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眼看着身法奇詭、出手毫不留情的右護法已經成功地向那些逃得不夠快的人追回一手一腳的債務,剩下的幾個倒像是被右護法故意逗着玩的,怎麼甩都甩不掉、追在後面的討債鬼,看得早巳經熱血沸騰的左護法兩隻腳像是爬滿了螞蟻,手腳發癢,再也待不住。

「不公平,真的是不公平!為什麼揚威有好玩的可以玩,我就得站在這邊養蚊子,我已經快受不了了,樂姑娘……」

「左護法慢走,清平就不送了。」

「好,爽快。」酷男豪爽一笑,又一忽而,人已經楓過去準備破壞右護法的樂趣。

唉!這幾個熟悉的陌生人怎麼都這麼可愛,害她有點依依不捨呢!呵呵……

「丫頭,妳中邪了嗎?怎麼上半邊的臉看起來像在哭,下半邊的臉又像是在笑?被鬼打到喔!」

「我就不能邊哭邊笑嗎?」呵呵呵。

「妳能不能只選一個就好?」醜死了。

「老傢伙,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犯了一個大錯,其實你那個可愛的小朋友不叫滕劭,而是那個殺了人還會跟你說『抱歉,讓你不夠痛苦』的滕翼的話,你會怎樣?」

老陶真的以為只是「如果」,「哦!那我只能送妳一句話,那就是--丫頭,妳慘了!」跟死可以畫上等號。

樂清平點頭,非常同意他的看法。「好,我再問一個問題,現在我坦白告訴你,剛才那個問題已經成真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可能真的有點難度,所以,老陶花了很長的時候才意會過來,然後,他用一種比樂清平那張邊哭邊笑更滑稽了十倍的表情回望她。

「看來,你也被鬼打到了,很公平。」她也繼續又哭又笑。

「丫頭,我老了,開不起這種玩笑。」

「您是老當益壯,沒問題的!」

「我還是那句話,證據!」老傢伙把台上的右護法模仿得唯妙唯肖。

「證據有一大把,但我擔心我們就快沒命慢慢去檢討哪一個證據最有力,現在。」她忽地沉下臉,完全的辦正事模樣。「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回樂府,把那些敗家子帶到『賊窟』藏好,如果情況緊急,我不介意你沿路扔幾個,最重要的是替樂家留下一根命脈。」

「丫頭?」怎麼他愈聽愈覺得是在開玩笑?

「至於寶藏……到此已證實我們和『影子』的交易結果是失敗的,當然沒資格去碰,就算拿了也沒命花,雖然只差一步,不過,這一步倒是非常有戲劇效果,搞不好還真的可以登天。」她是情勢愈緊迫愈能開玩笑。

「丫頭,反正這個比較和藹可親的小翼目前什麼都想不起來……」

「老實告訴你吧!我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這位和藹可親的小翼正以極快的速度蘇醒當中,搞不好明天。搞不好下一刻,雖然我現在腦子裏隨便一想就有十幾條能讓他永遠想不起我是誰的好主意,不過,你若是想挑戰的話,我願意讓賢,疏散敗家子的工作雖然卑微了點,但我還是很願意……」她滿臉的期盼。

「我馬上走!」還真是說到做到,老陶當下逃得像是有鬼在追一樣。

「哼,臭老鬼!隨便試探一下,你就給我真情流露了。」

再望一眼祭台上的滕劭……不,是滕翼,感覺像是在作一場夢,是那樣的不真實。

要怪的話,真的只能怪她自己,誰教她對自己太過自信,都是她的錯……

此時,祭台上的滕翼似乎有所感應,也同時抬眸望向她這邊,一見到樂清平正盯着自己看時,他表面雖不動聲色,眼底卻竄起一股熱流,在他毫無顧忌的直視下,熱度不斷竄升。

唉!果然是她的錯。

這個人和當初被她救醒的人已有這麼大的差別,她竟然現在才發現,還怨怪別人帶壞了他,殊不知那根本就是他漸漸覺醒的邪惡本性!

