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總統套房裏,雷哲望着坐在沙發上看資料的奧提斯·坎佩爾,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半了。

「奧提斯,時間不早,你該休息了。」他是奧提斯·坎佩爾的特別助理,據說,是奧提斯·坎佩爾唯一信任的人。

「可能時差的關係,我的精神還很好。」奧提斯頭沒抬,自顧自的繼續翻閱資料。

「明天還要有很多事情要做,籌畫設立分公司可不是輕鬆的事,尤其是總裁那邊,完全不支援這件事,全都要靠我們兩個,你不好好的養足精神,怎麼應付得來?」雷哲上前,開始收拾堆滿桌上的資料夾。

「你不相信我應付得來嗎?」奧提斯抬起俊美的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我相信,可是我仍堅持你必須休息了。」雷哲認真的望着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堅持。

「好吧,我知道了。」奧提斯妥協。「對了,晚上十點的時候,是誰打電話進來?」那時他正在洗澡。

「是飯店的經理,說塗定韋要求見你一面。」

「塗定韋?」奧提斯眉頭微蹙。「他要見我?」

「是的,他要求見你一面。」雷哲稍一停頓,才道。

奧提斯點點頭。「我該見他嗎?」

「如果你要聽我的意見,我會說沒必要。」

「是嗎?」奧提斯沉吟,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他從一大堆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就是塗羽禾。

「這件婚事都決定了,他還緊張些什麼?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給我?」

「與其說迫不及待的想嫁女兒,不如說是等不及坎佩爾集團的資金,塗定韋太過貪心,吃下了自己能力不足的投資案,結果資金不足,一個月之內如果沒有一筆龐大的周轉金注入,投資案就要宣告胎死腹中,長諺企業先前所投注大筆的金錢、人力、時間也全都白費,甚至可能要宣告破產了。能夠在短時間內拿出這麼大筆的天文數字的人,少之又少,而願意拿出來的,也只有坎佩爾集團。有資金,這個投資案會讓他的財產晉陞數百倍,沒資金,投資案失敗,他就一無所有,你說他能不急嗎?」

「老婆利用完,輪到女兒了,是嗎?」奧提斯嘲諷的說,他瞧不起這種男人,無能,卻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悲哀!

「雷哲,見塗定韋之前,我要先見塗羽禾一面。」奧提斯突然說。

雷哲訝異的揚眉,「有必要嗎?」

「雷哲,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質疑我的決定了?」奧提斯淡淡的睞他一眼,意有所指的挑眉淺笑,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雷哲一頓,臉上閃過一些複雜的表情,最後他低下頭,無奈的嘆氣。

「我常常質疑你的決定,奧提斯,只是最後都選擇妥協。」

「呵呵,所以?」

「所以我會安排的。」

奧提斯拿起那個標示着塗羽禾三個字的資料夾,一頁一頁翻看着。

「不用了,明天早上我自己去。」塗羽禾有早起運動的習慣,來個「不期而遇」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邂逅方式。

雷哲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奧提斯抬手打斷。

「我知道以前不過十點我是不可能起床,所以會議才會安排在中午,可是可能是時差的關係,我現在喜歡早起。還有……」他抬起頭,嚴肅的望着雷哲,「其實我很討厭被質疑,也『希望』我所說出口的話,被完全且立即的執行,你了解嗎?」

「我知道了。」雷哲微弓身。「也希望你能儘早調整好時差的問題。」

奧提斯嘴角一勾,「也許吧,不過更有可能是習慣這種生活,早睡早起身體好,而且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已婚人士,早點習慣閑適的居家生活也不賴,你認為呢?」

雷哲靜默無語。

「我知道你的顧慮,反正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呢,你就祈禱我很快就會厭了這種生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吧,你比較喜歡那樣吧?」

雷哲望着他好一會兒,才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是喜歡,只是習慣了。」

「喔?」訝異的揚眉,倒沒想到雷哲真敢說出來。

「之所以希望你能儘早習慣時差問題恢復原來的樣子,是擔心太喜歡現在的你,等到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之後,我會很難適應。」

