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妃!愛妃!」
兩天之後,琅邪忽然十萬火急的衝進瓔珞宮內,身上穿着一般老百姓的粗布衣裳,滿臉笑容又神秘兮兮的大叫大嚷着進門。
宮女慌慌張張的到門口迎接,「見過王上。」
「免禮了!」他大手一擺,一迭聲的叫喚。「愛妃!」
皓月從內室走出來,瞥見他的模樣,不禁瞪大了眼,「你怎麼穿成這樣?」害她差點認不出來。
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子嬰也從外面匆匆的趕來,跑得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王上,萬萬使不得!王上……」
他沒好氣的橫睨一眼,「你煩不煩?」
子嬰苦笑,「王上,這事真的非同小可。」
「你別凈是潑朕的冷水。」琅邪不悅的瞪眼,然後笑着問皓月。「妳說朕穿這樣像不像普通老百姓?」還故意在原地轉個圈。
噴笑一聲,皓月上下打量兩眼,「嗯~~不怎麼像。」
琅邪有些失望。「不像嗎?」
「比較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有錢公子。」她實話實說。
噗哧!子嬰在旁邊捂嘴偷笑。
「朕已經很努力了,你們兩個就不會誇朕一下嗎?」他撇唇抱怨。「朕天生就長得貴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吃吃的笑。「是、是,是我錯了。」
「還笑?」琅邪不滿的斜睨她,不過很快的連自己也忍不住笑開了。「愛妃也快去換衣服吧!」
皓月一怔,「換衣服?」
「妳不是想出宮走一走?」真是沒默契。
「你、你答應了?」一顆心霎時都融化了。
他滿眼寵溺,「朕怎麼忍心讓妳失望,不過妳要先答應朕,絕對不會乘機逃離朕身邊才行。」
「我答應你絕不離開。」皓月動容的承諾。
琅邪瞅着她的眼,似乎想確認什麼。「好,朕願意相信妳這一次,不要讓朕失望了知道嗎?」
「嗯。」她頷首。
子嬰在旁邊急得不得了。「王上,可是您就這樣微服出宮,也不讓禁衛軍跟在身邊,萬一出了事,誰負得起這個責任?請王上三思。」
「如果朕連自己和愛妃都保護不了,還配當男人嗎?」琅邪有他自己的想法。「有那麼多人跟在身邊,老百姓不起疑才怪。」
「可是……」
他舉起右掌,「好了,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接收到子嬰投來的求救目光,皓月好聲好氣的勸道:「不如讓玄枵跟着,這樣也比較安全。」
琅邪沉吟片刻,「好吧!就聽愛妃的。」
「娘子,妳看看這個!」
俊偉挺拔的男人攜着清麗出塵的愛妻來到在市集擺攤的玉器鋪子前,拿起一支玉簪子,就往她的髮髻上妝飾,旋即又搖了搖頭,「這種東西配不上妳的氣質。」說著又擱下,看着其它東西。
賣玉的小販嘴巴可甜得很。「這位老爺對夫人真好,小的這兒東西多,你慢慢看。」
「不要買了,相公,這些東西家裏多的是,不要浪費銀子了。」當妻子的自然要勤儉持家了。
可是當人家丈夫的更不能小氣了。「有什麼關係,只要喜歡,朕……相公我都買給妳。」
不想掃他的興,妻子只好乖乖的順從。
「咦?這是……」他霎時注意到一樣「罕見」的物品。
小販見狀,馬上用力的鼓吹。「這位老爺眼光真好,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玉蟬,大家都知道蟬的生命力強,破繭而出、生生不息,所以人們都期望能像牠一樣死而後生,不斷輪迴……你看這色澤翠綠中還帶着幾條鮮血般的紅絲,這可是十分稀有,要是夫人喜歡,小的願意賣便宜一點。」
「你這是從哪一座墓里盜挖出來的?」琅邪冷凜着臉孔問道。
只見小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這怎麼會是死人的陪葬品呢?老爺恐怕搞錯了,呵呵……」末了還想用傻笑矇混過去。
