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珞姊,我會借你。」溫詩詩壓根兒不知道凌珞心底正盤算着什麽,感情的事她既然幫不上忙,但至少金錢還在她能幫助的範圍之內。
「就這樣吧,過幾天我再跟你聯絡。」凌珞站起身。「詩詩,能夠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
「珞姊……」
「不說了,我還有事要忙。」凌珞揚唇一笑,與她道別。「過幾天我再打電話給你。」
溫詩詩還想開口,但凌珞已轉身離開,留她一人獨坐在咖啡館裏,久久無法自震驚中回神。
有些事,即使眼見為憑,但仍不一定為真。
但是,證據都已擺在面前,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為任何人脫罪,或是找尋藉口。
凌珞今日找上韓丞燦,兩人坐在咖啡館外露天的座位上,沉默的看着彼此。
她點燃一根煙,紅色的朱唇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裊裊白煙,企圖將胸腔內的怨氣一併吐出。
「我們分手吧。」同時,她向韓丞燦吐出這麽一句。
這幾年,她與他之間的也少了以往的激情,加上兩人一直聚少離多,當初不顧一切相愛的熱情,早已在她心底消散。
戀愛對凌珞來說就像一場冒險,一旦失去了新鮮感,就失去相愛的意義。
他是個好男人,因此她一直捨不得真正放手,可是,他這樣的好男人,並無法幫肋她得到真正想要的。
目前,她想要開間屬於自己的店,為來更想創立自己的品牌,如果想打下一片江山,需要有堅強的後盾。
香港的新男友願意支付店面費用,而其他的資金,她則是向溫母和韓母敲了一大筆,只要她們願意付出一筆金額,她便願意離開韓丞燦。
她甚至向溫詩詩借了五百萬,前兩天,溫詩詩通知她,已將錢匯入她的戶頭。
錢,她是拿到了,但是她心底還有一口氣咽不下。
是的!嫉妒會讓一個女人的內心變得醜陋不堪,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在她沒有點頭之前,她也不準其他人用強迫的方式要她拱手讓出。
所以凌珞故意影印了份存褶內頁,並把韓母、溫母各自與她的對話錄音帶來見韓丞燦。
聽見母親和凌珞交談的聲音,韓丞燦沒有多大的反應,但是聽見溫母的聲音時,卻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非和你分手不可了吧?」凌珞將手上的煙捻熄。「不僅是你母親反對我們在一起,現在就連溫家的人也要我離開你。」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我們分開,都比不上你的一個決定。」韓丞燦認為,只要兩心堅定,沒有什麽克服不了的困難。
凌珞揚唇一笑。「丞燦,你醒醒吧!正如你母親說,我和你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她一頓,接着又道:「不管我多想繼續和你在一起,如今不是只有你母親阻止,詩詩也會想盡辦法趕走我的。」
「詩詩?」他一愣,不明白她話中之意。「關詩詩什麽事?」
「你還不明白嗎?」凌珞喝了一口咖啡,才又緩慢的開口:「別說你沒感覺到詩詩對你有特別的感情。」
韓丞燦欲言又止。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詩詩對他的好,但他對這個純真的妹妹沒有其他心思。
她對他好,他也相對付出關懷,他知道有種似有若無的曖昧在兩人之間發酵,但是他以為那是她入戲太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溫詩詩不像你想像中這麽單純。」凌珞冷冷的說。「她能夠在我們兩人間安然相處兩年,想必用了許多心思討我們歡心,卸下我們的心防。現在時機成熟了,她買定了你母親的心,聯合溫家的人來打擊我,若不順她的意,我恐怕無法全身而退。」
「詩詩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韓丞燦仍企圖為溫詩詩找藉口。「溫伯母去找你,也許是因為受我母親慫恿,詩詩她……」
「這是溫詩詩匯進我戶頭的五百萬,信不信隨你。」凌珞冷笑一聲。「你的妹子好手段,做得這麽滴水不漏,不但收買你母親的心,還打算利用溫家的優勢,若我不退出,就要毀了我在香港的發展。」
他攏眉望着她,一時之間無法回話,因為,眼前的證據教他再也找不到理由。
「丞燦,我愛你。」凌珞望着他,最後小聲的說。「但是我們之間有很多阻礙,就算今天我為了你扞衛這份感情,但還是解決不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更會賠上我的未來,到頭來,我會落得一場空。」
「所以,你決定分手?」韓丞燦臉色一沉,拾眸望着她。
「對。」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今天告訴你這麽多,不是想為我的離開找藉口,而是今天我若不離開你,我會失去所有。你是了解我的,我所剩下的東西不多,只能緊握手上這些。」
韓丞燦只是斂眸,最後點點頭。「我明白了。」而且是徹底的明白。
當年自兩人從國外回台灣之後,他早已做好會失去她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兩人分手最大的癥結竟會是他視為妹妹的溫詩詩。
他萬萬沒想到,待在身邊的妹妹,是斬斷他感情的劊子手。
「丞燦,今天不是我對不起你。」凌珞望着他那面無表情的俊容,雖然已打定主意要與他分手,但是這麽多年的感情,一下子說分就分,她也難免有些不舍。
他是個好男人沒錯,但是男人不光只有好就能讓她滿足。
她想要擁有的不只是愛情,還有更多的麵包,以及爬上更高的地位。
「感情沒有誰對誰錯。」韓丞燦淡淡的說。「我相信,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有困難就來找我吧。」
凌珞揚唇一笑,點點頭。「謝謝。」
「那我走了。」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在他離開之前,凌珞忍不住脫口而出,「現在我們分手了,你會和溫詩詩結婚嗎?」
韓丞燦皺了一下眉。「我的感情事我自己會決定,誰都左右不了我的想法。」他只留下這麽一句,便瀟洒的轉身離開。
他走遠之後,凌珞又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緩和心內那翻騰的怒意與嫉妒。
就算是她不要的,她也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她太了解韓丞燦的個性,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背叛,就算溫母與韓母聯手合作,把人推到他面前,也未必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天之驕女又怎樣?她就是要讓溫詩詩陷入想要又得不到的痛苦中!