這邊的蒙翼終於擺脫一乾急於阿諛,奉承的部下,步下祭台,步履緩慢、行動優雅,像只唯我獨尊的獅子般朝她走來,這段時間內,他的視線甚至沒一瞬稍離過樂清平的臉。

相對他的專註與執着,樂清平只有作繭自縛的窩囊感。

媽的,她怎麼會去犯這種錯?

是滕劭或是滕翼又如何?九幽宮本來就不是她惹得起的對象,她竟然一開始就挑上了他們,根本是得了失心瘋!

滕翼愈走近樂清平,臉上的表情愈見深刻,像是被長久壓抑的某種情緒即將找到發泄的出口,那兩隻眼則像是已經蓄滿了勢在必得的氣勢,這樣的男人,已經不是可以隨她捏圓搓扁的小朋友了。

她樂清平一定是瘋了!不長眼惹了不該惹的人也就算了,她竟然還狂妄地以為能把失去記憶的滕翼玩弄在股掌之間,到現在,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連小命都要不保。

反省結束,剛好,滕翼也來到她眼前。

這小朋友一來到她面前,他那一臉刻意偽裝的冷漠,再也維持不了多久,馬上現出他的真性情,他咧着嘴,笑得開朗無比,卻不復見過去天真無邪的招牌白痴笑容。「妳全看到了?」

「嗯,很厲害。」快把她給嚇死了。

這大概是樂清平難得一次給他的稱讚,樂得他信心倍增。「記得我之前跟妳說過的話嗎?在祭師大典后我會告訴妳的話,我現在可以說嗎?」

「我正聽着。」正心驚膽跳地聽着呢!

「我想告訴妳,我不會再讓妳瞧不起……」

「那很好,你做得不錯,繼續下去。」樂清平急躁地打斷他,沒有膽子再聽到更多,或許,隱約中她早知道他要說的內容。

「就這樣,你繼續忙你的,不打擾你了。」她轉身欲逃。

「樂清平!」

呵,這小朋友真的長大了,以前他敢這樣喊她嗎?樂清平認命地停步,僵着身子轉身面對他。

「妳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妳說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爭取,不管用搶的、用偷的都行,就是不要乞求,我也記住了。」他踏前一步,縮短兩人距離。

「而我最想要的東西就是妳,妳也說過九幽宮就是我的天下,那我就指定妳當我的宮主夫人,在這裏,妳可以對我予取予求,我的一切也會是妳的,妳還可以把樂家的少爺們都帶來,我全都會一起照顧,只要妳點頭。這就是我要跟妳說的,清平,我要妳一直留在這裏,留在我身邊。」

還好不太肉麻,不過卻很對她的口味,在一般的情況下她應該會感動,因為這個人養得起她,她似乎也滿想讓他養的,可是……

「好,既然你都已經這麼誠心誠意的跟我告白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回答你吧!」

算了,看在這個小朋友將不久人世的份上……

沒錯,因為她犯了太多關鍵性的錯誤,所以想要彌補就得回到原點,那就是讓他再死一次。

「好,我贊成你的提議,讓你養我。」對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她不介意大方坦白一次。

「真的?!太好了!我好高興……」

看得出來,他笑得那樣的開心、滿足,像得到了全世界,可是……樂清平垂下複雜的眼神,不讓自己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太久,因為那樣會上癮。「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你吃了大虧了還不知道嗎?

「我那一家子的敗家子很難養的,我算只是附帶的,像野草一樣,有太陽和水就會自己長大,你真沒眼光。」

「清平,看着我,」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眼神堅定。「妳是最好的,我才是有眼光的人。」

「……好吧!」小小的熱氣侵襲她的雙頰,她硬逼自己不要丟臉。「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大方接受你的讚美好了。」

「所以,清平也是喜歡我的?」這個人在索求回饋了。

「當然,你長得人模人樣,算是有點社會地位,脾氣又好,最主要是對我言聽計從,喜歡你又不吃虧。」

「就這樣?」他的笑容有點萎縮。

咦?還嫌少?「那,再加上你武功滿不錯的,對琴藝有某一個程度的研究,連蛇都怕你,還有一堆手下可支使,私產似乎也不少……嗯,暫時就這些了,滿意嗎?」

「如果沒有這些,清平就不喜歡我了嗎?」他蹙眉。

「不會啊!就算你只有一張很白痴的笑容,還是滿討人喜歡的。」不明白他是哪裏想不開?