琅邪可沒讓他順利過關,臉色冷峻,「就因為蟬被認為是『上飲甘露、下伏黃土』的神物,所以才會成為墓中主人含在口中最吉祥的玉殮物品……我還聽說朢國的君王黑帝半年多前才死了王后,而且那名王后入殮時口中含的就是類似這樣的稀有玉蟬。」
「呃……這……小的只管賣東西,不管東西從哪兒來的……要是你們不想買的話就請便。」小販翻臉不認人了。
他沉下俊顏,「你……」
「相公,我們到別處逛一逛好了。」皓月不由分說的拉走他,真怕他一時氣憤泄漏了身分。
「真是豈有此理!」他滿臉不悅,「那些盜墓賊也太囂張了,連王室的陵墓也敢動,要是哪一天朕駕崩了,不是也得提防被那些盜墓賊闖進去盜挖寶物?朕非下旨嚴辦不可!」
皓月淡淡的笑了,「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之後,還是會有人去挖的。」
「朕就不信。」琅邪悶悶的說:「朕就造一座任何人也闖不進去的陵寢給愛妃看,哼!看誰有那個本事。」
她柔柔的安撫,「好了,別生氣了。」
在皓月的溫言笑臉下,他的氣漸漸消了。「朕難得出宮一趟,是應該開開心心的,走吧!再到其它地方走一走。」
在大掌的牽引下,她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緊緊跟着。
「今兒個人還真多。」琅邪原本就不是個很有耐性的人,而且以往都有禁衛軍在前頭幫他開道,這時才體會到寸步難行的滋味。「跟好!」
整個市集擠滿了人,各個摩肩擦踵。
「抱歉,借過一下。」
原本皓月並不在意,只是隨意的朝那人睇了一眼,那人就走在左前方几步遠的地方,可能有急事趕着去辦,不斷的跟路人道歉,瞥見他不經意的轉過頭,讓皓月看到他的長相,一時之間,整個人震住了。
爸爸?
不!爸爸已經死了,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可是他們真的長得好像……
彷佛見到死去的父親本人一樣……
空白的腦袋霎時盈滿那人的身影,所有的懷念全部湧上心頭,再也裝不下其它東西,腳步不知不覺的跟了上去。
發覺皓月的小手掙脫自己,琅邪倏地旋身要抓牢她,可是晚了一步。
「愛妃?!」他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潮給吞沒了。「皓月!皓月!」該死!在心中低咒一句。「玄枵!」
如影隨形的玄枵立即撥開人群上前來聽候吩咐。
「快去把她找回來!」琅邪心急如焚的低喝。
玄枵遲疑了一下,「可是王上……」他最先顧慮到的是主子的安全。
「朕待在這兒等候消息,快去!」
他臉色一整,「遵旨。」說完很快的消失在眼前。
儘管潛意識裏知道那只是一名五官和父親神似的男人,不過對皓月來說,能看到如此相像的臉孔,未嘗不是聊表思念之情。
皓月努力跟緊對方,就怕會跟丟了。
她好想再見到爸爸……
那份思緒已然凌駕了一切。
不知不覺的,皓月遠離了人群,目光須臾不離那具瘦長斯文的背影,渾然未覺自己明目張胆的跟蹤早就被對方發現了。
當前頭的男人突然拐進巷子,皓月本能的追上去……
「夫人為什麼跟着我?」因為見她綰上已婚婦人的髮髻,所以如此稱呼。
對方已經在那兒等她自投羅網了。
終於看清對方的臉孔,就跟童年時的記憶一模一樣,有着學者的溫文儒雅,儘管年輕了幾歲,又是做古代打扮,不過還是讓皓月倏地雙眼泛濕,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夫人?」秋緯納悶的問。
淚水撲簌簌的下,她吸了吸氣,「對、對不起,我只是……」
「妳沒事吧?」
皓月在瑩瑩的淚水中瞅着他,「只是你長得很像一個人……看到你就讓我想到他,所以才會……」
「原來如此。」眼中的防備少了一半。「是夫人的相公嗎?」
她又是哭又是笑,「不是,是我爸……我爹,他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因為太想念他了,所以看到公子才會忍不住跟上來。」連口氣和態度也是同樣的溫和有禮,讓皓月心情更是激蕩不已。
