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端木靖不耐煩地瞪着電梯指示燈，心裏直咒罵著太空警衛署總部大樓的落後建設。
這部專屬電梯從一樓大廳到九十八樓的警衛署署長辦公室需要整整一分半鐘的時間才到得了，這在二十八世紀，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古董級的產品。
他聽說太陽系最大的托辣斯集團貝爾財團位於瑞士伯恩的新落成辦公大樓里，裝設有神奇的空間瞬時移動電梯。據說人一進去，只要按個按鈕，就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到達任何樓層。
初聽到這麼神妙的機器時，端木靖心裏不禁湧現出對這天才發明者的無盡讚歎，等他知道發明該項產品的人，竟然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女時，心中的感覺可謂是複雜到極點。
雖然在二十八世紀早已女男平等，不過在科學領域裏，還是男人的天下，約佔所有科學精英的五分之四。而這位發明者——貝爾財團當代領導者伊森的唯一孫女伊藜的才華，卻遠勝於那些男性科學家。
這一點不僅令端木靖感到意外，就是全地球的男人都同感不可思議。
端木靖一年前在位於東京的地球科學天才館中看過伊藜的照片，他當時就像其他在場的男人一樣，為這位才十七歲的天才美少女的絕世風采所着迷。
她是全館中最年輕的天才，也是少數幾位被供奉進該館的女性科學家。
她當時已經發明出包括空間瞬時移動電梯在內的一百七十二項超科技產品，比起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的天才發明家愛迪生不遑多讓。
端木靖透過電視牆的介紹，大抵了解這位天才的生平。
據說她五歲時就展露出驚人的科學天分，發明了可將核廢料分解成再生能源的機器，後來又在她祖父的親自指導下，研究出將所有地球不能分解的垃圾，分解成可再生能源。這個驚人的發明，解決了地球的垃圾問題，並把用來堆積不可分解垃圾的小行星垃圾場，變成再生能源工廠。據聞伊家因此發了一筆大財，登上該年度末「財富奇迹」月刊的封面，標題為：垃圾大王的致富奇迹。
雖然這標題讓端木靖笑了好久，可是不能否認的，伊家的確因為這項發明，解決了貝爾財團勢力所及的太陽系方圓一萬光年領域裏各文明星球的垃圾問題，不但賺進一大筆財富，並被視為星際環保救星。
這項發明被討論了一段時間，漸漸沉寂之後，伊藜在十歲那年，又有了驚人的研究成果。她根據和地球往來密切的克伊倫帝國古老醫療機——柔光機的原理，研究出肥胖分子改造儀。從此勒緊褲帶、拚命運動的減肥人士有福了，想多瘦就能多瘦，肥胖分子改造儀不但能將體內多餘的脂肪分解，還能將這些脂肪在你想要的地方塑身，讓你擁有一副傲人的身材。
這玩意的確讓許多愛美人士風靡過一陣子，可是在最近一年來，由於身材標準的俊男美女大幅增加，使得人類的審美觀念變得有些奇怪，反而造成肥胖男女大受異性的歡迎。
這正如端木靖的父親所言，人類就是物以稀為貴，只要是少的，就當成寶。
沒錯，他的唇扭曲成一個嘲弄的笑容，眼光向上移，發現電梯已到了八十九樓。就快到了，他安慰自己，希望下次他再到總部時，署長能籌到經費採購一部伊藜的發明。
總算到了，他吁出一口悶氣，走出電梯，面對電腦探測儀，讓它核對他的腦波。
這又是伊藜的另一項發明，原理在於每個人的腦波都是不一樣的。
自從五年前國際銀行大樓被賊人以該大樓財務經理的眼睛當做鑰匙打開金庫的眼紋檢視保安系統，劫走一大筆黃金后，署長這才痛下決心，改成腦波辨識系統，免得有一天被人挖走眼睛，竊走總部的機密資料。
如果你敢白痴地問一句：「你不怕腦子也被人挖走嗎？」他一定會不屑地眼睛上吊，學腦波辨識系統推銷員的語氣說：「腦子一旦被挖走，就沒有腦波了，自然無法通過辨識系統，所以挖了也沒用，誰還會費心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
這是署長威爾森·白金漢之所以採用這套系統的真正原因。其實他怕死得很，再加上近年來位高權重，責任大、處境也就更加危險，讓他不得不未雨綢繆，多加防範。
反光玻璃牆從兩邊滑開，秘書室的懷特小姐替他打開署長辦公室的門，端木靖走進去時，白金漢署長正在跟人通電話。
他嗯嗯啊啊了幾聲，然後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端木，你來了。」他對已不請自坐在他辦公桌前椅子上的端木靖點了點頭。
