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說:“我不相信那邊就是天堂”
中國北京,中南海豐澤園。
四月的北京已是春暖花開,但豐澤園裏卻看不到五顏六色的花草,潔凈的通道兩邊松柏樹鬱鬱蔥蔥,因毛澤東在開始住進豐澤園的時候不准許在他的住處擺放鮮花,工作人員就只好種樹種菜。
毛澤東坐在菊香書屋的沙發上,漫慢地吸着一支煙,旁邊的茶几上放着線裝本的王實甫的《西廂記》,另一邊則擺着毛澤東手書的西廂記的一段,大筆開篇,神采射人的幾個大字:遊藝中原,腳跟無線如蓬轉,望眼連天,日近長安遠……。
對面的沙發上並排坐着劉思齊和楊茂之,他們二月剛剛結婚,楊茂之從蘇聯留學回來,在空軍學院當教員。
“思齊、茂之,看到你們結婚,我就放心了,思齊的身體不好,茂之你要多照顧她。”
“是,是,”忠厚老實的楊茂之連連點頭。
“爸,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老是熬夜”。
“我可沒有你們那麼多的清規戒律,我是順其自然。”
“爸,人家醫生說的都是有科學道理的!”思齊一下子認真起來。
“他那個道理,就不發展了!”毛澤東笑了起來。
這時衛土小田走了進來:“主席,總理來了。”
“快叫總理到這邊來。”
周恩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主席,我這一來又打擾你們了,”他又笑着說:“思齊,茂之你們結婚了,工作和學習要好好安排一下。”
劉思齊和楊茂之站起來,“爸,我們走了”。
毛澤東點了點頭:“小田,你送送他們。”
周恩來又叮囑了一句:“有時間,你們可要多來看看!”
兩人點點頭,隨衛上小田走出門去。
周恩來打開一份電報:“這是剛收到新疆軍區的電報,伊犁和塔城地區的幾萬邊民,圍攻了黨政機關之後,跑到蘇聯去了。”
“哦……”毛澤東沉思了片刻:“恐怕又是老大哥搞的名堂吧!”
“這個事件,是有組織的、有預謀的,在此之前沒有發現什麼跡象。”
“跡象還是有的,只是我們沒有想到人家會這樣干。”
“還有一件事,新疆軍區的祖龍泰耶夫和馬爾國夫寫了報告,要求到蘇聯去。”
毛澤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望着窗外的一棵百年古柏;“人家把手都伸到我們軍隊中來了,我看願意走的不要硬留,我就不相信那邊就是天堂,我也不相信他們這樣做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
“還有一些人也要丟,我看是不是讓賽福鼎同志去做一下工作?”
“我看不必了,這件事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的,究竟誰是誰非,現在講不清楚,過2O年,也許30年,大家會明白的。”
“願意走,可以歡送嘛!”毛澤東的思路跳躍得很快:“中印邊境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我剛接到總參的一個報告。”周思來說著拿出了另一份報告。
祖龍泰耶夫和馬爾國夫從新疆軍區禮堂里走出來,直接上了送他們的吉普車,和他倆一塊要求去蘇聯的還有四十多名校、尉級軍官。
在剛才的歡送會上,新疆軍區的主要領導都沒有講話,不少人對送他們走想不通,因為中央有指示必須堅決執行。
這些去蘇人員和他們的家屬都上了汽車,汽車駛出了烏魯木齊,問中蘇邊境駛去。
一晃30年過去了,中蘇關係解凍,全球趨於緩和。
1991年12月26日,蘇聯解體了,葉利欽宣佈1992年1月2日全面放開物價,於是各共和國競相提價,人們一夜之間發現自己幾乎一貧如洗,一個漫長而飢餓的冬天來了,於是30年前逃亡到蘇聯去的中國邊民想起了自己的祖國。
人們從莫斯科、從彼得堡、從阿拉木圖乘飛機、乘火車、乘汽車趕往伊犁和塔城,霍爾果斯口岸國際公共汽車人滿為患。
霍爾果斯邊防站,五星紅旗在高高飄揚,莊嚴的國徽下面,邊防戰士持槍肅立,當人們從橋上通過的時候,也許不曾忘記30年前那個夜晚。
人們望着商店裏琳琅滿目的商品,望着餐桌上豐盛的食品,望着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如同大夢初醒。
許多人要求留下來,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我們本來是中國人。然而遭到了有關方面的婉言謝絕,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中國國籍。
正是應了中國那句老話:30年河東,3O年河西。
正如30年前,那個阻攔邊民外逃的村幹部哈依爾說過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真理:離開羊群的羊不會活下去,離開祖國的人不會有永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