與凌珞分手對韓丞燦而言其實不算大事,令他錯愕的是單純的溫詩詩竟然螫伏這麽久,讓他完全失去警覺,疏忽了對她的防備。
他對她推心置腹,幾乎什麽都不隱瞞,但她卻如此背叛他對她的真誠,收買他母親的心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家人對他的女友威脅利誘,這樣的手段,他完全無法想像這是她會做的事。
韓丞燦再也沒有與溫詩詩聯絡,而且向溫氏集團遞了辭呈,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泡在酒吧里,把自己灌個爛醉。
分手就算不是大事,但是付出的時間依然會在胸口上劃一道深深的傷痕。他不是沒有努力維繫這段感情,只是結果依然走到了終點。
最後,違他也被溫詩詩那溫柔體貼的外表騙了。
從與凌珞分手那天開始,韓丞燦便與溫詩詩保持距離,就算他母親刻意安排兩人見面,總是被他巧妙的迴避。
這段期間,溫詩詩撥了無數通電話給他,不過都被他設為拒接。
直到兩個月後,韓丞燦才在溫家見到她。
她哭得很慘,如果不是她那幾名友人的攙扶,恐怕已哭倒在地上。
一身白色素衣,溫詩詩坐在靈堂前,雙眸哭得像兔子的眼睛般紅腫,極為憔悴,令人覺得楚楚可隣。
前不久,她的父母載祖母去醫院看病,在途中與一輛砂石車衝撞,三人當場命喪黃泉。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溫詩詩根本無法接受,蒼白的臉龐掛着兩行淚,在一群親戚間更顯得嬌弱無助。
溫家的親戚們圍成一圈,談論的不是她那三名長輩的後事,而是溫氏集團的股份,以及那一大筆遺產該如何處置。
韓丞燦雖不想再見到她,可是她遭遇這等大事,必定不知所措,他最後還是出現在她面前,對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也不禁心軟。
「韓大哥……」溫詩詩與他已經好幾個月未見,但望着他的黑眸時,她覺得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陌生人般漠然。
韓丞燦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坐在她身邊,最後還是伸出手臂輕輕摟住她瘦弱的肩膀。
就算他認為她城府極深,可是現在她的眼淚是真實的,失去親人的痛楚,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溫詩詩哭倒在他的懷裏,雖然淚水有如傾泄的水瀑,卻怎麽也傾泄不盡她難言的哀傷。
「韓大哥……我該怎麽辦?」她哽咽着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爸爸和媽媽都不在了……」
韓丞燦的心被她可憐的哭聲撼動,眉頭糾結,對她有一種又愛又恨的複雜的感情。
她看起來如此嬌弱無助,就算他對她有無限怨恨,也還是不免為她此刻的軟弱而心疼。
他輕拍着她的背,陪着她走過這樣的難過和痛楚。
在場的溫家親戚們,在意的全是集團的股份,還有集團未來營運的走向,此刻的溫詩詩就像是落入一群豺狼虎豹中的兔子,無助而且懼怕得不知所措。
這時,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來到他們面前,表示他是溫家的律師,想要與她單獨談談。
溫詩詩紅着雙眼,眼底有着茫然與求助。
「我會在這裏陪着你,只要你有需要你就喊我。」韓丞燦終究無法放下她,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她一絲勇氣。
她怯懦的點點頭,然後與律師一同離開。
待他們走遠,他才拿出一包煙,往外頭走去。
這時,身穿黑色洋裝的韓母悄悄走近。
「我跟你說,我剛剛聽見一個八卦,溫家夫妻的遺產全都由詩詩一人繼承,而且溫氏集團大部分的股份也是歸詩詩一人……現在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韓丞燦冷冷睇着母親。「這關我什麽事?」
「為什麽不關你的事?」韓母瞪了他一眼。「現在詩詩孤單無依,如果不由咱們照顧她,要由誰來呢?」
「這種話你說得出口?」他冷哼一聲。「她與咱們非親非故,憑什麽要我來照顧她?」
「你別忘了,你還是她未婚夫!」韓母急忙開口。「趁着還沒有百日,剛好把婚事辦一辦,省得夜長夢多。」
「我有說要娶她了嗎?」韓丞燦不悅的瞪着母親。
「你有什麽理由不娶她?」韓母反瞪著兒子。「詩詩家世背景好,外貌也清秀可人,條件這麽好的女人你去哪兒找?」
「你不惜用盡手段把我女朋友趕跑,就為了要我娶詩詩?你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喜歡她背後那座金山?」他咬着牙問。
韓母臉一沉。「我這是為你好,只有詩詩適合你!你要相信媽的眼光……」
「我就是不娶她!」韓丞燦冷聲回道。「就算你用盡各種方法讓我和凌珞分手,我就是不會和詩詩結婚。」
「好,如果你不娶她,我就死給你看!」韓母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撂出狠話。
韓丞燦一臉錯愕的看着母親。「你拿這個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