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隔着玻璃傳來的敲擊聲和呼喚滲透進葒嬪的意識里,眼皮沉重的抬起,視線尋向聲音,她看到一張模糊的臉。

眨眨眼,那張臉清晰了些,原來是小陳。

“葒嬪小姐,你沒事吧?”得到她的注意力,小陳鬆了一口氣,隔着車窗大聲詢問。

忽然間,葒嬪明了自己視線模糊的原因了。

她是什麼時候淚流滿面的?

困窘的別開臉,她抽了張面紙拭去頰上的淚水,方搖下車窗,清了清喉嚨,“什麼事?”

小陳低垂下視線回答,“我們已經到了。我是想問小姐,要不要我扶初先生下車。”

“喔。”葒嬪這才注意到車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視線越過小陳,落向跟前這棟像從她童年的夢想里走出來的房子。

綠瓦白窗,雖然與安妮的綠色山莊不是完全的一致,外觀給人的感覺卻很相近,葒嬪的心情再度波濤洶湧。

“小姐?”等不到她的回答,小陳再度出聲。

“行李先拿下來吧。”她低頭注視着睡相安詳的正軒說。

曾經浮現在他臉上的憂鬱和委屈,不知何時消褪了,替代的是像作着美夢似的甜蜜。

原來他也有這樣放鬆的一面呀。她微扯嘴角,心裏暖暖的。

“我已經把小姐的行李都拿進去了。”小陳照實回答。

看來她發了很久的呆呢。

葒嬪不好意思,“你來扶他。”

“是。”小陳答應后,繞到另一邊車門,探身進入車廂。“麻煩葒嬪小姐扶起初先生,我好挽他下車。”

“好。”葒嬪依照他的要求,擠出吃奶的力氣撐起正軒,交到探進車廂里的小陳懷裏。

正軒起初不合作的掙扎,嘴裏喃念着模糊的語句,葒嬪依稀聽出他在喚她,猶豫了起來,可小陳已經把他接過去。

“我在這裏,你乖喔。”她低聲哄誘他,覺得自己像在哄孩子,忍不住莞爾,才跟着下車。

一名看起來像管家的三十多歲婦人等在門口,主動幫忙小陳扶着正軒到二摟的主卧室。

米白色的房間端雅整齊,流動着清爽的冷空氣,寬敞的大床上鋪着頂級的寢具,讓人一進入便有種撲上床酣睡一場的衝動。

但有這種福氣上床的人唯有正軒,小陳將他安置在床上,依照葒嬪的指揮脫去正軒的鞋襪和外套,將一床羽絨被蓋在他身上。

“這位是?”在確定正軒被安置妥當后,葒嬪轉向中年婦人詢問,小陳連忙上前為兩人介紹。

“劉太太是管理處派來的管家。她受過五星級飯店大廚的訓練,中西式料理都會,小姐想吃什麼,都可以吩咐她做。”

“是呀,初先生預先吩咐我準備了優酪水果盅迎接小姐,要不要我現在就端來?”劉太太殷勤詢問。

葒嬪閉了閉眼,胸口微微的發疼。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把某人的喜好放在心上,隨時予以最體貼的安排?

可是她根本不想要他這麼做呀!

一股傷感的情緒在心頭憤怒的泛濫開來,葒嬪習慣地逃避,視線自床上的正軒移開,落向堆放在角落的旅行箱,胸口跳得厲害。

幹嘛把她的行李拿到這裏來?

她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頭的火熱,嗓音有些乾澀。

“先幫我安排另一間房,再去拿。”

“是。”劉太太順從的答應。“小姐可以參考主卧室對面的房間,那裏幾乎跟主卧室一樣寬敞,擁有完備的衛浴設備。”

“就那間吧。”只想快點逃離正軒,葒嬪想也不想的回答。

“請跟我來。”劉太太拉起旅行箱拉杆離開主卧室,葒嬪跟在她後面,卻在門口被小陳喊住。

“葒嬪小姐,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接初先生。”

“你要走了?這裏不是只剩下……”小陳眼裏的好奇讓她警覺的閉上嘴,沒有往下說。

反正還有管家,她怕什麼!

葒嬪為自己的焦慮感到好笑。

初正軒醉得不省人事,即使他沒醉,她也應該沒什麼好怕的,不是嗎?

