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死大衛
末日之門
第一部倫敦，2038
第一章殺死大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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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禪將腦袋埋進水池裏，直到冷得快要結冰的水灌入耳朵。深入骨髓的刺激讓雷禪感覺自己靈魂出了竅。肺部的空氣經過支氣管，氣管，從鼻孔被一點一點擠出來，在鼻翼處形成一個個氣嗒，門開了。
木屋外表毫不起眼，內里的佈置卻十分精緻，灰褐色的木質地板，巨大的落地窗帘，窗台上兩盆嫩黃的雛菊，含苞待放的模樣給這刺骨的寒冬帶來一絲新鮮向上的活力。綉着科羅拉多大峽谷風景的地毯，明黃色的沙，壁爐中火焰熊熊，整幢房子暖烘烘的。
“嗨，你個小糊塗蛋，總是忘記帶鑰匙。”先前的聲音從房屋後面傳來。那裏，應該是廚房。
雷禪打開電視機。電視裏在播放新聞，似乎又有什麼地方生了槍戰，畫面、聲音一片亂糟糟的。不停晃動着的鏡頭當中，美女記狼狽不堪地躲避着四下飛濺的瓦礫碎片，不過看起來有一點假——背景里偶爾閃過的火光，還有重忙奔走的全副武裝反恐特警，更像是某部槍戰片中的一幕。
“今天社團沒有活動嗎？去洗手吧，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一個圍着圍裙，雙手端着餐盤的白人男子踏進客廳，卻看見一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家中。
“嘿！你是誰！媽的，你怎麼進來的！”
雷禪正背對着白人男子站在壁爐前，翻看着架子上的照片。聽到木屋主人的喝斥，輕輕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優雅地欠了欠身。
“抱歉。我敲過門的。”
白人男子見到雷禪的面孔，眼睛縮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放鬆下來：“我沒有見過你。”頓了一下，“安吉麗娜的朋友？”
“安吉麗娜，”雷禪輕輕複述了一遍，扭頭指着照片里一個笑容燦爛的白人女孩兒，“美麗的名字，是她嗎？”
“你不認識她……”白人男子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雷禪，向餐桌走去，“你找誰？”
“我想……”雷禪盯着白人男子的眼睛，微笑着，“這裏應該有一位叫大衛的男人。請問，是你嗎，先生？”
“不，不是。”白人男子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了雷禪的目光，“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請吧。”
白人男子拉開大門，轉身，卻現陌生人依舊端坐在那裏，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把槍，而槍口正對着他。
“混蛋，你竟然用這根燒火棍威脅我！我……”
白人男子的怒火雖然看起來有些色厲內荏，卻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看到陌生人從衣兜里掏出的一張相片。
只是一張普通亞裔少女的相片。少女相貌普通，但是很年輕，在明媚的陽光下，她笑得很燦爛。
可就是這張普通的相片，使得白人男子頓時像打了霜的茄子，整個人蔫了下去。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雷禪對面，雙手捂住臉，低沉帶着顫抖的聲音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是大衛……對不起，我很遺憾……可是，我可以解釋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大衛的講話，雷禪緩緩低下腦袋，聲音也同樣低沉，“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愛她，勝過我自己，為了她的幸福，失去生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你讓我食言了。”
“不，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回事，”大衛的喉結上下滾動，呼吸急促，視線在雷禪與手槍之間快速地切換，“不是我的錯，我能解釋的……”
雷禪抬起頭，雙眼直視前方，茫然，沒有焦點。
忽然，他的眼角抖動了一下，接着，持槍的胳膊閃電般伸出，消聲器頂在了大衛的眉心。沙啞低沉的嗓音從極暗的地獄深處傳來。
“殺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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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這不公平！”大衛緊張起來。
雷禪動作一滯，眨了眨眼睛，喃喃道：“你想要公平……是的，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應該給你公平，咱們用公平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雷禪抬起頭來，臉上漸漸浮現詭異的笑容。
“你剛才叫她……安吉麗娜？”
順着雷禪的目光看過去，大衛看到了那張白人女孩兒的照片，與之前陌生人手中的少女不是同一個人，膚色也不同，但有着同樣燦爛幸福的笑容。
“不——”
忽然，大衛想到了什麼，掙扎着，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勃起，肌肉虯結的小臂瘋狂地搖晃着雷禪的胳膊，卻不能撼動分毫，身體想要站起來，卻被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東方人死死地壓制住。
雷禪握槍的手緩慢而又堅決地向下壓去，直到槍口朝下將大衛的腦袋頂在沙靠背上。雷禪滿足地看着身下掙扎得快要狂的大衛，俯身，對着大衛的耳朵小聲道：“體會到了嗎，那種痛苦？”
大衛想點頭，可是腦袋被頂住了，動彈不得。
“說話。”雷禪說。
“是的！是的！我***感覺到了！”大衛吼道。他劇烈地喘息，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來。
雷禪慢慢放鬆了對大衛的壓制，坐回自己的座位，緩緩道：“我不確信你是否真的感受到了，”不等大衛申辯，他繼續說，“不過這沒關係，事情的解決辦法總是有很多種。你的選擇，大衛先生？”
大衛痛苦地閉上雙眼。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有一個小時，也許只半分鐘——但無論多久都無所謂了，他只得一個選擇。
凝視着照片中的白人女孩兒，大衛眼中噙着淚花，咬緊牙關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她是個好女孩兒，請不要傷害她。”
雷禪無聲地點點頭，又說：“我答應你。”
這時大衛長出一口氣，跪在地上，雙手合抱在胸前，低着頭做起了禱告。
可是電視中忽然齣劇烈的爆炸聲，打斷了他。
之前兩人都未注意到，電視機依然開着，依舊是那幅看起來完全不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的場景。火光衝天，大樓轟然倒塌，激起的灰塵散去，廢墟中的斷肢殘臂清晰可辨……
主持人未出現在鏡頭中，聲音卻斷斷續續地傳來，驚懼、哽咽、茫然，不可置信：
“……我是……在第一線……回……這裏是……普瑞特藝術學院，我們的士兵們……死去，不敢相信……依然不知道……生了什麼……”
倉皇的女聲戛然而止，然後畫面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緊接着，畫面中的景物飛速向上移動，再然後，畫面旋轉了幾圈，最後定格在一片灰濛濛的天空，時不時有沙石碎片飛過，落在鏡頭上，看起來就像是攝像機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這是……”大衛不自覺地停止了禱告，緩緩站起身來，皺緊了眉頭看着電視中一動不動的畫面。這場面，就像是一場戰爭！
太荒謬了！
那可是***普瑞特藝術學院——英國！倫敦！普瑞特藝術學院！
外星人攻打地球了嗎？！
儘管沒人會在第一時間內相信這是真實生的，而不是什麼噱頭十足的狗血電視綜藝節目，但是大衛依然忍不住想要去求證一下。
“對不起，欠令妹的東西恐怕暫時歸還不了了。”
雷禪偏了偏頭，“那裏有誰，安吉麗娜？”
“是的。所以我一定要去，這也是為什麼你遠涉重洋來到這裏，我想，你應該明白。”大衛咽了口唾沫，不敢去想如果對方不答應會是什麼後果。
雷禪再次確認了電視裏播出的場面是虛假的可能性，看着大衛的眼睛，輕輕點頭，“不要耍花樣，否則到地獄你也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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