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天謝謝你。”與甄桐豪並肩走在夜色中,關喜兒低垂着頭,看着兩人的影子,竟有點不好意思望向他。
“只是舉手之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淡淡的笑了笑。
“那租金你真的不要?”走了幾步,她又開口。
“我還沒這麼缺錢。”甄桐豪低沉的輕笑聲在寂靜的巷弄間回蕩着,彷佛盪入了她的心窩。
“那……就當我欠你一次人情吧!對了,你們公司是在製造哪方面的電於零件啊?說不定有我爸幫得上忙的地方。”關喜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仰起頭,興奮的望向他。
街燈下,她晶瑩的黑眸閃閃發亮,紅唇粉嫩欲滴,甄桐豪有瞬間的失神,不由自主凝望着她越發美麗的臉龐。
他並沒有忽略她這幾次碰面都刻意的裝扮過,不再像當初前一兩次見面時那樣的隨性隨意。
今天的她用髮夾輕夾住劉海,露出了飽滿光滑的額頭,也讓原本就精緻的五官顯得更加嬌甜可愛,充滿了小女人的柔美。
他很少看到有人能擁有如此黑白分明的眼眸,但關喜兒卻是得天獨厚的一個。
在那雙澄澈瞳眸的凝視下,他幾乎都要自慚形穢了,若她知道他就是讓她父親最近焦頭爛額的競爭對手,還會用這雙充滿愛慕的眼神注視着他嗎?
甄桐豪的黑眸微微眯了眯。他不是感情生手,更何況,關喜兒根本就單純過了頭,即使她嘴巴沒說,她的行動跟神情也泄漏了心中的秘密。
女為悅己者容,她雖然不願意成為這樣的女人,卻不由自主的被感情主宰了自己的行為。
她的眼神很明白的告訴他,在她心中已經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就像剛萌芽的火苗。如果他不趕快撲滅它的話,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他想撲滅它嗎?
發現他直勾勾的瞅着自己,關喜兒的臉蛋霎時紅了起來,小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臉,怕自己臉上沾染了什麼髒東西,那就糗大了。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她忍不住問。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甄桐豪笑着搖搖頭。
“那就好。”關喜兒鬆口氣,繼續方才的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在哪邊上班呢?”其實她想問的還有很多,她想多了解他。
甄桐豪的笑容在唇畔逸去,他舉起手看了看腕錶,“我要遲到了。”
他的答非所問讓關喜兒怔了怔,一臉茫然。
“我說我的晚餐約會。”看見她可愛的表情,甄桐豪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這親昵的舉動讓關喜兒的心中感到甜蜜羞澀,也忘了方才沒得到答案的問題,反而專註起另一個疑問來。
“我們不是要去一零一吃飯嗎?”他剛剛不是這樣對她母親說的嗎?
“你當真了?”甄桐豪訝異的道:“我只是看你好像想趕緊結束那場會面,所以才順勢編了個藉口……”
“原來是這樣……我真笨,本來就應該是這樣。”關喜兒尷尬的垂下眼睫,困窘的想挖個洞鑽進去。
“不過帶你去也沒什麼不可以。”瞥見她眼中的失望與難堪,甄桐豪的心猛地一抽,忍不住開口邀約。
“真的嗎?”關喜兒欣喜的仰起小臉蛋,但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趕緊壓抑興奮的神情拒絕,“不用了,我其實也還有事要辦。”
“是嗎?”這丫頭還真是不擅說謊。
“當然,你不要以為我這麼沒行情好不好,我也是很多約會的。”她嘴硬道。
“那以後應該不用再找我假扮男友了?”他忍不住逗弄她。
開喜兒的臉紅了紅,撇撇唇,“當然不用了,你放心,我會找到一個真正的男朋友。”
真正的男朋友?這句話讓甄桐豪的心中微微的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他刻意的忽略。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他輕哂。
“謝謝,我不耽誤你了,再見。”見他沒有再開口邀她,或許他是要和別的女生約會吧……心驀地一窒,怕自己出糗,她佯裝瀟洒的朝他揮揮手,不等他回應就迅速轉身離開。
她才不在乎他要跟誰去約會,也不在乎他一點都不在乎她!
他們本來就只是主雇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
但是為什麼,她會覺得心頭酸酸的,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黑夜一樣籠罩着她,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個人獨自散步在台北街頭,關喜兒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麼孤獨過。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被一個自己租來的男人搞得心神下寧?
