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子夜一點三十分
「你不用睡覺的嗎?」芳雲好想睡好想睡,但是這個蘇狄金一直找她說話,還不准她不回答。
這一天過得好冗長呀!先是坐錯車,再來是碰上炸彈,接下來遇到笨賊,而現在——撞上個瘋子。
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回到飛機甫落機場的那一刻,她寧可坐貴一點的計程車,也不要搶新鮮貪便宜的搭地下鐵,接着發生這一連串的事。
只是,這樣她很可能就不會遇上傑斯了……
想起傑斯,她就心跳加快,整個人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睡覺?你想趁着我睡着的時候偷偷逃走嗎?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狄金精神抖擻地拖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眼底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就徒手扭斷你的脖子。」
「逃走?我沒有那個力氣逃走,我只想好好大睡一場。」她眨眨熊貓眼,老實道:「如果你肯好心的讓我睡一覺,我會很感激你的。」
她又不是楊紫瓊,也不是美艷機智的龐德女郎,怎麼從他面前逃走?
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罷了。
蘇狄金盯着她,「我要讓你的愛人多煎熬一陣子;他現在應該已經發現你失蹤了,等到他急瘋了的時候,我再告訴他,你正在我手上。」
「他一定會來找我嗎?才不一定呢!」芳雲其實心知肚名,以傑斯的責任感,他一定會追來。
「我看見了他對待你的樣子;還有,柯傑斯才不會允許受他保護的東西遭受危險和破壞——法律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蘇狄金噙着笑道:「像他這麼以保護者自居的人,都是正義感發達過剩的,所以想要他不追來,那是不可能的。」
她心一緊,「你又知道了?」
「傻瓜,就算不為你,我和他之間的這筆債,他也一定會來討的。」蘇狄金此刻腦筋倒是清楚的很。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傷人傷己的事情來?妥善運用你的才能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害人?」
「妥善運用?你以為在政府內部做的事都是好事?所殺的人都是該殺的嗎?」他眸光又透着緊繃。
芳雲直直地盯着他。
「你懂個什麼?在中情局的壓力不是尋常人能理解的,尤其在研究部門裏面。」他惡狠狠地咬着牙,「敵人和朋友的界線難以分野,是非黑白更是一線之隔,而我們所效忠的國家,更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政府。」
「我承認每個國家和政府都有它的缺點,可是你也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芳雲本能規勸,「舉例來說,你會因為一顆牙齒痛,就把滿口的牙都拔光嗎?」
「你不會明白,也不會懂的。」他低吼。
她翻了翻白眼,「是呀,我真是個大笨蛋,竟然想要說服你棄惡向善重新做人。」
「我問你,你想要怎麼個死法?」他突然眯起了眼睛。
她一愣,恐懼倏然蔓延開來,「為什麼這麼問?」
他得意的大笑,很高興把她嚇得臉色霎白,「你這麼聰明,這麼嘴尖牙利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她努力想要裝出堅強,但是眼底的恐懼還是泄漏了她的秘密,「殺了我?你不是拿我來要脅引誘傑斯的嗎?這會兒怎麼捨得殺了我?」
「好巧的一張嘴兒,」蘇狄金倏然起身走近她,伸出大手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還真會說話,你以為我就不敢殺你嗎?」
芳雲心臟狂跳,她又痛又怕,但是依舊不退縮地瞪視着他,「就算我對你搖尾乞憐你也會殺了我,所以這跟我會說話沒什麼關係,如果你是一個這麼沒人性的傢伙,我說什麼你也會殺了我。」
「你太有趣了,我怎麼捨得現在就殺你呢?至少也要等到柯傑斯來,我才能讓你們兩個同時魂歸離恨天呀!」他放開了她,滿意地看到她憤怒的表情。
「你實在是個大混蛋,我們又沒有惹你!」
「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這一點我是跟我們的政府學的。」
「莫名其妙!」
「你儘管罵吧!聲音這般好聽,至少可以陪着我度過這漫漫長夜。」他享受般地閉上了眼睛,故意作出陶醉狀。
不一會兒,這個「號稱」精神好,絕不會睡着讓她有機可趁的炸彈瘋子,卻漸漸地發出鼾聲,頭顱歪倒着睡去。
這樣一天折騰下來,他也是累了。
芳雲又氣又惱,不由得啐了一聲,索性也不開口了。
真是個性格分裂的瘋子,一下子正常一下子發瘋……她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種事?
傑斯,我好害怕,我現在該怎麼辦?
