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房車停在那座再熟悉不過的大門前,一直壓在妙紫胸口的顧慮爆發了。“你不要進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要……”
“妙紫,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燕煬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安撫她。“我已經和夏慕翔約好,他在等我。”
原來她從盥洗室出來時,他正掛掉的電話是打給她父親的。氣憤他的自作主張,妙紫惱火的瞪大眼。“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夏慕翔那邊我會處理,你只要等我接你搬過去住即可嗎?”他微嘎的輕柔嗓音令人安心的傳向她,妙紫在他充滿眷寵的目光安撫下,激動的情緒平靜了些。
“但是爸爸……”她仍然感到憂慮。
“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對她一再維護夏慕翔,燕煬不悅了起來。
妙紫訝異的眨動眼眸,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她蹙起眉,狐疑的瞅視他,無法從那雙深沉的黑眸里窺見答案。
“這又不是秘密。”他聳着寬闊的肩膀。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她的母親是在十二年前帶着她和哥哥妙青與現在的父親結婚。十二年來,繼父對她的寵愛,使得妙紫幾乎忘了他不是她的生父。事實上,由於生父十四年前因公務殉職,當時才五歲的她,對他已沒有太多印象,倒是與繼父相處的點點滴滴都銘刻在心中。
“爸爸雖然沒有生我,但他對我的養育之恩及疼惜之情絕不遜於生父。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父親,唯一的父親!”
燕煬抿唇不語,他必須承認夏慕翔的確對妙紫關愛備至。那種疼愛究竟是愛屋及烏,還是移情作用,他目前還無法判斷。
“總之,這件事我會跟他談,你不必擔心。”
“我怕爸爸受不了。”任何做父親的,都捨不得心愛的女兒被人玩弄吧?姑且不論燕煬要她搬去一塊住的用意;父親要是知道她為了家中的困境被迫跟他同居,一定會崩潰。
“他沒那麼脆弱。”他冷哼。
“你……”氣他一點都不了解她跟父親的情感,妙紫索性轉開眼。
這時候,夏家的大門被人打開,妙紫無法逃避的被燕煬帶下車,迎上夏慕翔寫滿不信的冷峻眼光,她羞愧的低下頭。
“先進去再說。”燕煬倒是自在得很,無視於夏慕翔眼裏的困惑和慍怒,挽着妙紫的手臂,自在的走進屋。
客廳內的玉卿對燕煬的到訪感到訝異,尤其他還送妙紫回來,兩人的神情又頗為親密,猶疑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盤旋,但還來不及說話,丈夫嚴厲的聲音便響起。
“你帶妙紫上樓,我跟燕先生有事要談。”
玉卿招手要妙紫到身邊來,妙紫有些着急的回頭看着燕煬,得到他無言的保證后,順從的跟着母親離開。
母女來到三樓,玉卿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跟他是怎麼回事?”
妙紫撲進她懷中,屬於母親好聞的溫暖味道在鼻間滾滾泛漫,那種可以令人安心傾訴委屈的熟悉氣味,使得視線模糊了,哀哀泣訴了起來。
時間如針般在她胸口走過,每一秒都有着椎心之痛。妙紫覺得一顆心就要為焦慮所絞裂時,忽然間跳下床,走到窗口朝下望,迎上燕煬抬頭凝視的熾熱眼光。
當眼與眼相遇,體內深處情緒洶湧,千言萬語全梗在喉頭髮不出來,只能痴痴地與他對望。這一刻,她心中沒有憂懼,彷彿能聽見他低低的呼喚她的名,向她保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她不必害怕、憂慮,只要相信他即可。
她是這麼情願的相信他,當兩人對望時,他就是她的倚靠,她的天。但當他微笑的朝她搖手,緩緩走開時,驚慌又以雷霆萬鈞之力向她襲擊,一顆心空得無處着落。
不,別走,求求你別走!妙紫在心裏喊着。
到門口時,他修長的身影猶豫的轉身再看她一眼。儘管隔着長遠的距離,妙紫彷彿能感覺到他擔憂的眼神,以及默默傳遞給她的力量,要她相信他,不要害怕。
殷殷切切的叮嚀一再重複着,直到他真正的走出門外,坐進司機為他拉開的車門,黑色房車很快消失在妙紫的視線所及。
她咬着唇,深深悒悒的望着車子消失的方向。對他有種越理越混亂、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
照理說,她應該是怨恨他的,可是那種難以言喻的依戀又怎麼說?當她哭倒在母親懷裏,在發泄掉胸口積聚的委屈之後,剩下的是教人迷惘的絲絲甜意,以及體內深處令人心亂的騷動。
他讓人意亂情迷的吻、熱血沸騰的愛撫,一幕幕的在她腦中播映;他灼熱的眼神、深情的呢喃,教她想恨無由恨,想愛又放不下矜持低頭。
愛?她愛他嗎?
