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心兒,不要離開我,心兒……」宋麒英口中不斷的發出痛楚的囈語,「心兒,別走……我求妳別走……」

宋夫人已經為他急白了頭髮,「英兒,你醒了是不是?」

「娘,大哥還沒醒。」宋麒光哪着冷毛巾,覆在兄長發燙的額頭上,「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在路上?真是急死人了。」

福貴忐忑不安的說:「大少爺會不會是被不幹凈的東西沖煞到了?」

「不幹凈的東西?」宋夫人急切的問。

他壓低聲音,「大少爺是在從寧府上香回來的路上昏倒的,可能是因為這樣而沖煞到。」

宋夫人心急如焚。「那孩怎麼辦?要不要請個道士回來做個法?對了!上回那個玄空道長不是說英兒這十日之後會有血光之災嗎?果真讓他料中了!福氣,你快去請那位追長!」

「我馬上去。」福管家說。

宋麒光嘆了口氣,把福管家攔了下來,「等一等!娘,您不要病急亂投醫,大哥是生病,請什麼道士嘛!要是讓大哥知道,又要像上回一樣大發雷霆了。」

「只要能無你大哥醒過來,娘什麼都願意試。」宋夫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福氣,你快去。」

福管家匆匆忙忙的走了。

「心兒,不要雌開我……」宋麒英在夢皮中掙扎,緊閉着眼,雙手在半空中揮舞,似乎想抓住某樣東西。「心兒,妳在哪裏?」

宋麒光用力搖晃他。「大哥,你快醒一醒……」

「心兒是誰?你大哥到底在叫誰?」宋夫人着急不已。

「我也不知道。」宋麒光同樣納悶。

宋麒英驚吼一聲,整個人突地坐直身軀。「心兒!」

「英兒,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宋夫人和宋麒光同時欺上前,「大哥,你沒事吧?你這次真的把我們嚇壞了。」

他試着甩去腦中的迷茫,「我在哪裏?」

「傻孩子,你當然在自己家裏了,英兒,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麒光迭聲問:「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會昏倒在路上?」

「昏倒?」經他一提醒,宋麒英登時感到一股椎心之痛,頻頻在心中呼喚。

心兒,妳快出來,我知道妳不會有事的!

連叫了幾聲,一點響應也沒有。

難道……

「英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不要嚇娘啊!」宋夫人夾着哭音叫道。

他臉色刷白,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娘,你們全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誰都不要進來打擾我。」

宋麒光一臉的不解,「大哥……」

「全都出去!」他嘎啞的喝道。

「娘,既然大哥醒了,表示他已經沒事了,我們晚點再來。」宋麒光從沒見過兄長發這麼大的脾氣,不再多言,挽着娘親步出房門。

屋裏一片靜悄悄的,宋麒英搜尋着每澗角落,企盼見到心兒。

「心兒,他們都走了,妳快出來,讓我看看妳。」他掀開被褥下床,對着空氣說話。「我看見妳從我眼前消失了,那不是真的對不對?心兒,求求妳出來見我,心兒,妳聽見我在叫妳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宋麒英悲倒欲絕的將臉埋在掌中,當他再度抬起頭時,眼眶中佈滿血絲。

「心兒,妳出來啊!我不信妳真的魂飛魄散了,我求妳出來見我一面,心兒,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一聲嗚咽出自他口中,喉頭梗塞,再也發不出聲音。

「公子。」輕柔的呼喊讓他驀地偏首。

他梗聲低喊,「心兒?!」

原本就透明的纖細身影如今輕淡得像一層薄霧,似乎只要呼一口氣,就能將她吹散。

「心兒,妳沒事!真是太好了!」宋麒英開心的說。

心兒衝著他泛出凄美的笑容,空空渺渺的說:「若不是土地公和土地婆及時救了我,恐怕心兒早已魂飛魄散,連公子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宋麒英怔了一下,「最後一面?」

