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照射入房,泄了一地的金黃,被慾望折磨了一夜無眠的西門彥廷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等待傅巧盈的清醒。
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他預期着她醒來時會有什麼反應,可能是驚叫,哭泣,痛罵他,或者要他負責等等……
懷裏的人兒動了動,讓西門彥廷倒抽了口氣,痛苦的呻吟一聲。
該死!她根本是個無知的妖女!
傅巧盈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睡在西門彥廷的懷裏,她甚至還手腳並用的纏在人家身上。
她白皙的臉蛋瞬間漲得通紅,費力的想從糾纏的手腳中脫身,卻讓西門彥廷給制止。
「別動!」他粗聲道。
「啊?」帶着羞怯,她悄悄的抬睫睨他一眼,隨即驚訝的低呼。「你不舒服嗎?是生病了嗎?」看他好痛苦的模樣,額頭還附着一層薄汗,她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撫去汗水,白嫩的柔荑停留在他胸口,輕輕拍撫,想要撫平他的痛苦。
「沒有,妳只要不亂動,等會兒就沒事了。」他咬牙忍道。該死的!她的手差點讓他功虧一簣。
為了防止自己出糗,或者獸性大發撕了她的衣服要了她,他連忙幫她起身,自己也飛快的坐了起來,拉着被子蓋住自己的下半身,隱藏住勃發的慾望。
「你……」環顧四周一圈,似乎在此時才察覺環境的改變,她猶豫的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妳想說什麼?」西門彥廷等着她的反應,她會哭?會鬧?或者尋死尋活的?抑或是纏上他要求他負責?
「你的銀兩是不是快用完了?」傅巧盈怯怯的問。
西門彥廷微微一楞,她說什麼?銀兩?
「為什麼這麼問?」勉強自己回過神來,他不解的問。
「因為你不是叫了兩間上房嗎?是不是因為銀子不夠,所以改成這間小房問啊?」她掃視了一下室內,和這幾日住的上房差了許多。「你不要不好開口,如果銀兩真的快沒了,我這邊還有,你不用擔心啦!而且我對住並不挑剔,就算露宿也沒關係喔!」
這就是她對兩人同床而眠的反應?認為他是因為銀兩快花光了要不起兩間房?!
猛地閉了閉眼,西門彥廷突然覺得無力。
「你怎麼了?真的沒有不舒服嗎?」傅巧盈關心的探頭望着他。
望着她可愛的小臉,該死,他又想吻她了。
連忙收回心神,繼續兩人之間沒有交集的談話。
「這裏不是客棧。」西門彥廷告訴她。
「不是客棧?那……你是借宿別人家裏嗎?哎呀!該不會你的銀兩都花光了吧?」
「巧盈,我說過我很有錢吧!」她怎麼會以為他……唉!
「我知道你說你家很有錢,可是也許你帶出門的銀兩不多啊!」
「我帶的銀兩夠多,這裏是錢莊的內院,昨晚妳睡得沉,叫也叫不醒,又不好抱着妳大老遠的走回客棧,只好在這個過一宿。」不解釋清楚,不知道她又會有什麼離譜的聯想。
「嘎?原來是這樣啊!」傅巧盈不好意思的笑笑。
「妳啊!一點警覺心都沒有,哪天被賣了妳還不知道呢!」西門彥廷忍不住嘆道。
「為什麼會被賣?」
「巧盈,妳就這麼信任我不會對妳不軌?」
她疑惑的望着他。「你會嗎?」
「我是個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啊,可我不認為你會傷害我。」
「妳甚至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妳就這麼肯定?」心裏一把火慢慢燃起,對於她的漫不經心,他覺得不悅。是不是今天換成其它男人她也如此?
「你到底怎麼了?好象硬要我認為你會傷害我似的。」
「如果我這樣呢?」西門彥廷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陰駑的雙眼緊緊的瞅着她,決心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讓她懂一點防人之心。
「你……這樣……做什麼?」傅巧盈驚愕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臉,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我說過我是男人,男人和女人在床上能做什麼?」西門彥廷故意輕佻的說,手指輕輕划著她細嫩的臉頰。
「睡覺?」在床上不就是要睡覺嗎?要不還能做什麼?
