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風寨,在極北峰上,雖名為一寨,實則有七十七小峒,六大鎮,包圍着用巨石築成的春風寨。
說起春風寨可了不起了,住在這兒的一百零九名高手全是俠盜,保護着山上七十七小峒的居民和六大鎮的鎮民,就算是當地的官也沒人敢對春風寨吭半聲。
除了春風寨打劫的是不義之財、分散給貧苦老百姓外,最重要的是春風寨上有那武功超凡入聖的大寨主君實秋、二寨主莫飛、三寨主杜小刀,哪個要是嫌命太長了,敢跟他們三人以及一百零九名忠心耿耿的高手作對,恐怕下場絕不止是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但是今時今日,春風寨議事大廳卻籠罩着一股濃濃的肅殺緊張氛圍,一百零九名高手人人屏氣凝神,如臨大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坐在三架紅木大椅上的三名高大挺拔男人,面色凝重,濃眉深鎖,深邃銳利鷹目緊緊盯着眾人。
只要他們三人的視線掃過,每個人的頭就越垂越低,鞋尖直在青石地磚上蹭呀蹭的。
終於,坐在第三個座位上濃眉斜飛,英氣勃勃的三寨主杜小刀清了清喉嚨,拍拍玄色滾黑貂毛的勁衣,下巴一昂的開口。
“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不——要——呀——三寨主!”眾人齊聲哀叫。
“沒人問你們的意見。”小刀大吼。
“噓!”二寨主莫飛連忙將修長的食指擱在嘴唇上,紅袍滾銀貂毛的勁衣緊裹着他頎長挺拔,肌肉結實的身軀,格外引人流口水。“三弟,斯文、斯文。”
“對對對。”小刀一凜,連忙揉了揉殺氣騰騰的臉龐,露出了斯文的微笑。“小生這廂失禮了,還請諸位見諒。”
唉,平時他是很溫柔含蓄又詩情畫意的,可每每被這些個大老粗惹得舉止失常,真是可憐又可嘆哪。
“呃,不、不敢當,不敢當,三寨主千萬別這麼說,”眾人回答得心驚肉跳。
看着曬得黝黑又濃眉大眼的小刀強作翩翩書生模樣,大寨主君實秋強忍住笑,但是憋了老半天還是憋不住,暗暗竊笑噴出的氣息吹拂得雪衣紫貂領微微顫動,煞是動人。
但就算在偷笑,仍舊難掩他眉宇間不怒自威的帥氣,以及一身霸王君臨天下的風範,真不愧為綠林之主啊。
“好了,別再浪費時間,開始吧。”小刀習慣地摸出了柄銳利薄如雪的飛刀,輕輕地摩挲了兩下,眯起眸光閃電般一掃。
這絕對是警告!
“唉……”眾人畏縮了下,只能認命。“是。”
“就由我先來吧。”虎背熊腰,登記零零一號大盜,江湖人稱“霹靂無敵之鎮膽雙刀流星手”的王大彪硬着頭皮跨前一步,輕咳了聲,大掌拍拍厚實胸膛,“老子姓……”
小刀手中的飛刀往紅木椅把上猛然一插。
“呃,是俺,俺是姓……”王大彪驚跳了下,趕緊換詞。
“俺什麼俺?你們這些個不成器的東西,連好好自我介紹都不會,可知這樣我心會有多痛嗎?”小刀單手支着前額,一臉痛心疾首。“你們這樣的表現,這樣的‘氣質’,往後走出去要怎麼代表我們春風寨?啊?”
“三,三寨主,你心別痛了……”王大彪吞咽了口口水,連忙改口,“呃,在下,是在下,這樣……可以嗎?”
“嗯,還可以。”小刀勉強接受,“再來。”
“是、是。”王大彪受到三寨主鼓勵,得意得臉色大放紅光。“在下姓王,王八蛋的王,粗鄉魯城人氏,今年四十有一,在下的嗜好是砍人,興趣是砍人,專長也是砍人,不過在下秉持着在下老娘與當家大寨主頒佈的原則,在下刀下砍的不是貪官污吏就是混球……”
君實秋和莫飛苦惱地互覷一眼,這算哪門子跟哪門子啊?