她深情的看着他,「是的,公子,我的時間已經到了。」

「什麼時間?我聽不懂……」

「你懂的,公子,你這麼聰明,應該了解才對。」心兒柔聲說。

他猛然搖頭,「不!妳不能離開我,心兒,妳曾說過今生今世都要待在我身邊,直到我死為止,我不準妳走……」

心兒喉頭一緊,「公子,我也不願離開你,可是照我目前的狀況,不想走也不行了。」

「不!妳不能道樣對我!」宋麒英慌亂的喊道。

她不禁珠淚婆娑,「公子,你不要這樣……」

宋麒英憤怒的大吼,「難道要我開開心心的送妳走嗎?我辦不到!」

「公子,我何嘗捨得離開你……」心兒淚灑衣襟,美眸中漾着眷戀不舍,「我曾經以為自己徘徊在陰陽兩界,為的是再見表哥一面,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表哥對我來說就像親人、兄長般,而那隻黃金手環也不是什麼訂情信物,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以為我對他的感情便是愛,直到遇見了公子……我才真正的領略到男女之間那份牽腸掛肚、刻骨銘心的情感,那才是我千年來唯一所求,謝謝你,公子,謝謝你完成我的心愿。」

他一徑的搖頭,「我不要妳的感謝,我只要妳留下來。」

「我不能。」心兒垂下螓首,「因為蛇妖的事情已經驚動了城隍爺,很快就會查到我身上來,就算我想留下,到時城隍爺照樣會派鬼差來抓我,到時走不走也由不得我了。」

「難道沒有其它辦法了嗎?」他不甘心的喊道。

心兒抬起美眸,淚光閃了閃,「公子,不管我在什麼地方,都不會把你忘記。」

「妳不要安慰我了。」宋麒英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她抬起素腕,輕撫他萬念俱灰的俊臉,「公子,你要多保重,我祝福你和靜寧郡主白頭偕老……」

「不!除了妳,我不會再接受第二個女人……」

「公子保重……」

在她柔情繾綣的吩咐之後,飄緲的身影消失了……

「心兒!」宋麒英張臂飛撲上去,卻什麼也沒有,他眼前陡地一暗,整個人昏倒在地。

「老頭子,你看,居然有這麼痴情的男人,還真是世間少見,也不枉呀我們這麼幫他。」白髮紅顏的土地婆嘖嘖稱奇。

白髮白鬍,身形矮胖的土地公臉上總是堆滿和氣的笑容,「我也這麼認為,真是不讓人感動都不行。」

土地婆白了丈夫一眼,「你才知道,所以,這檔子事我管定了。」

「可是……娘子,萬一讓岳父大人知道是我們乾的好事,妳沒事,我可有事。」再怎麼說,城隍爺畢竟是他的老丈人,他這個女婿居然有膽在他的勢力範圍下搞鬼,要是事迹敗露,他可有得受了。

「怕什麼?有我幫你撐腰,爹頂多罵罵你,或者罰你閉門思過幾天罷了,再說救人救到底,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他面有難色,「先是要我假扮成王半仙,好讓宋家娶進一個瘋郡主做媳婦兒,現在又不讓心兒到地府報到,娘子……」

一旁的心兒立即跪下,忍求道:「土地公,我求求您大發慈悲,若是到地府報到,喝了孟婆湯之後,我一定會忘了公子,我不想忘了他……」

「老頭子,你要是真的不管這檔子事,那就我自己來。」倔強的土地婆下巴一抬,卯起來說:「我就不信我搞不定。」

土地公左右為難,然後嘆了口大氣,「好、好,算我怕妳行不行?」

「心兒,妳聽見了沒有?」她就不信擺不平。

心兒連連磕頭。「謝謝土地公、土地婆。」

「好了,別跪了,快起來吧!」土地婆把心兒從地上扶起來,笑吟吟的說:「誰教我們有緣呢!我這人就是喜歡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妳的事我是管定了。」

土地公搖頭輕嘆,「娘子,妳不要把話說得太滿,要幫她找個替身可不容易,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行。」

「這我當然知道了。」土地婆一臉神秘的笑意,「明天剛好有個適合的對象可以當心兒的替身。」

他一副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的表情,低頭掐指一算,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敢情娘子早就算出會有結果了?」