妙紫惶恐極了。她承認自己無法抗拒他的魅力,可是愛是那麼深刻的情緒,她怎會對這個逼她投降的壞男人有這種情感?
然而,如果她肯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必須承認她對他的作為其實沒有那麼厭惡。畢竟,他在可以佔有她時,反而體貼的為她着裝。
不知是誰說的,男人在可以占女人便宜時,表現得像君子,這表示他喜歡這名女人。那麼,他是喜歡她嗎?
令人羞赧的,妙紫發現她渴望這個想法能成真,可對於他,她實在連萬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他喜歡她嗎?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妙紫嚇了一跳,驚慌的轉身看着房門。
“妙紫,爸爸可以進來嗎?”
聲音仍是充滿疼惜的慈祥,一股灼熱的氣從妙紫的胸口通過咽喉,衝到眼眶,濕潤的熱氣充滿眼睫。
“妙紫,媽媽做了道香芒西米露,過來幫爸爸開門好嗎?”
再無法壓抑滿身滿心灼熱的情緒,妙紫衝過去幫父親開門。
她眼光從盛放着冰涼可口的香芒西米露的火龍果盅,移向父親手上的托盤,再順着他強壯的臂膀往上,終於對上那雙眼。
那裏沒有責備、輕視、失望,有的只是滿滿的疼惜和憐愛。妙紫喉頭哽咽,退開一小步。
夏慕翔走進房內,將托盤信手放在茶几上,看到女兒羞愧、沮喪的紅着眼睛,心頭像被利劍狠狠刺進去。
“妙紫……”他張開雙臂,妙紫陡然崩潰,撲進他懷抱。
“爸爸,對不起……”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爸爸才是。”夏慕翔沉痛的說。“是我沒保護好這個家,讓你擔心。是爸爸不好……”
“不是爸爸的錯,不是的……”她拚命搖頭。
“爸爸沒想到你會知道。爸爸想保護你,拼了命也想保護你,卻讓事情越來越糟……”
“我知道,但正如爸爸想保護我的心情,妙紫也想保護爸爸,保護這個家,只是妙紫好害怕,怕爸爸生妙紫的氣……”
“妙紫,你真傻……”夏慕翔逸出似感傷又似痛苦的嘆息,輕柔的抬起女兒的臉,望進那雙水光淋漓的眼眸。
他的胸口灼熱,全身激動了起來。這張相似的眼眸,出自同一個模子的嬌顏,在在勾起沉埋在歲月里的情愫。眼前彷彿又出現那張嬌容,耳邊聽見她悲切的耳語--
我要保護你啊!慕翔,原諒我必須這麼做,我只是要保護你,保護夏家!
天呀!他痛苦的閉上眼眸,為何要讓他再受一次失去所愛的折磨?為何老天爺連他這最後的一個心愿都不肯成全?妙紫,他的妙紫,他的心肝,他想用所有的生命來愛的寶貝,他捨不得,捨不得呀!
“只要爸爸不生我的氣就好,妙紫怎麼樣都沒關係。”
甜稚的嬌語呢噥在他耳邊,夏慕翔的眼睛刺痛了起來。
只要夏家和你都能沒事,我怎麼樣都沒關係。我愛你,慕翔,永遠都愛你……
那哀切的低訴仍在耳畔,而伊人呢?
為了挽救瀕臨破產的夏家,為了完成他出國求學的願望,她甘願委身當人情婦,最後被拋棄,淪落風塵。等他從國外取得學位回來,她懷了他最好的朋友的孩子,不管他怎麼懇求,就是不願意回到他身邊。
我配不上你,慕翔。你值得更好的。
她憂傷的眼眸有着滿滿的自卑和歉意,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她不明白對他而言她就是最好的。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在他心中永遠是那朵堅強的紫羅蘭,為了愛情和恩情寧願犧牲自己的偉大女性。
他愛她,愛她呀!
但不管這份感情有多濃烈,他最後還是失去她了。她因難產而死亡,孩子也被那人抱走了。他為此深深怨恨,發誓要找回孩子,並永遠不原諒那個人!
那個搶走她的人,還有現在要搶走妙紫的人…….
“他答應我會幫爸爸的。我相信他,爸爸也相信他吧!”
