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半個多月後——

自從趙徽英正式成為關家的帳房之後,蘭姨也開始慢慢放手,將銀票和白銀等一些貴重東西鎖在芙蓉舫的帳房內,府里要用什麼錢都得來這兒拿,並將鑰匙交給她保管。

連着十幾天下來,趙徽英也忙得沒時間去想其他的事,偶爾見到關軒海,他不是有事正要出門,就是蘭姨要帶她去見其他幾位少爺和小姐,以及認識府里所有的奴僕,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沒機會說到話。

或許這樣比較好,就算真的喜歡上關軒海又如何,她能將終身託付給這個男人嗎?

趙徽英清楚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已經變得害怕去相信別人,也不敢再隨便對人投入感情,因為視她如己出的親舅舅都能背叛自己,而她才認識關軒海沒多久,真的可以敞開心胸來完全信任他嗎?若是真的喜歡上他、愛上他了,可是眨眼之間,關軒海卻變了心,棄她如敝屣,那麼……自己又承受得了嗎?

還是保持主子和帳房之間的關係就好。

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徽英,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蘭姨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趙徽英才想到她們正坐在帳房裏談正事。

“沒什麼。”趙徽英擠出一抹笑意,看着坐在對面的中年婦人。“對了!四少爺不在府里嗎?除了那天見過他一面,這些日子都沒看到他的人影,問了伺候的奴才,都說四少爺在睡覺,還吩咐過任何人都不準吵他。”

蘭姨喝着剛泡好的茶,神情寵溺地笑說:“因為四少爺屬蛇,天生又怕冷,所以只要秋天一到,天氣變涼了,他就會躲在房裏睡覺,於是大伙兒都說他跟動物一樣在冬眠。”

“冬眠?”她驚訝地笑了。

“你千萬不要去吵他,否則他可是翻臉不認人的。”蘭姨叮嚀地說。

趙徽英記住了。“那麼就剩三少爺還沒見過。”

“三少爺住在京師順天府,一年才會回來一次……對了!徽英,你跟大少爺處得怎麼樣?”蘭姨猝不及防地換了一個話題。

“蘭姨怎麼突然這麼問?”趙徽英垂下眼瞼地問。

蘭姨細細觀察着她的表情。“我是看着大少爺打出生到現在,保證他絕對是個有責任感又心地寬厚善良的好男人,他十二歲那一年突然失去雙親,當時小姐……就是大少爺的娘又懷了身孕,就要幫他添個弟弟或妹妹,可是姑爺駕駛的馬車因為天雨路滑的關係,就這麼連人一起墜落了懸崖,大少爺在一夜之間被迫長大,要照顧下頭的弟妹,還得學着經營生意,那是多麼沉重的擔子……”

“蘭姨……”她想要打斷這番話。

“只要你點個頭,我就馬上告訴大少爺當年兩家的婚約,一定讓他娶你。”蘭姨還是不肯放棄撮合他們。

趙徽英輕輕搖了下螓首。“我現在已經不是趙家大小姐,什麼都沒有,又怎能逼他娶我?”

“不管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這是當年兩家說好的,就應該履行才對,不然你真的打算一輩子當個帳房?”蘭姨反問她。

“只要有個棲身之所,也未嘗不好。”趙徽英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是她膽小懦弱,害怕把心交給關軒海之後,最後又受到了傷害。

“唉!”蘭姨只能嘆氣。

“對不起,蘭姨。”趙徽英一臉內疚。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了。”她只能放棄。

見蘭姨一臉失望的走了,趙徽英對她深表歉意。

她起身來到一扇窗前,望着外頭一株株蒙上秋意的松樹,碧波湖的湖面被風撩動出水紋,幾片漸黃的落葉跟着飄落下來,不禁想到那座和爹娘所住的府邸,是否也是同樣的景色,自己還有機會回到那個家嗎?

嘆了一口氣,趙徽英才轉過身來,卻被站在後頭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連忙捂着心口嗔罵:“你……來了怎麼不出個聲?”

