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媽，你有沒有收過我的信？」
「怎麼沒有！成績單、補考通知單、信用卡帳單、同學會通知單……」吉媽媽逐一數着。
「不是那種啦！是……啊！明信片，國外寄來的！」
「明信片？什麼時候的事？」
「嗯，就是這幾年啊……有沒有嘛？」撒嬌是么女的權利。
「哎喲～～熱死了！別蹭過來了！」老媽粗掌揮過來，像在揮蒼蠅一樣。「我不知道啦，你找你哥問去，家裏的帳單、扣繳憑單，一堆雜七雜八的全都是他在管。」
「那你在幹什麼啊？難怪愈吃愈肥！」不肖可不是么女的權利，千萬別學，否則就是這樣的下場——
「不肖女！」吉媽媽立刻一記鐵砂掌劈過去。
「痛……」腦震蕩了啦！
「這次你交代的零食不給你帶走！老娘自己吃！」吉媽媽已經氣到不行。
一想到禮拜一要兩手空空去公司，然後整天籠罩在雙修公主秦小璐的咒怨之下……
「媽咪！您一定要原諒女兒的不孝，您懲罰我吧！您踢我、踹我，用拖鞋打我都沒關係，女兒絕無怨言！」娃娃馬上做滑壘動作，撲到慈母膝前。
「唉！施主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你不能每次闖了禍就來這一套呀！我這做母親的也不能這樣一直縱容下去……」吉媽媽還在裝腔作勢。
「媽咪，」娃娃若有所悟，森寒一笑。「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已經染指它們了？」
「呃……這個……因為這兩天你爸跟那些棋友們上華山去參加什麼『華山論弈』的活動，啊只剩下我一個孤單老人就隨便吃啊！乾脆也不要開伙，隨便吃吃……」愈說愈小聲。
「……我回去了。」此地真是沒什麼留戀的！
「說到明信片……我好像曾經看過……」歐巴桑嘀嘀咕咕。
頓時有道人影立時撲了回來！
「媽咪，人家最喜歡你了！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家裏？要看八點檔是不是？我幫你開電視！」態度之好，足可得到孝行獎楷模。
「好奇怪，嘴巴沒東西嗑，很沒意思。」慈禧也來附身到吉媽媽身上。
「那袋零食還剩多少？我去幫你拿來！」娃娃也不遑多讓，立刻變成小李子投胎。
「別忘了嘴巴是會渴的。」
「我去冰箱拿飲料！」
兩人真是天作之合啊！
「媽咪！明信片……」不要忘記重點好嗎？
「哦！好像見過幾次，不過我沒拿就是了！」吉媽媽蹺着二郎腿，舒服地猛啃手工蛋卷。
「就這樣？！」這種答案她是不會滿足的！
「就這樣啊！要不然是要怎樣你才滿意？」如果她自己有正確答案，幹嘛還問？
「媽……」娃娃今夜二度變臉。「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我怎麼會騙自己的寶貝女兒呢？」吉媽媽一臉的不堪屈辱。
「十分鐘前你才剛表演過。」要倒帶嗎？
「呃……這個，看八點檔的時候不要跟我講話！我會分心！」閃躲。
可惡，每個人都欺負她！
難不成每隻和她同名的吉娃娃犬，也同樣一直都在承受着這種不堪的命運嗎？
那她留在這世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給人欺負着好玩的嗎？
這樣也算服務人群、造福社會嗎？
那麼，請問獎狀在哪裏？
「到底是在哪裏啦？！」瘋娃仰天狂嘯！
「要死了！為了張明信片也敢吼你老娘！白養你了！我叫你哥來把你領回去，以後都不要回來了！」慈禧也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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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隻笨犬！你這一吼，就吼走了我的安寧，你倒好！名正言順不用回家，輪到我每周六、日得乖乖回家點名！」嘔！
「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娃娃難得有機會幸災樂禍，趕緊把握。
「妳的重要性？」吉安武支臉沉思，思了好幾分鐘，還是思不出她的重要性到底在哪？
「我突然覺得，當只流浪狗可能也不錯。」悲哀。
吉老大挑起濃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寶妹，這次只花五秒就悟道了。
「你有問題。」小炮彈難得憂鬱起來，有問題。
「厲害，您竟然看出來了。」淡淡譏刺，沒力。
「來，過來哥哥這邊，哥哥讓你靠。」他拍拍大腿，等着小娃娃奔過來。
靠？！聽起來好像在罵人……
十幾年沒玩這種相親相愛的遊戲了，不知該怎麼靠？挺生疏的。
好吧！暫時靠幾秒鐘試試。
小人兒乖巧柔順地偎過去，沒噁心巴拉地坐到他腿上，不過，坐在一旁，歪着頭，緊緊靠着感覺真的很不錯。
「哥，如果有一個你很討厭的男生……可是，他不是那種小頭銳面讓人很惡爛的人喔！只是剛好跟你犯沖！然後，他突然就那個……這樣……」