秋緯一臉瞭然。「孺慕之情人皆有之,很遺憾令尊已經不在了。」
「謝謝你,打攪公子了。」皓月知道該走了,畢竟他不是真的父親,只是原以為失親之慟已經平復,想不到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深刻。
「秋大哥!」
「秋大哥!」
這時,幾個年輕人從另一頭奔了過來,似乎是等他不着,專程出來找人。
「我在這兒。」秋緯招手。
「你怎麼還在這兒?大家都在等着你……咦?她是……」幾雙好奇的眼睛同時看着皓月。
他正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其中一名年輕人瞪大雙眼,因為太過興奮,連手指都在顫抖,更別說聲音了。
「她、她、她是……」
皓月臉色微驚,轉身要走。
「天女!妳是天女!」
心臟一陣狂跳。「你認錯人了。」她的表情、口氣盡量保持鎮靜。
「可是……妳長得跟天女好像……簡直一模一樣。」那名年輕人說著又有點不敢肯定了。「可是天女怎麼會在這裏呢?」
他的同伴馬上吐槽。「所以說你認錯人了。」
「打擾你們了。」皓月不敢久留,連忙快步離開。
秋緯定定的看着她的身影,「你真的認為她跟天女長得很像?」
「秋大哥也知道我是氐宿城的百姓,因為半年多都沒有下雨,要不是天女的關係,蒼帝怎麼可能親自駕臨,大家早就渴死、餓死了,雖然我只是遠遠的看過兩次,不過真的太像了。」他嘟嘟囔囔的說。
聽他說完,秋緯有些半信半疑了。「阿耀,你現在就暗中跟着她,看她去了哪裏,再回來跟我說。」
「我這就去。」既然他這麼說,那名叫阿耀的年輕人飛快的追了過去。
另一名年輕人總認為是同伴看錯了。「秋大哥,如果那個女人就是天女,怎麼可能逃得出宮?我們安排在宮裏的眼線不是說蒼帝把她看得緊緊的,任何人都靠近不了她嗎?」
「凡事小心求證,我們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喘了口氣,放慢腳步,皓月這才發現她迷路了,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剛才只顧着追人,便和琅邪走散了,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不過他此刻鐵定暴跳如雷,以為她是有計劃性的要逃離他身邊,她得趕緊跟他會合才行。
路長在嘴巴上,她得快一點找到人問路,心想琅邪應該還在市集裏找她,只要回到那裏應該就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坐在醉仙居二樓窗邊的一雙看似微笑的瞇瞇眼無意間發現了她的存在,趕緊去通風報信。
「大人……」來到正在上等廂房內與幾個大臣喝酒談笑的丞相身邊,在他耳畔說道:「小的該怎麼做?」
丞相詫異的抬頭看着親信,「你確定是她?」
「沒錯,確定是她。」他在宮裏見過,可以保證不會認錯人。
目光陡地陰沉,「你現在……」旋即低聲交代了幾句,待下屬走了之後,又狀若無事的跟其它人繼續把酒言歡。「乾杯!」眼底閃着詭詐的笑意。
「皓月姑娘?」
聽見有人叫她,皓月本能的回頭。「你是?」
說話的中年男子長得不高,有着一張愛笑的臉孔。「姑娘當然認不出小的,小的只是個奴才,專門幫主子辦事的,有一回跟着主子進宮,有幸與姑娘見過一面,不過姑娘大概不記得了。」
她一臉歉然,「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沒關係,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中年男子笑得好親切,很容易讓人失去戒心。「王上知道妳出宮了嗎?」
皓月有些困窘,「知道,因為我不小心迷路了,正好要回市集去。」
