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認識你之前。」但是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所以戒了。看了眼她像是被煙味嗆得難受,他還是把煙給捻熄了。
「……你是不是很生氣?」
「還好。」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梅友弦蹙緊濃眉。「你居然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麼?」
「你沒說啊。」她小小聲地應着,努力地觀察着他神情的變化。
「我沒說?!」一把火在胸腔燒着,但瞧她瑟縮了下,他還是咬牙忍下。「孩子!我說的是孩子!你沒打算留下孩子,讓我覺得很難過!」
「哪個孩子?」她怯怯地問。
他簡直氣結,管不了宿醉讓他的頭痛得快要爆開,他從床上跳了起來。「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他近乎暴走的舉動嚇了她一大跳,可是基於完全聽不懂的情況之下,她只好就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他。「可是,我們之間沒有孩子啊。」
「須欣余,你真的是讓我很失望,你拿掉了我們的孩子,你還不敢承認,以為裝無辜,我就會原諒你嗎?」梅友弦深吸了口氣,對這椿婚姻真的好無力。「婚姻應該要建立在最基本的信任上頭,但你……沒做到。」
「我……我知道當初是我自己誤解,就隨意地離家出走,這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但問題是,我沒有懷孕過,你突然說我拿掉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這樣的誤會到底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他聞言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惱。「我問你,你三年前離家之前是不是曾經到醫院就診過,在急診室待過?」
「你怎麼知道?」
「很好,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我食物中毒,一個人在急診里吐得要死,你到底是要我承認什麼?」到底是她腦袋有問題,聽不懂他的邏輯,還是她的記憶有斷層,所以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指責她什麼?
「食物中毒?」他愣住了。
須欣余面色難堪地扁了扁嘴。「對呀,我那時學着做菜,弄了一桌菜等你回家吃,結果你沒回來,我就自己吃,吃完之後就想吐,跑到醫院,醫生跟我說,我是食物中毒……」話到最後,丟臉到不想說得太大聲。
這件事對她而言,真真真是在不名譽了。
「可、可是,護士小姐跟我說你懷孕八周。」梅友弦匆匆忙忙地將當初的狀況說了一遍。
須欣余聽到最後,收到小媳婦面孔,收起卑微的嘴臉,眯起那雙一秒前還很無辜的迷濛大眼,額際嚴重抽搐着。
「梅先生,那時,我身旁有一床病人就是個孕婦,因為害喜得太嚴重,所以她老公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她每說一個字,從嘴中冒出的殺氣就更重。「我那時候還想,若哪天我要是懷孕的話,不知道你會不會對我那麼好。」
「……欣余?」他冷汗涔涔,一方面是因為宿醉頭痛,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極有可能犯下一個極大的錯誤。
「你的腦袋到底是在想什麼?!你以為是在演連續劇喔!你只有在新婚夜那晚碰過我一次而已,你以為一次就會中獎嗎?!你知不知道想要懷有你的孩子比中大樂透還要困難?!」須欣余火力全開,炮口一致,轟到底~
梅友弦被罵到臉色鐵青,無力招架。難以置信自己竟犯下了這麼荒唐的錯誤。
「你居然都沒有問清楚就誤會我?」很可惡矣!
「那你就知道你莫名其妙離家出走,我有多難過。」他啞聲低喃,將她擁進懷裏。「尤其我完全找不到你的下落,我又擔心你被綁架,又不敢讓你爸知道,要照顧我爸和二弟,我有多心力交瘁。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後悔在醫院時抽不開身去看看你,等到有空時,你卻已經離開醫院了。」
須欣余聞言,無言以對。
才發現,他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原來他一直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他擔心她,知道她不會吞藥片,所以那時候才會那樣喂她……天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愛得這麼低調而不被發現?
任他摟着,感受他的體溫,好半晌后,她才啞聲喃問,「我看見你替我蓋的溫室,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風信子?!」
「因為你老愛在玄關擺上一束束的風信子。」梅友弦輕輕笑開。「你怎麼會知道溫室?幸媛跟你說的?」
「嗯,我昨晚到家門口等你,等到凌晨,看見她扶着你回來,我好吃醋。」想到,又怨了。
「吃醋?」他笑逐顏開,忘了宿醉頭痛。
「對啊,她好理所應當地扶着你,但這個位置是我的,我的!」她用力地巴在他胸膛上,像是宣示主權。
「願意回家了?」
「嗯……你該不會不讓我回家吧?」她楚楚可憐地從他胸口抬眼。
「怎麼可能?」他覺得自己你是遊了一趟地獄又回到天堂,比坐雲霄飛車還過癮。「雖然你讓我覺得很煩很累……」
「你說什麼?」須欣余扁着嘴,哭喪着臉。
「我還沒說完。」他沉喃着,隨即揚笑,吻上她的唇。「因為我會不斷想着你,嚴重影響我的工作效率,讓我迫不及待地想下班。」
「……」她笑着,眼淚卻狂飆。討厭,不解風情的大木頭,卻老是說這種教人窩心到痛的話。
他們浪費了好多好多時間,他們原本應該是一對人見人羨的神仙眷侶才對的。
「梅太太,你願意回家了嗎?」他柔情款款地瞅着她。
「嗯,從現在開始,我要再當你的老婆,當你喜歡的老婆。」她噙霧的大眼古靈精怪地轉了一圈。「你希望我成為什麼樣子?」
「我要你當你自己就好。」
「我自己?」
「你不會知道,每晚我回家時,看見你在冰箱旁的白板上,寫着‘老公,辛苦你了’,那簡短六個字,對我而言,有多大的鼓舞,好象可以從字裏行間得到力量,讓我隔天能夠充滿能量去上班。」
那是一種筆墨都無法形容的感動,一種歡騰,一種支持。
「真的?」原來她留下的話,可以給他這麼多鼓勵。「那你為什麼都不留一點話給我?」
他都不知道每天早上,她有多期待他可以留下一點話給她。
「我不知道要寫什麼。」寫謝謝老婆嗎?
「厚,你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為什麼會不知道要說什麼?」
「什麼鬼話?」他不禁笑出口,沒想到卻牽動了額際的痛楚,不由得倒抽口氣。
「怎麼了?頭很痛嗎?」須欣余細柔地指尖立即輕柔地替他揉着額際。
「嗯,宿醉吧,我昨晚喝太多了。」他舒服地半眯起眼。
「因為誤會我,所以喝悶酒?」她眯湊近他。
梅友弦笑睇着她,向前吻上她的唇。「對。」
「今天,你要留在家裏好好地休息。」她半命令地道。
「不行,今天有很多重大決議案要處理,而且還有兩份重要的文件要簽名,有場午餐會晤,晚上一場應酬,還有……」
「給我停!」她瞪着他。「你以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攬在身上?我雖然現在從事軟件設計,但好歹也是個領有多張國際證照的企業管理人員,你為什麼不把一些工作交由我分擔呢?你真以為你是鐵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