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早料到讓闕靜喜出門肯定會有麻煩,怪只怪那些男人好色成性,也怪自己拿她的眼淚沒轍!

「歡歡……呼……歡歡,好痛……」闕靜喜被拉着跑了很久,手腕被扯得好痛。

「忍着點,被追上的話可不是痛就算了。」闕靜歡沒有緩下腳步,也沒回頭察看她為什麼會痛,不是不關心,而是不能停。

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街上三三兩兩的路人沒人敢出面見義勇為幫她們一把,因為他們認得那些人是布師仁的隨從,得罪太守之子可是會遭殃的。

不行,再繼續下去,一定會被抓到的,她們也沒辦法逃回家,因為闕家的方向在後頭,要回家,勢必得經過身後那些豺狼……

「姊姊,等一下如果他們追上來了,就由我擋着,妳只要不停的跑,不要回頭,知道嗎?」闕靜歡交代着,一邊拚命的跑,一邊四下梭巡,瞧見路旁一根木棍,她立即衝過去將木棍撿起來,然後拉着闕靜喜繼續跑。

「站住,別跑!」布師仁的隨從在後頭大喊着。

別跑?又不是笨蛋!闕靜歡在心裏冷哼。

「歡歡……我……呼呼……跑不動了……」

「跑不動也得跑。」闕靜歡喊着,氣息也開始混亂了,「姊姊,妳不想被不是人抓回去吧?」

「不……不要……」那個不是人好噁心喔!

「不要的話……就不可以停。」

「可……可是我們……呼呼,要跑去……呼哪裏?」闕靜喜劇烈喘息,她真的

已經好累好累了。

「離他們愈遠愈好。」闕靜歡匆匆回頭一望,糟了,距離太接近了。

「姊姊,聽我說,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不可以停下來,知道嗎?」自己必須停下來擋住他們,否則她們倆一定會被追上,不管如何,能擋得了一時是一時,要讓姊姊有機會逃回家,回家后,爹和哥哥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麻煩,到時候姊姊就不會有事了。

「歡歡!」見妹妹放慢腳步鬆開手,闕靜喜驚慌的喊。

「不可以停下來。」闕靜歡大喊,舉起拿在手上的棍子亂揮一通,企圖擋住追上來的隨從,「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姊姊,絕對不可以停下來!」

「闕靜歡,妳擋不住我們的。」四名隨從追了上來,與闕靜歡對峙。

「你們可以試試,看我的棍子要伺候在誰身上。」闕靜歡冷冷一笑。聽到姊姊的腳步聲重新響起,且逐漸遠去,她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你們三個去追闕靜喜,這個由我來就夠了。」不過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氣。

「好,就交給你了。」其它三人趁着那人纏住闕靜歡,趁隙越過她。

「站住,不準去!」闕靜歡怒喊。可她只能眼睜睜的看那三個人追向闕靜喜。

闕靜喜拚命的跑着,雖然她很擔心歡歡,可是歡歡既然那麼說,她就只能乖乖聽話,縱使已經喘不過氣,縱使她眼前已經一片迷濛,縱使耳邊只聽得見自己的喘息,她還是一直跑着……跑着……

城門……歡歡說愈遠愈好,那出了城門不是更遠了!

於是她盲目的跑出城門,只記得愈遠愈好,但她忘了問歡歡,她要跑到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四人策馬進入杉林,公孫奕在溪邊尋到一處平坦的地方。

「喁--」他將馬停了下來,才翻身躍下馬,隨即,遠遠的一陣腳步聲傳進他們耳里。

「有人。」公孫奕抬頭望向杉林深處。

「該不會又是另一組人馬了吧?」公孫一心擔心的問。

公孫奕凝神細聽。「不,不像。」那腳步聲混亂沉重,就連再更遠些雜沓的腳步,都不屬於練武者會有的步伐。

「聽那腳步聲不像練武之人,大概是一般平民百姓。」慕容聖道。

「四個不同的腳步聲,應該是三個人追着一個人,腳步沉滯,沒有武功。」翔鳳專註聽了好一會兒,說出結論。

「要去看熱鬧嗎?」慕容聖興緻勃勃的提議。

「二師弟,別多管閑事。」公孫奕淡漠地的拒絕。別人的死活向來不關他事,「咱們就在這兒紮營,一心,你負責整理營地、撿柴生火,翔鳳,你身子還不太舒服,就負責照料馬匹喝水就好,二師弟,我們倆就負責今晚的食物吧!你到溪邊抓魚,我就進林子獵一、兩隻小動物。」知道二師弟放心不下翔鳳,所以他將他們分配在同一個地點。

