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他捧起她的臉,卻意外的捧起滿掌溫潤濕淚。「你在哭?到底發生什麼事?」

「壞人趁夜偷襲你對不對?你受傷了對不對?中毒了對不對?」說著說著,她控不住放聲大哭。「你不要死,好不好?」

他聽懂了,她在擔心他。宇文驥伸手把她圈在胸口,熱熱的吻烙在她額頭。他在笑,笑得心滿意足;她在哭,哭得態情豪放,兩個人很突兀的對比,卻對比出一個再清晰不過的愛情。

她愛他,很真;他愛她,摯誠。不必過度的言語,月色已經為兩個交纏的身軀證明。

【第九章】

抓到趙立國,宇文驥解除後顧之憂,布下多時的引蛇出洞之計終算看到成果,有了向光禮的供詞,收拾讓他們隱忍多時的魏王變得出師有名,再加上差點漏網的趙立國,這下子真的能高枕無憂了。

魏王的事鬧得舉朝皆知,住在京城的百姓很訝異,一向給人形象溫和的魏王怎麼會是個貪污犯上、有不臣之心的大壞蛋?相信的人說:「唉,知人知面不知心,虧他還是當今皇帝的叔叔呢。」不信的人說:「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說不定他只是礙了宇文相爺的路,才會被剷除。」

然女人家則是一面倒的支持宇文驥,因為他的興學、濟貧、設廠等等,在在打動女人的心。她們說:「魏王有這麼大的能耐?需要我們相爺花心思去剷除。」也說:「這就是禍國殃民,瞧,魏王查封的財產可以讓咱們免繳幾年稅捐。」

就這樣慢慢地,覺得宇文驥是大好人的百姓,一天比一天多。

宇文驥若有所思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繪夏,她下巴擱在膝上,一隻手抓着菜葉在小雪嘴邊畫,她並不知道有人在後面偷覦自己,只是有些無聊的玩着綠色菜葉。

她心想,阿福說有一門親戚來京城找他,他得離開幾日,可都十數天了,怎麼到現在人還不回來。

人人都說阿福發瘋,自前相爺夫人李若予死後就瘋的徹底,可她越來越覺得,她的阿福正在逐漸復原當中。

「你在做什麼?」

宇文驥出聲,她猛然回頭,笑開顏。真好,阿觀回來了!她跳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就想直接奔進他懷裏,可一轉眼,發現翠碧躲在牆后偷窺他們。

嘆氣,繪夏乖乖地把手收回背後。這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經發現過好幾回,應該和宇文驥談談的,可是她該怎麼談?

就說:「宇文先生,請你把話挑明白,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你想我當你的妻妾還是普通朋友?如果你對我有企圖心,請你去對你的正牌夫人說分明,別讓她一次兩次驚嚇我,我的心臟不看負荷……」

可惜,這種話只有裁冬才說得出口,她畢竟沒在二十一世紀正式住過。

「下朝了?」

「對。」他拉過她的手,不准她把「他的」東西背在後面。她是他的,這個念頭讓宇文驥很愉快。

「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她往他身後一瞥,還好,翠碧知道她發現她,先一步離開。

「國家大事怎麼會好玩。」都很無聊,等趙鐸有本事大事小事一把罩,他就要退隱江湖,離開這種討人厭的日子。

「怎麼會沒有?像那個偷火耗,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的壞官呢?」

「斬了。」他想也不想就答。

「為什麼又斬?難道不能把他帶到旁邊好好的勸說嗎?就算真的勸不通,頂多……」

「頂多怎樣?」

「頂多把他的家產充公,朝廷永遠不再錄用。」

宇文驥撇撇嘴,輕蔑一笑,彷彿她的建議很婦人。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她苦了臉,儇元五年、二十七歲……他之前多的那些好事,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多拿到幾年壽命?

「哪些?」

「那些嚇人的事呀,刨刑、烙刑、灌水銀、剝人皮之類。」外面的人把這些刑罰形容得繪聲繪影,誰聽了都要毛骨悚然。

他沒答,只是輕輕笑過,他的愜意輕鬆看在她眼底演變成深深憂慮,他是真的不相信人死後還有一個世界,那個無止境的苦刑會讓人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上天有好生之德,誰都不能決定別人的生死,你以為自己是閻王嗎?何況,某些人在你眼裏看來是罪有應得,但從別的角度取捨,你會發覺情有可原。」

「比如?」

她考慮了一下,明白那件事她不該插手,但萬一他又要砍人……不管了,不管他會不會生氣,她都要問問:「你今天心情還好嗎?」

宇文驥笑說:「還不錯,但如果你接下來的話題會影響我的心情的話,又另當別論。」

意思是,聰明的話就別多說,但除了她,誰還會來勸他這些話,府里傳得沸沸揚揚,說相爺又要灌人水銀了,說那個小偷不長眼,竟敢太歲爺頭上動土,偷到宰相府上。

她咬牙。說了,就算得罪他也得說。

「比如被你關在地牢裏的小偷,他會不顧危險潛入其他人家裏偷竊,沒別的原因,就是窮嘛,讓百姓窮到去當小偷,是你和你那個皇帝表弟的問題,不能全怪小偷……」

「不會吧,背後罵皇帝還罵這麼大聲,是誰嫌腦袋瓜子在脖子上擺太久?」

剛下朝,趙鐸就到宰相府找宇文驥和繪夏,他換上一身獵裝,打算邀他們去打獵。

繪夏苦了臉。完蛋,下次要罵人之前,應該先在腦袋後面加裝第三隻眼。

「我的意思是,相爺用那麼可怕的刑責加諸在犯人身上,往往會造成冤獄,不如以人性化方式詰問,才能釐清案情。」

「換句話說,就是宇文相爺沒人性?」趙鐸擅長挑撥離間。

「不,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上位者不可以隨便判人死刑,況且治亂世才用重典,但現在已是太平盛世,真的不需要……」

「繪夏姑娘,你太看得起朕了,現在還稱不上太平盛世,至少要把那群蠢蟲全抓出來才算。」趙鐸看一眼宇文驥,用嘴型問:她還不知道魏王和那個「小偷」的關係?

他輕搖了下頭。

「所以你們非要把無辜小偷給弄死?可他東西沒偷成,需要做到這等程度嗎?」

她扯住宇文驥的衣袖,帶點憤怒成份,東搖西晃。

趙鐸看着她的動作。哇!很大膽哦,天下就她一人,敢對宇文相爺耍賴胡鬧。

「真讓他偷成,國家還能不大亂?」宇文驥悶聲道。趙立國想偷的是帝位,真讓他偷成了,憑魏王那點微末能耐,百姓還有好日子過?

「哪有那麼嚴重,宰相府又不是丟不起銀子,劫富濟貧……」

「你說什麼!」宇文驥冷聲一掃,嚇掉她接下來的話。劫富濟貧?她當他是不仁富商。

「沒,我的意思是那些可怕的刑罰,能不能免了?」她很俗辣,對的事情她應該據理力爭,而不是人家丟兩顆白眼就迅速妥協,但宇文驥的表情很嚇人,她只好試着在保住小偷的命之前,先保他皮肉不痛。

「你指的是外傳那些絞斷指頭,細刀切肉、灌水銀那類?」趙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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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的兩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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