她在心頭大聲呼喊着傑斯的名字,然而就像要回應她的叫喚似的,她袋子裏的行動電話倏然響起——
清脆的聲響劃破了寂靜的空氣,蘇狄金一驚而醒,眼神迷濛卻警覺地望着四周。
「見鬼的,那是什麼?」他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電話啦!」她又餓又累,口氣也火爆起來。
他起身走了過去,掏出她行李袋中的行動電話,「柯傑斯打來的?」
「可能是我爸。」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芳雲忍不住淚眼汪汪了起來。
她不要死呀!她還想回家陪在老爸老媽身邊的,她不能死在美國呀!
蘇狄金打開電話,「哈啰?」
「果然是你。」傑斯的聲音冷冷傳來。
「柯傑斯,你的腦袋畢竟還沒生鏽。」蘇狄金露出一抹陰狠的笑。
芳雲眼兒倏亮,希望的火花躍進心底。
「我們之間的恩怨和那個中國女孩無關,是男人的話就放了她。」他強捺着焦急的心情,試圖不着痕迹地道。
他知道蘇狄金,他捉了芳雲就是想藉此要脅他,如果讓蘇狄金以為芳雲只是個無辜且不重要的女孩,那麼或許他便會放掉她,直接與他面對拼個生死。
「這個中國女孩是你的情人,有了她就等於掐住了你的弱點,我怎麼可能笨到會放掉她?」
「她不是我的情人,只是在火車上救出的一個中國女人,如果你以為能用她來要脅我,那你就錯了。」傑斯硬着心腸道。
「是嗎?無論她是不是你的情人,以你的自大來看,你絕對不會放棄拯救她的。」蘇狄金倒想得一清二楚,「瞧,你不是正打算追過來嗎?」
傑斯強忍着焦急,冷漠地道:「你知道我在追的是誰,放了兩枚炸彈還試圖刺殺美國總統,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我或許逃不掉,我也不覺得在這個爛國家有什麼好逃的,倒是你壞了我的大計畫,把我多年策畫的心血狠狠地打破,我要讓你付出代價!」蘇狄金陰惻惻地道。
「說得好聽,你只能躲在女人的身後逃避追兵,還有什麼好大言不慚的?」傑斯字字句句戳入他心底,硬是要激怒擾亂他的情緒。
「你好大膽,居然說我只能躲在女人的身後,告訴你,就算放了她,我也敢直接的面對你,不過……」
傑斯心一松,聞言又倏然一緊,「不過?」
「我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可能對我有用的籌碼,除非我親眼見到你倆毫無瓜葛。」他笑了,「嘿,我這口吻像不像一個吃醋的情人?」
「你瘋了。」傑斯再也忍不住。
「NO,NO,NO!談判的時候是最忌諱激怒歹徒的,你的上司沒教過你嗎?」蘇狄金頭暈了暈,忘了服用控制藥物的他,焦躁和心臟不正常的狂跳癥狀又起。
「你可不是一般的歹徒,我相信你有足夠的智慧和理智分析情況利弊。」傑斯緩緩道。
果然,他的話讓蘇狄金大為滿意地笑了。
「聰明,」精神不穩的蘇狄金最恨別人說他無能,或者愚笨了,「你讓我很高興,或許我會考慮透露我的行蹤讓你知道。」
「就像透露火車的一樣?」傑斯執着電話,眼眸盯着手下探員笑着對他比OK的手勢。
他們已經追蹤到了獵物的藏身處,電腦顯示出那是市郊的一處老舊機械工廠。
「是呀,我只是跟你玩一場遊戲,沒想到你還滿聰明的,」疲憊和興奮燃燒着蘇狄金不穩定的精神狀況,他的癥狀又開始漸漸產生,幻聽和焦慮再度侵蝕着他的思想,「……我會殺了那個無能的總統……我可以做到的,你們誰敢說我做不到?」
芳雲害怕地看着他身體開始搖搖晃晃,眼神變得狂亂。
她在心頭狂喊着——傑斯,傑斯快來救我呀!
蘇狄金不由分說地切掉了電話,身子像喝醉酒的醉漢般走向她。
他掏出刀子來割掉了她身上的繩子,只留下反綁着雙手的麻繩未斷,一把粗魯地將她拎起。
「慢慢等着,那個英雄要過來了。」他狠狠地將她拽在身前,「你想要看到他嗎?」
芳雲心底又喜又痛,既渴望傑斯趕快來救她,卻又害怕他來了只是徒然陷入危險罷了。
這個人是個瘋子,誰知道他會怎麼做?
