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在睡夢中嗅不到那股讓她心安的氣味,使得她的情緒也跟着浮躁起來。

耀耀在哪裏?

揉了揉眼皮,踢開被褥坐起來。習慣在黑暗中視物的她,只見到有個人類就睡在角落那張臨時搭蓋的木床上,可惜不是她要找的人。

怎麼辦?耀耀不見了!會不會丟下她走掉了?

才這麼想,靜兒馬上縱身躍到床下,在空氣中喚着已經深入到骨髓的氣味……陡地綻出開心的笑容,心中大喊,找到了,只要跟着它,一定可以找到耀耀。

光裸的小腳無聲無息的踩在地面上,以宛如動物般的敏捷身手鑽出房門。

狼媽媽說人類都很壞,要小心別上當!可是耀耀對她很好,還肯教她說話,會對她笑,不像其它人都只會用石頭扔她、用東西刺她,雖然有時候很兇,可是她不在乎,只要耀耀摸摸她的頭,她就會好高興、好高興,所以,她要永遠跟他在一起。

耀耀,我來了!

嗅了嗅空氣中淡不可聞的氣味,不知不覺中,奔跑的速度加快了。

找到耀耀了……

靜兒微喘着氣,瞪着那扇緊闔的房門,很確定要找的人就在裏面。

“嗚嗚。”她咧出狂喜的笑容,砰然一聲,將門給撞開了。

被突如其來的巨響驚醒的黑天耀,只來得及見到一團小小的黑影從天而降,整個人便已經被撲倒下來。

她興奮的大喊,“耀耀!”

黑天耀被壓得險些岔了氣,“咳咳……靜兒,你……”

“耀耀、耀耀。”靜兒熱切的大叫着他。

“天哪!”他忍不住逸出呻吟。已經是第三次了,虧自己還選了離她最遠的房間,結果照樣讓她找到了,難不成以後每晚都得玩這種躲貓貓的遊戲?

靜兒賴在他身上不走,以鼻子摩挲着他的頸窩,“耀耀……”

“哈哈……我最怕癢了。”他笑不可抑的阻止她的騷擾,也只有這時候,他才會表現得像個十五歲的少年。

見他大笑,她更努力地往他懷裏鑽。

“靜兒,不要這樣,真的好癢……你快起來……”即使她還小,不會讓人產生誤解,他們也不該獨處。

她忽而抬起小臉,“耀耀……喜歡……”

“呃?”黑天耀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可沒教過她這兩個字。

“薔……喜歡……”她儘力表達。

黑天耀噴笑一聲,“你一定是聽見雨殛對風薔說的話了對不對?喜歡這兩個字可不能隨便說,等你長大了,再對你喜歡的男人說。”

她歪着可愛的小腦袋,一知半解的睞着他。

“走!我帶你回去。”

靜兒彷佛聽懂他的意思,噘高小嘴,整個身子趴向他,“耀耀……睡……”

“不可以!”他低斥。

“耀耀……”聽出他音調中的不悅,淚水開始在她眼眶中打轉。

黑天耀微慍的睇睨,他可不想太過於縱容她,就像爹一樣把娘給寵上了天。“靜兒又不乖了!”

她吸了吸氣,“靜、靜兒乖。”

“這才對。來,我送你回房。”黑天耀將她抱下床,迅速的搭上外袍、黑靴,整好衣裝后,才牽着她的小手出門。

在房門外頭,風薔和雨殛早已等在那兒了。

“想不到這娃兒追蹤的功夫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居然能找到這邊來二雨殛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薔深吸了口氣,然後上前自請處分。“屬下失職,居然沒有發覺她跑出來!請少主責罰。”

她突來的舉動讓雨殛神情一慌,“屬下也有錯,請少主一併降罪懲處。”

“這又不是功勞,你跟我搶什麼?”她蹙眉瞪着他。

“怎麼不可以?我們四大護院是一體的,有錯當然每個人都有份了。”說到底就是捨不得見風薔受罰,想替她分擔一點。

黑天耀冷着俊臉輪流看着他們,讓風、雨兩人心中一凜,有種面對主人黑夜颯的錯覺。“你們的確是該受罰,風護院……”

“屬下在。”風薔有些忐忑不安。

他口氣極為清冷!“從今天起,就由你來教導靜兒如何穿衣打扮。”

風薔驚愕的揚起秀顏,不過很怏的又垂下頭。“是。”

“雨護院。”

“是。”雨殛心中叫苦。

“……以後由你來教她讀書識字。”

他嚇得抬起頭大叫,“啥米?”