「呵呵,雷哲,我喜歡你。」奧提斯不怒反笑。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雷哲也不客氣的收下,「對了,差點忘了通知你一聲,康絲夫人和莘蒂小姐過幾天便會抵台。」

奧提斯表情不明的望着雷哲。

雷哲看他一眼,繼續轉述:「辛蒂小姐非常思念你,這些日子缺少你的撫慰,讓她相思欲狂,慾火焚身,所以央求其母康絲夫人和她一起來找你,她們已經先訂下2502房了。」

這家飯店共有二十六層樓,他們目前所在位置是這家飯店最頂級的總統套房,位於頂樓,整個頂樓就規劃了這麼一間頂級的總統套房。二十五樓則有兩間,2501和2502,目前2501也是他訂下的。

「雷哲,你絕對不是差點忘了,你是故意的。」奧提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寒聲控訴。

「屬下不敢,確實是因為工作繁忙,忘了這種小事了。」雷哲說,就算是故意的,也絕對不會承認。

「我不見她們。」

「這在技術上恐怕有點困難。」

「雷哲,你很清楚我不見她們的原因,所以不管有多困難,去做就是了。」

「我會儘力而為,不過……」

「沒有不過,如果你不想讓我殺了她們,就不要讓她們來煩我,你知道我做得出來,也做得到,不是嗎?」

雷哲點點頭。「我知道了,就算必須將她們軟禁起來,我也不會讓她們來煩你。」

「很好。」奧提斯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視線重新落回手中的資料。「沒事的話,就先去休息吧。」

「……奧提斯,關於你要見塗小姐一事……」

「你還有什麼『建議』嗎?」奧提斯挑眉望向他。

「不,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記住你的身份。」

「這是當然,我怎麼可能忘了自己是誰,對吧!」奧提斯輕笑。

「的確,我是說了廢話了。」雷哲又望着他好一會兒,才弓身退下。

「晚安。」奧提斯嘲弄地道了聲晚安,心知肚明雷哲是不可能「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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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掛在頸上的毛巾,塗羽禾輕拭額上的汗水,她今天心情有點亂,所以比以往多跑了三公里。

昨晚父親叫她回家吃晚飯,原本她有些意外,有些感動,沒想到父親只是有新「旨意」要她去做!

想到父親的新「旨意」,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已經認命的讓他「賣」掉了還不夠,竟然還要她像個妓女似的主動送上門,就只是為了請奧提斯·坎佩爾見他一面。

她知道父親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希望坎佩爾集團對這次的投資案條件再軟一些,趁合約簽訂之前,送上她這道甜點賄賂。

她當然不答應,可是……

唉!手臂上以及背部的痛楚讓她的眉頭微微向中間靠攏,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淤清和藤條抽打的痕迹就是反抗父親的下場。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精彩」的身體,父親也不敢讓她去做「交易」了。

「早安。」

一聲男性的招呼讓沉思的她抬起頭來,兩百度近視的她運動向來不戴隱形眼鏡,因此眼前男人的面貌有一點模糊。

「早。」她禮貌性的回聲招呼,微眯着眼想看仔細,好像……有點眼熟。

男人微笑地望着她,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微眯着眼的模樣嫵媚極了吧。

他故意湊向她。「這樣會不會看得比清楚呢?」

塗羽禾在男人突然靠近她時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向後退。

「嘿!小心……」男人出聲警告,不過已經來不及了,看着她後腳根一絆,狼狽的跌坐進淺淺的噴水池裏,然後帶着笑意說完自己的警告。「……後面。」

塗羽禾脹紅了臉,她竟然忘了自己就站在噴水池旁,這一退,當然就進池裏了!

水的深度在她坐着的情況下,只堪堪淹過她的臀部,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她只覺得丟臉極了,尤其又聽到四周傳來的竊笑聲。

她就這樣坐在池裏,鴕鳥似的將臉埋進掌心裏,不敢面對現實。

「抱歉,塗小姐,嚇到你了。」男人踏進池裏,毫不在意腳上高價的名牌球鞋進水,彎身將她扶了起來。

塗小姐?

