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能說「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佩珊,你的思想又開始暴走了嗎?」凌仕玄輕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你的腦袋很直,想太多行的沒有的,會爆炸喔!」
「你讓我覺得,我……很差勁、很惡劣,比禽獸還不如,萬死不足惜,根本沒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你的思想還真的暴走了呢。」凌仕玄嘆氣。「佩珊,我不是在批判你,也不是在責備你。在過去,那個身分確實帶給你很多利益,但在現在,你也真的因為它受了委屈,我說了,你是忠於自己的感覺,你也說過你腦袋雖然聰明,但是很直,所以當你切身感受到那個身分帶來的傷害之後,你只能想到擺脫它,是很正常的,你並沒有錯。」
「可是……」周佩珊的腦袋被他攪得一片混亂,已經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苟同她的作法?還是贊同?
「你唯一的錯,就是在意錯物件了。」
「我……不懂。」周佩珊搖頭。
「你的同事們,對你很重要嗎?他們愛你,你也愛他們嗎?」
「就只是同事而已。」她搖頭。
「那麼你的家人呢?我知道你的家人很愛你,那你愛你爺爺、愛你父母、愛你的哥哥嗎?他們對你重要嗎?」
「當然。」她點頭。
「那麼你為什麼要去在意那些無足輕重的人,甚至自願去背負那些人的言行,來傷害那些愛你、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家人呢?」凌仕玄問。
「什麼意思?」
「那些人說你是靠身分才有這樣的成就,結果你就忙不迭地拋棄那個由愛你的家人奉獻給你的身分,這不就是你自願背負那些人的言行,來傷害愛你的家人嗎?」
周佩珊垂下頭,認真的思考起來。
凌仕玄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她會好好的想一想,就算不能馬上想通,但他相信遲早會的,這樣就夠了。
呵呵,他真的沒有勸她離開那家醫院,如果她之後有什麼決定,全都是她自己的意念,與他無關喔!
茶几上的手機傳來兩聲簡短的震動,凌仕玄沒有驚動她,靜靜的拿起手機察看,是致皓傳來的簡訊。
他漫不經心的點開簡訊內容——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某人接到邀約電話,便迫不及待的定下明天一早的約會,要與之前很欣賞的相親物件見面。朋友啊,你家牆頭上的杏花開得真漂亮啊!
凌仕玄皺起眉頭,這「某人」是誰,不用明說,他也知道是指佩珊。
致皓這傢伙,明指着佩珊要紅杏出牆了!
可……垂眼又看了一遍內容,或許致皓的用語有故意誇大之嫌,但佩珊明天一早要和之前相親的物件見面這點,應是千真萬確才對!
他緩緩的闔上手機放回桌上,偏頭望向依然凝眉沉思的人兒,沒有細想便伸出手,一把將她扯了過來。
周佩珊不防,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裏。
「仕玄?你幹麼?」回過神來,對他的行為很疑惑。
凌仕玄怔了怔,是啊!他幹麼?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先做思考,手腳動得比腦袋快,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或是什麼表情來處理面對剛剛得知的消息。
「仕玄?」周佩珊狐疑的望着他,伸出手揉了揉他僵硬的臉。「怎麼了?」
算了,這一次就依她的作風吧!
「你說,如果我心裏有什麼不痛快的話,要直接告訴你,對吧?」
「對。」周佩珊點頭,隨即一愣。「你現在心裏不痛快?」
「是有點。」
「為了什麼?」
「聽說某人……」停頓一下,瞥她一眼,很明顯的告訴她這個「某人」指的是誰,就算腦袋再直都能聯想到。「明天要去和之前相親的物件見面。」
「某人」愣了愣。
「又據說某人……」凌仕玄又盯了她一眼。「很欣賞那個相親物件。」
「某人」獃獃的眨了眨眼。
「哼哼!某人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已經結婚了。」凌仕玄哼了哼。
「某人」突然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微微顫抖着。
「某人覺得對不起我了嗎?」
發覺懷裏的人顫抖得更厲害了,他察覺不對,猛地兩手一抓將人往上提,便看見一張笑得很誇張的臉蛋。
「某人」在發現隱藏不了之後,乾脆大方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還敢笑啊!」凌仕玄微惱。
「因為……我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孩子氣的樣子,好……好可愛喔!」周佩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愛?」凌仕玄不予苟同。「我可不覺得這是稱讚。」
「是稱讚啊!」她還是笑。
「周某人佩珊小姐,不,我該稱你凌夫人,你最好能說出讓我滿意的解釋,否則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凌仕玄威脅。
「好吧!」周某人佩珊小姐,又稱凌夫人,終於決定她笑夠了,用食指揩去笑出來的眼淚,一本正經的坐正報告。「其實'某人'只是聽說之前相親的物件生病了,剛好住在'某人'任職的醫院裏,所以答應'某人'的朋友撥空去探望一下。」
凌仕玄頓了頓,突然覺得有些窘,原來……只是這樣而已……
可惡!都是致皓的錯!
「對了,你怎麼知道'某人'曾經去相親啊?'某人'有告訴你嗎?」
「還敢說,'某人'為什麼會瞞着我?」不說還好,之前他是忍了下來,既然她主動問起,他當然就不客氣了。
「不是故意瞞着你啦,因為我忙,你回來之後,我早就忘記這件事了。」反正那是一樁沒啥意義的相親,也不可能有後續,所以沒有在她腦袋裏逗留太久。
「你很欣賞那個人?」凌仕玄還是很在意。
「是啊!黎先生人很不錯,我是滿欣賞他的。」周某人太過老實的說。
凌仕玄抿着唇不說話了。不爽,真的很不爽!
「對了。」周佩珊突然偏着頭斜睨着他,表情似笑非笑的。「你剛剛那個樣子,好像有個形容詞可以形容,叫什麼來着?」她狀似思考。
他表情微微一僵,瞪着她。
「啊!對了,好像叫……吃醋。」她笑望着他,開玩笑地說。
凌仕玄東看西看,就是不看她,最後跳起來。「睡覺了。」
「噗!」身後傳來噴笑。
他回頭瞪她。「心情很好?」
「嘻嘻,是還不錯。」周佩珊笑說。
雖然覺得仕玄沒理由吃醋,而她也只是開玩笑的說說而已,但看他煞有其事地顧左右而言他,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不知為何,心裏就覺得很開心,還有一種她不明所以,搔搔痒痒、糾糾結結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佩珊。」凌仕玄喚,朝她伸出手。「很晚了,今天我們就留在醫院過夜,你覺得呢?」
「喔。」她將手放到他的手裏,讓他拉了起來。
兩人走進休息室,凌仕玄替她拿出一套換洗衣物交給她。
「你先去洗澡,我再去看看奶奶。」
「好。」她接過衣物,沒有立即走進浴室,反而仰頭望着他。
「怎麼?」凌仕玄疑惑。
「我決定了。」她突然說。
他挑眉,靜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