的茶,再幫我準備一間上房。”北堂顓頊隨意的找了張桌子坐下。
“是,馬上到。”店小二揚聲叫菜,再幫他抹抹桌子后才離開。
他要的上等茶先被送了上來,他緩緩的倒了一杯,徐徐啜飲,倏地,鄰桌客人所談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着痕迹的側耳細聽。
“她太殘忍了!毫不留情的踐踏我的感情與尊嚴,我是如此鍾情於她,她竟然……”唐飛借酒澆愁已經醉了七分,口齒開始不清楚,拉着同門師兄弟訴苦。
“師兄,天涯何處無芳草,老實說我覺得三小姐美則美矣,但是畢竟做了兩次寡婦,配不上師兄你啊!”
北堂顓頊聞言揚眉,三小姐?兩次寡婦?難道他們說的是唐門三千金唐可可?那些人是唐門的人?
“你不懂!我愛她……我只愛她……”唐飛醉得晃頭晃腦。
“師兄,可是三小姐她太過軟弱了,完全沒有主見的聽門主安排,一嫁再嫁三嫁,如果師兄真的非三小姐不可的話,那麼我建議師兄最好是直接找門主談。”
“我好愛她……我真的愛她……可是……她太殘忍了……太……殘忍……”唐飛已經醉得聽不進任何話。
其他人面面相覷,很有默契的搖頭一嘆。“看來唐飛師兄用情很深,只可惜……遇上三小姐那種沒主見的性子,唉!”
“你們看如果唐飛師兄向門主提親,門主答應的機率高不高?”
“我猜不可能答應的。”
“為什麼?”
“擂台已經設好,比武招親的日子也早就決定,帖子都發放出去了,你說,以門主重信諾的個性,會將它取消嗎?”
“說的也是,唉!看來唐飛師兄是無望了。”
“那也不一定。”
“咦?怎麼說?”
“師兄可以上擂台,以他的武功,得勝的機會應該很高,如果輸了也沒關係,等到三小姐又把丈夫剋死了回到唐門之後,他可以在門主作下任何決定之前向門主提親。”
“然後將三小姐娶進門,最後……嗚呼哀哉……”
“唉!師兄真的是太想不開了。”
“如果想得開,從不喝酒的師兄就不會喝得酩酊大醉了。”
“說的也是,如果能看開,去年師兄到京城去,那個鴻頂鏢局的大小姐不是對咱們師兄頂有意思的嗎?就師兄他一副愣木頭的模樣,整日心裏想的都是三小姐,唉!”
“就是啊!人家鴻頂鏢局的大小姐長得也不比三小姐差,性子也不像大小姐、二小姐那般惹人厭,就不知道師兄為什麼這麼死心眼了。”
“是啊,實在搞不懂哪——”
眾人最後只能搖頭。
北堂顓頊饒富興味的聽着,這唐可可……東方不是說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嗎?怎麼他聽來的,唐可可卻是個軟弱無主見的女人,這樣的女人要近她的身還不簡單?
或者,東方的意思是她被唐門保護得滴水不漏?
如果是後者,那他可得想個辦法進唐門才行,縱使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他可一點也不想硬闖或偷偷潛入,畢竟那太費力了,而且唐門使毒江湖聞名,他可不想以身試毒。
眼兒賊溜的一轉,嘴角邪勾,看了看唐門那些人桌上清淡的菜色,再看看自己桌上的,腦子裏已經有了主意。
“咦?這不是唐飛唐少俠嗎!”北堂顓頊佯裝出一副巧遇的模樣,驚訝的望着鄰桌。
唐門的弟子一聽,紛紛轉過頭來。
“這位公子是……”
北堂顓頊起身,來到他們桌邊。
“在下北堂,去年在京城鴻頂鏢局裏曾與唐少俠有過—面之緣,想不到會在這裏巧遇,就怕唐少俠已經記不得在下了。”
“原來是北公子,幸會幸會。”唐門弟子見他氣質不俗,又如此客氣,縱使心裏還有些疑惑,卻連忙客氣的招呼。北公子……哦,好吧!就北公子吧!