“沒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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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優酪水果盅,小姐嘗嘗看。”將水晶碗放在茶几上,劉太太殷勤的招呼。

“謝謝。”葒嬪口渴得很,不客氣的當著她的面品嘗了起來,不住點頭。

劉太太滿意的微笑,詢問她晚餐的菜單。

葒嬪對她開的菜單沒有意見,那全是她愛吃的料理,想必是初正軒有特別交代。

“對了,我八點就下班,小姐要是有什麼需要,請事先跟我講,我才來得及準備。”

“你八點就下班?”葒嬪驚訝的放下水晶碗,嗓音提高。“可是我以為……”

“有什麼問題嗎?”劉太太表情困惑。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

偏偏問題是難以啟齒的,只能總歸成一句--

“小陳沒告訴我。”葒嬪悶悶不樂的回答。

如果小陳事先說了,她才不讓他走呢,不然就叫他把初正軒帶回去算了。

她不要跟初正軒獨處啦!

“陳先生大概忘了。”劉太太微微一笑,不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現在跟小姐說也一樣,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

換句話說,她將和初正軒獨處十二個小時?

葒嬪慌了起來,腦中又是茫茫一片。雖然初正軒喝醉了,可是……她還是慌呀。

“萬一他醒來,我……”她衝口說出心中的憂慮。

“小姐是擔心初先生醒來會餓吧?”劉太太以為她不諳廚藝,哪裏曉得她是擔心與正軒獨處。

“對對!”她趕緊點頭如搗蒜,以掩飾心虛。

“您放心,我會準備粥品和開胃的菜肴予以保溫,這樣初先生醒來時,就不怕餓着了。”

“喔。”她羞愧地低下頭。

她怎麼沒想到他會肚子餓,只想着跟他獨處的不自在呢?

“我也會在離去前,教您怎麼設定屋裏的保全系統。您應該是不會吧?”劉太太問。

“我是不會。”

“沒關係,設定很簡單,一點都不難。其實這裏很安全,門禁森嚴外,還不時會有警衛來回巡邏。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幾乎每戶都加裝了最先進、完善的保全系統,您在這裏很安全。”

茱蒂?福斯特在電影“戰慄空間”飾演的角色,以為自己住在一棟號稱保全完備的豪宅里會很安全,結果還不是飽受驚嚇!

葒嬪在心裏嘀咕。

危機常常來自於內部,而不是外面。

對她而言,初正軒的存在對她精神上的威脅,比起小偷、強盜闖進屋內對她身體上的威脅還要可怕。

雖然這麼想有些無稽,好像初正軒有多可怕似的,但在她仍然理不清楚兩人間的恩怨情仇前,的確是如此。

可是……這些話說給劉太太聽,她能懂嗎?葒嬪只好暗暗嘆息一聲,向她表示沒問題。

劉太太離開后,葒嬪重新拿起優酪水果盅,目光在室內游移。

簡單、優雅的佈置投她所好。她毫不懷疑初正軒在裝潢這間房時,是依她的品味設計的。

那麼,他早就算到她會選這間房,而不是跟他同……

混合著煩躁的熱意湧上頭臉,葒嬪在沙發上突兀地坐直身,放下碗的同時,萬般滋味齊上心頭,理不清楚自己在煩什麼。

難道她竟對初玉軒算準她不會跟他同房,且刻意以她的喜好裝潢這間房不滿嗎?

不!

彷彿這是一個可怕無比的念頭般,葒嬪慌張地搖着頭。

這樣才好呢!她當然一點都不想跟他同房!

她緊握着拳頭,對自己強調着。

可是為什麼心裏……有那麼一點酸,一些些苦,以及越來越煩悶的感覺呢?

拳頭鬆了,心也茫然了,葒嬪像是被一陣狂風吹得轉個不停的風向針,暈頭轉向間,再無法靜定下來指出風向。

她是怎麼了?

