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噢,你也在這裏?”

虞漪輕快地步下樓梯,對着客廳里的蔣辰愷打招呼。明明是聽到傭人提及他來了,她才特地換衣服下樓的,但她偏要故意裝作一副巧合的口吻。

蔣辰愷起身對着她點頭,“董事長找我。”

“哦。”虞漪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她當然清楚他來必定是找楊中仁的,但是私底下還是希望他能破天荒地說一句“我是來找你的”。

“辰愷,你來啦。”楊中仁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客廳里。

“董事長,是不是日本那方面有問題?”

楊中仁擺擺手,揉着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頭痛,我看這樣吧,合作案改天討論,沒事你可以走了。”

“爸,你哪裏不舒服?我打電話給醫生。”虞漪緊張地扶楊中仁坐下。

楊中仁擋住臉,朝虞漪擠眉弄眼了一番,然後再朝蔣辰愷努努嘴。虞漪自然明白了他的苦心,芳心暗自竊喜着,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我沒什麼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小虞,你陪辰愷聊聊,我去花園裏走走。”楊中仁識趣地給兩人留下空間。

“你今天有沒有空?”

楊中仁還沒走遠,就聽見身後虞漪這樣問道,他不禁笑着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你看見啦。”蔣辰愷雙手一攤,“本來沒有,現在有了。”

“那……方便陪我出去逛逛嗎?”

“又逛?”上次陪她逛得兩腿發軟的情景仍然讓他記憶猶新。

“好啦。”不待他回應她就拉着他起身朝外走去,“就當我向你借一天的時間。”

“時間也有借的嗎?”他一愣。

虞漪的笑容有着得逞的得意,“只要有人肯租,就有人願借啊。”

就像感情一般兩廂情願。原本以為她又會拉着自己去壓馬路,沒想到虞漪卻選擇到音像租賃店淘寶。

“老闆,有什麼好看的碟?”

“好看的碟多了,你想看什麼類型的?”對於這一類問題,老闆早已駕輕就熟。

什麼類型?虞漪想了一會兒后脫口而出:“中文的就好。”卻引來老闆和蔣辰愷的側目。

“中文的就好?”老闆重複着她的話,用奇異的眼神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虞漪。開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這樣分類的。

“你進去自己看啦,不是外文的,就是中文的了。”老闆朝裏面一指,實在懶得招呼他們。

“不是外文的,就是中文的。”虞漪琢磨着老闆的話,“這個老闆回答得好絕哦。”

“對非常人當然得非常答。”蔣辰愷慢條斯理地丟出一句。

他以為她會聽不出他話里的嘲諷嗎?虞漪哼了一聲,逕自挑選也不理他。可漸漸她發覺一個人盲目地挑選工程量實在太大,還是請教外援比較明智。

“喂,你知不知道這幾年國內哪些電影比較好看?”

蔣辰愷聳聳肩,將手上的一張DVD插入木架,“我不太看電影。”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地球人,居然連電影也不看。”要不是知道他的為人,她還會以為他在開玩笑呢。

“你自己不也是一樣。”五十步笑百步的女人,要是她清楚的話還需要問別人嗎?

“喂喂,我和你不一樣的好嗎?”虞漪趕緊申明自己的立場,笑話,她怎麼可能是“土星人”,“只是在洛杉磯看美國大片的機會比較多,國內的電影很少上映的。”

這一排全是周星馳的電影,不錯不錯,正合她心意。

“而那些美國所謂的大片都是千篇一律的英雄美女,實在大倒胃口。”

自己的雙手捧不下了,虞漪瞧瞧旁邊竹竿般杵在地上的蔣辰愷,立即發現了可以利用的資源,一股腦將手上的盤片全部丟進他的懷裏。

“這麼多?你看得完?”

“不多,慢慢看嘛。”哈,這部電影也很經典!

看她興奮的表情,蔣辰愷湊過去看她手裏的盤片,“《食神》?年代這麼久遠的片子了,你還看?”

“要你管,重溫一下不可以嗎?”

當然要他管,是誰在付出勞動力啊。

“對了。”虞漪露出燦爛無邪的笑容,“下次我會再約你出來。”

“幹什麼?”蔣辰愷提高警惕地看着她。

指指他懷裏的一大堆盤片,她理直氣壯道:“還片子啊。”

“可不可以拒絕?”

虞漪笑得更加無害,“當然不可以咯。說好今天是我跟你借的嘛,下次當然得由我還給你咯。所謂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原來還是掉進了她的陷阱,她這麼精明,說不定哪天被她賣了還不知情呢。

見蔣辰愷的臉黑黑的,虞漪立刻賠笑,“好啦,午飯我請,我們去吃頓好的。”午餐由虞漪挑選了一家知名的法國餐廳,當年輕的金髮帥哥遞上法文菜單時,蔣辰愷見虞漪的臉色奇怪。

“怎麼了?”