深深切切的懇求如把銳利匕首切割着他。夏慕翔猛然回神,眼神複雜的瞅視女兒。
“可是他要你呀!我怎麼捨得拿你交換!”他悲切的道。
“我沒關係,只要爸爸和這個家都沒事……”
“妙紫,你怎麼這樣傻?為什麼和你母親一樣傻,為了拯救一無是處的我和夏家,甘願犧牲自己?”
媽媽犧牲自己?妙紫聽得一頭霧水,爸爸的意思是指媽媽為了這個家不辭勞苦的奉獻吧!她連忙安慰他,“因為我們愛你,也愛這個家呀,只要能保護你們,我跟媽媽拼了命都會去做的!”
強烈的激動排山倒海地洶湧而來,夏慕翔心頭像有把火在燒。生命里最珍愛的兩個女人都為了要保護他寧願犧牲自己,他何德何能承受這些?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兩人都自私的拋下他不管呀!
捧着女兒的臉,那張酷似情人的芙蓉臉蛋在他心中激起既疼痛又甜蜜的情緒。他曾對着情人的墓碑發誓要讓這個孩子得到幸福,絕不讓她步上她母親的後塵,可是現在--
他還有能力保護妙紫嗎?
夏慕翔的心情跌落谷底,儘管如此,他卻知道自己不能認輸。
他不能向命運及燕煬認輸,更不能讓心愛的女兒淪為男人的玩物!
如果燕煬堅持要把妙紫帶離他身邊,他必須拿出更具體的保證,才能辦到!忍住胸腹處的疼痛,夏慕翔深深看進女兒閃着純真信任的眼眸,堅定的道:“這次我不會再輕易讓步。如果他不能保證給你幸福,他就不配擁有你!”
將女兒擁在溫熱的心窩,他知道父女能這麼親近的機會不多了。就讓他好好享受這一刻,擁住妙紫,彷彿也更接近他痴戀了一生的情人。
燕煬來接她了!
父親通知她的當天,母親為她整理了兩大箱行李,協助她穿上一襲漂亮的白色洋裝,還為她撲上淡淡的蜜粉。
那是她放春假的第二天下午。
她跟着母親裊娜的腳步來到客廳,凝肅的氣氛迎面而來。妙紫的目光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被一雙燃着兩團烈焰的眼眸給吸引住,無法移動。
他比她記憶中更加的英俊,濃密的長發被整齊的束在腦後,迷人的五官奢侈的展現在她痴迷的目光下,深色的西裝在高大勻稱的體格支撐下格外優雅帥氣,引起她芳心無法自拔的騷動。
“妙紫,過來。”父親的聲音響起,妙紫發現他穿着正式的西服,就連在座的兄長也難得的打上領帶,這令她頗為訝異。
怎麼每個人都穿着這麼正式?
她順從的坐在父親身邊的空位,怯怯的眼光偷瞄向對座,發現除了燕煬外,還有三名男士。其中兩位是曾經見過的燕府管家和燕煬的司機,另一位她就不認識了。
夏慕翔等到兩方人馬都就座,攤開桌上的文件,拿了其中一份給燕煬那邊的人,率先在另一份文件上簽名蓋章,接着遞給妻子、兒子,最後交到妙紫手上。
文件上的標題令她頭暈目眩,茫然得厲害,但在父親的示意下,妙紫還是順從的簽下名字,讓父親為她蓋下印章。
蒸煬那邊也簽完了,雙方互換文件,所有的儀式都在沉默中進行,猶如一場默劇。
結束之後,燕煬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如一尊天神般籠罩向她,妙紫忍住眼眶的灼熱,領悟到已經無法回頭了。
燕煬照他所承諾的挽救了夏家經濟上的危機。雖然他的作法跟她原先預期的不同。
他沒有試圖阻止盛益全面崩盤,而是將資金揖注進復興銀行,入主了董事會。夏家在銀行里的貸款也在他的授意下得到延展,資產不用查封、拍賣了。
既然他做到他的承諾,妙紫也必須完成自己這部分。
這意味着她必須放棄父母安全的護翼,投進以燕煬為主的未知生活。這種轉變令她害怕,不是備受驕寵的她一時間能夠接受的。
但不管她願不願意,都沒辦法回頭了。早在她去找他,就選擇了她的命運。
妙紫勇敢的站起身,將手交給他。燕煬綻出兩人見面后的第一個微笑,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柔荑按在他胸口。愉悅的笑意點亮了他的臉,使得那張俊逸的臉越發的狂妄姜麗。
妙紫感到暈眩,忍不住跟着揚起唇角。
“妙紫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如承諾的照顧她。”夏慕翔低啞的嗓音響起。
妙紫看向父親,發覺不過幾天,在她心中永遠不老的父親,似乎又蒼老了些,不禁熱淚盈眶。
“我會用生命來保護她。”燕煬深深與夏慕翔對視,許下承諾。
“爸……”妙紫再禁不住心頭的激動,甩開燕煬的手,撲進父親的懷裏。
“乖,別哭。爸爸相信他會好好待你。”
“可是……”
“妙紫,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隨時可以回來。”玉卿忍不住道。
“媽……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妙紫會常常回來看你們……”她的淚一滴滴落下,看在父母眼裏心痛如絞。
“傻孩子,哪有父母會嫌自己的孩子。以後媽沒辦法在身邊照顧你,自己要保重。”
“媽……”她含淚向摯愛的家人道別,在燕煬的扶持下,坐進轎車內。
當熟悉的景物一點一滴消失,妙紫的淚落得更凶。燕煬沉默的將她摟在懷中,輕拍着她的眉,為她遞面紙。
看着她哭紅的小臉,他不禁苦笑。他究竟為自己找來了什麼樣的麻煩?這個淚娃娃,和令他神魂顛倒、不惜代價得到的尤物是同個人嗎?