不可能是期盼他……

像被燙着似的,葒嬪突兀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接着用力用於甩頭,試圖將腦中、心上的那團混亂情緒給拋開。

可惱的是,非但拋不開,腦海里還冒出初正軒吻她的畫面。

不管是去香港的前一晚,還是今天下午在機場的那一幕,初正軒熱情如火的吻完全征服了她的意識,只要想到自己抗拒不了他的擁吻,像坨爛泥般癱在他懷抱里任他為所欲為,她是應該要羞憤交加的。

但除了羞,除了憤,她的心也跳得好急好快,渾身燥熱不已。

這種全然火辣辣的感覺,她並不陌生,那是……初正軒吻她時的感覺。

它超越了憤怒,超越了羞辱,並將近幾日來困惑着她、在她體內衝撞尋不到出路的混亂情緒帶到最高潮。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情潮在血脈里奔流,呼嘯着某種她不情願付出的渴望,那種像痛苦又像歡愉的燒熱感,使得葒嬪驀然咬牙,以免發自喉嚨深處的呻吟會丟臉的逸出口,卻阻止不了血脈中衝激的狂暴騷動一波波的淹沒向她。

她不想被淹沒,卻找不到力量對抗。

葒嬪虛弱地抱緊自己,目光如驚弓之鳥般地瞪視着房門口。

對面也有一道門,裏頭躺着初正軒。

他清醒時,擁有教她難以抗拒的男性魅力,而他……還會昏睡多久?

只要想到他隨時都會醒過來,朝她放射出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逼迫她承認內心深處不想承認的渴望,葒嬪的勇氣便在瞬間被迫飛離軀殼,只剩下不顧一切想逃離的怯懦。

她不能面對他!

即使明白初正軒是不可能勉強她的;他為她安排這間房,足以顯示他對她的尊重,葒嬪還是擔心。她害怕一個擦槍走火,會失去力氣抗拒他。

該怎麼辦?

在理智還沒沉淪之前,她是應該離開的!

但在初正軒醉酒的情況下,她走不開。

他為她建了這座綠色山莊,還有……他在喝醉前說的那句話--“為繼承權而結婚的人,不是我!”--都像是一把把無形的枷鎖鎖住她的腳步。

她走不開,她,可以找個人來陪她呀!

葒嬪腦中靈光一閃,精神振奮了起來,提起房間裏的分機,撥出一組熟悉的數字。

“表姐,是我。”她很快道。

“什麼事呀?葒嬪。”燕欣的嗓音輕快愉悅得教人意外,葒嬪沒想到表姐的心情居然很不錯。

“你還好吧?”她謹慎的問。

“很好呀。”

“記者沒煩到你嗎?”

“你是說機場那群呀!”燕欣恍然大悟。

“嗯。”葒嬪硬着頭皮說:“對不起,我就那麼跟初正軒離開,可是當時……”

“你竟然跟我道歉?我沒聽錯吧?”燕欣揶揄道。

“人家跟你說真的,你倒損起我了!”她大發嬌嗔。

“嘿,我哪敢損你呀!我是羨慕加嫉妒,好不好!”燕欣誇張地說。

“你羨慕什麼,嫉妒什麼呀?”葒嬪聽得一頭霧水。

“嘖嘖,那麼熱烈到旁若無人的親吻,可是難得一見呀,何況是俊男搭美女的畫面,教人不羨慕、嫉妒也難!沒想到初正軒平時一副冰山樣,發起情來足以與活火山的威力相比。不過你也不賴,如痴如醉的模樣不禁讓人幽然神往……”

“神往你個大頭啦!”她惱羞成怒。

“嘿,我是在羨慕、嫉妒你,你怎麼罵人呢?”

“我……”葒嬪及時吞回竄上舌尖的詛咒,她現在是有求於人,怎可以惡言相向呢?只得硬生生的壓下脾氣,緩下語調,“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裝蒜了!你跟初正軒老夫老妻了,他有幾兩重,你會不清楚嗎?”燕欣興緻勃勃的追問:“他的吻技不錯吧!比起沈翊--”

“我不想談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她既羞且氣的漲紅臉,語音跟着拔高,“人家擔心你被那群記者纏得脫不了身,你倒說起風涼話損我!”