「要是姑娘不嫌棄,那由小的來帶姑娘過去好了。」
「當然好了,謝謝你。」
他比了個手勢,「請往這邊走。」
「麻煩你了。」皓月吁了口氣說。
中年男子狀似謙卑的微彎着腰,「哪裏,姑娘不要這麼客氣。」
就這樣,皓月跟着這名中年男子走了。
在經過幾個左彎右拐之後,感覺好像漸漸遠離了熱鬧的街道,她越想越不對勁,這才心生警覺。
皓月直覺的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姑娘不是要去市集嗎?」他依舊笑容滿面。
她悄悄後退一步,「不用了,我自己會走。」
「那怎麼行呢?」中年男子收起笑容,整張臉像是瞬間變了個樣。「小的是奉我家主子之命特地來送姑娘一程,若是沒辦好,小的可沒有臉回去見主子。」
「你家主子是誰?」
他陰陰一笑,「去問閻王老爺吧!」原本不想這麼快動手的,不過既然被她發現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
見對方亮出隨身攜帶的刀子,皓月知道自己上當了,也怪自己太不小心,沒有早點發覺。
皓月盯着那把刀子,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為什麼要殺我?」她在腦中過濾可能的人選。
「因為妳礙了我家主子的路,不死不行。」他步步逼近,皓月則是不斷的往後退。「要怪就怪妳不該用妖術迷惑了王上。」
她臉色微白,還是斷然否認。「我沒有!」
「只要妳不在就沒事了。」中年男子發起狠來,朝她沖了過去,不過讓皓月狼狽的避開,這讓他出手更為兇狠。「妳去死!」
「啊……」
中年男子一刀劃過皓月的右手臂,痛得她臉上的血色盡失。「妳跑不掉的!」
「嘶……」小臉因為吃痛而皺成一團,皓月用手按緊受傷的部位止血,感覺到溫熱的液體不斷的順着手臂往下滴,雙眼卻只能直瞪着對方,隨時注意他的動作。「好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努力思索着逃脫的方法。
他大吼一聲,「去死!」
皓月索性往對方沖了過去,他登時嚇了一跳,結果她就趁這空檔將對方猛力的推倒在地,然後轉身就跑,畢竟她只學過簡易的防身術,不可能有辦法制服他,還是先想辦法逃命要緊。
「不要跑!」中年男子很快的爬起來,鍥而不捨的在後頭猛追。「妳跑不掉的。」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前跑,可是因為失血的關係,頭開始昏眩。
不行!她不能死在這兒……
「啊!」左腳不慎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仆倒。
聽到身後奔跑聲來到,皓月轉頭,眼睜睜看着在陽光下射出銳利光芒的刀子閃爍着,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
有人大叫,「你在幹什麼?!」
「可惡!」中年男子瞥見被人發現了,只好放棄追殺,連忙跑開。
皓月眼前一片黑,霎時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
「姑娘,妳醒了?」
從驚悸和痛楚中幽幽醒轉,腦子還渾渾噩噩的。
一張熟悉的男性臉龐就在眼前對她微笑着,就像記憶中那般柔和溫雅,讓皓月忍不住悲從中來。
「爸……我好想你。」
從小她跟父親的感情最好,好到連母親都會嫉妒,父親的驟逝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皓月不禁忘情的撲進對方的懷中,梗聲的呼喊,「爸……爸……」她好想再聽父親叫她一聲小公主,只要一次就好。
「呃……」一臉尷尬的秋緯不知如何是好。
她哭盡心中的思念和委屈,直到哭聲轉弱,啜泣了一會兒,意識才慢慢回籠,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仰起螓首看清對方。