笨蛋關喜兒,人家可是開開心心的赴約吃晚飯去了,反倒是你,逞強說自己行情多好,還發下豪語說很快就會找到真正的男朋友,結果卻只能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遊盪,顧影自憐還真丟人。
“好痛!”她邊走邊忍不住在心裏鄙視自己,忽地眉頭一皺,停下腳步查看了下腳後跟。
只見穿着不習慣的高跟鞋走太久的路,讓她的腳後跟磨出了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傷處雖不大,卻夠折磨人了,讓她幾乎無法再跨出去一步。
關喜兒咬住下唇,忍着自腳跟處傳來的痛楚勉強舉步走着。
“小姐。”有點陌生的聲音突然自她身後響起。
頓住腳步,她困惑的轉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瑩亮的大眼睛倏地微微瞪圓。
這不是李冠輝嗎,怎麼這麼巧?
她朝他微微笑了笑。
“不好意思突然叫住你,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冠輝,今年二十八歲,自營公司,目前單身。”他自口袋掏出了名片遞給她。
接過名片,她還來不及開口,李冠輝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冒昧,不過我真的很想認識你,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喝杯咖啡?”
他沒認出她?
關喜兒忍不住噗哧笑出聲,“這是搭訕嗎?”真好玩,這還是她第一次被搭訕耶,而且還碰巧是認識的人。
“不要這樣說嘛,應該說是老天爺的旨意,讓我們在這個時候遇見對方,也算是種緣分不是嗎?”李冠輝做出了個自己覺得最帥的神情,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道。
“可是我們早就見過了啊。”她忍俊不住的笑答。
“我們見過?”他困惑的蹙着眉,仔細盯着她的臉蛋打量了半晌,還是想不起來曾在哪邊見過她。
“我是關喜兒啊。”她好笑的公佈答案。
“關喜兒?”他愣了愣,隨即驚訝的指着她,“就是那個要租男友參加劈腿薄情郎婚禮的關小姐?”
她點點頭道:“你不認得我了嗎?”
“天,真的是你?怎麼跟那天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太讓人驚訝了,原來她竟是個出色的大美人啊。
“這是褒還是貶啊?真是的。”關喜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自然是褒啊。”李冠輝趕緊陪笑,“我早跟桐豪說過了,只要你稍微打扮一下,肯定是出落得國色天香、沉魚落雁,美艷得不可方物。”
“有沒有這麼誇張?果然是做生意的,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了。”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她齒若編貝,黑玉似的眸子閃閃發亮,讓李冠輝忍不住又看傻了,“你真的好漂亮,難怪桐豪說,那天你真是狠狠的出了口氣。”連他也替她感到開心。
關喜兒微笑,“那都要謝謝你們。”
“哪裏哪裏,客戶的滿意是我們進步的動力。”他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問:“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我請你好了,算是答謝你們幫我達成目的。”反正現在回家也沒事,有個伴也不錯。
“那怎麼可以呢?”好歹他也是個男人,讓女方請多過意不去。
“沒關係,走吧。”關喜兒揚唇,率先舉步。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李冠輝咧開了唇。雖然他的確是個男人,不過拒絕美女就太不解風情了,況且有人請客也不錯,哈。
“捐出去了?”驚訝的揚高了聲音。
“是啊,他一直都有在捐款,只是這次聽說他是把錢捐給了什麼朝陽育幼院,扣掉給我的四十萬抽成,他還自己貼了錢捐出去。”李冠輝拿起咖啡喝了口道。
“朝陽育幼院……”關喜兒低喃。那不就是她在籌措經費的育幼院嗎?
他那天送她去育幼院時什麼也沒問,沒想到就這樣默默的行善,她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驚訝和感動。
“是啊,可能是因為桐豪也是單親,所以對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特別能感同身受吧。”李冠輝繼續道:“還有啊,他對老人家也是照顧有加,其實你別看他酷酷的樣子,他一有空就會去安養院當義工呢!”
“我都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話說回來,她又知道他多少呢?關喜兒一陣黯然。
“我跟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換帖兄弟,他的事情我再清楚不過了。”李冠輝自傲的說。
“喔?那……他家只有他跟他爸爸還是媽媽?”她忍不住打採的問。
“都沒了。”收起笑容,輕嘆一聲,“他爸媽離婚後,媽媽就改嫁不知去向,爸爸則在他十三歲的時候過世了,所以他能有現在的成就全都是靠自己雙手打拚出來的,真的很不簡單。”
沒想到他有這樣的過往,她的心頭突然酸了起來。
“其實你不要看我現在這樣,我以前也是個小開哦,只不過我爸生意失敗,所以我現在只能學習桐豪的精神,凡事靠自己嘍。”李冠輝將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
“你們都是上進的好青年。”關喜兒真心的稱讚。
“我也這樣覺得。當初,桐豪生活艱苦時不讓我幫他,現在我自然也要有骨氣的靠自己重新站起來,我相信我有天一定也可以跟他一樣,成為一個事業有成的大老闆。”這樣應該很有男子氣概吧。
“大老闆?”她沒聽錯吧?“他不是從事製造業嗎?”