“那算是什麼風涼話……”燕欣委屈的嘟嚷,“我是真的羨……算了,既然你不愛聽,我就不講了。”

“機場的事到底怎麼樣了?”葒嬪也不廢話,直接問重點。

“幸虧有薛為中在,不然我是鐵定招架不住那群記者的。初正軒一公佈你們的婚姻關係,可把他們的情緒給掀翻天了。”

“我就知道他這麼做太過分了!”葒嬪氣呼呼的。

“哎呀,這算什麼過分嘛!他忍氣吞聲,當了你三年的地下老公,再好脾氣的男人,也會忍不住想探出頭透氣嘛。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公佈出來有什麼關係,而且薛為中把事情都處理好了。”

“怎麼可能處理好?”她不相信。

“你又不是頭一個隱瞞已婚身分的藝人,沒什麼大不了。薛為中往前一站,企業菁英的架武立刻擺出來。你知道他那個人生了一張笑面虎的臉,聲音不疾不徐,本來就能唬住人嘛,又說得頭頭是道,外加提供畫面報告,讓那些記者都沒話說。”

“他說了什麼?”

“薛為中說你是因為父親的遺囑,必須趕在百日之內結婚。當時你正逢喪父之痛,不想鋪張婚事,不僅沒對外公佈婚事,連親友也多數不知情,並不是故意隱瞞媒體。不過,姨丈過世也滿三年了,你們夫妻都認為現在是公佈婚事的好時機,不久的將來會找個好日子補請親友--”

“這根本是胡說八道!你明知道實情……”葒嬪激動的喊道。

“我所知道的實情,可不適合告訴那些記者!”燕欣警告道,“難道你要我們告訴媒體,你是為了遺產,才嫁給初正軒?因為心不甘情不願,才刻意隱瞞?”

“我……”被人說中心事,葒嬪一時間無話可講,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你為什麼說的這麼難聽?”

“不是我說話難聽,事實本來就很醜陋!既然你承受不了,何妨接受這個粉飾過的版本?”

葒嬪再度喉頭抽緊,過了半晌才酸溜溜的說:“我不明白,我跟沈翊接吻的照片你氣得想殺了我,初正軒當著記者的面宣佈我跟他的婚事。你反而不要緊。差別好大。”

“又不一樣。”

“對媒體而言,我隱瞞結婚的事實不是比較嚴重嗎?”

“怎會比較嚴重?”燕欣的聲音一派正氣凜然,“你跟沈翊接吻,對初正軒而言是紅杏出牆,在古代你是要浸豬寵的。初正軒當著記者的面宣佈你們是夫妻,是捍衛夫權,光明正大,合情合理,和你跟沈翊偷情豈可相提並論!”

“什麼愉情?都跟你說我是喝醉了……”

“你喝醉了,他可沒有喝醉。葒嬪,你太天真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啦!”說得她都心煩意亂了。

“你心知肚明,只是被寵壞了,老是逃避。”燕欣語重心長。

“算了,不跟你講這個。”

“我也懶得跟你扯下去。總之,這陣子你就多休息,跟初正軒好好相處。做表姐的,只能說,你很幸運,能嫁給初正軒這麼棒的男人,可不要因為一時之氣,而毀了自己的幸福。”

“你說什麼啦!”她不領情。

“真心話羅。要是沒事的話……”

“等等。”葒嬪急了起來,霸道的下命令,“初正軒喝醉了,你過來陪我!”

“他怎會喝醉?”燕欣懷疑的問。

“我怎麼知道!反正他喝醉了,你過來嘛!”

“對不起喔,我今晚與關遠山有約,小姐我得趕緊做個臉,好好打扮……”

“可是我需要你……”

“拜託!你老公喝醉酒,還要我去伺候嗎?”燕欣不以為然。“這種事你還是自己忙吧。”

“你怎麼可以沒義氣!算了,我今天算認識你了,我打給佳金!”

“佳金啊--”燕欣刻意拉長聲音,“對不起喔,她回台南了。她媽媽生病住院,需要她這個孝順女兒,你別為難人家了。”

“那……”

“你好自為之,別亂找人了,小心家醜外揚。你乖乖待在桃園,有事我再跟你聯絡喔,拜。”

“燕……”嘟嘟的斷線聲音從話筒里不留情的傳來,葒嬪瞪着話筒生氣,卻對掛下電話的表姐無可奈何。

可惡的燕欣,一點義氣都沒!下次……她也不要幫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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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相當豐富,但葒嬪的心情不好,以至於影響了食慾。

八點鐘,劉太太準時下斑,她獨坐在客廳中,胡亂按着電視遙控器,沒有找到感興趣的頻道,便放下遙控器,打算回房間休息。

她只在客廳里留盞小燈,上樓來到她住的卧室門前,猶豫了起來。

晚飯前曾探過初正軒,他仍睡得極熟,不曉得他現在怎麼樣。

她輕手輕腳的推開主卧室的門,床畔的小燈迅速指引她的視線尋到大床,然而床上的男人卻不知到哪裏去了。

一股驚慌登時攫住她,促使葒嬪走進房裏,目光四處游移,直到聽見浴室里傳出來的水流聲,她才鬆口氣。

他大概在洗澡吧。

葒嬪看向浴室,發現浴室門是敞開的。

怎麼這人洗澡都不關門的?