「署長，你召我來有何貴事？」端木靖一副弔兒郎當的態度。
「有一件好差事給你。」白金漢署長表情嚴肅地說。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檔案打開，看了一下後接着道：「年薪三百萬美金，投保一千萬安家旅遊險，出發前先預付一半薪水……」
「等一下……」端木靖雖然被那驚人的年薪——他目前的年薪不過才六十萬美金所打動，然而向來機警的他卻很清楚世間沒有白吃的午餐。
「是去哪裏？」
白金漢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搔了搔那頭地中海型的白髮，乾咳了幾聲。
「到一百萬光年的星系做處女航。」
一百萬光年？
端木靖瞪大眼睛，嘴巴大張，許久才記起該收起這副白痴蠢相。
地球人所到過的最遠距離，不過才一萬五千光年而已。他認識的一個朋友，曾參加過一次一萬五千光年的遠征隊，結果花了快兩年的時間才回來地球。而現在……一百萬光年，那他豈不是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署長，你有沒有搞錯？一百萬光年？在我的有生之年還回得來故鄉嗎？怪不得要先付一半的薪水！」
「端木，你不用擔心這點。」白金漢端出署長的威嚴，以堅決的口吻向他保證。
「這次可不是用尋常的航空器做星際旅行，而是使用伊藜小姐發明的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據貝爾財團保證，來回只需花上八到九個月而已。不過他們還是同意支付一年的薪水，這是他們體恤這趟旅程的艱辛，特別貼補參加遠征隊的隊員。」
「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我從來沒聽過。」
「所以才叫處女航呀，那是伊小姐三年來的研究成果，已經做過一百次以上的測試，安全上沒問題。」
「你保證？」端木靖疑惑地瞪着表情認真的署長。
「伊小姐也在太空艦上，這難道還不是最大的保證嗎？想想看，她可是伊家的心肝寶貝，伊森不可能讓他唯一的孫女涉險。端木，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不但有錢好拿，還有名可立，對你將來的前途大有幫助。」
端木靖不得不承認署長的分析是對的，這正好可以解決他手頭上的難題。為了幫助父親解決一筆一百萬美金的財務虧損，他已焦頭爛額，四處告貸。接受這份工作，他就不用再傷透腦筋了。
「我只是不明白伊家為何會挑中我？」
「嗯，這個嘛……」白金漢朝他神秘地笑着，「據說你外曾祖母也姓伊，不過這並不是主要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你在畢業的性向測驗有關愛情的問題上，回答了你相信愛情，所以伊小姐才挑中你當護衛隊的隊長。」
性向測驗？愛情問題？
端木靖花了三十秒的時間才消化掉白金漢署長的回答。
天呀！那是他年少不更事時的幼稚理念，沒想到那位浪漫的伊小姐卻信以為真。不過話說回來，科學家不是最不感性的嗎？這位伊小姐為何卻……
他搖了搖頭，伊藜不過才十八歲而已，這年紀的女孩大都停留在作夢階段，也難怪她會……
「端木，如果你願意接受這項工作的話，我會立刻跟伊小姐的秘書聯絡，然後安排你去見她。」
「她只委託你找我嗎？」
「當然不是，還有她名單上的其他護衛人選。知道嗎？她挑了八名男護衛，以及十六名女護衛。副隊長是琳雅·白少校，芳齡才二十六歲的她，因為護衛美國副總統的妻兒從波江座阿發星系的暴徒劫持人質事件中脫困而出，聲名大噪，備受推崇。」
「琳雅？我跟她一起工作過。冷靜沉着，是個好手。」端木靖的腦海里浮現出琳雅那張兼具東、西方美麗的冷淡嬌容。她是中、美混血兒，深邃的輪廓和深藍色的眼眸承襲自母系，淡雅的眉毛、櫻桃般的柔唇則是十足的東方美女形象。她的外表看起來柔弱，骨子裏卻是十足的冷硬、火爆，誰要是惹到她，就准有苦頭吃。
「琳雅同意接下這趟差事？」端木靖了解白琳雅的家世，她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億萬富翁，根本不必為錢賣命；不過，琳雅是酷好冒險的人。
「是的，其他人也都同意了。一等你決走好，我就安排你們和伊小姐碰面。」
「他們也相信愛情嗎？」端木靖嘲弄地一笑。
「嗯！」白金漢笑着點頭。「伊小姐當初在挑選護衛人選時，曾跟我要了一份頂尖好手的名單。顯然她特別注意你們在性向測驗上對愛情問題的回答。」