他以拇指輕刷着她粉嫩的臉蛋,細緻的觸感勾引起腦中的火熱記憶。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曾烙下他火般的愛欲,她的味道在鼻端繚繞不去,從頭到腳每一處都香馥柔軟得如上等水蜜桃,挑起他的食慾與情慾。
就快了。
他告訴自己要耐心點。
很快就可以好好品嘗懷裏的小東西了。想到這裏,他渾身都被一股灼焰所焚燒,血脈為之噴張,指尖從妙紫的嫩頰撫向濕潤、柔軟的唇瓣。
妙紫驚慌的眨動還沾着晶瑩珠淚的雨檐般睫毛,哭紅的小臉灼熱了起來,害羞的轉開眼。
他的視線熾熱得像想把她吞進去,她不由在心裏抗議,她又不是食物,為何每次兩人獨處時,他總是用一種很餓、很想吃她的眼光看她?
妙紫納悶的看向窗外,蓊鬱的綠意充滿視線,只見深深淺淺的草葉隨風翻飛,陽光投射在綠色的枝椏間,如醇蜜般透明的光點灑落在空氣里,風景優美動人。
“我們要去哪裏?”她忍不住問。
“回家。”燕煬環緊她,輕柔的道。
回家?她無聲的咀嚼這個字眼,口中的味道又苦又甜。這才認出路上風景似曾相識,原是到過的。他指的家是他的家吧?以後也是她的家嗎?
“你跟我在一起,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彷彿能看透她那顆惶惑無依的心還在想念離去的家庭,燕煬鄭重的道。
無法否認當夏慕翔摟她在懷時,那股啃蝕肝腸的嫉妒幾乎令他失去自製。他必須一再提醒自己,不管怎麼說,夏慕翔都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展露的也是父女間的親情,他的嫉妒沒道理。
可是,他就是嫉妒!
嫉妒夏慕翔在她心中佔有的地位,嫉妒他可以擁有她這麼多年,但以後被嫉妒的人就是他了!因為他會擁有妙紫,永遠都不放開她!
他下意識的將她摟得更緊,貼住怦跳不停的心窩,享受她柔軟的身軀依偎在他懷裏的感覺。嫉妒的火焰熄滅了,替代的是心滿意足。
車子駛進了燕宅,管家邱世南率先下車。燕煬發現妙紫竟在他懷裏睡着。俯視着她掛着眼淚的小臉,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疼惜,他將她抱下車,只可惜了兩列等着向她見禮的僕役。
登上三樓的寢室,親自將她安置在他為兩人挑選的寢具上。
他要在火紅的床單上與她纏綿,讓兩人在情火中燃燒。
親吻着她紅潤的小嘴,她在睡夢中躲避他的侵擾,這讓燕煬有些微的不高興。
“先讓你休息,晚一些再不許你躲我了。”他幫她蓋好被子,留戀的望了她一會兒后,轉身離去。
妙紫醒來時,天色已暗。對於自己怎麼會躺在陌生房間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直到那道探問的聲音響起。
“您醒了嗎?主人要我過來看您醒了沒。”
她看向聲音方向,和一雙溫和的黑眼珠對個正着。
“主人希望您洗好澡後跟他一起用餐。”年輕的女僕恭謹的對她道。
妙紫從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
“這是主人要我端過來的洛神花茶,您請用。”
妙紫被床頭柜上的茶杯吸引,覺得自己的嘴好乾,於是將酸酸甜甜的茶液一飲而盡,喉頭的乾澀頓時消解。
她打量着房間,忽然想起自己在哪了。
燕煬說要帶她回家,將她摟得好緊好緊,她不知不覺的睡着,醒來就在這裏。那麼這裏是燕宅,是燕煬的房間?