「那你進林子的時候,如果湊巧碰見那些人,有需要救人的話,就順便救一下吧!」慕容聖不怕死的補充。

聞言,公孫奕睨他一眼,不發一語的拿起邪靈劍離開。

慕容聖見狀聳聳肩,和翔鳳一起走向到溪邊。

「翔鳳,你說大師兄會救人嗎?」

翔鳳略一思索了下,「依照往常我所認識的公孫莊主,不會。」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別忘了,師父卜的卦從未出錯,這地方已屬江南地界了。」

「所以我才這麼說啊!」翔鳳微微一笑。

另一頭的公孫奕隨手摺了幾根樹枝削尖,踏進杉林,走沒多遠,便聽到陣陣明顯的喘息,以及一聲聲的吆喝,聽那聲音,被追的是個女人……三個男人追着一個女人!

女人啊!還是別救了,他可不想讓人以身相許。

眼角瞥見一隻野兔竄出樹叢,他立即追上前,誰知穿過幾株大樹后,便看見那逃命的纖細身影。

公孫奕微惱的一蹙眉,瞧着她狼狽的直直朝着他跌跌撞撞而來,眼微瞇,冷冷望着她愈來愈近的身影,最後在她將要撞進自己懷裏時,側身一閃,冷眼看着她踉蹌的與他擦身而過,腳下不小心一絆,趴跌在地上。

「跑……我……要跑……」闕靜喜趴在地上喘着氣,語不成句,只記得妹妹的交代,要拚命的跑。她試圖爬起身,可她沒力氣,再也跑不動了。

公孫奕抬起頭,望向追上來的三個男人。

「你……是誰?」布家的隨從看着「護」在闕靜喜身前的男人,惡聲惡氣的命令,「你最好把人交給我們。」

公孫奕不語也不動,只是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們。

「她是我們少爺的人,我們少爺可是太守之子,奉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否則遭殃的可是你。」隨從甲見他沒有反應,也不像要還人的樣子,便口出威脅。

太守之子?

公孫奕瞇起眼,他最痛恨別人的威脅了!

手中削尖的樹枝在眼中冷光一閃后,疾射而出,凌厲破空之聲響起,削過隨從甲的左耳鬢,射中遠處方才將他引往這方向的野兔。

三聲抽氣聲同時響起,隨從甲霎時軟了腿,跌坐在地上。

隨從乙、丙低呼一聲,連忙上前將隨從甲扶起身,他們總算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這……這位大俠,這姑娘是我們少爺的侍妾,她紅杏出牆,與情夫勾結捲款私逃,我們奉命將她抓回,請大俠高抬貴手,別為難我們。」隨從乙拱手哈腰,儘力抹黑闕靜喜。

「隨便你們。」公孫奕冷漠的開口。他才懶得多管閑事。

闕靜喜聞言,緩緩的抬起頭,望向公孫奕。

公孫奕此時終於看清她的容貌,雖然狼狽且沾染了不少塵土,卻無損她那驚人的美貌,只不過早已看慣三師弟那樣的容貌,他並沒有多大的震撼。

紅杏出牆、勾結情夫捲款私逃?

冷哼一聲,他不屑的舉步準備離去。

冷不防,前進的步被人阻止,他蹙眉低頭,瞧見一隻有些許擦傷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襬,在他怔愣的同時,那隻小手更放肆的抱住他的腿。

「別走,他們是壞人。」闕靜喜攀住他,一雙明媚大眼佈滿驚恐,瞅着長得很好看的高大男人。

公孫奕眼底閃過一抹綠光,錯愕不已的瞪着攀住他腿的手。沒有那慣有的噁心感覺,只有從那小手傳來的些許溫熱,透過布料,從腿部直達大腦,竄過一股戰慄。

像是要確認什麼,他伸出手將她一把拉起,纖細柔軟的身子瞬間緊貼在他懷裏。

真的沒有噁心的感覺?!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你們走吧!」公孫奕突然道。

三名隨從同時一愣,不懂他的意思。

「再不走,我就要大開殺戒了,我的劍不介意多背負三條人命。」公孫奕望向他們,那泛着綠光的瞳眸讓他們同時倒抽了口冷氣,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緊接着便大叫着妖怪拔腿狂奔,還有人嚇得腿軟,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逃離。

「哇!」闕靜喜驚呼一聲。

聽到她的驚呼,公孫奕的心微微一沉,見着他的妖魔之眼,她害伯了?

