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鍾離也見狀,趕緊把車停好,上前救駕。
眾家記者一瞧見他,隨即又包圍了過來。
「鍾離也先生,聽說你已經請辭了渥貝瑪集團總裁一職,請問是跟李淑兒小姐有關嗎?」
「請問,鑫全投信是渥貝瑪集團在台的子公司嗎?」
「請問……」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李淑兒火大地推開擋住去路的人群,快步走進酒吧裏頭。
才剛要歇口氣,服務生圍上來。「李姊……」
「我知道。」外頭那陣仗,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雖說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但反正一切都有那傢伙扛着。
「可是,李姊……」有微弱的聲音低吟着。
「我說我、知、道!」艷眸凝怒瞪去,卻瞧見服務生指了個方向,順勢探去,瞬間,武裝的悍戾徹底瓦解。「……苗叔?」
【第五章】
一股寒氣沿着背脊橫走。
李淑兒屏住呼吸瞪着多年不見的繼父,惡寒雜生。
「怎麼結婚了也沒通知我?雖然你媽已經過世了,但好歹還有我在,怎麼能不通知我?」苗瑞強緩緩起身,唇角勾起令人發毛的笑。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李淑兒不着痕迹地將恐懼咽下,努力和他抗衡。
她可不再是當年單純沒用的小女孩,真想對她胡來,她會教人把他切八塊!
「欸,你不知道啊?電視新聞有播呢,就連店面都播出來了,想不知道都難。」他笑得可樂了,沒有繼父對繼女該有的慈祥和噓寒問暖,反倒是有抹強烈的視覺佔有。
那視線,看得李淑兒快要作嘔。
原來電視也播報了……該死!
虧她躲了這麼多年,根本是白搭!母親一過世,她立即搬出那個家,再無任何聯絡,想不到最後,她竟是以這種方式暴露行蹤的。
雖說她不知道是哪個無聊記者搞的鬼,但這一切都是鍾離也的錯,要不是他死纏着她不放,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來找我幹麼?」她深吸口氣,暫把火氣丟一邊。
「找你做什麼呢?」苗瑞強看着店內裝潢,彷佛在估算這家店的價值。「好歹現在事業有成了,難道你不應該供養父親?」
「呸,真虧你說得出口。」她低笑着。
她真是倒霉!這輩子的男人運真是差到不行。
當年遊手好閒的繼父想糟蹋她,現在又想要跟她要錢;當年以為找到避風港,嫁了個好男人,然結婚三個月立即離婚;身邊多少男人對她招手,但每一個愛的都不是真正的她,要的全都是她的外表……紅顏果真是多薄命!
「為什麼說不出口?你媽可是有跟我結婚,在你的身分證上,父親欄上應該有寫上我的名字吧。」
「那又怎樣?你養過我嗎?」她一笑再笑,發現自己的人生確實可笑。「奉勸你,不要逼我上法院申請強制令。」
「我對你做了什麼,要你這樣報答我?」幾年不見,苗瑞強感覺到她確實是長大了,不再是當年能夠被他隨意恫嚇威脅的小女孩了。
「你心知肚明。」神色一凜,冷艷美眸不着溫度。
「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耍無賴。「要不要乾脆對外頭的媒體說?我們賭賭看,看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我的裡子重要?」
「你!」
「我已經擬好新聞稿,我想他們應該很有興趣知道才對。」苗瑞強盤算得很愉快。「對了,順便告訴我,你是怎麼離婚的,我把你的處境說得更可憐一點,到時候,就可以從那個男人身上多挖一點,而不只是一間投信公司。」
「夠了你!」腦袋想的就只有利益,她才不屑再從鍾離也身上得到任何不該屬於她的東西……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什麼投信公司?」
「啐,還裝?」他哼笑了聲。「你以為你裝蒜,就能不分我一杯羹嗎?好歹是家賺錢的投信公司老闆,給我一點奉養費,也不為過啊。」
「什麼跟什麼!我哪來的投信公司當贍養費?」若真的有,她會不知道?
「你還想裝?媒體都報導了,你三年前離婚,得到了鑫全投信為贍養費啊。」苗瑞強也火大了,將手上折了幾折的雜誌丟給她。
她一頭霧水地攤開雜誌一看,震愕難當。
鑫全投信?如果她沒記錯,鑫全投信的總經理,不就是路不破嗎?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鑫全投信是鍾離也給的贍養費,為何他回來從沒提起?而且,她要真的是鑫全投信的負責人,為什麼路不破從沒對她提起過?
李淑兒攢緊眉頭回想。認識路不破,是在酒吧剛開幕的第一天,但他寡言少語,相反的,她和路不破同行的韓學儒、路不滅還比較熱絡一點。
依她看,這報導根本是空穴來風、胡亂造謠,但為什麼這麼巧?
……有種過分弔詭的巧合。
「所以說,跟你要一點奉養費,真的不為過,對不對?」
不知何時,苗瑞強的雙手已經搭上她的肩,她回神想要甩開他,卻被他抓得肩頭髮痛。
「混蛋,你幹什麼?!」探向身後,服務生一個個不知所措,而今天被媒體一攪和,店內根本沒半個客人,只能任這個看起來很落魄的歐吉桑揪着不放,簡直是氣死她了。
「要你給個承諾,免得你隨便虛應我。」
「吃屎吧,誰要給你錢你憑什麼跟我要錢?你是什麼東西?我媽生病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照顧過,就連學費也是我自己賺的,你憑什麼跟我要奉養費?知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甩不開他,但她還有嘴可以開罵。
「你!」
「遊手好閒、好吃懶做,你怎麼有臉對我開口?我有錢寧可捐出去,也不會救濟你,想要我供奉你,錢,沒有,銀紙,隨你開口!」
苗瑞強瘦削的臉抽動兩下,揚手準備揮下,李淑兒無懼對峙,卻見一隻手橫過,接住即將揮落的手。
苗瑞強橫眼瞪去,瞧見來者,明顯愣了下。「你……」
「我說過,只要讓我發現你私下來找淑兒,我就會對你展開報復,想來,三年一過,你是忘了。」鍾離也柔啞的嗓音透着不怒而威的嚴峻,微眯起的黑眸看起來相當具有殺傷力。
「我……我只是來看淑兒的,我沒有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只是她是我女兒,我想她是天經地義的。」苗瑞強撇了撇唇,努力地想着說詞。
可惡,不是離婚了嗎?怎麼還護着她?當年這男人來找他,就知道他絕對是跟她有一腿,早知道他們那時已結婚,他就應該敲大筆一點,好歹,那時自己也算是他的岳父。
「你跟我已經銀貨兩訖,簽下契約,表明不再見面,希望你,務必記得。」徜徉在無聲空間裏的嗓音透着威儀和專斷,彷佛只要苗瑞強再犯一次,他將會不計代價地將他趕出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知道了,這總可以了吧。」苗瑞強攤開雙手。
「出去,避開媒體。」簡單的囑咐裏頭像是深藏着威脅。
「知道。」拖長尾音顯示他的不爽,然後再悻悻然離開。
門開、門關,瞬間靜默。
服務生面面相覷,而李淑兒則是一臉錯愕地盯着鍾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