土地婆說得理直氣壯,「那是當然,能同時做兩件善事,何樂而不為,就算要受天帝的處罰,我也認了。」

既然娘子都決定了,向來是懼內大丈夫的土地公也無話可說了。

他只希望當岳父大人發現時,不要處罰得太重,不然他這把老骨頭可承受不了。

趙苑榕浩浩蕩蕩的率領幾個婢女,盛氣凌人的闖進王府的禁區待月樓。

「二郡主?!」杏花和柳兒見她們來勢洶洶,有種不好的預感。

趙心蕾正在把玩一個傀儡木偶,雖然木偶已經被破壞得面目全非,不過她仍然玩得津津有味,無視於趙苑榕的到來。

「這是什麼東西?」趙苑榕着惱的抓起傀儡木偶,隨手丟到一邊,逞起郡主的威風,「又破又臟,看了就噁心!」

見心愛的木偶被丟掉,趙心蕾急得哇哇大叫,「啊!我的木偶……」

柳兒膽戰心驚的上前,「不知二郡主有什麼事?」

「跟妳無關,閃到一邊去!」

趙心蕾指着趙苑榕大罵,「壞人!妳是壞人!」

「妳罵我什麼?」她氣急敗壞的嬌吼一聲,一個耳刮子便甩過去。「要不是可憐你們母女,我早就要爹把你們趕出去了,居然還敢罵我!」

「妳打我就是壞人,我要跟我娘說……」趙心蕾撲簌簌的掉下淚來,大聲指控她的暴行。

杏花連忙用身體護位主子,「二郡主,請你饒了我家郡主吧!」

「啪!」又一個巴掌賞過去。「妳也配替她求情!」

「二郡主,我家郡主生病已經夠可憐了,求求妳別再來欺負她了。」柳兒泣不成聲的叫道。

趙苑榕冷冷一笑,「我就是喜歡欺負她,有本事就叫她反擊啊!」

「哈哈……妳是醜八怪、沒人要……。」趙心蕾又哭又笑的拍手嘲笑。

她氣得一腳踹過去,「找死!」

「二郡主,妳要出氣就出在奴婢身上,求求妳不要傷害我家郡主。」杏花喊道。

柳兒情急的大叫,「王妃就快回來了……」

「王妃?你們以為她還是王妃嗎?」趙苑榕得意的擺高姿態,睥睨着她們主僕三人,「哼!再過不久我娘就會成為真正的趙王妃。」

「怎麼可能?」兩人同時叫出聲來。

她雙手環胸的嗤笑,「這是交換條件,不然你們以為我爹怎麼會答應進宮求皇上賜婚,這可是你們主子自己同意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她們才在想,向來對王妃和郡主不聞不問的王爺居然還有一點良心,答應促成這門親事,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段內情。

趙苑榕哼哼一笑,「因為是皇上賜婚,宋家推不掉,我倒要看看她嫁過去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恐怕只能像只狗,被關在狗籠子裏了。」

「壞人,走開!」趙心蕾驀地推她一把,「我討厭妳!」

「啊!」趙苑榕重心不穩,差點跌倒,「妳這個白痴、瘋子,居然敢推我,妳不想活了是不是?」

柳兒低聲下氣的向她求饒,「二郡主息怒!」

壓根不了解自己處境的趙心蕾,一心只想把弄壞她的木偶的壞女人趕走。

「壞人!討厭!走開……」

趙苑榕氣得跳腳,「你們還不快給我打!」

「是,二郡主。」狗仗人勢的婢女當真捻起拳頭打人。

杏花和柳兒見狀,分別掀住她們,「別打了!別打了!」

被激怒的趙心蕾瘋了似的撲向趙苑榕,朝她又咬又打,「妳這個壞人!我打妳、打妳……」

「哎呀!妳居然敢咬我?!」

趙心蕾用指甲抓花她的臉,「妳是醜八怪……」

她尖叫一聲,將趙心蕾甩了出去,「我的臉被毀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容貌要是破了相,就再也不能見人了。「妳這個該死的瘋子!我饒不了妳……」

「壞人……我饒不了妳……」趙心蕾學着她叫道。

趙苑榕一時失去理智,一把揪住她的頭髮,然後往牆上撞去。

「妳去死……」

「啊……」柳兒凄厲的大叫。

杏花駭然的尖嚷,「郡主!」

只聽見「砰!」的一聲,趙心蕾的頭顱重重的擊向牆面……

「啊!」發覺自己闖下大禍,趙苑榕驚悸的鬆開手,見到趙心蕾的身子貼着牆壁倒下,一攤鮮紅的血跡沿着牆面刷下來,她頓時嚇得臉上血色全失。「不是我的錯……是她先動手的……不是我……」

「郡主、郡主。」杏花和柳兒抱住趙心蕾,顫巍巍的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沒、沒氣了……郡主她……」

趙苑榕心生畏懼的倒退三步,「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去撞牆的……」

「妳害死我們郡主,是妳害的……」

「不是、不是……是她自己……」她嚇得語無倫次,轉頭奪門而出,在門外和趙王妃擦身而過。

見她神色不對,趙王妃的心臟跟着狂跳起來,她倏地衝進屋內,「蕾蕾!」

「王妃……嗚……郡主她……她死了……」杏花和柳兒放聲大哭。

趙王妃險些暈厥過去,她一步一步的邁向她們,抖着手接過沒有氣息的愛女,這才痛哭失聲。

「蕾蕾,妳怎麼可以拋下娘……自己走啊……蕾蕾……」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女兒身上,如今一切都完了。「妳走了……娘也不想活了……」