“哦,沒什麼。”

本以為她是因為不識法文而發窘,誰料她卻用流利的法文點着菜。末了,不知她說了什麼,帥哥侍者也笑了起來。

侍者來到蔣辰愷面前,遞上菜單。

“一份簡餐。”蔣辰愷用中文說道,虞漪正要開口卻聽到侍者字正腔圓地回道,“兩位請稍等,你們點的午餐我們會很快為你們送上。”

“他、他會說中文?”虞漪驚訝得有些口吃。

蔣辰愷啜了一口紅酒,故意道:“怎麼?沒人告訴你,這個餐廳的一大特色就是所有的侍者都是會說中文的法國人嗎?”“你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她瞪了他一眼。

反正被人瞪也不痛不癢,蔣辰愷無所謂地繼續品着酒。

“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說法文。”

“哦,”虞漪瞭然地指着蔣辰愷,“你本來想讓我出醜,對不對?”

既然被識破了,蔣辰愷乾脆大方地舉起酒杯,微笑着承認。

“想害我?哼。我大學裏主修西班牙文,連帶學了點法語,日常對話還是難不倒我的。”虞漪的頭揚得高高的,不甘示弱地回道。

“那你為什麼看到侍者遞上的菜單,臉色會那麼差?”對於她剛才的表現,他實在很好奇。

“臉色差?”虞漪皺起眉回憶剛才的情形,恍然大悟道,“我才不是因為菜單呢。我是看到那個侍者發獃而已,從來都沒有看過那麼帥氣的侍者嘛。”

蔣辰愷低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估計她也把這層意思告訴那個侍者了,否則人家不會笑得有些尷尬。

“後來我問他是不是這個餐廳的每個侍者都那麼好看。”

果然,“他怎麼回答?”

“他沒有回答啊。”

帥哥侍者再次走來,送上兩人的料理。

見蔣辰愷一直噙着一抹笑,肯定把她當成花痴了,虞漪恨恨道:“笑什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又沒有笑你,你激動什麼。”總算報了剛才的一箭之仇,蔣辰愷心情大好地開始他的午餐。

“哼!”虞漪恨不得打掉他那一臉的得意,顧不上淑女形象,她伸出腳就是一踹。

“你……”蔣辰愷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君子動口不動手。”

舉起刀叉,虞漪得意地晃動着,“所以我用腳啊。”

見她一副心滿意足、手舞足蹈的開懷模樣,蔣辰愷反倒笑出了聲。“嗨,蔣助理。”

虞漪抬頭,見到一個妖嬈美麗的女人已經站在了他們面前,嘴角雖然含着笑,眼神卻有些怨氣地瞅着蔣辰愷。

“真是好巧,居然在這裏遇見你。”女人再把視線投射在虞漪身上。

見蔣辰愷頭也不抬地只顧自己吃飯,虞漪開口想緩解尷尬的氣氛:“呃,你要不要一起坐?”

“不用了,我訂了位子。”剛才她明明看見他笑得自然,她一來,他卻連頭都懶得抬一下。難道眼前這個小丫頭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

“你是他的女朋友?”

見對方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虞漪只能抬頭看了蔣辰愷一眼,然後搖搖頭。至少現在還不是,她在心底說道。

女子的眼神里有着狐疑,許久后冷哼了一聲:“不過能夠讓我們的蔣助理賞臉一起吃飯,說明你有很大的希望了。妹妹,你要明白讓我們蔣助理點頭答應讓你做他女朋友,可比中彩票的幾率還小。”

蔣辰愷的眉頭稍皺,為什麼女人就是喜歡在一邊嘰嘰喳喳?

“真的?”虞漪緊張地問道,然後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沒有她說得那麼可怕嘛,還是她判斷有誤?

兩個女人談論的明明是眼前這個男人,可他卻像沒事人似的,自斟自飲。面對如此情形,美麗的女子還能說些什麼呢,一跺腳扭頭走了。

虞漪吐吐舌頭,對蔣辰愷的鎮定自若表示萬分的崇拜。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虞漪和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當然不會是冤家。但是居然在洗手間再次相遇,要不就是巧合,要不就是有人專誠想候她。

“你喜歡蔣辰愷?”她問得直接,反倒讓虞漪洗手的動作慢了半拍。

虞漪笑笑,不想回答。她是否喜歡他,是她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對這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人談起呢。

女人卻很了解地倚在牆邊,熟練地點燃一根煙。

“你會喜歡上他也很正常,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蔣辰愷長得不錯,職位又高,公司里不少女孩子都對他挺有意思。”

“也包括你?”