「為什麼你這麼熱中幫她？」
白金漢對端木靖眼中的疑惑感到有些無奈，他遲疑着，思索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最後決定坦自告知。「伊小姐很慷慨地捐贈三部空間瞬時移動電梯給總部，而且她還提供相當優渥的待遇給你們，讓我無法拒絕。不過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人能拒絕得了伊藜，她就像天使般教人難以抗拒。」
「她親自找你幫忙？」署長的回答讓端木靖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像伊藜這般有財有勢的科學家，找護衛這樣的事只需交給貝爾財團的幹部處理，何需她親力親為呢？可見得她對這次的遠行非常慎重。
「是呀，她還派私人太空艇接我到伊家的月球餐廳共進星光晚餐，你就不知道當時的氣氛有多迷人。」
瞧白金漢署長那副心醉神迷的模樣，端木靖就感到好笑。他也不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紀了，比伊藜的父親着名的音樂家伊玠還要年長許多，還敢妄想得到那位美麗的伊家千金的青睞。
「她真是個非常甜美的女孩。聽說伊家人流有克伊倫星人的血液，不過伊藜看起來卻是十足的東方佳麗，無論是她說話的聲音、談吐，都比英國的淑女還要端莊。想起這點，我的心裏就有氣，我那個女兒呀……」
端木靖頭疼了起來，他知道署長又要開始發牢騷，說什麼他那個寶貝女兒都是被美國籍自由主義派的老婆給帶壞了之類的話。端木靖明白如果他想要從這類無意義的話中脫困，就得立刻採取行動，所以他幾乎是馬上從椅子裏起身。
「署長，我很願意接受這份工作，一等你和伊小姐敲定會面的時間后，請立即通知我。我還有要事待辦，不打擾署長辦公了。」
端木靖俐落地向白金漢行了個禮，沒等到他做出任何回禮動作，就轉身狂奔向門口離去，留下白金漢愣在當場。
◆◆◆◆
和紫光依依難捨地分離后，伊藜過了五分鐘才從兩人靈體相親的歡愉中清醒過來。
她覺得身體燥熱，一顆汗珠從額頭滴落下來，遂起身到浴室沖涼。
自從兩年前和愛人重逢后，她花了一段時間和紫光溝通出兩人會面的適當時間。身為王子的紫光很沒有時間概念，他不了解她還有正事要辦，有幾次在她正和貝爾財團的科學家開會時來找她，害得她連忙以身體不適為理由，解散會議。
當她義正辭嚴地斥責他這種不當的行為時，可以感應到他含淚飲泣的可憐模樣，這讓她為之心痛不已，只好柔聲哄慰他半天，才讓他破涕為笑。
「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嘛！」他委屈地辯解道。
「我曉得這不是你的錯，可是……」伊藜嘆着氣，思索若用字遣詞，免得又弄哭了紫光。「愛，我希望你明白，我這麼說並不是在怪你，只是……我有我的工作要做。我負責貝爾財團的研發單位，有許多人仰賴我的專業能力，你在我開會時闖進來，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好嘛，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來找你？」
「我想想看……我得把你的星球時刻表，跟地球的時刻表相對照，才能排出對你我都方便的時間。」
「好嘛，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在獲得紫光的合作后，伊藜很快自個人電腦中排出恰當的時間來。
「我把晚上八點到隔天早上八點的十二個小時都給你，由於你所在的行星自轉一圈比地球快三十分鐘，所以我用電腦排出一年份的約會時間表，讓你參考。不過如果真有什麼要緊的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但是不能常常有這種事發生，知不知道？」
紫光像個飽受委屈的小男孩般不情願地點頭。伊藜嘆了口氣，以更溫柔的語氣安慰他說：「紫光，我知道你想念我，想跟我在一起，不過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你一定要配合我。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已接近完成，只等相關的硬體裝配好，經過定點實驗后，我就可以駕駛太空艦去接你了。你千萬要忍耐呀，紫光。」
「我會的，伊藜。我會耐心等待你的。」他熱切地答應她，伊藜可以感應到他的款款柔情。