關軒海粗聲地辯道:“是你想事情想得都出神了,才會沒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沒說自己也看她看得都忘了來做什麼。

“大少爺有什麼事嗎?”她定過神來問道。

“我……”話都到了嘴邊,關軒海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想到這幾天沒能跟她單獨說上幾句話,真的好難受,明明就在眼前,卻老是有旁人在,或有別的事要忙,讓他真的快要瘋掉了。“我待會兒要出門……”可惡!他不是要說這個!

趙徽英眨了眨美眸。“所以呢?”為什麼特地來跟她說?

“你……我知道有間店鋪賣的揚州點心很有名……要不要我……幫你買……幾樣家鄉口味的回來……”關軒海急中生智,想到這個好的借口。

她怔愕一下。“大少爺不需要為我這麼做。”

“可是我……”我願意。“反正順路。”

“那就麻煩大少爺了。”趙徽英朝他福身道謝。

關軒海用力咳了咳。“你瞧!我這個當主子的也不是太壞吧?”

“是不太壞。”她掩唇笑道。

只要能逗她笑,要關軒海做什麼都願意。

“那我走了。”就算只能跟趙徽英說上幾句話,他也開心地想要大叫,這樣的心情……應該就是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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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

入夜之後的福興酒樓可以說是華燈初上,座無虛席,曹掌柜滿臉殷勤的送上了店內最好的酒菜,務必要讓貴客滿意為止。“虎爺,有任何需要隨時說一聲,小的馬上幫你準備。”

“不要光顧着招呼我,去忙你的吧……”關軒海眼皮半合,左手托着腮,右手則是隨意地擺了一下,他從來不會用吆喝使喚他人來彰顯“有錢就是大爺”這句話,所以店家們見到這位貴客到來,反倒更不敢怠慢了。

曹掌柜這才作揖哈腰地走了。

“……昨晚我去了飄香樓,這小蝶姑娘還在問,怎麼這陣子都不見虎爺,是在忙些什麼……嗝……關兄……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頭上戴着儒巾,身穿直裰的李公子是杭州書香世家的長子,家族中更有不少人在朝為官,背後的勢力可見一斑,只見他此刻斯文書卷的臉孔都被酒氣給醺得泛紅了,手上的酒杯依舊沒有放下來過。

另一名身形較胖的劉少爺則是杭州仕紳之子,雖不沉迷女色,卻是好賭成性。“關兄該不會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聞言,關軒海嘴裏含的那一小口酒,足以讓他嗆咳了好幾下,有些心虛地低吼:“哪來的新人?”

李公子嘿嘿一笑。“真的沒有?是搖月坊,還是風仙樓的姑娘?關兄可不要藏起來,就怕被別人搶走了。”

“你們不要隨便亂猜。”關軒海口風緊得很,就是不想讓關家以外的人知道趙徽英的存在,就怕他們嚷着要上門瞧一眼,他不打算讓其他男人看見她,這種獨佔欲還是頭一遭。

“關兄是該換換口味了,那小蝶姑娘美則美矣,就是談吐俗氣了點……”劉少爺執起酒瓶,就往關軒海的酒杯倒滿。

“我不能再喝了……”關軒海制止他再倒酒。他會專找小蝶,是因為那位青樓女子眼裏只有銀子,只要肯付她銀子,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只是在房裏睡覺,也不會說出去。

“關兄今晚才不過喝了三杯就不喝了?怎麼?是怕回去又挨蘭姨的罵?”李公子眯起醉眼,失笑地問道。

不等當事人開口,劉少爺語帶嘲弄地說:“關兄誰都不怕,就怕蘭姨嘮叨了,她又不是關兄的母親,居然還得看她的臉色,你這個當主子的該給個下馬威,叫她以後少管閑事。”

“劉兄,你又沒喝醉,就少說兩句吧……嗝……喝酒喝酒……”李公子舉杯敬他們說。

看着在座兩位被蘭姨稱為“酒肉朋友”,以及四弟口中不值得深交的友人,關軒海何嘗不知道他們說得對,只是為何不與他們絕交呢?便是在於現今“四民之業,唯士為尊”,商人的地位還是僅次在讀書人之後,所以得跟這些文人出身的人多多往來,看的就是兩人的靠山,所以才肯花那麼多銀子在他們身上。