女人細長的手指夾着煙,笑得很大方,“對,包括我。不過我沒有你的好運氣,連請他賞臉吃個飯,他都不肯。”

“他這麼不給面子?”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都快以為他是同志了。”

“同志?”

兩個女人相視笑了起來。

“對啊,他對誰都不假辭色,不過不少女孩子都喜歡這種酷酷的男人吧。”女人吸了口煙,皺着眉道。

“既然知道他不是同志,你不是又有機會了?”虞漪建議道。

女人卻笑得張狂,對着虞漪狂揮手,“妹妹,不要口是心非了,如果我真的再對他發起進攻,恐怕你就要回家偷偷哭了。”

她說得直接,虞漪的臉上紅了一片,卻又不甘心地回道:“無所謂啊,大不了公平競爭。”

女人輕佻地挑眉,“算了,你看我像那種一棵樹上弔死的人嗎?”

虞漪還在好奇地打量着她,琢磨她話中的含義,女人已經扔掉手中的煙頭,對着鏡子理了理頭髮準備離去。

“妹妹,Nopain,Nogain,記住這句話。”

這是臨走的忠告,善意的提醒。“還想去哪裏逛?”

酒足飯飽,虞漪伸個懶腰,“這麼自覺?”

“反正有理說不清,還不如反被動為主動。”

蔣辰愷回擊得彬彬有禮,反倒讓她有些愧疚,但是在太陽下一暴晒立刻揮發得無影無蹤。

“那就陪我去買張彩票吧。”她眼波流轉,發動下一輪攻勢。

即使有些驚訝,但蔣辰愷還是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在美國時沒有把握機會去拉斯維加斯嗎?”

“你以為我想賭?”

“難道做慈善?”

“我只是想看看剛才那位小姐說的到底準不準。”她笑得有恃無恐。

蔣辰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所指為何。

見他抿緊雙唇不答話,虞漪趁勢追擊:“不要那麼嚴肅嘛,大不了中了的話分你一半好了。”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咯?”

“不謝不謝,應該是我的榮幸,那麼幸運能夠約你出來。”

蔣辰愷對她一笑,“約?你不是說借的嗎?”其實說強迫也不為過。

虞漪吐了吐舌頭,趕忙調轉話題:“你真的對女孩子那麼不假辭色嗎?還是故意這樣想引起別人注意?”

“那麼,我引起你的注意了嗎?”

漂亮的反擊。

他看到她尷尬地苦笑着。迎着陽光,她白皙的膚色像是能被穿透似的澄凈,就像她的心思一般輕巧地被人看透。

“哪有人像你這樣不答反問的,違反規則。”她小聲嘀咕。

“那麼多問題,怎麼不當記者?”他喜歡看她氣勢凌人的驕傲神情,但此刻唯唯諾諾的低聲下氣也不討人厭。

“哼,我不僅有當記者的潛質,還有當心理醫生的天賦呢。”明知道是蔣辰愷的反詰,虞漪仍然不甘示弱,“看你這種逃避問題的態度,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談過戀愛。”

有一點試探,有一點期待。自以為小聰明的她眼角睨着他,看他反應。

“沒有談過戀愛犯法嗎?”蔣辰愷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今天的話題都圍着他轉。

“你真的沒有交過女朋友?”不否定等於是肯定。虞漪激動地繞到他面前,直視着他。

“你幹嗎這麼興奮?”他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這就說明我很有可能成為第一個啊。”

沉默。她倏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是為時已晚。嬌羞的紅暈已經爬滿臉頰,但轉念一想,告白又不是丟人的事。於是,逞強似的抬起頭迎接他的目光。

蔣辰愷見她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表情,不禁輕笑。她這個仰首闊步的模樣哪裏像是表白,分明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留洋回來的女孩子都像你這麼直接嗎?”

“難道你喜歡含蓄的?”這就有些麻煩了,她已經表現得那麼主動了,不是要扣分?

“喂,你不要只顧着笑好不好?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啊。”

“你真是……”

虞漪突然愣住,因為她第一次見他笑得那麼熱烈。是的,熱烈。平日見他不是禮貌的微笑就是抿嘴一笑,彷彿是笑不露齒的古代女子似的。可此時,迎着陽光,他笑得落落大方,一口整齊的白牙在向全世界昭告他的好心情。他的笑容彷彿有感染力似的,讓她也不由自主地心情好起來。

“還不走?”蔣辰愷拍了一臉傻笑的虞漪一下。

“嗯?去哪裏?”