「哪樣？！」她哥狠聲狠問。
「就跟你……突然抱在一起，你會怎樣？」娃娃小心的問。
「一拳給他死！媽的，這世上還沒哪個白目男人敢輕薄我！因為下場除了死還是死！」
啊？！問錯了！「那如果是女生呢？」
「那我當然是佩服她勇氣可嘉……漂亮嗎？有沒有雙修公主好看？」這點很重要！
突然覺得這樣問下去，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娃娃眉頭不禁打結。
啊！應該這樣問：「哥……你會明知道小璐很討厭你，你還撲上去嗎？」
誰知吉老大這次竟然沒有馬上回答，瞠着那雙嚇人的虎眼，陰森狠狺，氣氛一時肅殺起來。
「怎麼？是貝家那頭黑羊終於還是憋不住，給你撲上去了是不是？我操……」噎到，拍胸收驚。
「好險！差點罵到貝媽媽，剛才的不算，重來。宰了他！」沖。
「不是！不是那樣啦！」
今晚第二次滑壘，只是這壘包會跑，娃娃得死命抓住，整個人貼在地上，讓壘包拖着走。
「要不然是怎樣？妳不要包庇他喔！為寶妹揍人是身為哥哥的權利，請你不要剝奪我的樂趣。」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人家真的沒怎樣啊！」但她的聲音有點虛。
「真的？他沒碰你？」他才不信。
「沒啦！」嬌嗔。
「……」那個大獃到底是哪裏有問題？竟然還沒出手？！
「碰一下身體有什麼關係？」怪問。
「哦——抓到了厚！說！他碰哪裏？」嘿嘿，可以揍人了！
「就手而已咩！」娃娃尷尬臉紅的老實招供。
「我不信那傢伙會那麼沒種！你給我從實招來，要不然，你馬上再給我回老家去，明天不用上班了！」陰森逼供。
娃娃險些招架不住，慌亂無措、左閃右避，突然間，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難得精明起來。
「吉安武，我從頭到尾也沒提跟貝子青有什麼事，你為什麼會把我們聯想在一起，態度過分熱切，好像心裏早有底，就等着這一刻可以出來大展拳腳，說！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換她逼供。
「怎麼這麼說呢？哥當然只會做對你好的事。」趕緊裝無辜。
「請問一下，你所說的對我好的事又是哪一件？」再逼。
「那種事……不要講出來比較好吧？」這樣會讓他很為難。
「你給我從實招來！」狠逼。
「這個……」掙扎。
忍無可忍！這些家人真的是她的血親嗎？
為什麼她一直有種被玩弄在鼓掌之間的驚悚感覺？
該不會，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安排在某種詭異的宗教儀式里當祭品了吧？
那麼，請問祭司又是哪個？
「到底是哪個啦？！瘋娃二度仰天狂嘯。
「想死是不是！只是猜拳作弊給你贏，你也敢吼你老哥！白疼妳了！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回來了！」天師也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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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她真的變成流浪狗了？！
就這樣被踢出家門？！
還踢了兩次……在同一晚！
走投無路時要找誰靠？
秦小璐？她家是豪門深院，沒事最好別去自討沒趣。
貝大哥？他一定會展開雙臂歡迎她，可，不知為什麼……娃娃不太想打擾他。
然後是誰……沒有了？！
天哪，她真的是荒野一匹狼？！
而且還是只吉娃娃犬變裝的小狼，完全沒有狼的兇殘與野性，孤苦伶仃、可憐兮兮。
真的都沒有朋友了嗎？
也不是，只是不好意思去打擾，比如說：青蛙王子、蛋卷王子、滷味王子、小籠包王子、奶茶王子……唉！全是同一個社區長大的，丟臉。
要找這些王子們幫忙，還不如去找那些王子們的媽！
這些媽媽們全都疼她疼到不行，雖然全都是被她寫過檢舉信的受害廠商，可是大家的感情卻是更深、更濃，從沒變質過！
嘿嘿，請讓她小小得意一下！人生苦短，該得意時且得意！
不能找媽媽們，也是因為大家都住在社區里，會給老媽笑死！
那就只剩一個地方了
貝子青！恭喜你雀屏中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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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死去哪裏了？為什麼不站在原地等我？！」火爆浪子一見到可憐的小犬，立刻破口大罵。
「我想說你最快也要花個二十多分鐘才會到嘛！所以就先到對面去買碗米糕，再走去小巷口買個臭豆腐，看到巷尾有賣現打果汁，就覺得絕對不能錯過……」見他臉色不善，娃娃隱瞞了後面三樣。