“關兄,這杯酒我先敬你!”劉少爺的叫喚打斷關軒海的思緒。“老是要你幫我還賭債,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讓我爹知道的話,那我就是不死也要被剝層皮。”想到父親的嚴厲,他免不了打了個冷顫。

聞言,關軒海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態度。“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劉少爺自然也要回報了。“如果關兄有任何困難,儘管說出來無妨,我爹在朝中也認識不少高官,只要出面說兩句好話,什麼事都解決了。”

“既然劉兄這麼說,正好有一事需要幫忙,因為最近打算用‘捐納’的方式讓七弟進國子監,還希望劉兄的父親能夠拜託熟識的人多多照顧……”關軒海順勢地接下對方的話,當年三弟就是透過朝廷為商人子弟所設的“商籍”,才得以參加科舉考試,最後還被皇帝欽點為探花,可是老七不愛念書,只能把銀子繳給朝廷,才有辦法讓他進入國子監成為監生。

蘭姨是不會懂得這種事,所以才會以為他們不過是“酒肉朋友”,而四弟是個冷性子,即便是親手足,也很少主動關心,更無法體會他的苦心。

“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劉少爺答應得很爽快,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沒人幫他還賭債了。

“那就有勞劉兄了。”關軒海舉杯向對方敬了杯酒。

“關兄,走吧……咱們今晚上搖月坊去……”滿身酒氣的李公子在家僕的攙扶下起身,吆喝一聲,把上妓院當成風雅的事,不在乎讓其他客人聽到。

“呃……今晚我就不去了……”關軒海不想讓趙徽英聽到自己又去那種地方,所以往後能避就避。

“又是怕蘭姨念你嗎?你這人真是掃興……”李公子有些不太高興。

“還請李兄見諒。”他拱手說道。

“那我也該走了……”劉少爺也想再去賭坊試試手氣。

“我來結帳吧。”關軒海朝身後的小廝說。“要你去帳房拿的銀子呢?”

“銀……銀子……”小廝硬着頭皮,吶吶地說:“大少爺,帳房姑娘說……要來喝酒買醉的話,她不會給這筆銀子的……”

“什麼?她真的這麼說?”關軒海失聲大叫。

“是,帳房姑娘要……大少爺自個兒想辦法……”小廝愈說愈小聲。

“那個女人真的管起我怎麼使錢了……”關軒海還以為那天她在二弟房裏說的話只是說說罷了,想不到真的付諸行動了。

他本能地探了探身上的錢袋,只有幾個銅錢,就因為這些年來向蘭姨要銀子都很方便,所以關軒海才沒想過留一些在身邊,隨時有需要可以用上,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了。

這下子可讓李公子和劉少爺止住離去的腳步。

“這位帳房姑娘是誰?”

“是啊,竟然連主子的話都敢不聽,好大的膽子……”

“咳,她是……府里新來的帳房。”關軒海清了清喉嚨。“酒錢我會想辦法,你們先走吧。”

李公子和劉少爺因為還要去其他地方,也沒問太多,便步出福興酒樓了。

眼看真的付不出酒錢,關軒海有些困窘地把曹掌柜給叫過來。“今晚的帳……我明天再叫人送來。”

曹掌柜自然滿口答應了。“虎爺不用急,下回來再一起給就行了。”

“那、那就這麼辦吧。”他可從來沒賒過帳。

當關軒海坐上自家的馬車,想到趙徽英的確是盡了她的職責,認真管起主子們如何使錢,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對的地方,卻不知道自己花這些銀子是有用處,不是隨便浪費的。

待馬車回到了關家大宅,關軒海就提着燈籠就往碧波湖的方向走去,當他瞥見芙蓉舫內是一片黑暗,顯然屋裏的人已經就寢了,頓時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只能在原地踱步。

“管她是不是睡了,我這就去敲門,將她叫起來,再好好的凶……不是!是講道理給她聽……”關軒海搔着腦袋,自從發現喜歡上趙徽英之後,就變得更加窩囊沒用了。“再這樣下去,我不就真的成了病貓……”

“大哥為什麼會成為病貓?”一個活潑開朗的聲音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老七?”關軒海仰頭看着巍峨的古松,雖然不見人影,不過認得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你當自己是猴子嗎?這麼晚了在上頭做什麼?”