「不,還有更好玩的。」望着她紅嫩的唇,腦袋裏閃過昨晚嘗過的滋味,瞬間他覺得口乾舌燥,緩緩的靠近她。
「真……真的嗎?」
「想知道嗎?」他低啞的問。教訓她的念頭已經飛得無影無蹤,此時此刻,是他想,他要。
沒等她的回答,他攫住她的紅唇,先是輕淺品嘗,漸漸地,這已經滿足不了他壓抑了一整晚的渴望,他加深這個吻,舌頭探進蜜源深處,與她羞澀的丁香嬉戲。
傅巧盈無措的任由他蹂躪她的唇,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他心跳的又急又猛,那震動敲在她的心房上,讓她一時之間分不清那在耳邊怦怦響的,是誰的心跳聲!
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就是他說的更好玩的事?
他是如此的熱烈炙狂,感覺到自己在他的氣息中沉淪,傅巧盈覺得自己快死了,她將要在他熱烈的深吻中飄飄然的羽化成仙了。
怕會墜落,本能的,她抬手環住他的頸項,緊緊的。
像他的吻般突然,他又突然的放開她,神情複雜的望着她嫣紅的臉蛋,緊接着,像是有了某種覺悟般,輕嘆了口氣,淺啄着她的櫻唇,細細品嘗。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只存留一個事實:她是他的妻。
傅巧盈呆楞的望着正和一些管事忙着公事的西門彥廷,今早發生的事是真的嗎?他吻了她!
不止吻了她,他的手還……
想到早上的事,她白皙無瑕的臉蛋瞬間被一抹羞澀的嫣紅進佔,摀住臉,感覺些許燙熱,就連身上都有股火熱的感覺行遍全身。
是他點的火。
他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在她身上點燃了一把火,讓她全身的血液幾乎沸騰起來。
縱使再無知,她好歹也成過親,成親前夕,娘在她房裏對她說了好多話,當時她一知半解,經過了早上的事,她總算有點了解了。
可是……娘說會痛,但他並沒有做什麼讓她會痛的事啊?
怎麼辦?他對她做了只有丈夫才能做的事,但是她卻一點也不傷心,而且,她已經成親了,他說成親是不能試的,那麼就代表她已經是人家的妻子了,那……
為什麼心裏這般難過呢?
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當那一夜新娘?
「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發覺她似乎有點不對勁,西門彥廷遣退其它人,來到她身邊關心的問。
傅巧盈楞楞的抬起頭來,眼底有着蒙蒙的水光。
「我這裏有點痛。」她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痛?是不是生病了?」西門彥廷擔憂的蹙眉。
「我不知道,只要一想到我是別人的妻子,就隱隱作痛。」
別人的妻子?這丫頭難道……
「巧盈,妳喜歡我嗎?」昨晚他對自己承認對她有了感情,與她相處的這幾日,他深深了解到,他的娘子有着最純真的個性,她沒有心機,單純善良,見不得有人在她眼前受苦,她的反應都是很直接的,她可以在前一刻粲笑如花,卻在下一刻淚如雨下。
他承認,他很喜歡她純真不做作的個性,他發現,她的一舉一動漸漸的牽引了他的目光,只是,她很沒耐性。
唉!有點無奈般的覺悟。如今,他想知道在她心裏,他是什麼地位的存在。
「我喜歡你。」傅巧盈坦白的說。她不知道該矜持,只知道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
「那麼,妳希望我當妳的相公嗎?」
傅巧盈眉頭微蹙。「還要再餓一次肚子,再穿一次鳳冠霞帔嗎?」
西門彥廷呵呵低笑。「不需要了。」
「那我願意,可是……」她臉兒一黯。
「擔心妳已經成親的事嗎?」西門彥廷瞭然的問。
「對啊!你說成親不能試,那我不就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嗎?」
「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妳只要安心的喜歡我就行了。」頭一次,主動要求一個女人的喜歡,他的改變還真是驚天動地啊!西門彥廷有點無奈的笑。
「真的可以嗎?」傅巧盈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過,她很希望他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交給我就行了。」
和西門彥廷談開之後,傅巧盈當真不再煩惱那件事了,如他所說,交給他就行了,她只要安心的喜歡他就成了。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晚上,看着街上的燈籠一個個亮了起來,人群也漸漸多了起來,等了好久,卻依然等不到西門彥廷從那成堆的帳冊中起身。
「快點快點,你答應要帶人家逛夜市的!」她扯着西門彥廷的手,硬是想要把他從成堆的帳冊中拉起。
「巧盈,再等我半個時辰,我把這幾本帳冊看完就陪妳去。」他向來習慣將事情做一個段落再暫停。
「再晚夜市就結束了啦!」傅巧盈不依的說。
「結束了還有明天,如果真來不及,明天我再帶妳去。」明天他應該就能把事情結束。
「你騙人,明明說今天的!」傅巧盈生氣了,忿忿的伸手遮住桌上的帳冊,不再讓他繼續往下看,她最討厭人家出爾反爾。
「巧盈,聽話,我真的分不開身,妳別再找我麻煩了。」西門彥廷冷下臉,為什麼她就不能體諒一點呢?女人為什麼就是這麼不知輕重,無理取鬧呢!