“是啊,他是製造業沒錯,他——咦,等等,我們幹麼一直聊他啊?”李冠輝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好奇的瞅着她。
關喜兒彷彿被人看穿什麼似的紅了臉,囁嚅着唇道:“那、那是因為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只有他啊。”
他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的點點頭,“也是啦,不過我也習慣了,反正桐豪不管到哪裏都是女人注目的焦點,他實在是太出色了,我這個好友也替他感到驕傲。”
“你也是個好人啊。”她微笑的說。
“嗚……我才不要當好人呢,我都不知道被發幾次好人卡了。”李冠輝哭喪着臉道。
“男人其實心地最重要嘛。”關喜兒有點不知所措的想安慰他。
“沒關係,你不用安慰我,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他苦笑的站起身,“我去洗手間。”
“嗯。”看他走離了座位,她才鬆了口氣。幸好他沒有起疑心,懷疑她為何一直追問甄桐豪的事,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話說回來,他剛剛說甄桐豪是大老闆!難怪他身上有種自信霸氣的氣質,那跟她父親有點相似,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散發出來的氣息。
從一個失親的孩子變成事業成功的老闆,這其間的辛苦肯定不是旁人所能想像的,可最難能可貴的是,他成功后並沒有忘記要回韻社會,幫助弱勢,這讓她對他又不由自主的增添了不少好感,腦海中忍不住又浮現他英俊的臉龐,使她的心悸動不已。
“不好意思,喝太多咖啡了。”李冠輝走回座位,抱歉的搔搔腦袋。
“沒關係,我們也該走了。”關喜兒淺笑搖頭,伸出手拿起帳單。
“等等,我剛剛打給桐豪說我們在這邊等他,叫他過來耶。”他按住帳單道。
“他要過來?”沒料到他會出現,她的心臟忽地卜通卜通急跳了起來。
“是啊,反正一零一就在附近,他們定過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李冠輝沒發現關喜兒臉上異樣的神色,咧唇笑答。
“他們?他跟朋友聚餐嗎?”她故做漫不經心的問出盤旋在自己心中整晚的疑問。
他露出曖昧的笑容說:“不是朋友,是這個。”他伸出小指比了比。
“什麼意思?”她不懂,但心中卻對他曖昧的神情感到不舒服。
“就是女人啦。”李冠輝笑笑的透露,“說不定很快就要變成嫂子了。”
“他訂婚了?”這真是個震撼彈。
她不是沒想過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應該不乏女伴,但卻從沒想過竟然已經進展到談論婚事的地步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桐豪很少跟我討論這種事情,畢竟他身邊主動貼上來的鶯鶯燕燕實在太多了,就連你第一次到我店裏時,我也錯把你當成追求他的仰慕者之一呢。”害他差點就把財神爺推出了門外。
“我跟那些人才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自己或許只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之一,她就整個覺得惱怒起來。
“是是是,你當然跟她們不一樣,那些女人看到桐豪就只會傻笑跟裝可愛,你根本一點都不像她們。”李冠輝趕緊解釋。
是啊,她本來就不像,她只會臉紅心跳而已,一點都不一樣。她心虛的暗暗在心裏補充。
“誰只會傻笑跟裝可愛?”忽地,甄桐豪的聲音自他們頭頂飄了過來,讓關喜兒的呼吸窒了窒,原本就怦怦直眺的心跳更加速的躍動了起來。
“你來啦?”李冠輝朝他招招手,“坐吧。”
“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我看我們還是另外坐好了。”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跟着揚起,關喜兒反射性的將視線往出聲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女人有着性感的大波浪披肩捲髮,美麗的臉蛋化着精緻完美的妝容,穿着黑色絲絨洋裝,柔軟的布料將她火辣的曲線徹底呈現出來。
跟她比起來,自己就像個發育不良的國中女生,關喜兒不禁自慚形穢了起來。
而此刻那女人正親密的勾着甄桐豪的手臂,胸前豐腴的渾圓則緊緊貼住他的手臂,似乎宣示着他們的關係匪淺。
就在關喜兒打量她的同時,馬維齡也快速的對她做了一番審視,藍色眼影下的瞳眸微微眯起。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沒有忽略眼前女人在看到她勾着桐豪手臂的同時微變的神色。
“怎麼會呢?快請坐吧。”李冠輝哪會發現在場兩個女人問的暗潮洶湧,依舊熱情的招呼着。
甄桐豪紳士的拉開椅子,等候馬維齡入座才跟着坐下。
“喝什麼?”他柔聲問着她。
“你做主就可以了。”馬維齡小鳥依人似的漾着甜蜜的笑容。
他微微扯唇,招來服務生點了兩杯熱咖啡。
看着他們之間親昵的互動,關喜兒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狠狠掐住,幾乎無法呼吸。
“原來你說的約會是跟冠輝約?”甄桐豪闋黑的瞳眸諱莫如深,讓人窺探不出他真正的情緒。
“我要是有這麼大的榮幸就好了,”李冠輝可惜的攤了攤雙手,“我是在路上碰到喜兒的。”
“喜兒?”他的眉輕挑了下。什麼時候他們變得這麼親密了?