“還不是大哥,老是要我念書,結果我看到書本就打瞌睡,所以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自然就睡不着了。”關家的七少爺哀嘆地說。

他一臉沒好氣地說:“要你念書是為了你好。”

“我跟二哥、三哥不一樣,就是不喜歡念那些之乎者也,再念下去就真的要嗚呼哀哉了,大哥就別再逼我了吧。”不然我真的想要離家出走了!七少爺在心裏加上一句。

關軒海真的很惱這個讓人頭疼的弟弟,都不了解他的苦心。“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我再好好的說你,快點回房去。”

“是。”一個靈活的身影躍了下來,很快地跑走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有等天亮再來找她了……”要是現在跑去叫醒趙徽英,那個女人鐵定會沉着那張美麗的臉蛋,要他早上再去,免得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讓人誤會什麼的。

“可是……好想現在就見到她,然後說上幾句話。”關軒海痴痴地凝睇着美蓉舫,心中的渴望勝過一切,過了好半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而進入秋分的節氣,夜似乎變得更長了,長到關軒海在床榻上輾轉難眠,直到過了好久好久之後,天際終於露出曙光。

巳時就快過了,趙徽英還埋首在書案上,雪白的手指撥了撥算盤,接着握起狼毫筆,眼神專註地看着記下的一筆一畫。

關軒海先在教訓過七弟之後,心想趙徽英也應該起身了,這才來到帳房門口,見到的就是用薄如蟬翼的紗蘿做成窄帶,虛掩在她的額頭上,並綴上一粒珍珠,也正好懸挂在她的額眉之間,將柔媚的臉蛋妝點得更是嬌氣,光這樣看着趙徽英,就莫名地讓他胸口繃緊,只能像頭餓了好幾年的猛虎對着她流起口水。

“嗯咳。”關軒海咳了聲暗示屋裏的女人。

聞聲,趙徽英抬起螓首,眼角掠向站在門外的高大身影,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關軒海的到來。“大少爺請進。”

“嗯。”關軒海大搖大擺的進來。

她盈盈地起身。“不知大少爺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他只顧看着她,差點又忘了正事。“我來這兒當然是有事了,難道你猜不出來?”

“請大少爺明示。”趙徽英明知故問,原本還以為他昨天深夜就該氣沖沖地來找她,想不到能忍到現在才來。

關軒海告訴自己公歸公、私歸私,他喜歡趙徽英是一回事,不過不該管的事也要讓她明白。“我讓小廝來跟你拿銀子,為什麼不給?害我只得跟酒樓賒帳,實在是很沒面子。”

“那麼大少爺往後就少去,自然就不會沒面子。”她淡淡地回道。

“你……”關軒海為之氣結。“我請朋友喝酒,那也是必要的應酬,有些事情是你無法了解的,絕不是因為愛喝才去。”

趙徽英定定地看着他一會兒,說道:“那麼請大少爺解釋給我聽聽看,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了解,只要能接受,自然就不會再過問。”

“如果我不解釋清楚,往後你也不會給銀子?”他不可思議地問。

“身為帳房,除了記錄府里的金錢收入支出外,有任何疑慮的開銷,也有責任適時的提醒主子注意。”趙徽英有她的職責所在。“蘭姨也說大少爺的那些朋友不是什麼值得交往的,那麼就該馬上疏遠才是。”

“你根本不懂!”他大聲地辯駁。

“所以才要聽大少爺解釋。”趙徽英也很堅持。“還是你認為我是女子,就算說了也不會明白?”