看見她臉上的關切之情流露,他忍不住邪惡地笑着,「這麼高興呀?可是他剛剛說了,你只不過是他在火車上救到的一個女孩罷了……唉,你也知道的,他就是英雄感作祟,不過沒關係,他還是會來的。」
「你說什麼?」她明知眼前的人是個精神不穩定的瘋子,但她還是忍不住被刺傷了。
「你對他一點意義都沒有,他追的人是我,可不是你,我猜你只是他順便要救的人而已?」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着,「笨女人,笨女人。」
芳雲心猛地一沉,「我不相信。」
「不信?好極了,待會兒他來了之後,我可以問問他,讓他的真面目在你面前被狠狠撕開。」蘇狄金不屑地呸了一記,「英雄?我呸!」
芳雲渾然未覺他的瘋狂舉止,一顆心被刺得傷痕纍纍,整個人像瞬間被丟入了冰庫一般,冰寒到極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傑斯會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和苦衷,她不可以不相信他。
再說,說不定這一切全是蘇狄金造的謠,她為什麼要被他的三言兩語打垮?
她勉強安定着自己的心,咬着唇道:「你的意思是說,他等會兒就會過來了?你怎麼知道?你又沒有告訴他這裏的地址。」
「你真是個笨女人,怎麼配得上柯傑斯這個精明角色呢?」他極盡一切能力地諷刺着她,「我越來越相信你對他而言只是陌生人了,你不會用腦袋想想,警方不會追蹤訊號嗎?」
芳雲白着臉,努力保護着心不受傷害。
可是他的話卻戳中了她內心深處最恐懼也最自卑的一點——
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而且還常常惹麻煩搞砸事情……就連這一次,也是她害得傑斯必須受奔波之苦,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她。
芳雲心頭一酸,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就算傑斯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她怎麼對得起他?
蘇狄金看着她深深陷入自苦中,得意地咧嘴笑了;他騰出一手來,自口袋中抓出藥罐子,單手打開倒了幾顆進嘴裏。
重頭戲要來了,他可不希望讓他的頭痛誤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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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斯率領着大隊人馬,團團地包圍住了這個倉庫。
狙擊手不敢冒險爬上屋頂,免得激怒了蘇狄金而下手殺了人質,因此只敢爬上周圍的大樹,努力找尋着瞄準的最佳角度。
十幾輛警車和大批警察將前後左右都堵住了,嚴陣以待。
傑斯強忍着心痛和急切地打電話,等到電話那頭一接通,他立刻斬釘截鐵地道:「投降吧!你已經沒有後路了。」
「我要你進來,否則別說我不會投降,就連這個人質,我也會讓她陪我一起死。」
傑斯一急,一口答應,「好。」
蘿絲着急地看着他,「組長……」
「蘿絲,這裏就交給你了,倘若我進去之後不能制伏蘇狄金,那麼你就衡量狀況行事吧!」他給了她一個堅定和鼓勵的眼神。
「組長,沒有你的發號施令,我不行!」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他拍了拍她的肩,真摯地道:「我相信你。」
「組長……」蘿絲眼眸滾動着淚。
他檢查着身上的槍枝配備,探員們分別替他在腰間和腳踝處,以及肩后各備了一把掌心雷。
直到隱藏完畢,他才大踏步地走入倉庫中。
推開沉重的鐵門,高大挺拔的傑斯像黑夜的神祗般出現在昏黃的燈光下。
眼眸綻着堅毅的神采,俊臉緊繃出決心……他深情而焦慮的飛快瞥了芳雲一眼,看見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受傷,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蓬亂的黑髮和疲倦的臉蛋,以及腳上的斑斑血漬卻深深地划痛了他的心。
傑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拚命壓抑下心痛和憤怒。
他望向蘇狄金,極怒之際迅速地冷靜下來;唯有冷靜,才救得出芳雲。
凡事精準百分之百準備,就不會有任何失誤產生!
「蘇狄金,我已經來了,你可以放走人質了吧?」他故意看也不看芳雲一眼,無視於她喜悅和祈求的目光,「讓這個小女孩走吧!我們的恩怨可以好好的做一個解決。」
芳雲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張口結舌。
「她當真不是你的情人?」蘇狄金懷疑地盯着他,手下蓄意一抽,把芳雲扯得更痛。
「噢。」芳雲一個沒提防,不由得痛呼一聲。
「我和她才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算得上是情人嗎?」傑斯心狠狠地一緊,卻死命地忍了下來,冷漠地道:「別浪費時間了,我可沒那個精神和你玩配對的遊戲。」
芳雲眼淚汪汪,不敢相信地瞅着他。
他說的是真是假?還是只是在蘇狄金跟前演一齣戲?