“買彩票啊,小姐。”“還記得回來吃飯?我還以為你會樂不思蜀呢。”

飯桌邊,楊中仁調侃着虞漪。

“說什麼啊?爸,我都聽不懂。”虞漪端起一碗湯放在楊中仁面前,故意裝傻。

“是,不懂不懂。你不懂,我可懂着呢。”楊中仁努努嘴,“喏,剛才不知道是誰,從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連盛飯都在對着飯鍋傻笑。”

“哪有?”今天反正是打死都不承認。

“好好,小虞說什麼就是什麼。”楊中仁端着碗的手突然一頓,嘆了口氣,“其實,你媽一直希望能夠看到你出嫁的樣子。雖然你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在我們眼中你就和我們親生孩子沒什麼分別。”

“爸,我知道。”虞漪握住楊中仁的手安慰道。

“可惜,你媽沒有這個福分。”他將手中的碗湊近眼前端詳,“這是以前我陪你媽去景德鎮時挑選的,她很喜歡這上面牡丹的花紋,所以買回來也不捨得用,就怕摔壞。”

“嗯,我記得,小時候我摔破一個,媽還罰我打掃房間。”

“她走了,這些東西我都替她保留着,就希望有一天她再回到這裏的時候,一切都沒有改變。”

見楊中仁的眼睛濕潤了,虞漪急忙遞上面紙,“其實,媽也一直在美國等你。”

“是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虞漪點頭,“嗯,雖然你每年來洛杉磯,媽都表現得很不高興似的,急着要趕你走。可你真的走了,她又會一天心神不寧,每每空中有飛機呼嘯而過,她都要停下手中的活注視一會兒。而她的皮夾里一直放着你們的合照。”

“這些……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虹霞離開自己。原來這麼多年被思念苦苦折磨着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爸,你應該明白媽的心意。”虞漪怯怯地說道。

雖然離開這裏的時候她還小並不明白很多事,但在美國的年月中,眼見虞虹霞天天飽受思念之苦,但還是堅持當初的選擇,她應該能夠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了。

“唉。”楊中仁的嘆息充滿無奈,“我知道,虹霞希望我結束手邊的生意,去美國定居。”

“媽其實每天都很擔驚受怕,天天上網查看新聞,就怕有天會看到你的負面報道。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在邊緣地帶再走下去了。”

楊中仁大力點着頭,“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啊,有些事並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是如果他能夠預見這將要用永別他最心愛的女人作為代價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會收手的。

楊中仁清楚地記得,當年他和日本的山口組合作洗黑錢的事被虹霞知道時,她氣憤激動的表情。可他卻認為,自己這麼做全是為了兩人的將來考慮,於是不聽她的勸說,一意孤行到底,結果自己釀的苦酒終得自己喝。

“爸,媽雖然不在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收手,就當是為了媽也好。”虞漪懇求着,但她知道多數是無濟於事。如果他肯放手的話,虹霞也不會客死異鄉了。

楊中仁拍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有分寸的。”

說放手談何容易啊,這麼多年的合作,他不是不知道山口組的作風。放手就是徹底地撒手人寰。他就像是作繭自縛的蛾子,日子久了,自己也被束縛得不能動彈了。想要破繭而出,恐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辰愷吧。”

“辰愷”這兩個字彷彿是個按鈕,而虞漪就是被按鈕控制着的人偶,一按她就會局促不安地閃爍着雙眼,或者右腳踩踏着地板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他有什麼好說的?”

楊中仁微微一笑,女孩的心思在他眼底是如此一覽無遺。

“辰愷跟了我有三年了,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能力很強。好像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

“他是孤兒?”虞漪發現自己過於激動,趕忙放下聲調,“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干我們這一行的,我怎麼可能放心把事交給一個背景不清楚的人呢?”楊中仁將碗遞給女傭,示意她再盛一碗湯來,“更重要的是……我還知道辰愷至今沒有女朋友。”

“他有沒有女朋友關我什麼事?”虞漪嘴裏不在乎地說著,心裏卻很高興這個答案再次得到證實。

“哦,這樣啊。”楊中仁煩惱地“嘖”了一聲,“原先我還想為你們牽線搭橋的,想不到卻是襄王有情神女無意。”

“辰愷又沒說他喜歡我。”虞漪着急地辯解。

“呵呵,這麼關心他?還說不在乎?”

見虞漪的小臉已經漲得通紅,楊中仁也不再捉弄她。

“雖然辰愷確實很能幹,但是他畢竟是個外人,我把位子讓給他,肯定有人會有異議。遠的不說,單是步修那孩子就不會罷休。但是如果你和她結婚了,情況自然不同,辰愷就成了我半個兒子,那時我再把生意交給他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爸,哪有你說得那麼遠。”

“好,不說,吃飯吃飯。”

楊中仁逕自構想着接班人的問題,全然沒有注意到虞漪漸漸慘白的臉色。不論她和蔣辰愷會不會有結果,她都不希望他走楊中仁的老路,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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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夢見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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