塗羽禾訝異的抬起頭來,忘了丟臉的事。

「你認識我?」眯起眼,認真的審視着他,只可惜,還是處於微微朦朧的視界。

「你不認識我嗎?」男人的臉又靠近她。

這次因為他還抓着她的手臂,所以她沒法退開,將他的面容看了清楚。

真的有點眼熟,可是她還是想不起來。而她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向來對認人這方面很不在行,有些人要見過好幾次面,她才會勉強將面孔與名字串連在一起。

「請放開我。」他剛好抓住她淤血的傷處,很痛。

男人放開她,讓她鬆了口氣,輕撫着疼痛的地方。

「抱歉,請問你是哪位?」

「奧提斯·坎佩爾。」

奧提斯·坎佩爾?

塗羽禾蹙眉,仔細回想這個令她有點耳熟的名字,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

「你!」驚訝不足以詮釋她的感覺,她錯愕地瞪着他,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可是……是本人和相片的差異嗎?總覺得感覺不太一樣。

「很好,看來你想起我是誰了。」奧提斯淺笑。

她眯着眼湊進他,仔細的審視着他,同樣的五官,沒什麼不一樣,難道是因為她視線模糊所產生的差異感?

「有什麼不對嗎?」奧提斯笑望着她。

「只是覺得……你本人和相片上的樣子很不一樣……」看見他有些驚訝的表情,她才察覺自己的動做有點突兀,且容易引起誤會,她趕緊退開一步,保持正常的距離。「抱歉,沒有不對,請忘了我的胡言亂語。」

奧提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心中有些情緒起伏,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的往下一瞟,眼神倏地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

他脫下身上的薄外套圍在她的腰上,拉過袖子在她腰上打個結。

塗羽禾一時反應不過來,所以只能楞楞的看着他的動作。

他……幹嘛呀?!

「這樣好多了。」他抬起頭,對她放送帶着電流的笑容。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白色休閑褲濕了之後是透明的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他不是很忙很忙,忙到連父親「求見」都沒空嗎?

「開車過來的。」他說,牽着她的手往公園的出入口走去。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低頭瞪着兩人的手,他憑什麼這麼自然的牽她的手?「你……你放開我。」

「為什麼?」他當然沒有放開她。

「我……我又不認識你……我是說,我們又不熟……」

「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要培養一下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習慣這樣。」她微微掙扎。

「我也不習慣,這樣挺公平的。」收緊手指,沒讓她掙脫。

「坎佩爾先生,請……」

「羽禾,叫我奧提斯。」他打斷她。

「我們不熟。」她叫不出口,而且……他幹嘛叫她的名字叫的那麼順口啊?

「沒關係,多叫幾次就習慣了。」奧提斯淺笑。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掙不開,她只好妥協。

「你請我吃早餐。」奧提斯說。

「為什麼是我請你?」這個人真不要臉。

「那我請你好了。」

塗羽禾微微一愣,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牽着鼻子走。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吃早餐?」

「因為你要吃早餐,我也要吃早餐,既然我們『不期而遇』了,那就順道培養培養感情,一起吃頓早餐無傷大雅吧?」

誰會相信他們是不期而遇啊!又是誰決定要培養感情的?塗羽禾在心裏嘀咕。

將她塞進他的車子裏,在她來得及反抗之前發動車子上路。

塗羽禾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算了,就吃頓早餐吧!畢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吃頓早餐的確沒什麼。

「等一下你要載我回公園入口,我的腳踏車放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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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等着服務生送餐點的時間,塗羽禾問。

奧提斯沒有回答,反而指了指她的薄外套。

「不脫下來嗎?」

「不了,這裏冷氣挺強的。」這件薄外套脫不得,否則手臂上的淤青就藏不了了。「你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她又問了一次。

「我知道。」奧提斯點頭,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

「那你為什麼不見他?」害父親將氣出在她身上。

「我很忙,而且他的行程安排在明天,到時候我就會見他。」奧提斯淡漠地說。「不過在見他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對這樁婚姻的看法。」