熱氣洶湧地衝上粉頰,她羞得好想轉身離開,然而對正軒的擔心勝過羞赧,加上除了按摩浴缸的水流聲外,並沒有聽見其它聲音,令她猶豫的留在原地。

如果他在洗澡,不可能連一絲潑水聲都沒有吧?

他會不會醉得暈倒在浴池裏?

各種可怕的意外畫面在腦海里栩栩如生的播映,葒嬪越想越不放心,深吸了口氣,她張開嘴,可話到舌尖卻吐不出來。

該怎麼喊他?

雖然人前人後她都初正軒的亂嚷,當著他本人的面,可從來沒連名帶姓地喊過。

小時她喊他哥哥,長大之後……她氣餒的發現,已經很久沒喊過他哥哥了,而且“軒哥哥”在這年紀喊來,實在是很……肉麻!

只好省略稱呼了。

“你……在裏面嗎?”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水流聲。

葒嬪憂心忡忡地喊了好幾次,結果還是一樣,她急了起來,走到浴室門口。

觸目所及的景象,是同她住的套房一樣寬敞的浴室,裏頭有着最頂級的衛浴設備。

視線落向浴池,與她那間房的格局一樣,按摩浴缸外裝設了一扇透明拉門,但看起來比較長。門上的玻璃因熱霧而顯得朦朧,不過如果門裏有人的話,還是可以隱約看到人體的形狀,但那裏沒有。

葒嬪大驚失色,迅速在浴室里梭巡一遍,卻找不到初正軒的蹤影。

她衝進去,一把拉開拉門,見到一具男體仰躺在浴缸里,蓋着毛巾的頭臉在水面下載浮載浮,她倒抽口冷氣。

莫非初正軒醉胡塗了,洗澡時竟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

不及細想,她忙不迭的伸手進浴池,想要抬高他的頭。

此舉卻讓浴池裏的男人嗆到水。

“咳咳咳……”

葒嬪更加驚慌,她拿開他臉上的毛巾,用力拍着他的臉。

“你醒醒,醒醒呀!”

他都咳成這樣,會還沒醒嗎?

忙着把水咳出來的正軒無暇回答她的話,只能讓一張俊臉繼續承受葒嬪驚慌的拍擊,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浮腫的眼皮才微微撐開。

葒嬪見他醒來,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回原來的位置。

“你嚇死我了!”她又哭又笑,擔心他又會滑進浴缸里,使出吃奶的力氣扶他坐起。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浮力的關係,居然沒費多少勁。

“來,我扶你回床上。”

挂念着他的安危,葒嬪幾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全裸。她攙起那具全然男性的雄偉身軀,發覺沒有想像的困難,她以為或許是正軒並沒那麼醉,所以能聽話的藉著她的攙扶,跨出浴缸。

但就算有他的配合,回到大床的路還是累得葒嬪氣喘吁吁,她一個不穩,與正軒雙雙跌向床面。

她驚呼出聲,整個人不知怎麼回事地趴在一具潮濕的男性裸體上。

她的臉就壓在正軒濕熱且充滿彈性的胸膛上,嘴巴距離男性的乳頭不到一公分,並驚奇的發現那乳頭隨着他沉濁的呼吸越發的堅挺。

女性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不對勁,她連忙撐起虛軟的嬌軀,結結巴巴的說:“我……拿條幹毛巾給你……”

話還沒說完,她便一個大翻身,從趴在他身上的位置換到被壓在他身下的處境。

由於發生得太快,葒嬪只能滿眼錯愕的瞪進那雙如夜空深藍殷的眼眸,那裏正發著光,燃燒着火焰,準備吞噬她。

某種灼熱從兩人緊貼在一起的體膚蔓延,並隨着他降下的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燒進她體內,形成她無法阻止的慾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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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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