觸目所及的每樣傢具與裝飾都流露出法式特有的典雅柔漫風情,以金與紅為主色系。她揉着額角,覺得房間的格局似曾相識,只是記憶中陽剛的男性風格擺飾被女性化的柔和裝飾所調和,產生截然不同的風貌。
燕煬顯然重新裝潢過房間,是為了她嗎?
“您該準備洗澡了。我也得去回復主人。”
妙紫“喔”的一聲回應女僕的催促,走向浴室的腳步遲疑的往回折。她記得上次在這裏洗澡時發生的糗事,連忙道:“我的衣服呢?”
女僕的臉忽地紅了起來,“我把換洗衣服放在浴室里,主人要您穿上那套衣服跟他在房裏共進晚餐。”
“喔。”她放心的走進浴室,為自己脫衣時,回想着女僕突然羞紅的臉。她不解的蹙起兩彎柳眉,尋找女僕所說的衣物,在置衣櫃看到那襲艷紅如火、薄如蟬翼的衣物時,驀地倒抽了口氣,一抹紅暈燒遍她全身。
用腳趾頭想也明白那種衣服穿在她身上會有什麼效果,怪不得女僕的臉會紅成那樣!
羞也羞死人了,燕煬為何要她穿上這種衣服?
企圖再明白不過了,妙紫頓時覺得雙膝無力。
跟他離開家時,就知道他的打算。總不可能是將她帶回去,供在神桌上每天三炷清香吧?他要她,一開始就明白表示,她如果還存有任何僥倖,就是自欺欺人了。
領悟到這點后,妙紫木然的脫光所有衣物,走進淋浴間沖洗。
既然逃不過,唯有勇敢面對,只是當她拭乾身上的水珠,認命的換上燕煬要她穿的衣服,鏡中反映出薄紗衣物下若隱若現的女性同體,她說什麼都沒勇氣走出浴室。
索性罩上燕煬的浴袍,遮住引人犯罪的美麗身軀。妙紫決定就算他會生氣也不管了,這是她最大的尺度。
拉開浴室門,她怯怯地踏出腳步,一道力量猛然襲來,不穩的身軀跌撞進厚實的肉牆。妙紫不敢置信的抬起視線,和燕煬一雙燒着慾火的眼睛對個正着。
“你…”她驚喘的叫聲,隨即被吞進他急切覆下的嘴巴里,只剩下模糊的喘息。
他的吻如火狂飄,帶着不留情的火焰攪弄她的感官。妙紫只覺得天旋地轉,沉溺在唇與唇碰觸的熟悉愉悅中,感受着他滾燙的舌尖撩撥出體內一波波的慾望。
“天啊,你好甜。”他沙啞的咕噥刺激着她的耳膜。
妙紫只能發出嚶嚀聲,雙膝發軟的任他強健的身軀支撐着她。
“這麼久,我都要以為你在浴室里睡著了!”他抵着她的嘴埋怨,雙手忙碌的在她身上摸索,低低笑着。“看來你對我的浴袍情有獨鍾,不喜歡我送你的衣服嗎?”
提到這個,妙紫不禁羞惱交加,無奈小嘴在他頑皮的唇舌逗弄下,擠不出一句抗議。她舉起粉拳想要捶打他,卻無力的落在他赤裸的胸前,被他絲般滑膩、充滿彈性的胸肌震懾住,迷離的眼眸勉強集中注意力,這才發覺懷抱着她的男人上身居然不着一縷,下身則只在腰間圍了條看似岌岌可危的浴巾。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他抵着她笑得恣意,一記又一記的啄着她偷香,並趁她一個不留神,將浴袍的帶子扯開,暴露出她誘人的裝扮。
妙紫驚慌得想掩住自己,燕煬不理會她的羞澀,強將浴袍脫下。火焰般的視線沖刷過她姣好的同體,欣賞着他為她設計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呈現出的美好效果,全身血液沸騰。
玫瑰刺銹的薄紗肚兜合身的裹住她惹火的上半身,雪白的渾圓在布料下顫抖,若隱若現的誘人。圍在腰窩處的同材質短裙下,一雙修長的玉腿引人遐思,尤其是兩腿間的陰影,更讓燕煬呼吸一窒!
若不是妙紫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一副束手等待他這個大色魔凌辱的模樣,他說不定真的這麼做了。
慢慢來,他告訴自己。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挑逗妙紫,讓她心甘情願。
她是值得一整夜的,雖然很磨人,但絕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