“別訝異,我跟她已經是好朋友了,搞不好哪天你還要叫她弟妹喔。”李冠輝故意打趣道。
“這麼快就交新男友啦?”甄桐豪的視線望向關喜兒,語氣淡淡的。
“李冠輝,你不要胡說,我什麼時候跟你這麼熟了!”關喜兒一急,漲紅着臉要求他,“你快說清楚,否則這頓我可不請了。”
“呃——對不起,我只是開玩笑的。”李冠輝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大,尷尬的拿起咖啡往嘴邊送,“小姐你大人有大量,我以咖啡代酒向你賠罪嘍!”
“哎,算了啦,是我太大驚小怪。”關喜兒也發現自己的否認太激動,羞窘的回應。
“呼,你不生氣就好,我可是小生怕怕耶。”放下咖啡,他拍拍胸口,做出了個驚魂未定的表情。
“噗哧——我有這麼恐怖嗎?”她被他的神情給逗笑了。
“其實你們也滿配的啊。”看着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馬維齡突然開口,“就像我跟桐豪一樣,對嗎?桐豪。”
面對這個問題,甄桐豪只是淺淺的牽動唇畔,沒有回答。
“承蒙你貴言,桐豪,馬小姐人不錯喔。”李冠輝拍拍好友道。
關喜兒偷偷觀察了一下甄桐豪的神情,被他唇畔的笑容給刺了一下。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你好,我叫馬維齡,父親是南寶集團總裁。”馬維齡微笑的朝她伸出手。
“我叫關喜兒。”她禮貌的回握她,看着她手指上美麗的指甲彩繪,她突然很想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後,免得被比較。
同樣都是總裁千金,怎麼會差這麼多?她突然有點后侮自己以前沒有聽媽媽的話好好妝扮自己了。
但是,什麼時候她的想法開始在轉變了?以前的她不是對這些裝扮向來不屑一顧嗎?
意識到自己的改變,關喜兒不由得震撼的愣住了。
“怎麼了?”甄桐豪敏銳的察覺了她的異樣,瞅着她問。
“沒、沒什麼。”她急忙拿起冰咖啡往嘴邊送,卻被他給擋了下來。
“不是說了不能喝冰的嗎?你喝這個。”他將自己的熱咖啡遞給了她。
他還記得要關心她?
看着眼前的熱咖啡,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桐豪就是對任何人都這麼體貼,我最愛的也是他這一點,你就接受他的好意吧,女生本來就不要喝冷飲比較好。”馬維齡掩飾自己內心的嫉妒,笑着將咖啡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似乎想藉這個動作宣示自己跟甄桐豪的關係不同。
“謝謝。”關喜兒僵硬的說道,拿起熱咖啡卻怎麼都咽不下口,目光在觸及對方舉起手撥開他額前的髮絲時,喉頭湧上一片苦澀。“對不起,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你們慢慢用。”
她猛地放下咖啡,拿着帳單起身,不等其他人反應,便強忍着腳後跟磨破皮的痛楚,快步走到櫃枱買單閃人。
她到底在幹麼?
一走出咖啡廳,關喜兒就忍不住責罵自己,步伐則因為腳痛而一拐一拐的,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原來他早就已經有了一個這麼漂亮高貴的未婚妻,那他幹麼還要答應假扮她的男友?
不、不對,明明就是她強要他答應的,否則以他一個不缺錢的大老闆身分,又擁有一個帶出去這麼有面子的未婚妻,哪需要去假扮別人的男友賺取租金呢?
難怪一開始,他說什麼都不肯答應出租自己,原來是這樣啊……
怪只怪自己幹麼非他不可?
是啊,幹麼非他不可?
全世界的男人這麼多,幹麼非他不可?
關喜兒咬緊了下唇,逞強的在心中不斷的重複着同樣的話。她覺得好痛好痛,但卻已分不清是腳跟上的痛楚,還是心頭上的痛苦。
她只知道自己再也邁不開步伐,再顧不得旁人的眼光,就這麼跌坐在騎樓旁的矮花台上,眼眶開始泛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