黑天耀冷然一瞥,“你辦不到?”

“辦……當然辦得到。”哇,苦啊!這不是要他的命嗎?連他自己都只認得幾個粗淺的大字,居然要他教這娃兒,分明是要他誤人子弟嘛。

“很好,那就這麼辦了。”這麼艱鉅的工作,當然要找多點人來分擔了。黑天耀在心裏竊笑。

在笑傲山莊待了將近十天!直到靜兒和風、雨兩位護院混熟了,不再排斥他們的接近,黑天耀認為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靜兒。”宮圍城惴惴不安的來到小跨院,瞥見愛女妝點得俏麗可人的模樣,五官更是神似死去的愛妾,心中大慟。

見到陌生的人類,她下意識的躲到黑天耀身後。

宮圍城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賢侄,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沒有,不過,多虧我有兩位好屬下幫忙!省去了不少事。”黑天耀似笑非笑的瞟了一下風、雨兩位護院,只見兩人臉上掛着疲憊的苦笑,可想而知情況有多慘烈了。“世伯,我想我們也該告辭了。”

宮圍城微愕,“你們要走了?”

“是的。靜兒非常聰明,學習的也很快,應該沒有問題了。”

“呃……這樣也好。”為了靜兒好,縱使再不舍,也得強迫自己放手。

黑天耀低垂下頭,瞥了一眼緊抱住他的腰的小人兒,將大掌貼向她瘦小的背,輕推一下,“靜兒,還記得我怎麼教你的嗎?要叫他什麼?”

在黑天耀低聲催促下,靜兒畏怯的偷眼看了看滿臉渴望的宮圍城,慢吞吞的跨出小小的步伐,蠕動着兩片嫩唇,“……爹。”

這個字她練了好久、好久,耀耀才滿意的誇讚她。可是,“爹”是什麼東西呢?是不是這個長得有點老老的,而且每次見到她都快哭出來的人類就叫作爹?

“天哪!”宮圍城激動的落下淚!“靜兒!我的乖女兒,再叫一次”他等她叫這個爹已經等了好多年了。

靜兒皺起彎眉,一臉疑惑,彷佛在說“這個人類好愛哭喔。”

“來,再叫一次。”他動容的誘勸。

她噘了噘小嘴,“爹。”既然他這麼喜歡聽,就再叫一次好了。

宮圍城張臂想抱她,“靜兒!”

“啊!”她驚跳一下,趕忙躲回安全的靠山後面。

雙臂落了空,宮圍城只能露出苦澀凄楚的笑容。

“世伯,很對不起,靜兒她……”

“不怪她!是我太心急了二宮圍城揚手制止黑天耀說些安慰的話語,“能聽她親口喊我一聲爹,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黑天耀也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只有保持沉默。

“賢侄,我把靜兒交給你了,請你代我好好照顧她,我會儘可能的早點去接她回家的。”他語氣沉重的叮嚀。

“我會的。”

近日天氣已漸漸回穩,處處陽光普照,暑氣逼人。

“少主,宛城到了。”經過數日的奔波,終於來到繁華熱鬧的城鎮,在前頭駕駛馬車的雨殛朝坐在篷內的人叫道。

率先探出蟯首的是風薔,“少主要你下去問問住在這裏的人,附近有沒有一家富來當鋪?”雨殛搔了搔後腦勺,“我們身上又不缺銀子,找當鋪做什麼?”

她不耐的白他一眼,“要你去就去。”

雨殛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趕緊將馬車停在路邊下車問人去了。原本以為要多花點工夫才問得到,沒想到隨便抓了個人,就給他問到了.

“少主,官來當鋪就在隔壁街街口,很好找。儘管心中納悶,雨殛還是依照指示駕着馬車過去。

冰雪聰明如風薔,可不像雨殛總是粗枝大葉,趁這空檔提出疑問,“少主來宛城是有其它的事要辦?”

“是有點事。”黑天耀若有所思的睇着手中的正方型檀木盒子,不由得回想起離開冥王居的前一晚,父子倆的對話內容。

“爹,這是什麼?”他不解的盯着木盒中的白玉曇花,雕工雖然稱不上栩栩如生、唯妙唯肖,卻可見匠工費了不少的心思仔細琢磨。

黑夜颯臉色一正,“你這趟出門,我要你去幫爹辦件事,也算了結你死去的爺爺末了的心愿。”。

“爺爺的心愿?”