關軒海快把牙給綳斷了。“我沒這麼說!”這女人說話就非得這麼尖銳、這麼偏激不可嗎?原本想跟她講道理的,一下子又被氣得暴跳如雷。

“可是心裏卻這麼想。”她冷冷地說。

“你這女人真是讓人生氣,真不知道該好好教訓你一頓,還是……”狠狠地吻你!關軒海及時咬住舌頭,才沒把話說出口。

“大少爺想教訓我的話,等我把手上的帳目都寫好再說。”趙徽英表面上裝得無動於衷,可是她的心卻像被針給刺了一下,隱隱作痛着,原來她已經在意起關軒海對自己的看法和感覺,不過就算被他討厭了也無妨,只是想讓關軒海知道守成不易,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失去一切。

“你……你……”他真想對她大吼。

趙徽英見他氣得臉孔脹紅,眼眶霎時泛熱。“我是不希望見到大少爺被身邊的朋友利用,甚至錯信他人而不自知,關家有今天可是得來不易,更要小心的維護,好將它代代相傳下去。”千萬不要像她這麼愚蠢無知,讓趙家三代辛苦經營下來的家業拱手讓人了。

突然聽她這麼說,那口氣還有着淡淡的哀傷,關軒海先是怔了怔,然後什麼怒火又全都熄了。

你到底有沒有原則?是不是男人?關軒海在心裏暗罵自己,方才明明還被她氣得要命,結果趙徽英口氣一軟,自己也跟着沒了骨氣。

“這一點我比誰都還要清楚,要是關家敗在我手上,將來怎麼有臉去見我爹和我娘,所以你不用擔心。”關軒海其實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為了消除趙徽英的疑慮,也只好解釋原委。“你聽過‘捐納’吧?”

“聽過。”她頷首地說。

關軒海在太師椅上坐下來。“七弟今年也十九了,總不能成天只想着玩,所以我打算讓他成為監生,而那兩位朋友的父親在朝中都有勢力和後台,只要他們肯托熟人多加照顧,也能讓七弟少吃一點苦。”

“這事為什麼不跟蘭姨說?”趙徽英疑惑地問。

“蘭姨這十多年來為了關家犧牲了很多,不需要再讓她煩惱這種瑣事,何況這原本就是我這個一家之主,也是當兄長的人該來設想的。”關軒海是自願擔起所有的責任。

趙徽英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就因為你不說,以為是一番好意,反而讓蘭姨無法安心,既然你們那麼親近,更應該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或許真像你說的這樣,我會好好想一想。”關軒海認為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你呢?你願意把心事告訴我嗎?”

“我……沒什麼心事。”她逃避他的問題。

關軒海來到她面前,見趙徽英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眼,更加斷定他猜對了。“你還隱瞞着什麼?”

“我沒有!”趙徽英嬌喝。

“你有!”關軒海一把扣住她的肩頭。“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我絕對會幫你的。”他真的想知道趙徽英為什麼防衛心這麼重,也不相信別人,其中一定有原因。

你能幫我把趙家的一切搶回來嗎?趙徽英多想這麼問他,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和權利要求關軒海這麼做。

“告訴我!”關軒海低吼。

趙徽英搖了搖螓首,就是不願意說。

“你……”他早晚會被這個女人給氣瘋了,可是既捨不得打她,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的情況下,關軒海做了自己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毫無預警地俯下粗獷的臉孔,吻住趙徽英的紅唇。

這個突來的舉動讓趙徽英嬌軀一僵,旋即抬起右手,往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讓關軒海清醒過來。

“你……無恥!”她飽含羞辱地朝關軒海嬌吼,然後轉身奔出帳房。

僵在原地的高大身軀並沒有追上去,只是伸手撫摸了下挨了耳光的左頰。

“這次真的是我活該……”關軒海相當懊悔自己做出這麼失去理智的行為,無法再用喝醉來當借口塘塞,可是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就是想要多了解她,知道趙徽英受過什麼委屈,有誰欺負過她,不管是什麼,他都會為她拚命。

這不只是喜歡而已……而是好喜歡好喜歡,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喜歡,不會有別的理由了。

這一刻,關軒海可以確定,對她不只是慾望而已,還有着更深的感情,想要給趙徽英一個名分,讓她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受他的保護。

用力敲着自己的腦袋,關軒海努力想着該怎麼道歉,該怎麼彌補所犯下的錯誤,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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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爺不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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