「紫光，你真是最體貼的情人。」她不吝惜地給予他更多的讚美。想當初她身為弱者的一方時，也曾對愛人的眷寵沒有把握，紫光想必也是一樣的吧。她要給他更多的愛，安慰他寂寞的心。
就這樣，伊藜和紫光在情人間的喁喁情話和星空追逐遊戲中過了兩年。在前次紫光帶她到他所居住的行星后，伊藜領悟到帶紫光離開的急迫性，因而積極着手進行前往一百萬光年外的星際冒險之旅的準備工作。
紫光來找她的次數增多了，除了分別時依依難捨的耳鬢廝磨之外，大部分的時間紫光都花在帶領伊藜熟悉前往他所居星系的路徑。
像剛才，紫光已經帶領她到五十萬光年的距離了，伊藜相信等到這趟遠行所需的人、事、物籌集完畢之後，她一定也熟悉了這趟一百萬光年的航行路徑。
昨天早上她已接到白金漢署長的聯絡電話，並敲定明天在月球基地碰面，伊藜覺得自己已等不及要和她挑選的護衛隊隊員見面。
她拭乾了身體上的水珠，換上寬鬆的睡袍，斜躺在落地長窗前的貴妃躺椅上欣賞自海平面緩緩躍升的金輪。
直到太陽升上天空，她才起身換穿襯衫和牛仔褲，然後走下樓到書房打開通訊電視，分別和祖父及父母互道早安。
◆◆◆◆
從地球到月球只需要一小時的時間，而且所需的費用也是一般民眾負擔得起的，這得歸功於一百年前貝爾財團研發出來的巨無霸太空飛機。太空飛機從地球二十個主要城市起飛，一小時一班，每班次可搭載一千人，月球機場的塔台經常忙碌不已。不過白金漢署長一行人系搭乘貝爾財團提供的專機直接降落在他們的月球太空基地。
通過離機走道，一行人進入基地的大樓里。那是由太空玻璃纖維和超級合金建造而成的圓頂形建築，共有五棟，以天橋互相聯繫，佔地約二十公頃；裏頭包括行政辦公區、住宅區、商業區、休閑區，以及農牧區，僅供貝爾財團的太空基地人員及其家屬使用。
建築內的空氣清新，彷佛置身於高山森林中，這是由遍植在整棟大樓內、名為芬多精靈的草本植物所提供。它是從南十字座阿發星系引進的高氧植物，能大量吸進二氧化碳，經過人工燈光照射后就能釋放出大量的純氧。
由於月球的地心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所以在基地下又加裝了重力系統，使得登月的人員能以踏實的步伐行進。
端木靖跟在白金漢署長身後，被接待人員迎進空間瞬時移動電梯裏。他終於親身體會到這種機器的奇妙處，只見電梯門關上后隨即又打開，他們就已柢達位於二十樓的辦公廳。
端木靖有些大失所望，他希望能感受到如坐雲霄飛車的速度衝擊感，卻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他有點後悔沒去研究空間瞬時移動的理論。
美麗的接待小姐將他們介紹給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士，他自稱為伊藜的公關特助。年約三十歲的文生·伊文頓有一頭燦爛的金髮，笑起來就像陽光般耀眼。他引導眾人進入會議室，還殷勤地送上各式飲料和點心。
在等侍伊藜到來時，端木靖陷入沉思之中。
他不只一次思考伊家進行這趟遠征之旅的動機，尤其還是由伊藜帶隊，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據他所知，伊藜從未參加過任何遠征隊。雖然她常常做星際旅行，不過那都是地球人早已熟悉的路徑，不曾有過任何冒險之旅。
以伊藜在貝爾財團的重要地位，端木靖實在想不通伊家的大家長伊森何以會同意孫女從事這樣的冒險行為。
也難怪端木靖想不通，事實上，伊家老小不知浪費多少口水想說服伊藜取消這趟遠行，可是她仍固執己見。最後伊藜還親自跪在祖父面前，請求伊森能成全她。
當然，這一切都不在端木靖的理解範圍之內，他要煩心的事情太多了，沒必要再鑽牛角尖挖掘這慷慨僱主的神秘動機。有了貝爾財團提供的鉅額薪水，他將可以解決父親的債務問題；而且等到他從一百萬光年的遠行回來后，還有一百五十萬美金的鈔票可以盡情享受。
問題是他回得來嗎？
端木靖像揮蒼蠅般地揮掉這個令人心煩的想法，並發現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他注意到眾人的眼光集中在同一個地方，於是抬頭看向前方。
如果說伊藜的平面照片曾讓他眼睛一亮，那麼真實的伊藜就更教他屏息了。
她的確是個絕色佳人，氣質優雅的就像是從中國仕女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女。然而她眼中的神采，和她唇邊的笑意，卻一點也不屬於含蓄溫柔的那一型。
