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探手一摸,還是微溫的,應該是她剛才進來時順便幫他倒的吧。連伯凱不在意地喝了一口,大眼倏地微瞠!

只是一杯微溫的白開水,但是裏頭卻加了一小撮的鹽巴。

他每天早上一定要喝一杯微摻鹽巴的溫開水,這件事只有老媽知道,為什麼她會知道?

他立即跳下床,快速梳洗之後,隨即走到客廳,就見她在客廳忙着。

「喂,這杯水是你剛才拿進去的?」走到翁書雅身後,發覺她正在幫他熨褲子。

這女人是把他的房間當成廚房一樣來去自如嗎?她是什麼時候晃進去拿褲子的?

翁書雅回頭。「嗯,有問題嗎?」

「是沒什麼問題,但……」話到一半,他突地聞到一陣燒焦味,黑眸一眯。「你熨壞我的褲子了嗎?」

「沒有啊。」她忙着挪開熨斗證明清白。

「那這味道……」他朝廚房探去。

「啊!」翁書雅驀然想起,趕緊將熨斗丟下,火速朝廚房狂奔。

連伯凱心生不祥地跟着走進廚房,看着她拿着鍋鏟很努力地和平底鍋奮鬥,不由得好奇的湊上前。

「我的天啊,這是什麼?」他乏力地閉上眼。

「……法國吐司。」她咬了咬唇,將煎成黑炭的法國吐司盛上盤子,隨即拿了奶油刀挑撥開外頭的焦痕。「裏頭沒有焦耶,應該可以吃。」

她抬眼衝著他笑,發亮的一百度陽光笑臉立時化成暖箭,射進他的心坎里,化解他藏在心底的穢語惱意,教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能吃是吧,好,他就吃。

要是出事的話,她最好能夠負責到底。

「你去餐桌坐好,我馬上就準備好了。」

睞她一眼,他聽話的拿着杯子走到餐桌旁,看着她忙得像顆陀螺似地在廚房裏猛打轉,結果忙了老半天,還是只是端給他一杯鮮奶和一份半焦的法國吐司。

不是他要嫌棄,可她真的是個廚房白痴。

「你不吃嗎?」見她擺定餐點卻站在一旁,連伯凱隨口問道。

她搖搖頭,笑臉依舊。

「這裏頭沒下毒吧?」只準備一份,意圖很明顯耶。

「我為什麼要下毒?」她不禁反問。

他聳了聳肩,怕下的不是毒而是葯。

「吃吃看,好不好吃。」翁書雅催促。

他看着半焦黑的吐司,心一橫,拿起刀子切開,吃了一口。

「味道怎樣?」她緊張詢問着。

雖說這不是她頭一次披掛上陣,但卻是頭一次上陣還看得到實品的,味道上應該還可以吧。

「有炭的味道。」他嚼着嚼着,努力地分析其中奧妙的滋味。「有點苦,有點澀,還有點酸,有點咸……我能請教你,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法國吐司嗎?」

如果他切一塊丟給維多利亞,不知道會不會把它給毒死?

「我加了起司和蕃茄片,還有鮪魚肉片,還擠了點檸檬汁,加一點點鹽巴……」看他的表情愈來愈深沉,翁書雅理直氣壯的理由也愈來愈薄弱,講到最後只剩下無聲的呢喃。

連伯凱無言地把刀叉放下,閉上眼,努力地平撫自己快要衝天的脾氣。

「總裁,對不起,我會加油的,我保證,在你今天下班之前,一定會把晚餐給準備好。」她一臉慌張。

「不用了。」他淡道。

「我會努力的。」她握緊拳頭以示決心。

「往後都不用了。」他揉了揉發疼的額。

語氣一軟,她的請求挾帶着濃濃的鼻音。「總裁,不要趕我走……」

噢,該死的,不準哭!

用這一招,太陰險了吧。

連伯凱恨恨地咬了咬牙,努力無視她的乞求。

「總裁,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

「我說不用了!」他暴躁地悶吼。

翁書雅嚇得瞠目結舌,淚水啪的一聲如決堤洪水般泛濫成災。

看着她落淚的眼,不知為何心底立刻萌生一股罪惡感,剎那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個泯滅人性的惡鬼了。

「我……」見狀,他艱澀地咽了咽口水。「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你往後都不用準備餐點,我沒要趕你走。」

媽的,他在說什麼?

不是這樣的,他要她滾,立刻就滾,不準介入他的生活,管她是什麼企圖,他都不能忍受!

但是,那一雙眼啊,清透剔亮的淚水恍若能反射出他一身的晦暗,硬是給他穿上了罪惡的外衣,逼得他不得不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對她要求太過……去他個太過,她根本就不是來當管家的,他當然可以趕她走才對啊!

只是,一看到她無辜又試圖努力的表情,他的心又軟成一攤爛泥。

她一次又一次地壓榨他所剩無幾的同情心,不管是笑臉,還是淚腺失控,都教他無法抗拒。

真是該死!

「真的嗎?」她怯生生地問着。

「是是是!」連伯凱咬牙道,「我可以去上班了吧!」

「嗯。」她滿足地點點頭。

「我回房整理了。」他立即拐回房裏,壓根忘了他一開始是要質問她什麼。

翁書雅將桌上的杯盤放進流理台,卻還是聞到一股燒焦味,東聞西聞的,驀然發現味道是從客廳傳來的……糟!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回客廳,挪開熨斗一看——

「完蛋了……」熨斗就擱在褲襠上頭,如今已燙出一個大洞。

「書雅,褲子燙好了沒有?」他在房裏喊着。

「還……」

「快點,我要上班了。」他開了門走到外頭,從她手上接過褲子,隨即轉進房內。

翁書雅怔愣地站在原地,雙手捂着耳朵,等待他的暴吼聲,然而,不一會便見他穿着寶藍色襯衫配上淺灰色褲子,手裏拿着一份資料,準備往外走。

「總、總裁?!」不會吧,難道他沒發現?

就在褲襠處耶,很大的一個洞耶!

「幹麼?」他頭也不回地坐在玄關處穿鞋子。

「那個,今天有點涼,你要不要穿件外套?」她好心的想要彌補過錯。

長一點的外套應該多少可以遮住一些吧?啊啊,不對,她應該直接跟他坦承,她熨破了他的褲子,要他再去換一條才對啊!

但他好不容易才決定要留下她的,要是一氣之下又決定要趕她走,那……

可是,等他走到外頭,被別人發現,那豈不是更難堪?

「不用了,我走了。」臨走前,他很正經地交代着,「記住,不要再靠近廚房,不用再準備餐點,懂嗎?」

「我懂,可是……」話未完,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他已經走出門。

嗚嗚,別走啊,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在惡整他的!

她很認命地站在門前,動也不敢動地數着時間,直到過了三分鐘,突然聽到外頭有陣粗重的腳步聲漸近,接着大門霍地打開——

「翁書雅!我要殺了你!」連伯凱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副要掐死她的森冷嘴臉。

嗚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伯凱,你在幹麼?」

時間是下午六點,店外的庭院內,燈柱自動亮起,遠遠的便可看見一抹極為鬼祟的身影在停車場裏走動着,上官迅不由得走向前查看,愕然地發現那個不明人士竟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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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剪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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