黑夜颯臉色凝重的娓娓道來。“你爺爺年輕時有個生死至交——尉梵,兩人親如兄弟,彼此可以為對方拚命,不過,誰也料想不到有天你爺爺真的遭到仇家的追殺,尉梵為了救他,不幸中了對方的暗算,最後毒發身亡。即便是尉梵自己心甘情願,你爺爺仍然耿耿於懷、難辭且一疚,加上尉梵的妻子當時已經懷有身孕,卻得獨自承受喪夫之痛,因此對你爺爺非常不諒解。

“她就是這朵白玉曇花的主人,也就是當時江湖人稱『夜美人』的白曇,白玉曇花是尉梵親自刻給她的訂親信物,當時你爺爺甚至希望用一命抵一命的方式來贖罪,不過,白曇並不同意,畢竟那是她深愛的夫婿用命換來的,於是他們相約在四十年後的今天,將它物歸原主,或許到時候,她心底的怨恨已經淡了。不過,就算到時白曇仍然堅持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冥王居都不能拒絕……”

爹說的話言猶在耳,如今東西已經送到,白曇會就此罷手,還是……

“耀耀?”似乎察覺到他的忐忑不安,膩在他懷中的靜兒也開始煩躁。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彷佛在安撫心愛的寵物般,一下子就讓她的情緒乖順下來.

馬車停了,外頭的雨殛大喊着,“少主!富來當鋪到了。”

“靜兒,你在這裏等。”

靜兒緊黏着他的手臂不放,像只撒嬌的狗兒,對着主人搖尾乞憐。

“要去……靜兒要去。”

“嗯。”黑天耀俊目微怒的眯起。

她扁着嘴低下腦袋,喉中發出低嗚。

“風薔,你留下來看着她。”確定靜兒不敢抗命,他才翻身跳下馬車,讓雨殛陪他進去完成這趟旅程中最重要的任務。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當鋪,隔着木條制的圍欄,老闆笑呵呵的招呼。

“歡迎、歡迎,兩位客倌要當點什麼?”

黑天耀將木盒從洞開的小門遞給他!“我要當這樣東西,請你出個價。”

“是,請稍等二有生意上門了!老闆自然樂得闔不攏嘴。可是當他見到裝在裏頭的白玉曇花時,可就笑不出來了。“這、這是……”

“老闆打算出多少價錢?”

眨眼間,老闆收起生意人的嘴臉,換了張深沉的表情,“這樣東西太貴重了,可能要先問過我家主人,才能確定它的價值。”

“好,那東西就先擱在這裏,我會在宛城住上幾天,這裏有幾家客棧,你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說完,他和雨極便連袂離去。

雨殛一反常態,收斂笑意,亦步亦趨的跟着,“少主,剛才那位老闆可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他只是淡然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少主,這是怎麼回事?”

黑天耀回眸一瞥,“先找家客棧休息再說。”

風薔打量着全身濕答答的自己,每次幫靜兒洗個澡,就像打了一場硬仗般,連帶自己也順便清洗一遍,所以,她現在學乖了,記得帶套乾淨的衣裳進來換,不然沒辦法出去見人。

半強迫的將不安分的小女娃按回鏡台前,捺着性子說:“靜兒坐在這裏,我幫你梳頭,梳得漂漂亮亮的,再去給少主看。”

“少主?”她沒個定性的扭來扭去。

“少主就是……嗯!耀耀,對,就是耀耀。風薔用她的語言解釋。

靜兒綻出一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靨,“耀耀:……梳頭給耀耀看。”

“對,給耀耀看。”想不到這娃兒已經變得這麼依賴少主了,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你乖乖坐好,不要亂動。”

她用力點着小腦袋,“靜兒很乖,不動。”

風薔取出梳子,在她頭頂上紮上雙髻,再繫上色彩亮麗的髮帶。“好了!”

“靜兒漂亮。”只要耀耀喜歡,她都願意做。

“對,靜兒好漂亮。”

她轉身就往外跑,“給耀耀看……”

“靜兒!”風薔緊忙追了出去。

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靜兒憑着那宛如動物般的靈敏嗅覺,老遠的便嗅出那抹熟悉的男性氣息,找到要找的人。

“耀耀!”