主僕悲痛的哭聲讓房內瀰漫著一股哀凄,在人類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土地婆和心兒也哭得兩眼通紅。

「娘子,人家哭,妳跟着哭幹什麼?」土地公嘆道。

土地婆擤了擤鼻子,「我難過嘛!」

「看到這幅畫面,我就想到我死的時候,我娘傷心的模樣。」心兒觸景傷情的嚶嚶啜泣。

土地公擺出一副吃不消的表情,「好了,你們女人就是這麼容易受感動,還是快辦正事要緊。」

「對喔!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土地婆打起精神,對心兒殷殷囑咐,「靜寧郡主的壽命已經到了,不過我們可以幫妳借屍還魂,讓妳附在她身上,到時妳就可以如願嫁給宋麒英了。」

心兒又是欣喜,又是驚訝,「真的可以嗎?」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幸運。

「有我們在,保證沒問題,老頭子,你說對不對?」

「妳說對就對。」土地公不敢和她唱反調。

心兒感激的朝他們跪拜,「土地公、土地婆,謝謝你們,你們的恩情,心兒永生難忘。」

土地婆握住她的柔美,正色的說:「不過,有件事妳千萬要注意,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我爹,也就是城隍爺,他可是精明得很,妳絕對不能跟宋麒英說出妳真正的身分,不然事情一旦曝光,妳的魂魄照樣會被拘提,罪加一等,有可能連投胎的機會也沒有了。」

「心兒會銘記在心。」心兒說。

「很好。」土地婆說:「老頭子,可以開始了。」

土地公點了下頭,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朝心兒一比,就見她迅速的飛進靜寧郡主的軀體中。

經過片刻,柳兒瞪大雙眼,驚喜的看見趙心蕾的胸口有些微的起伏。

「王妃,您快看郡主!她還有氣……」

杏花又哭又笑,「郡主沒有死,她還活着……」

「快去請大夫來。」趙王妃沒有被這突來的驚喜沖昏了頭,當機立斷的叫道。

「是,奴婢這就去……」

土地公和土地婆相視一笑,身影跟着隱遁不見了。

她的全身都在痛,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嘗過這種滋味,讓她有種再世為人的錯覺。

「唔……我的頭……」頭部的痛楚讓她從混沌中蘇醒過來。

趙王妃溫暖的手心覆在她微涼的頰上,「蕾蕾不痛,娘就在這裏……」

她眨動着睫羽,「娘……」

「娘在這裏,不要怕。」

她費力的掀開酸澀的眼皮,見到一雙慈母的眼睛,包容着無盡的擔憂和關愛,彷佛回到了千年前那段與葯為伍、母女相依的歲月,她再也情不自禁的淚眼模糊。

「娘……」

「蕾蕾,妳終於醒了!妳放心,娘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妳了。」趙王妃緊緊的抱住她,哽咽得快說不出話來。「是娘不好,沒有將妳保護好……」

那一聲聲的自責讓她揪緊了心。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趙心蕾,而這位婦人就是她的娘親,她要代替真正的靜寧郡主孝敬她。

趙心蕾伸臂回擁她,「娘,是女兒不好,讓您操心了。」

「蕾蕾?」趙王妃先是一僵,繼而抬起頭來,一臉狐疑的覷着她,「妳剛剛說什麼?」

她毫不迴避的直視趙王妃,「是女兒不孝,這些年讓您受苦了。」

趙王妃捂住唇,眼淚滾滾而下,「妳……」

「郡主,妳……妳的病好了?」杏花和柳兒驚詫的叫道。

「病?我生病了嗎?」趙心蕾佯裝出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我覺得自己好象睡了好長一覺,在夢裏聽見你們在叫我的聲音,可是偏偏醒不過來。」