“唐少俠他……似乎醉得挺厲害的?我記得當時唐少俠曾說他並不喝酒的,怎麼……”
他這麼一說,那些唐門弟子心中的疑慮便盡掃一空。
“唉!他是有些心煩事,所以才這樣的。”
“是嗎?”北堂顓頊聰明的不加追問,反正他已經知道了。他轉而對其他唐門弟子道:“各位如果不嫌棄,那何不和在下並桌,大家一起喝一杯,等明兒個唐少俠酒醒了,在下再登門拜訪唐少俠。”
“好啊!大家一起聊聊。”北堂顓頊滿意的喚來小二並桌,明天他就能進唐門一會佳人了。
***
在唐門弟子的帶領下,北堂顓頊堂而皇之的踏進唐門。
“北公子,唐飛師兄正和門主商討事宜,要請您在偏廳稍待一下。”
“當然,正事要緊,是在下打擾了。”北堂顓頊客套的說。沒空的話正合他意,他進唐門可不是要和那個唐飛攪和的。
“那就請北公子在此稍待,我會轉告師兄儘快過來。”
“不急,不急,對了,這園子真是漂亮,我可以在那兒逛逛嗎?打發打發等人的時間。”北堂顓頊試探地問。
“當然,除了內院女眷的居所,其他地方北公子都可以前往,只是希望北公子要到哪兒跟下人說一聲,師兄得空找您才方便。”唐門的重地並不在此莊院內,所以並不忌諱,而且所有的禁地也不是外人想闖就闖得進的。
“當然,我會的,您忙您的,我自便。”北堂顓頊露出一抹笑,真是遺憾,他要去的,應該就是內院女眷的住所了。
“那我就先下去了。”
“請。”北堂顓頊溫文的微笑,快走吧!我急着去會會俏寡婦呢!
送走了那個三步一回頭的唐門弟子,北堂顓頊嘴角的笑變得邪佞,一甩袖,躍出偏廳,直接縱身上屋頂,再飛掠上比屋頂還高出幾倍的大樹,觀察四周的地形。
呵呵!他料想的沒錯,唐門此處莊院的地形內含五行八卦,會不會傷人尚不知曉,得闖過才知道,但是就是讓人走不進他們不願讓人走進的地方。難怪唐門弟子如此輕忽,放任他一個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人獨自閑逛。
有意思,他以為唐門只是善使毒,沒想到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在,改天有機會,他一定要會—會這位高人,不過那高人尚排在俏寡婦後頭就是了。
至於現在,反正看樣子短時間唐飛是不會出現,那麼閑來無事不去溜溜還真是浪費時間呢!他就去闖闖那五行八卦陣吧!想到達內院,就非得闖過那陣勢不可。
若問他有把握闖得過嗎?不怕陷在其中進退不得,更甚者如果那陣勢會傷人……
呵呵呵!不去闖闖怎麼會知道,你說是吧!
說走就走!
一個飛身,他縱身下樹,悠哉悠哉的跨出庭院,沿途對一些唐門的人微笑招呼,看來唐門的人在短短一夜之內,就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才會一見到他就喚一聲北公子,讓他覺得心裏毛毛的,有點怪,據他所知唐門應該不是如此好客的門派。
突然,一陣隱約的琴音吸引他的注意。
他疑惑的駐足凝聽,忍不住循聲前往,當琴聲愈來愈明顯,北堂顓頊的眉頭也微微的蹙起,這琴聲技巧高超,可惜無情無感,少了那麼一點靈魂,可惜!就不知是何人能練就如此高深的技巧,卻不懂得琴人台一的道理。
好奇心一起,闖陣的意念便散了,他現在想會會這一位弈琴之人。
輾轉經過兩個院落,愈走離主屋愈遠,四周也顯得清靜許多,僕人們少了,來往的唐門弟子更是見不到一個。然後他來到一個拱門前,門上兩個浮雕大字寫着“夢湖”兩字。
“夢湖,好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就不知道這夢湖的主人通常都做着什麼樣的夢?”北堂顓頊淺笑低喃,不用想他便猜到這夢湖的主人肯定是名女子。
抬眼望了望四周,看來要進夢湖除了翻牆而人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
偶爾噹噹梁上君子也不錯,於是他便縱身一躍,飛進圍牆內。
裏頭的景象讓他有瞬間的詫異,怎麼……這夢湖竟是一個這麼俗氣的院落?!豪華卻全無靈氣,糟蹋了夢湖這個名字。
琴聲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了,看見了這個院落,北堂顓頊也失了一會佳人的興緻,敗興而歸。
方踏進偏廳,那名先前招呼他的唐門弟子早巳等在那裏,他記得他好像叫什麼……朱禮?
“北公子,門主有請北公子一敘。”朱禮一見到他鬆了口氣,也沒問他上哪兒去,便急忙將話轉達。
“貴門主要見我?這真是榮幸,煩請朱少俠帶路。”訝異之餘,北堂顓頊也未顯露分毫,客氣的一作揖。
“不敢,請北公子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