事實上她的笑容非常可親，讓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彎起嘴角來，從心底深處湧起的一股偷悅感，連端木靖自己都嚇一跳。
他通常是不會這麼快受人影響的，但是伊藜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看到她時，心中竟湧起一種見到久別的摯愛親人般的感受。
他被伊藜唇邊的小梨窩給吸引住，這次他很前定她的笑容是直接投給他的。她眼中的那抹溫暖，像陽光般照亮他，讓他像向日葵般不由自主地迎向她。
伊藜注視着端木靖那張充滿男性陽剛魅力的臉孔，從大腦的記憶區里抓取有關他的資料。今年二十八歲的他，官拜上校，是太空警衛署里最優秀的人員之一。不過，那並不是伊藜挑中他的主要原因。她一直有種模糊的感覺，覺得端木靖和她的前世必有關聯。和他面對面后，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她幾乎可以認定他是她前世的二哥伊星。
只是前世那個向來嚴謹的二哥，跟眼前這位有「唐璜」之稱的年輕飛官顯然很不相同。二哥一生只戀愛一次，端木靖卻是頻換女友的風流浪子。
她想家着這位陽剛味十足的風流浪子被丟在紫光的國家，並被一群女人包圍住的有趣畫面。習慣掌握權力的端木靖，處在一個女尊男卑的社會，是否還能保有他的英雄本色呢？
想到此，她的笑容就更加擴大了。
「伊小姐。」白金漢署長起身殷勤地打招呼。
「白金漢署長，歡迎您來。」伊藜笑着說，但眼光仍然停駐在端木靖身上。
她的表現太明顯了，端木靖忍不住臉紅了起來，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和他一起前來的同僚們正對這種情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白金漢署長顯然也發現了伊藜的興趣所在，立刻熱絡地替眾人做介紹。
「伊小姐，這位是你的護衛隊隊長端木上校。」
「久仰了，上校。」她笑靨如花地從白色雪紡紗洋裝的鏤花袖口伸出一隻雪白的柔荑。
端木靖很快握住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並在不情不願之下放開它。
伊藜朝他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很快便移向他身旁的白琳雅。
「副隊長白少校。「白金漢署長繼續做介紹。
伊藜朝她微笑打招呼，接着在白金漢的介紹下認識了其他隊員，然後走回主席的位子。
「歡迎各位到這裏來。我想，我就不多說了，想必白金漢署長已將這趟任務簡要告知，今天各位前來明顯表示出有誠意和貝爾財團簽約。在我身旁這兩位是地球最傑出的商業合約律師，莎琳·麥特小姐和范克華先生，分別代表雙方公證。合約書已放在各位面前，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請簽宇。明天起，各位將進行為期十四天的集訓，太空艦預定在十五天後出發。」
「可否冒昧請問伊小姐此行的目的？」琳雅面無表情地問出端木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
伊藜微微一笑。
「表面上是進行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的長程實驗，並且進行一趟人類歷史以來距離最遠的冒險旅程；但事實上，卻是為了我個人的尋愛之旅。所以我想，不妨把這個計畫定為愛之旅如何？」
「伊小姐是在開玩笑吧？」琳雅愕然問道。
「你是相信愛情的，對不對，琳雅？」伊藜望進地的眼眸深處，溫柔地道：「而我的愛，他正在遙遠的星海彼端等我。」
伊藜眼中燃起的火熱光芒，撼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被她深深凝視的琳雅，更被她眼中的真摯情意所觸動，進而激起了心中陣陣的渴望。
是什麼樣的愛情會讓一個女人願意遠度一百萬光年去尋找？
此時，端木靖可不敢再認為伊藜對他有意思了。
道理太簡單了！
如果伊藜真的中意他，大可不必煞費周章地安排什麼一百萬光年的星際旅行。她只要撥個電話給他，他就會立刻跳進她安排好的新郎禮車，去當富可敵國的伊家駙馬。
一百萬光年外的愛人？
天呀！他們究竟是怎麼認識、相戀的？
這個個問題不但困擾着端木靖，也讓在場的眾人充滿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