人還沒見到,那嬌脆的童音已經先到了。

雨殛一臉戲謔,“哈,真是說人人到。”

“客倌,這是我們宛城的百姓自己栽種的上好茶葉,請兩位好好品嘗。”店小二服務周到的為他們斟上,熱心的說。

“少主,我看你這輩子是休想擺脫這娃兒的糾纏!你要有心理準備。”

對於他的幸災樂禍,黑天耀只是淡笑不語,畢竟她太小了,等她回到笑傲山莊后,說不定很快就忘了他這個人了。

他執起杯,正欲放在鼻下輕嗅,一團圓圓小小的東西已經橫衝直撞的疾速而來。

“找到耀耀了!”對這種捉迷藏的遊戲,她似乎樂此不疲。

黑天耀拿穩茶杯,低斥一聲,“別弄灑了我的茶。”

“靜兒很小心,不會弄灑。”她現在會說的詞彙已經越來越多了。

“乖孩子。”他摸摸她的頭稱讚。

靜兒笑得像得到全世界一般。不期然的,鼻端隱約嗅到一縷怪怪的味道,讓她連眉心都打結了,不禁用力的往四周嗅了嗅,想找出怪味的來源。

“嗯……這茶真香,不曉得叫什麼?”雨殛一臉新奇的低喃!才作勢要仰頭飲盡!

冷不防的,一道狂暴的影子撲來打掉他的杯子,連看在桌上的整壺茶水都被掃落到地上。

“啊……你幹什麼?”

她凜着憤怒的小臉,粗暴的拍掉黑天耀的杯子,極盡所能的表達。“不好……不能喝……”

聞言,風薔已飛掠出門,抓住正欲潛逃的店小二。

店小二可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立即反擊。兩人對打了不下五招,喬裝成店小二的殺手霍地施放暗器,趁風薔躲閃之際,趁隙逃脫。

“不用追了。”黑天耀低喝。

風薔只好放棄追捕,重新回到屋內。

而雨殛也有了驚人的發現。“到底是誰想置我們於死地,居然在茶水裏下毒?這還是我頭一回親眼見識到‘菩提香’”

“菩提香?”

他懊惱不已,之種毒物透明無色,卻不是完全沒有味道,而是帶了一股檀木香氣,一日一融合在茶葉中,只會增加它的風味!根本不會讓人有所警覺.!多虧靜兒機警,不然我們全都慘了。”

聽出雨殛在讚美她,靜兒咧開小嘴傻笑。

風薔怔愕了幾秒,“可是,在江湖上使用這種毒物的不是只有……”

“魑魅魍魎。”黑天耀幽冷的說。

“冥王居和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雨殛驟然睜大眼珠,“冥王居這些年跟誰有過什麼深仇大恨,恨到居然願意不惜花費鉅資請魑魅魍魎的殺手出動?”

黑天耀沉吟一下,“單憑這樣就確定是魑魅魍魎,也許太武斷了。”

“少主,魑魅魍魎是個嚴密可怕的組織,背叛者的下場可是生不如死,此毒絕對不可能外流的。”

風薔輕蔑的撇唇,“真是諷刺,明明是凈干一些見不得光的殺手組織,偏偏把這種毒物取了這麼聖潔的名字,好像他們是在洗滌那些被殺的人的罪孽,不過,我總覺得剛才那名殺手似乎故意手下留情,並沒有卯足全力,好像只是在試探我們。”

三人同時陷入沉思。

子夜時分。

幽幽的月光灑進屋內,點點的詭譎光芒映在熟睡的少年臉上,身側的被褥微微的隆成一座小山,弱小的身軀緊挨着他,全身自衛的蜷成一團。

現在敵暗我明,為了安全起見,黑天耀只得同意讓靜兒和自己同寢而眠,再說她還小,應該不至於惹人非議。

今夜除了風吹門欞所產生的喀喀輕響外,只剩下靜兒微細的打呼聲。

太靜了!

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前一秒還微張小口打着呼的靜兒,下一秒已經睜開雙眼,裏頭正閃着兩簇冰芒,宛如沉睡中的野獸發覺敵人侵入自己的領域,全身的毛髮都為之豎起,張開利爪,準備應戰。

“嗚嗚……”自喉頭髮出威嚇的低狺,慢慢的從暖呼呼的被窩裏爬出來。

再細微的聲響,仍然逃不過她的耳朵。

有不懷好意的人類靠近他們了,屬於動物的知覺,自動發揮作用。

狼是所有的動物中最狡猾的,那是因為它們必須更小心的保護自己,所以聽力、嗅覺隨時隨地都要保持在最佳狀態。

靜兒往床下一躍,連鞋都不穿,因為那些東西會妨礙戰鬥。

“你想去哪裏?”