「我討厭你!」傅巧盈生氣的瞪他一眼,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
西門彥廷搖搖頭,看吧!女人就是這樣,對她好一點,她就愈來愈得寸進尺。
算了!對她使性子並不在意,他的心思重新放回帳冊上。
大約一刻鐘之後,司武猶豫的走進書房。
「……少爺。」司武深知少爺辦公時最不喜歡人家打擾,但……這事不說又不行,唉!為難啊!
「有事?」西門彥廷蹙眉。
「是少奶奶,方才見到少奶奶自己出門去了。」一副氣嘟嘟的模樣,撞到他還瞪他一眼呢!
西門彥廷猛地起身,「她自己出門了?」該死!這丫頭竟然……
「是的,少爺。」
甩下成堆的帳冊,西門彥廷匆匆的離開客棧。
司武張着嘴,楞在原地。
少爺……少爺丟下工作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楞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回過神來追了出去。
「少爺,等等我啊!」
找遍整個夜市,直到燈籠一個個滅了,攤子一攤攤收了,熱鬧的街景回復沉寂與黑暗,西門彥廷依然找不到傅巧盈。
額頭佈滿汗水,斂下所有的焦急以及些許的狂亂,他站在街道中央,眼底漸漸蒙上一層冰霧,冷冷的望進空洞的黑暗。
「司武,馬上招集所有的人手,一定要找到少奶奶!」西門彥廷沉聲命令。
「這少奶奶也真是的,到底躲到哪兒去了?」司武抱怨着。
「如果她是躲起來就好了。」握緊拳頭,緊盯着黑暗的眼睛裏有着懊悔,為什麼不陪她?那些該死的帳冊又不像她會長腳跑了!
「少爺的意思……」司武心下一驚,少爺的意思該不會是少奶奶被人擄走了吧?「我……馬上去招集人手!」他立即匆匆離去。
是躲起來?走失?還是發生意外?或者……真的被人擄走?
撇開前三者,巧盈初到此地,不可能與人結怨,那麼……就是衝著他來的?
為的是什麼?財?或者……
眼神冷冷的一瞇,他的腦子裏突然躍出一個名字:慕容吹雪!
如果巧盈真是被人擄走,那麼最有可能的犯人,就是慕容吹雪!以她刁蠻任性、蠻橫霸道的性情,得知巧盈是他的娘子,肯定不會放過巧盈的!
該死!他為什麼沒有提防到這一點呢!
一旋身,他縱身飛離現場,直往城郊慕容山莊的方向快速的飛掠而去。他要到慕容山莊去一探究竟!
若巧盈真是被慕容吹雪所擒,那……
運起十成的功力,西門彥廷將輕功施展到極限,若巧盈真落到慕容吹雪手中,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喂!妳為什麼要把我吊起來?放開我!我要回去!」傅巧盈掙扎着,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才踏出客棧,就莫名其妙的被綁到這裏來。
「閉嘴!妳以為今天進來這裏,還有出去的機會嗎?」慕容吹雪殘酷的瞪着她。
「我根本不認識妳,我也沒有得罪妳,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傅巧盈大喊,掙扎不了的被吊上牆,手腕上的繩索立即因重量而陷入她的肉里,留下一道血痕。
「妳沒有得罪我,哼!妳這個賤人,妳搶了我的男人,這算不算得罪我?」慕容吹雪甩開她隨身的黑色軟鞭,咻咻的向地上甩了兩下。
「搶妳……」傅巧盈訝異的瞪着她。「我什麼時候搶妳的男人了?我根本不認識妳啊!」
「西門彥廷!西門彥廷就是我的男人!妳憑什麼成為他的妻子?妳根本配不上他!」慕容吹雪恨恨的說。她哪裏比不上這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那個西門彥廷竟然娶這個女人,卻對她不屑一顧!