輕輕放開她,他走向那隻野兔,可沒忘了他們的晚膳。

縱使他對她「沒有感覺」那又如何?反正她看見他方才的模樣,就算他想留人,她也一定轉身就逃,就像剛剛那些男人一樣。

「你好厲害喔!」闕靜喜驚嘆的聲音傳來,差點讓他鬆掉手中的獵物。

公孫奕訝異的轉過身望向她,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仰頭望着他,雙眼泛着崇拜的光芒。

「你真的真的好厲害喔,只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們嚇跑了。」如果早點遇到他,她也不用跑得這麼累了。

原來他沒聽錯,她真的是在崇拜他。

「妳沒看見嗎?」只有這個可能了。

「看見什麼?」闕靜喜偏着頭,迷惑的望着他。

「看見我的眼睛。」公孫奕盯着她,想從她的表情探察出蛛絲馬跡。

「有啊!我當然有看見你的眼睛,就在這裏。」她抬手在他眼前比了比。

伸手將她的手抓下來,看來她是沒看見他方才泛着綠光的眼睛了,難怪她不怕。

「你的眼睛好漂亮,還會發光耶!還是我最喜歡的綠色。」闕靜喜喜愛的湊進他,「你可不可以再發一次光?」

她看見了?!

「妳不怕嗎?」公孫奕不驚訝也難。

「怕什麼?」

「怕我的眼睛。」

「不怕啊!它很漂亮,我比較怕不是人。」

不是人?人稱妖怪的他,應該也算「不是人」吧!

「他們為什麼追妳?」公孫奕突然有了想知道的衝動。她真是私逃的小妾嗎?

「因為不是人要抓我回他家,歡歡說跑愈遠愈好,叫我一直跑,不可以回頭、不可以停下來,所以我就一直跑一直跑了……我跑得好累喔!」她蹲了下來,因為她真的很累。

公孫奕眉頭微微一蹙,在心中略微整理一番,猜出了一個大概。

看來她並非如方才那幾人口中所言,是他們少爺的侍妾,而是又一樁覬覦美色、仗勢欺人的戲碼。

心中對這個不是人莫名的惱了。

「妳叫什麼名字?」他也跟着蹲下來,看見她頭枕在膝上,眼睛閉着。「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

「喜兒……我叫喜兒……」闕靜喜呢喃,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向一邊。

公孫奕反射性的手一橫,攬住她。

「喜兒……」他低喃着她的名字,不期然的,娘親的話躍進他的腦中,「是妳嗎?我所等待的另一半。」

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可一時間卻又理不出頭緒來。

看着她毫無戒心的呼呼大睡,他忍不住搖頭,她未免也太無防人之心了吧!

一手將她扛上肩,一手拿着劍和獵物,公孫奕決定收留她。

「莊主?!」公孫一心才剛整理完、生好火,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立即錯愕張着嘴,久久無法闔上。

是他眼花了嗎?

肯定是的,要不然怎麼會看見向來不讓人近身,討厭與人碰觸的莊主,肩上竟然扛着一個人?而從那衣着看來,還是個女人!

「一心,這隻野兔交給你處理。」公孫奕將野兔丟給公孫一心,走向他鋪好的鋪蓋,將闕靜喜輕輕放下。

「莊主,她……」公孫一心上前,看見闕靜喜后,嘴驚愕的張得更大,看傻了眼。這位姑娘好美喔!

「把口水收回去。」公孫奕不悅的瞪向他。

「啊!」公孫一心趕忙將嘴闔起,「莊主,她是誰?」

「她是誰與你無關,還不去做事。」公孫奕冷聲道。

「是。」公孫一心一凜,莊主生氣了?

雖然有點捨不得離開,可他還是乖乖到溪邊去處理皮毛。

啊!對了,趕緊去告訴慕容堡主,他一定會很好奇的跑回來,然後問一大堆他也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到時候他只要站在一旁聽就行了。

果然,當慕容聖聽了后,魚也不抓了,牽着翔鳳、拉着馬匹,趕緊跑回營地。

「大師兄,聽說咱們有客人啊!」慕容聖一瞧見躺在鋪蓋上的闕靜喜,立刻瞠大眼睛,吹出一聲驚艷的口哨,「老天,是個美人兒呢!雖然此刻髒了點、亂了點,不過容貌和三師弟有得比了。」

公孫奕冷冷的瞅了他一眼,「二師弟,你的魚呢?」

「哦,呵呵,不急、不急。」慕容聖呵呵乾笑,趕緊轉移話題,「她怎麼了,受傷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她看看?」他可是一名大夫喔,雖沒有執業,平時也只是應急的替自家人瞧瞧,不過他依然是名大夫,這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二師弟!」公孫奕不悅的擋住他欲往前移的身軀,「她只是睡著了。」

訝異的望向公孫奕,是他聽錯了嗎?大師兄似乎挺不高興的,為什麼?