塗羽禾垂下眼,「我的看法重要嗎?」

「看情形。」

不解的抬睫睨他一眼。「怎麼說?」

「如果你自己認為重要的話就重要,不重要的話就不重要。」

她眨眨眼,想着他話中的含意。

「如果我不想嫁給你呢?」她試探地問。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嗎?」奧提斯反問。

她想說是,可是想到父親……

「我是說『如果』。」

「那麼我的回答是:等你下定決心之後,我再回答你。」

塗羽禾眯着眼凝視着他,奧提斯也閑散地靠着椅背回望着她,良久,她才嘆了口長氣。

「你為什麼會答應這樁婚事?」太奇怪了,以他的條件,相信有很多身家雄厚的美女可以選擇,而她,了不起只能算是個清秀佳人,他為什麼會答應聯姻呢?

奧提斯聳聳肩,「各取所需吧!」

各取所需?

「我父親需要你的錢,那你需要什麼?有什麼是你花錢買不到,還必須奉送你的婚姻?」

「你父親這次的投資案,不可否認的是非常成功,且獲利龐大的投資,只可惜,以塗氏的規模,這塊餅太大了,勉強吞下,只會落得噎死的命運,如果有坎佩爾集團所投注的龐大資金入駐,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當然,坎佩爾集團不是慈善機構,沒有利益的事,是不會去做的,投資所得的報酬比率,在合約上已經載明的清清楚楚。至於這樁婚事,與商業無關,純粹是因為我需要結婚,如此而已。」

「就只因為你需要結婚?」只因為這樣,就要斷送她的未來!

「就只因為這樣。怎麼?你該不會對這樁婚姻抱了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奧提斯見她變了臉色,以為她受到了打擊,嘲弄的一笑。

他嘲弄的態度讓她有點生氣,他憑什麼對她嘲諷,憑什麼一副深怕她會愛上他的模樣!

笑話!她怎麼可能對他這種花花公子抱着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啊?!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憧憬和期望。」

奧提斯微眯起眼,審視她好一會兒,才不甚高興的說:

「那是最好的!」

塗羽禾揚揚眉,不解他為什麼不高興……他是不高興吧?

聳聳肩,多說多錯,她還是趕緊轉移話題比較妥當。

「為什麼你的中文能說的這麼好?」更奇怪的是,一點外國腔調都沒有,彷彿他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似的,這樣的語言能力真的讓她既羨慕又嫉妒。

奧提斯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她話題轉移的突兀,尤其她的語調還飽含着嫉妒,讓他想到資料上記載着她是個語言白痴的事。

讓他意外的不是她竟會用那種近似撒嬌的口氣對他說話,而是自己竟會因她用那種口氣說話而覺得有趣。

「語言能力大概是天生的吧。」他聳聳肩,說了一個會讓她更加嫉妒的答案。

塗羽禾挫折的嘆了口氣,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點,她發泄似的開始大快朵頤。

好久之後,她終於發現他沒有用餐,疑惑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飽含戲謔的眼睛,瞬間脹紅了臉。

「你……沒看過飢餓的女人嗎?」她瞪他一眼,佯裝不在乎的繼續用餐。

「另一種飢餓看過。」他意有所指。

而她聽懂了,一顆心瞬間冷了下來。

就知道他是一個花花公子!三句話不離本色。

想到這種人將會是她的丈夫,她所有的好胃口盡失,食之無味吞完本該是美味的餐點,拿起帳單打算買單離開。

「等等。」伸向前去拿帳單的手被他抓住。

「請放開我。」

奧提斯從她手中抽出帳單,然後放開她。

「說好我請你的。」他微微一笑,朝她揮揮手,「拜拜。」

塗羽禾瞪着他,說好?他們也說好他要載她回公園入口的,不是嗎?

她掏出一百八十元放在桌上,那是她早餐的費用。

「我和你非親非故,不好意思讓你請客。」至少目前是非親非故,說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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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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