她猛地回過頭去,瞥見黑天耀已經坐直身子,化為獸眼的烏眸登時睜得又圓又大。

“耀耀,你沒睡覺嗎?”她已經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就怕吵到他。

“我就是在等他們,怎麼睡得着。”

“壞人來了,靜兒保護耀耀。”只要有她在,誰都休想傷害他!

黑天耀掀唇一笑,“我還不需要一個小娃兒保護。你乖乖待在房裏,不準出去知道嗎?”

“不要,靜兒要趕壞人走。”

他倏地斂起俊顏,“你不聽話就不乖了。”

靜兒萬分委屈的垂下小腦袋。

“在這裏待着,不準出去!”黑天耀再次聲明,這也是為了保護她。

陡地,屋外傳來金屬碰撞敲擊的打鬥聲。

“果然來了!”他一把抄起橫卧在床頭的隨身長劍衝出去。

“耀耀!”靜兒向前奔了兩步,倏地煞住步子,她想起黑天耀的嚴厲警告,不禁遲疑了。“壞人來了……靜兒要幫耀耀……可是耀耀會生氣……”

她在房內踱來踱去,從裏頭可以聽得出外頭的戰況有多激烈,驀地,空氣中飄來一股血腥味,讓她的肌肉繃緊,神志也開始錯亂。

是誰受了傷?

是耀耀嗎?不行,誰都不能傷害耀耀!

快去……她得快去救他。

靜兒再也無法躲在房內袖手旁觀。不假思索的開了門,眼光下意識的尋找黑天耀的身影,在心中不斷呼喚着他:耀耀……

終於,她的視線釘住位在最前方,那條奮力搏擊的頎長身影。太好了!找到耀耀了。小臉瞬間盈滿開懷的笑意,可是,當靜兒注意到好幾名黑衣殺手同時攻向黑天耀時,不由得驚吼。

“不要打耀耀!”

憤怒和驚恐讓她喪失所有人性,體內潛藏的獸性立即破殼而出。

她縱身一躍,咬住其中一人持刀的右手腕,在凄厲的慘叫聲中,硬生生的咬掉對方的肉,滲着鮮血吐在地上。

從來沒有人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黑衣殺手全被震懾在當場。

靜兒發出駭人的嗥叫,四肢一曲,弓起暴怒的身子,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像只原始又野蠻的小獸,正要發動更為兇猛的攻擊。

“靜兒!”黑天耀叫住她,想喚醒她的意識。

她置若罔聞,眼睛直盯着看中的獵物,就等着咬斷對方的頸脈……

再不叫醒她,就沒救了。

黑天耀當機立斷的蹲下來抱住失控的她,“靜兒,看着我,聽到了沒有?”

“吼……”她狂野的嗥吠。

他箝緊她的下顎,讓她看清自己的臉,“我是耀耀!你還認得我嗎?張開眼睛看着我。”

“嗚嗚……”這些人類都該死!她心裏只有這個念頭。

“靜兒,你又不乖了,快醒過來!”

她很乖的,她要做個乖孩子,才能永遠跟耀耀在一起……

“耀、耀耀……”她必須要保護他。

黑天耀吁了口氣,“對,我是耀耀。”

此時,風、雨兩位護院也來到他們身側,同樣一臉的匪夷所思。

“靜兒不要耀耀流血……”靜兒眨了幾下眼皮,漸漸鎮定下來,像只柔順的貓兒伏在他身上,任他撫順不馴的毛髮。

“我沒有流血,已經沒事了。”他柔聲的低喃着,然後抬起不豫的臉色,“你們還不快走?”

黑衣殺手相覷一眼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隱遁在月色中。

“她睡著了。”黑天耀俯睇她無邪的睡顏,眼光轉為愛憐。

雨殛瞪着方才還狂暴如虎般的靜兒,簡直是判若兩人。

“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是不敢相信。”

“少主可有受傷?”風薔關切的問。

黑夭耀將憨睡的小女娃抱進屋,口氣充滿不明的疑慮,“沒有。那些人雖然是針對我而來,卻又不像是要取我的性命,用意還有待查明。”

“屬下這就想辦法去查清楚。”她說.

他冷冷一笑,“不必浪費時間了。我知道要先往何處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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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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