「西門?他是妳的男人?」傅巧盈楞楞的重複,她不是他的妻子啊!但是……他說要當她的相公的,他說……要她安心的喜歡他的!
「我告訴妳,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在我還沒得到之前,跟我搶的人,我會一一除去!」慕容吹雪陰狠的笑着,毫無預警的揚起軟鞭,忿忿的抽向傅巧盈的背。
「啊──」傅巧盈尖叫痛呼,那火燒般的疼痛霎時貫穿全身。
「我會讓西門彥廷後悔這樣侮辱我!我要讓他跪着求我要他!」一鞭一鞭,毫不留情的揮向那片纖弱的雪背,留下一道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妳太……可怕了……西門絕對……不會……愛妳的……啊──」傅巧盈再也忍受不了那種劇烈的痛,昏死了過去。
「大小姐,別打了,再打下去會死人的!」護衛管庭忍不住出聲阻止。
「閉嘴!」慕容吹雪一鞭揮向管庭,在他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她該死!我就是要她死!」
「大小姐!」另一名護衛雷風連忙上前扶住管庭。
「怎麼?你們想造反嗎?給我出去外頭候着!」慕容吹雪驕蠻的命令。
管庭還想說什麼,卻被雷風給制止,強被拉離了地牢。
「傅巧盈,妳要怪就怪自己,不該成為西門彥廷的妻子!因為這個位置除了我之外,坐上它的人全都得死!」慕容吹雪恨恨的一鞭一鞭打在她的背上,讓傅巧盈痛得醒了過來。
她享受着傅巧盈的痛呼唉叫,眼底有着變態的快感,直到自己手酸了、累了才罷手,而傅巧盈早已奄奄一息。
「妳就待在這裏,一個時辰后我會再來伺候妳!」慕容吹雪呵呵笑着,轉身離開地牢。
西門……彥廷……
傅巧盈痛苦的低喃着,垂着頭,像是一尊殘破的娃娃。
西門彥廷潛進戒備森嚴的慕容山莊,如入無人之境地搜尋了一圈,終於讓他找着了慕容吹雪的卧房。
想直接闖進去,卻發現慕容吹雪正好從西側走過來,身後跟着兩名護衛,手裏拿着一條黑色軟鞭,嘴角擒着一抹殘忍得意的笑容。
進房前,她轉身對兩名護衛道:「管庭,雷風,你們注意了,這件事不準讓我爹和我大哥知曉,否則我會讓你們成為那個女人的陪葬品,知道嗎?」
「知道,大小姐。」
「還有,一滴水都不準送給那個女人,我要她活活的餓死、渴死、爛在地牢裏發臭!」慕容吹雪殘忍的說,眼底沒有一絲暖意。
兩名護衛默默佇立一旁,沒有回話。低垂着頭,臉上有着不贊同的神情。
「還有,每隔一個時辰要再去伺候伺候她,我累了,要休息。」
「是,大小姐。」目送慕容吹雪回房,兩人無可奈何的對望一眼。
「欸,我想……去給西門彥廷通風報信,你覺得如何?」管庭望着雷風,眼底有着一絲堅決,臉上的鞭痕紅腫,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也想啊!不過……管庭,咱們身為大小姐的貼身護衛已經兩年,最是了解大小姐的行徑,如果被大小姐知道,咱們就死定了!」雷風盯着慕容吹雪的卧房低聲道,拉着管庭來到院子的樹下。
「可是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那個小姑娘喪命在大小姐的手裏,我想,就算要死,我也想把她救出去!我不想昧着良心,我娘會傷心的!」管庭憤怒的一拳擊向樹榦,「可惡!慕容山莊的威名,遲早葬送在她的手裏!」又是一拳,抖落了些許葉片。
「那好,我跟你同進退,咱們去給西門彥廷通風報信,讓他來……哦?啊──」雷風話沒說完,便驚愕的瞪着管庭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一聲驚叫在嘴裏繞了繞,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怎麼了?」管庭疑惑的轉身。「啊?西門彥廷!」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他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全身充斥着酷厲的風暴,像是隨手就可以捻斷一個人的頭……
西門彥廷冷冷的注視着他們,從他們的對話已經知道,巧盈就在慕容山莊。
「你們最好立刻……」西門彥廷來不及將話說完,便被管庭打斷。
「西門公子,快跟我們來!」管庭立即往西側地牢走去。「快點,那位姑娘需要立刻找大夫!」
西門彥廷一凜,縱有懷疑,他也顧不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