不過,這疑問暫且壓后,慕容聖決定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再說。

「她就是被追的姑娘嗎?」慕容聖直盯着那張絕色的麗顏。嗯,老實說,除去三師弟之外,他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姑娘,現下狼狽的模樣就已經這樣了,實在很難想像乾乾淨淨的她會是怎樣的絕色,若再經過妝點……嘖嘖!

「嗯。」

「發生什麼事了?她是誰?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嗯,不對,應該說,大師兄為什麼會讓她跟你在一起?」

公孫奕簡單的將事情解釋一遍,不過將自己對她沒有感覺的事略過不談。

「太守之子看上的女人啊!」慕容聖沉吟低思。他只顧着看美女,沒注意到一旁的翔鳳臉色變得更冷凝,轉身踱開。

「大師兄。」慕容聖望向公孫奕,「你記得師父說的事嗎?」

女禍,他怎麼忘得了。

「記得。」公孫奕淡應,視線膠着在昏迷的人兒臉上。

「所謂紅顏禍水,以這樣的美貌,我毫不懷疑她會惹來的麻煩。大師兄確定要讓她跟着咱們嗎?」

「你能將她丟在這裏嗎?」公孫奕冷哼一聲,「既然出手救了她,當然就要把人送到安全的地頭,這是我的原則,二師弟忘了嗎?」

「呵呵,沒忘、沒忘。」只不過這個原則還沒有機會用到罷了,因為大師兄根本從不出手救人,就連現在,他都還疑惑萬分,為什麼這一次師兄會出手,難不成就因為她的美貌?「那麼現在就只能等她睡醒再問清楚嘍!」

「要不然呢?你要把她吵醒嗎?」

「哦,不用了,就讓她睡到自然醒好了。」大師兄的口氣怎麼好象在說誰敢吵醒她,他就讓他好看似的?

公孫奕滿意的點頭,抬眼一瞥,「一心,我們的晚膳呢?」竟敢站在一旁偷懶!

「啊!一心馬上去準備。」公孫一心回過神,趕緊又提着野兔朝溪邊衝去。

「咦?翔鳳呢?」慕容聖終於注意到心上人不在身旁,抬頭四處張望,看見他坐在大石上望着落日餘暉,趕緊上前關心。「還不舒服嗎?」

翔鳳冷漠不語,只是搖搖頭。

「翔鳳,怎麼了?」察覺到他臉色不對,慕容聖關心的問。

翔鳳將視線收回,迎上他關切的眼神。

「如果……我是女人,你會比較高興吧!」

慕容聖一愣,審視了他好一會兒,領悟一笑。「我想,不管你是男是女,都會是我唯一的選擇,只不過如果你是女的……」慕容聖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怎樣?」翔鳳追問。

「如果你是女的,我們可能會繞更大一圈,浪費更多時間才會在一起吧!」

「為什麼?」翔鳳不解。

「你應該知道我對女人的觀感,縱使不像大師兄那般敬而遠之,也是能避則避了,所以如果你是女的,要得到我的心,還需要費更多的心力才成。」慕容聖調侃,在他頰上偷了個香。

翔鳳紅了臉,撇開頭,「別說得像是我追求你似的!」顛倒黑白。

「翔鳳……」慕容聖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認真的望着他,「我知道你對我們的關係心裏不踏實,所以我只對你說這一次,你要牢豐的記住,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唯一,不管男女,皆無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翔鳳緩緩勾起一抹笑痕,轉身背靠着他,眼底漾滿幸福的光芒。

慕容聖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低聲道:「翔鳳,我打算中秋過後暫時留在江南,咱們倆就好好的一游江南,你認為如何?」

「你決定就成了,不管你要去哪裏,我一定會在你身旁的。」翔鳳輕聲的說。

「下地獄呢?」慕容聖開玩笑的問。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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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妹要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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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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