「清平不能只喜歡我的人嗎?」他覺得有點委屈。

「哦!那你以為我會沒事找這麼多附加價值來美化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嗎?大笨蛋。」決定讓他從小笨蛋升格為大笨蛋。

還好他的反應沒有太差,沉鬱了一會兒的心情馬上又放晴了,開心得像是又擁有了全世界。「那我也來幫清平找很多的附加價值!」

「不用了,我不時興那個,我比較喜歡實際一點的東西,那種摸得到的東西,最好是金色的或是銀色的,或是亮晶晶、閃閃發光的東西也不錯……」

「鏡子嗎?」

「耶?你很會選時機裝傻喔!」算了,還是看在這人不久人世的份上別跟他計較。「滕劭,看在你這麼喜歡我的份上,我幫你完成一個心愿。」

「那,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很單純的願望,只不過……

「可以換一個嗎?」難度太高,她還不想死。

想要害死九幽宮宮主,又不想跟整個九幽宮為敵的話,怎麼預謀?前不久剛有黑泉長老篡位失敗的血淋淋的例子,讓樂清平抓到了一個重點,那就是千萬不要親自出手。

還好,她找到了一些甘願讓她利用的笨蛋。

「滕翼,你果然夠自信,竟然真的單獨前來,小看了我們,我怕你會死不瞑目。」這位是帶了三十名好手,為了替正氣庄的少主報仇來的,

「我不知道怎樣才算自信,既然你們要求我獨自前來,我就誠實照辦,難不成你們這些自稱武林正派人士,都是說話不算話的?」滕翼譏諷道。

「跟你這種邪魔歪道,根本不用講究信用!」這位則是召集了五門六院、近百好手要來替棲霞山的鳳老三等人報仇的。

「我怎樣都無所謂,我想知道清平現在怎麼了?她在哪裏?」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樂清平的人影。

想不到他的問題竟惹來這些人的訕笑。「那位姑娘好得很,滕翼,你真的是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坦白告訴你吧!今天這一切全是樂姑娘一手策畫的,我們這些人早就想找你報仇,只是苦無機會而已,而樂姑娘則是想要你死,卻是獨力難為,所以我們的合作是理所當然的,這樣,你也該可以暝目了。」

「你們想要我的命,又何必拿清平來當箭頭?」滕翼是完全不信。

「真是有夠可憐!原來九幽宮的宮主是這樣好欺負的,竟被一個姑娘玩弄在股掌之間!用點腦子吧!若不是樂姑娘先找上我們要求合作的話,我們又豈會知道這樣一個沒沒無聞的女子竟會是九幽宮主的弱點,若是你再不信的話,這東西……」那人拿出一把滕翼怎麼都不會認錯的木琴出來。

「這把琴是她提供的,說只要你沒了這琴,我們就什麼威脅也沒了,就像是斷了你的手腳一樣。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人不懷好意的笑。

「……我不信!你們把清平叫出來!」雖說不信,但滕翼的眼神狂亂,明顯是受到打擊。

「我們又沒綁她,她當然不會在這邊,現在可能在某個地方勾引哪個男人吧!呵……」眾人狂笑。

「胡說!你們胡說!清平--妳出來!我不會信他們說的!」

「夠了,不要誤了好時機,大家動手吧!」

「清平--」

「怎麼了?不是要趕路嗎?」老陶終於趕來會合。

「嗯,得快點離開這裏才行,可是……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很像那個人的聲音。

「一定是聽錯了,這裏離那山谷還有段距離。」老陶也不避諱地點明。

現在,賺翼應該已經知道她是個大壞蛋了吧?心情好沉悶,從來沒有這樣痛苦過,她不是沒害過人,殺的人也不在少數,但……

這次明顯的不同於以往,是因為那個笑起來很白痴的男人,是因為好多的後悔,然後又牽連出更多的後悔,不斷的後悔,即使彌補之後,還是有遺憾。

「老陶,我後悔了,或許事情不到這麼無路可退的地步,我應該試試看的,小翼應該會諒解我的,要不,我現在趕回去也許還來得及……」

「丫頭妳要想清楚啊!」老陶傻眼。

「夠清楚了。」樂清平回他一個豁出去的笑容。「我既然教了他想要的東西就要爭取,我自己怎麼可以還沒試就先放棄了?老陶,你回『賊窟』吧!我留在那裏的東西當是給你的養老金,你可以正式退休了。」

「那就……祝妳好運了,丫頭。」他還能怎麼說呢?