「蕾蕾,真的是妳嗎?妳……妳真的是我的蕾蕾?」趙王妃撫摸愛女秀致的臉龐,不敢置信的問道。

趙心蕾也陪她一起掉淚,「娘……」

「老天爺,這不是夢,妳真的是我的女兒。」她忘情的抱住愛女,萬分感激上蒼的恩澤。「妳已經不瘋了……是真的……妳的病全好了……天啊!感謝老天爺保佑。」

杏花和柳兒一齊向上天合十跪拜。「感謝菩薩救了我們家郡主。」

她輕蹙秀眉,「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頭好痛……」

「別慌,妳先躺下來,有什麼事等傷好了再說。」趙王妃幫她蓋好錦被,要她安心休息,可是趙心蕾卻只想快快了解這個「新家」和其它成員。

「娘,我還撐得下去,您就說給我聽嘛!」她撒嬌的說。

趙王妃寵溺的一笑,「真拿妳這孩子沒辦法,好吧!那娘就慢慢的告訴妳,想睡的話就跟娘說一聲……」

「嗯!」她嫣然一笑。

「二少爺,你看大少爺又在發獃了。」福貴指着站在迴廊下孤寂的身影,「大少爺真的越來越不對勁了,小的從來沒看過他這個樣子,他這一發獃就是一整天,真不曉得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宋麒光眉頭一皺,「這情況有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

他一臉訝異,「這麼久了?為什麼不早點說?」

「小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打從大少爺在路上昏倒,被人救回來之後,他就不太說話,以前成天待在帳房裏,現在根本連踏進去一步都沒有,老是一個人在府裏頭晃來晃去,有時還會自言自語,二少爺,我看大少爺真的中邪了。」

「什麼中邪,胡說八道!」宋麒光跟兄長一樣不信邪。

福貴卻是憂心忡忡,「如果不是中邪,那麼大少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二少爺,我們還是不要太鐵齒。」

「別說了,我過去看看。」

他來到兄長身後,「大哥,外頭這麼冷,站在這兒小心着涼了。」

宋麒英仍背對着他,嗓音帶着深沉的倦意,「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對於兄長的回答,宋麒光不太滿意,他想也沒想的踏上前一步,眼角瞥見他手中拿的東西,像是女人的手環。

「大哥,那是什麼?」

他着惱的將黃金手環收進袖中,「不關你的事。」

宋麒光還是賴着不走,「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好象是女人的手環,大哥,該不會那手環的主人是你喜歡的姑娘,所以你才在這裏睹物思人?」

「我再說一次,不關你的事!」他煩躁的吼道。

「大哥,我們是親兄弟,你有什麼煩惱可以告訴我,不要老是藏在心裏。」

宋麒英的臉色沉重苦悶,「說了也沒用,誰也幫不了我。」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無言以對。

「還是你擔心快要進門的郡主大嫂不會接受你納妾的事?」宋麒光猜測的問:「這也不是沒辦法解決的事,大家都知道靜寧郡主發瘋……嗯!生病的事,自然不可能履行夫妻義務,就算你要納妾,趙王府也沒有理由阻止,大哥要是真有喜歡的姑娘,待你和符寧郡主成親幾個月之後,再把她接進府來,我們宋家已經算是給趙王府很大的面子了。」

「不可能。」宋麒英淡淡的說。

他一愣。「為什麼?」

宋麒英喉頭一梗,「因為……她已經死了。」

「啥?」

「你還聽不懂嗎?」他的笑容苦澀得讓人鼻酸。「心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宋麒光為之語塞,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大哥……」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再給我一點時間度過這段日子,我不會有事的。」他勉強扯了下嘴角說。

「對不起,大哥,我幫不上你的忙。」宋麒光慚愧的說。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麼說,我會熬過來的。」

「可是,再過不久就是你成親的日子,你真的沒問題嗎?」

宋麒英深吸一口氣,淡然的說:「她既然進了宋家的門,就是我的妻子,僅止於此而已,我會撥出一座院落讓她和陪嫁過來的婢女居住,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病,我想這種安排對雙方都好。」

「我想,娘不會放棄要你納妾的事。」

他抿了下唇,平淡的語氣彷佛心已死。「我的心已經給了心兒,再也沒辦法給第二個人,宋家的未來有嵐兒,不怕絕嗣,我的責任已了。」

「大哥,我不喜歡你這種口氣。」宋麒光擔心的說。

宋麒英迸出一聲低笑,「傻瓜,我不會尋短的,如果這是你擔心的。」

「你確定?」他問得心驚。

「我可不想當不孝子。」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大大的吁了一口氣,「大哥,你別嚇人了。」

「走吧!陪大哥痛痛快快喝幾杯。」宋麒英搭着他的肩說。

宋麒光鏗然有聲的道:「好,一醉解千愁。」

「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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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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