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想知道怎麼做對我最好,你必須問我,從我嘴裏說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你想給,就必須看我要不要,你懂嗎?好比我給你的,是不是都是你想要的?」
她緩緩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往後請比照辦理。」
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能得到一個如此愛她的男人。「……你想好確定要我了?」
「是的,我已經付費,請給我收據。」宗廷秀一臉正經。
向主恩不禁失笑。「要不要統編?」
「不用。」他看着她,神情像個頂尖的冷麵笑匠。「麻煩請在這裏蓋個店章就好。」說完略噘起嘴。
「店章?你要等我十分鐘,我回店裏去借。」她笑開一口貝齒。
「向、主、恩——」他尾音上滑,皮笑肉不笑地瞪她。
笑抿着唇,向主恩乖乖吻上他的唇,只是輕淺地印上,卻被他扣住後腦勺,強迫她張開口,被他放肆糾纏着,吻得極為纏綿,像是要藉由這個吻穩住他慌亂的心緒。
這回,她清楚感覺到他的不安,只是從未想過他也會有不安的心情,以為他總是從容自信,然而在愛情面前,其實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半晌,他結束了吻,低啞道:「給我聽着,明天我會搭最早的飛機回美國。」
「你回美國做什麼?」
「這個追問我還挺喜歡的。」感覺就是被在乎,而他要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互動。「我請我大哥幫我聯絡了一位心臟科權威,我打算去帶那位醫生過來,你想跟我一道去嗎?」
「不了,我還要照顧我爸。」
「很好,看來我必須要克里斯到醫院去盯着你爸。」
她奇怪的問:「為什麼?」
「你要是跑了,我就拿你爸來威脅你。」
「……你很幼稚耶。」
「拜你所賜。」他很沒感情地哈了聲。
「我會等你回來啦。」她沒好氣地撇了撇唇,反正他想聽的就是這句話,不是嗎?
宗廷秀這才滿意地勾斜唇角。「向主恩,承諾給了,章也蓋了,你要敢不做到……你爸就死定了。」
「關我爸什麼事啊!」她被他拐彎抹角的威脅逗笑。
「子債父還,沒聽過?」
「神經,都說要等你了,你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只是要你記住自己說過的每句話,不要讓我回來找不到人。」他今天跑了幾個地方,威脅了幾個人,挺累的,只想讓腦袋好好休息,但是她這個不安定因子,讓他總是沒法子如願。
這還是頭一次他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因為她,他發現自己並不無敵。
「你現在是怎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可問題是,我根本沒有跑啊。」
她不禁發噱。
「等到你跑了還來得及?」
什麼叫做防患未然?這個做法就是了。
他習慣掌握,必須完全掌握,他才能放心。
宗廷秀飛往美國后,向強的狀況也剛好穩定下來,讓向主恩的心得到這一陣子以來最大的安穩,於是隔天她來到無國界。
原本她想要推掉老闆大哥的請求,但是這會的情況似乎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日期定在明天下午,到時候我會把店空下來,你不用太緊張,就照平常的表現就好。」
下午的無國界咖啡吧里人潮較少,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有的正在閑聊,有的在上網,有的則是看着窗外發獃,而她的王大哥正在吧枱內和她擬定明日的作戰計劃。
因為他的口吻太急切,神情太緊張,以至於向主恩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更糟的是,倪惟一就坐在吧枱邊,沉默的喝着咖啡,似乎對這樣的安排相當不以為意。
「倪大哥,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問,總覺得今天的他很憂鬱。
「沒事。」他抬眼,笑得有點勉強。
聞言,向主恩側眼覦向跟着沉默的王宇寰,不禁搔搔頭,「王大哥,你們要不要先溝通一下?」
感覺上,好像只是王大哥自己一頭熱而已,倪大哥壓根不想配合。
「惟一,進來一下。」王宇寰也不羅嗦,指着後頭的休息室道:「主恩,你看一下店。」
「沒問題。」目送兩人進入休息室,她往吧枱內的高腳椅一坐。
唉,愛情實在很磨人,相愛睏難,真的兩情相悅了,又有好多麻煩,不想愛,可偏偏已放不下。
即使廷秀臨回國之前,已幫她把勇氣充得滿滿的,讓她可以充滿信心地在這裏等待他回來,但她卻還是不安着、想念着,總怕又出現什麼變數,懷疑自己的勇氣不知道夠不夠用。
清脆的風鈴聲響起,那是店門被推開的聲音,她隨即回神,看向門外,驀地一震,掛在唇角的營業用笑容也瞬間凝住。
是她思念過頭了嗎?為什麼她覺得剛踏進店內的這個男人,有幾分酷似廷秀?
男人噙着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前來,深邃瞳眸染着狂野的落拓笑意,往她眼前的位置一坐,教她心頭一震。
「咖啡。」男人的嗓音低沉,猶如低昂的大提琴聲。
「呃,好的,馬上來。」向主恩驀地回神,忙着煮咖啡的當頭,又分神去偷看他。
她絕對不是變心,而是這個男人的眼神確實和廷秀像極了,尤其當他似笑非笑的揚唇,那帶着慵邪氣息的模樣,簡直和廷秀一模一樣!
所以,當咖啡送到他面前時,她還因為抽不回視線,不小心滴了一滴咖啡在吧枱上。
「抱歉。」
「沒關係。」男人不以為意地端起咖啡,先在鼻間輕嗅,再緩緩淺啜一口,接着揚起濃黑的眉。「果真是能夠瞬間醒腦的抹茶。」
向主恩一愣,更像見鬼似地瞪着他。「向主恩?」宗臣樺勾斜好看的唇。
「你是——」那說話的語調、相似的神韻,再加上知道她的名字,讓她想到好友曾提過,宗廷秀有個哥哥,是拓荒者集團的總裁。「你是廷秀的大哥?」
「聰明的女孩。」
「你、你好,我是向主恩。」她開始緊張,甚至感覺胃部有點抽搐。
宗臣樺又是一笑。「我知道。」
「請問你今天來是——」驀地,她像是想起什麼,防備地注視着他。
「看你。」
「看我?」她瞳眸微轉,思索他的來意,然後鼓起勇氣道:「……我不會跟廷秀分手,不管怎樣,他都會保護我,也不會離開我,我也會努力追上我們之間的差距。」
頗具興味地揚高濃眉,宗臣樺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見另一頭長廊走出兩個男人,極為自然地走進吧枱內,其中一人往她肩上一勾,雖說她明顯一僵,但終究沒有撥開。
「這麼做,你覺得如何?」倪惟一神色不悅地摟着向主恩,回頭直瞪王宇寰。
「惟一……」王宇寰一臉無奈。
「你覺得好?」他冷着清俊臉龐質問。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無所謂,我只是為你好……」
倪惟一冷哼,「到底是為誰好?」隨即繞過吧枱離開。
「惟一!」
兩人追逐而去,留下怔愣的向主恩,還有看完一齣戲正等着她解釋的宗臣樺。
「呃,他們和我……就像兄妹。」她笑得很乾,說得很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