「你不是那位……對不起,我以為是……」小臉頓時漲紅的放開他。
秋緯清咳一聲,「又把我當成妳爹了?」
「對不起。」真是的,居然隨便抱住人家就哭。
他溫文的臉上也有些難為情,「沒關係,妳手臂上的傷還痛嗎?」
「是你救了我?」皓月想起昏迷之前被人追殺的事。
「不是,只是碰巧讓阿耀遇到了。」他不能說讓人跟蹤她。「根據阿耀的說法,對方似乎不是搶劫的強盜,知道是誰想殺妳嗎?」
皓月搖了下螓首,「我也不清楚。」
「夫人沒事就好,往後自己要小心。」
她將左手伸到右邊的袖內,摸到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謝謝你,雖然還是有點痛,不過應該不要緊,我也該走了。」才要從榻上下來,還沒站穩,就又跌坐回去。
「妳流了不少血,大夫說要多休息。」秋緯連忙扶她坐好,「這裏是我家,很安全的,妳就暫住一晚,等明天身子好一點再回去。」
「可是……」
秋緯一臉堅定,「妳現在身子虛弱,要怎麼回去呢?如果妳是擔心讓人誤會,我可以託人去通知妳相公來接妳。」
「那倒是不用了。」皓月也不方便說出自己住在何處。「那就打擾公子一晚了。」也只能這樣了。
他點了下頭顱,「妳餓了吧?我去端些吃的過來。」
「不用……」她還沒說完,秋緯已經出去了。
皓月沮喪的靠坐在床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到琅邪的反應,會在憤怒之下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她就忐忑不安起來。
正在坐立不安之際,有人掀開布帘子進來,是個圓臉微胖的小姑娘。
「夫人,我幫妳送飯菜來了,快點趁熱吃吧!」她熱心的招呼。
「打擾了。」皓月客氣的說。
聽小姑娘說起話來的口氣很是知書達禮。「只是粗茶淡飯罷了,夫人不要嫌棄就好了……啊!我忘了妳的手臂受傷了,要不要我喂妳?」
她微哂的婉謝。「不用了,我的手指還可以動,謝謝妳。」
「我叫秋筠,夫人怎麼稱呼?」
「呃,我相公姓容。」只好先用自己的姓氏。
小姑娘好奇心重,問題也不少。「容夫人是住在這裏的人嗎?妳相公是做什麼營生的?」
「我和我相公是這裏的人沒錯。」至於是做什麼的,皓月一時辭窮,只好扯開話題,轉移注意力。「剛才那位公子是姑娘的大哥嗎?」
「是啊!他是我大哥秋緯,不過我們長得不像,大哥比較像我爹,我則像我娘,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死去的爹一樣,每次都會讓我好難過。」說著,眼眶真的開始泛紅了。
聽她這麼說,皓月心也酸了。她何嘗不是呢?她可以體會秋筠的感受,因為她們同病相憐。
皓月輕扯了下唇角,擠出安慰的笑弧。「我可以了解妳的心情。」
「要不是琅邪,我爹怎麼會死?我娘也不會悲傷過度跟着走了……這一切都是他害的!」秋筠咬牙切齒的指控,這番話聽得她心驚肉跳。
「怎、怎麼會呢?」
秋筠一臉恨意,「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報仇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法。」
秋筠可一點都不認同她的想法。「妳錯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不殺了他,我和大哥將來怎麼有臉去見死去的爹娘,妳說對不對?」
「秋筠……」皓月還想說什麼,最後又咽回去。
這時秋緯把頭探了進來。
「筠兒,讓客人早點休息,不要待太久了。」似乎有意阻止親妹妹亂說話,畢竟他們還不夠熟稔,對彼此的底細也不清楚。
秋筠撒嬌的回了一聲,「我知道了。」
皓月悶着頭嚼着飯菜,卻是食之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