「早在你被趕出來時，小武哥就打電話叫我來了，你到底跑去哪裏？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找我？」就這點讓他火大。
「那個……總要過濾一下投靠名單吧！」暗示一下她很搶手，交遊廣闊。
「妳能投靠的人除了我！還是我！這個大家都知道！」貝子青卻很惡劣的馬上拆她的台。
「請問一下，你指的大家又是誰？」她氣得冷聲問。
「你的家人就不用提了，那隻兔子、我哥、王子部隊、皇後部隊就這些。」
「再請問一下，我哪時候認識叫兔子的……哦！了了，是小璐！」這次又把人家說成兔子了。
「好，你剛才說的那些人，全都在我的投靠名單上啊！這麼多個，你只是吊車尾的一個哩！」她擺出很跩的姿態。
「是啊！我吊車尾！」他咬牙切齒的說：「那你還打電話找我做啥？為什麼不找他們去？你是不小心把名單拿反了嗎？」
「那是……就是那樣啊！」可憐喲——連個借口都想不出來，還盜用他的。
「再撐啊！想在我面前裝蒜？你再練個十年或許真有可能唬得過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料子嗎？你的死忠換帖只有那隻蛤蟆！只可惜她家規矩多，你在那裏混不開！」
怎麼小璐又變成蛤蟆了？
「跟王子部隊熟的人，是你哥不是你！你當然不敢厚臉皮去投靠；皇後部隊全是同一個社區的，你更沒臉在你媽的眼皮子底下去當別人家的寵物！至於我哥……」楞住。
他苦思不出解答。
「媽的！你為什麼不去找我哥求救？！」話一出口，他就想給車撞。
真不知是怎麼中邪的？他竟然把心中的話給說出來了！
可惡的是，那還不是他心中想的本意，他想的是……好吧！他其實是在暗罵自己洋洋洒洒一大篇后，竟在最後功虧一簣！
氣自己也有不知道的事！
娃娃呢？為什麼沒去找他哥？
她不是很粘、很信任、很崇拜貝子聿的嗎？
為什麼……沒找貝子聿，卻找上了他？！
這是不是代表了某種意義？一陣驚喜緩緩湧上貝子青的心頭……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沒必要說得那麼白……」
有必要表現得那麼得意嗎？自以為是的把人家剖析一番，說得振振有詞的哩！他以為他是誰啊？
她就是一個不被需要，對公司和社會沒什麼建樹和貢獻的人又怎樣？！
他以為是她願意的嗎？
人家她已經很努力在長大……很努力不造成別人的負擔了說……
「不是，我不是……」他暗呼完蛋。
「一個女孩子半夜跟你求救，你都是這樣對待人家的嗎？算了……我的臉皮還沒那麼厚……」
人家她是沒什麼朋友，交友圈是零，可憐沒人愛，那又如何？
有必要拿她的不堪，來襯托他自己的不凡嗎？討厭的壞蛋！人壞、嘴巴壞……全部壞！
「娃娃……」
「女孩子臉皮很薄的，你知不知道！」佳人狂嘯。
「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那個意思，你先跟我上車……」
「再見！」她氣得走人。
「你去哪裏？！」他只好追人。
「找你哥！」如他所願。
「我哥不在。」不讓她如願。
娃娃楞住，這下子果真走投無路了！
唉！看着她小巧柔弱的背影，明知前頭無路，還硬是把小個頭挺直裝悍，故作堅強，頑固得可愛又可憐。
真是個愛逞強的小可憐！
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配合她？
柔聲呵護？她不甩！
惡聲恐嚇？她就信！
好吧！他承認是過去的自己把她調教過了頭，自食惡果，那麼他現在已經用百分之百的誠意來彌補她了，總該給個成果吧！
「笨狗，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工作，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上車，要不，我扛也會把你扛上車！」
就是這樣，他還真是找不到可以配合她的方法！
「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她發怒的嚷。
小背影終於轉過來，眼眶紅紅，肯定是剛才背着他，偷偷下過雨……
「你現在是我的合約助理……」
「解約啊！錢我不拿，你另請高明啦！」混球！
「解約是你提的，那你就要付違約金，你有錢嗎？」還好早就知道她是個窮鬼！
「你、你怎麼那麼壞！」她好恨。
「你別給機會讓我使壞不就得了。」他很跩。
「我……我沒錢……」都給媽媽管得死死的。
「那就認命吧！」快過來到他的身邊。
「……」她遲遲不肯動。
「還有疑問？」還不快滾過來！
「你、你先保證……不會突然獸性大發，把小紅帽給吃了。」她臉紅的說。
呵！難得也有這麼有趣的一刻？
於是壞狼邪睨她的俏臉半天，腦中迅速掠過一萬個壞主意。「我對小紅帽沒興趣。」
「哦……」她的語氣竟有點失望。
醒醒吧！笨小狗！
他老早就很想開葷，想嘗嘗狗肉到底是如何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