誰知,樂清平才剛一轉頭,步伐都還沒踏出,便讓老陶一個手刀擊中後頸,失去意識。

「小丫頭,我還是比較習慣聽妳叫我老傢伙。」他毫不費力地把樂清平扛到肩上,果然是老當益壯。

「抱歉得很,我這老傢伙什麼都聽妳的,唯獨不會讓妳去送死。」

當左、右兩護法好不容易帶人找到山谷時,看到的就是滕翼被圍攻得左支右絀,並且不斷往崖邊退去的緊急情況,雖然他們可以馬上趕到,就怕趕不上那最緊急的一步。

而被圍攻的滕翼除了滿臉憤恨,嘴上仍舊不死心地掛着那幾個字,「你們把清平藏到哪裏去了?把她還我!」

「都要被那女人害死了還不死心?沒見過這麼笨的男人!」某人刺來一刀。

「清平是好人!她不會害我!」俐落地閃過。

「好人不會亂害人,但好人跟壞人是誓不兩立的,那姑娘眼我們一樣都是在為武林除害!殺了你這大魔頭是在做好事。」某人又砍來一刀。

「胡說!我要找清平問清楚!」閃過兩個暗器。

「那也要你有這個命離開這裏。」五把刀一起攻上來。

「可惡,你們別攔着我找清平!我會殺了你們的!」驚險地避過刀鋒,但人也已經退無可退,只要一小步,便要摔下崖了。

「你要殺了我們?哈!瞧你現在,果然跟樂姑娘說的一樣,沒了木琴就像斷了手腳一樣,對我們一點威脅都沒有。」

可惡!可惡!可惡!這些人為什麼不滾遠一點?擋在這裏好礙眼!

清平!清平!清平!他再不去找她,會讓她愈跑愈遠的!

不可原諒!這些人都是他和清平之間的阻礙,這些人都該死!

該死!他的頭又痛了……好久沒這麼痛了,痛得像要炸開一樣!清平呢?

他要清平……

全是他們害的!害他找不到清平!

他們全都該死!

「沒有威脅?斷了手腳?你們這些蠢材是沒見過真正的沒有威脅,和斷了手腳的人是怎生的德行嗎?」滕翼突地雙目異采閃爍,咬牙冷哼。「這麼想見識的話,我今天就做做好事,不僅讓你們長長見識,還能親自體會那種斷了手腳讓人感覺不到威脅的滋味。」

一干武林俠上全被他突發的氣勢所震懾,沒見過變臉變得這麼快的人!

不過,最嚇人的變化還是他身上那股突然爆發的氣勁,配合上這懸崖邊突然增強的勁風,和他被風吹散的發束,烏黑的長發被風卷得四處翻飛……

所有人才驚恐地發現那束翻飛的髮絲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似的,並且是非常堅韌的生命,對其他生命的攻擊更是毫不留情。

「哇!我的眼睛……」

「我,我不能……呼吸了……」

「這頭髮怎麼斬不斷……我的手指?!救命啊……」

造成這些凄慘景況的就是那飄飛得像鬼影的黑髮,這發雖無法斷骨,但削肉卻足矣。

「是盤絲!想不到滕劭也學會用頭髮來施展盤絲,這招小翼整整學了一年才成的,」右護法終於趕到,第一步就是命令手下「清場」。

「是失控的盤絲,滕劭好像失去控制了。」左護法臉露擔憂。

「怎麼辦?以前小翼也會這樣嗎?」

「有過幾次。」

「怎麼解決的?」

「……」左護法臉色又暗了幾層,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快說啊!」右護法都急死了!