她已經亂了心神茫然不知所措,可是他的話卻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心底最深沉的恐懼和夢魘彷彿漸漸成真——
蘇狄金迷惑地打量着他倆,藥效的發作讓他的頭昏昏沉沉起來,無法清楚準確的思考。
不過腦袋莫名的幻聽和焦躁已經減輕很多,他一揚眉沉聲道:「無論如何,你毀了我的計畫,打算怎麼向我賠罪呀?」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傑斯冷冷地道:「刺殺總統本來就是一件絕難成功的事,你在中情局待了那麼久,竟然還不知道?」
「誰說難成功?如果不是你跑出來攪局的話,我早就殺了他了,」蘇狄金憤怒的出口,接着又吼着叫道:「都是你,都是你!」
他緊緊掐着芳雲的手臂,尖聲叫着。
傑斯看得心驚膽戰,恨不得立刻沖向前去搶出芳雲,可是蘇狄金雖然瘋狂,他卻依舊牢牢地錮住了芳雲的身子,拿她來抵擋槍子兒。
「把你的槍丟過來。」蘇狄金尖叫完畢,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吼道:「還有腰間和腳踝的……別想瞞我,你們那一套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傑斯低咒着,只得緩緩地卸下腰間,取出腳踝邊的槍,丟向地板。
芳雲看他手無寸鐵,絲毫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由得惶然急切了。
儘管他剛剛說了那麼多與她劃清界線的話,她還是不能不關心他。
女人的情絲一旦纏繞,就再無後路可退,儘管痛徹心肺受傷甚重,她卻怎麼也舍不下他。
最主要的,她的心始終還對他帶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剛才的一切言語都只是作戲。
希望,他還是在乎她的。
傑斯沉着地盯着蘇狄金,「投降吧!外頭有一大群警察等着要衝進來,你投降還能免於被射成蜂窩,你希望死得這麼沒有尊嚴嗎?」
蘇狄金頭暈眩着,一手緊抓芳雲一手執槍貼在她的太陽穴,「別過來,我發誓我會殺了她。」
傑斯不敢再向前移動,他只是密切地掌控着蘇狄金的一舉一動,全身緊繃蓄勢待發。
他投鼠忌器的模樣讓蘇狄金得意地大笑起來。
「柯傑斯,我要讓你對自己的多事後悔!」蘇狄金手上的槍飛快地離開芳雲,倏然指向他。
就在他要扣下扳機的同時,芳雲震驚地大叫了一聲,整個人本能地沖攔在槍口前……
「不!」傑斯狂叫。
蘇狄金來不及縮手,指頭已扣下扳機……
砰地一聲巨響,芳雲像個被擊碎的布娃娃墜落地面!
傑斯閃電般地掏出背後的槍,瘋狂而精準地連開了好幾槍,槍槍命中蘇狄金的要害!
就在蘇狄金叫也來不及叫一聲地倒地死去時,傑斯早已發瘋似地沖至芳雲身邊,一把緊攬起她。
「芳雲,芳雲,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傑斯紅了眼,痛苦欲死地狂喊着,「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不准你有事,你聽到沒有?」
芳雲肋下火辣辣的劇痛狠狠燒灼着,她努力睜大眼睛不願暈厥過去,她拚命拚命地維持着清醒,卻忍不住呻吟道:「傑,傑斯……你討厭我嗎?」
他的心頓時被撕裂了,害怕失去她的恐慌深深地啃蝕着他,又驚又痛又急又怕,「別再說話了,我馬上帶你到醫院去。」
得不到他的承諾和保證,芳雲心底深處的痛遠比身上的還要苦,還要深重……
「可,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痛的吸着氣,拚命拉着他的衣袖,「你和蘿絲是不是,是不是……」
「傻瓜,什麼時候了,還提這個做什麼?」他又慌又亂地嚷道,急着想要抱她就醫。
他是個誠實的人,不會對謊言做保證,所以他的迴避就像是一顆最尖銳的子彈,狠狠地擊碎了她的心。
沒有了他的保證,沒有了他的愛,她還有什麼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同生共死相知一場,竟然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痴心妄想,始終……沒有結局。
芳雲心碎了,緩緩閉上了眼睛,拒絕再和致命駭人的暈眩感抗爭——選擇沉淪入那個幽冥的黑暗中。
傑斯狂吼一聲,痛徹心肺地緊緊抱住她,「不要!」
蘿絲率眾沖入,見到的就是這幕震撼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