「這是我在情況緊急之下想到的,連小翼自己都不知道,所以……」

「小翼已經不在了。」右護法咬牙切齒的指出事實。

「好吧!我會拿石頭偷偷敲他的頭。」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左護法的內心深處。

「你在開玩笑?」右護法瞪出兩顆牛眼。

「總比走火入魔好吧!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他已經完全失控,看不清眼前景物,再加上那些可怕的頭髮在空中掃來掃去的,你敢接近嗎?」

「小翼都沒發現?」

「敲用力一點,一定要讓他昏迷!」這樣就找不到兇手了。

右護法沉思了半晌,終於做出決定。「好,你敲吧!」

「你是要我敲你的頭?」他非常願意!

「反正你已經駕輕就熟了,應該不會失手,趕快選一顆順手的石頭吧!」其實右護法也是有用心機的,真的秘密被揭穿時,他至少能說兇手不是他!

「喂,不公平!今天你也在場,見者有份!我不像你那麼卑鄙,大家各挑一顆石頭,一起丟!」

「……好吧!」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結果,當這兩人還趴在地上精挑細選最順眼的石頭時,那邊失控的人已經受不了地仰天狂號,那聲長嘯震得天地一陣騷動,然後,就見他抱着頭痛苦難當地跪下地,再然後……撞頭。

他撞得很用力,感覺上,那塊地好像被他撞得腫起來了。

「他一定很痛。」兩人同呼。

「啊--」滕翼又一聲狂叫,用盡全身的力道把這一聲叫出來后,他終於喘着氣靜坐在地。

兩個護法也才終於醒過來,同時交換一個眼色后,慢慢向滕翼靠近。

「哼!」這一聲帶着自嘲意味的哼聲,是從滕翼垂得老低的臉下飄出來的。

然後靜不到半晌,換一串笑聲輕輕地揚起,笑聲由淡轉烈,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呵呵……哈哈哈……」瘋狂大笑。

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況,兩護法只好就地立正,不敢輕舉妄動。

「呵……真是……太可笑了!」原本撫額狂笑的滕翼,一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又搖起頭來。「真是……可笑得該死……該死的可笑啊!」

笑聲終於停歇,然後又是一連串的該死。

「該死!該死!真該死……」滕翼傾着頭、皺着眉,過往片段不斷閃過腦海,每閃過一幕,他就咬牙切齒地痛咒一聲。

直到最後一個「該死」從他泛着絲絲笑意的嘴邊逸出后,他才緩緩抬起頭,雙眼像冰一樣震住眼前兩個人。

「呵,像作了一場夢啊……現在,終於醒了。」舉手輕撩垂在臉上的髮絲。

「怎麼了?沒見過我這麼落魄的樣子?」他嘴角噙着懶洋洋的笑意,眼底則閃過惡意的戲弄。

「你……」對眼前的詭譎變化,兩護法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我說,你們這兩個笨蛋的左手全都是撿到的,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活該讓人踩在腳底下。」一臉的嘲諷。

「呃?!」兩人雙眼同時大瞠,馬上聯想到第一次在酒樓見面的情形。

「我都醒了,怎麼你們兩個還是沒醒呢?小武、阿威。」一臉的促狹。

聽聞這一聲只有他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才知道的小名,兩個護法不再懷疑眼前的人是誰。

「小翼!」左護法大步上前,在滕翼的胸口狠捶一拳。

至於右護法則是滿臉心醉,屈膝跪在滕翼面前,無比恭敬地執起他的衣襬,然後湊上前印上一吻。

「宮主。」心悅誠服。

右護法跪地后,起了帶頭作用,現場近兩百名九幽宮第一級高手全動作一致、整齊畫一地屈膝跪地。

看着眼前的排場,滕翼突然有種君臨天下的快感。

「算了,不跟你們計較,因為我最該計較的人不是你們。」一想起那個人,滕翼就覺得全身都沸騰了起來,從來沒想過他會有這一天,會嘗到這種滋味。

這種強烈地恨着一個人的滋味……果然很不一樣。

過去的他,甚少遇上可以匹敵的對手,連宮主之位都坐得意興闌珊;不過現在不同了,經歷了一場生死和一場可笑的夢,他又獲得了重生。

這次,他要盡情的享受各種不同的人生體驗,就從這個開始。

「樂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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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不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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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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