“停停停!”小刀登時抓狂,氣急敗壞地沖向前一把揪住王大彪的衣領,“你沒把老子的話聽進去是不是?媽的!就叫你們要斯文點,斯文點,聽不懂啊?”
“三、三、三寨主,對、對、對不住。”王大彪被他揪得拚命往後縮,臉色發白,“在下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的道理?”他怒吼。
“我……”王大彪吞了口水。
“你又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呃……”王大彪一臉苦思。
“什麼?連這個也不懂,不是發了冊子叫你讀書的嗎?”小刀忿忿然地環顧四周,“來!你們誰出來告訴他,這兩句聖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啊?”其他一百零八名高手全數蹬蹬蹬驚退了好幾步,噤若寒蟬。
“氣死我了!你們是不是把那些書統統拿去墊椅腳了?”他咬牙切齒的問道,氣得胸膛快速起伏。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連忙揮手搖頭急着撇清。
“不不不,三寨主,我們絕對沒有把書拿去墊椅腳……”登記零零二號,人稱“金光閃閃玉手千千”的金錢豹連忙開口澄清。“我那幾本都還好好地藏在炕底下呢!”
“是呀,我的還擱在桌上,上頭還有層厚厚的灰,您不信的話儘管去檢查。”零零三號也忙道。
“還有我!我明明就是拿去裹油條了……”
“咦?你也是啊?我也是耶!”
“我們也是!”
其他人爭先恐後的附和。
“你們……你們這些唐突聖人、有辱斯文的混蛋!”
相較於小刀的狂怒跳腳,二寨主莫飛和大寨主君實秋就冷靜多了。
唉,文化果然不是一天兩天就培養得起來的呀!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三寨主,不要哇——”一百零九條好漢異口同聲發出慘叫,因為小刀剛剛頒佈了一個最新的寨規,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到英雄好漢坡考背“三字經”。
“哼!從最粗淺的教起,我就不信你們不成材。”小刀握緊拳頭,恨恨的對天宣誓。
莫飛和君實秋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小刀咬着一根鼠尾草,坐在枝葉騰空伸展出斷崖外的大樹上,任憑底下萬丈深谷霧靄瀰漫,山風勁勁,依舊一身英姿颯爽玄衣袂然。
但和他輕鬆動作相當不襯的是他憂鬱感傷的臉龐,尤其在讀到那個“苦”字時,一張帥臉也幾乎變成了苦瓜。
因為手上的書前三頁已連讀一個月,但偏偏是看了第二行就忘了第一行,回頭苦背第一行,又忘了第二行說的是什麼。
可惡,這怎麼行?
這要是給眾兄弟知道了,那他不是很漏氣嗎?昨天他才為了手下書讀得亂七八糟而大發雷霆的。而且照這樣下去,他得熬到什麼時候才考得上狀元?
總不能像考鄉試的時候,靠一記狠瞪就讓北峰城裏的主考官嚇得讓他過關那樣,到了京城也用暴力威脅讓皇帝老兒把狀元郎頭銜頒給他吧?
他不禁愁郁滿面起來。
驀然間,一聲尖叫驚飛了滿樹的小鳥。
小刀倏然回頭,感傷消失,閃電般縱身飛起,腳尖輕點翠綠色枝頭飛躍三丈高,在連綿不絕的樹林間彈跳越過,疾奔向尖叫聲起處。
“發生了什麼……咦?”
他甫落地,皺起眉頭盯着一個嬌嬌弱弱的紫裳姑娘,渾身顫抖手上緊抱着一個紅緞包袱,不斷往後退,他立刻望向那進逼加害的是何人,眼角餘光卻先瞥見了一抹淡黃衫子。
身着淡黃衫子,一頭青絲分成兩邊在小巧耳朵上端綰成兩球團髻,繫着兩朵小小黃色蝴蝶帶,雪白瓜子臉上漾着一抹似笑非笑,烏黑杏眸宛若貓兒眼,飛濺着兩點晶光,鼻端上幾顆小小的雀斑更增添了幾許俏皮之意。
這小女子長得好不可愛,但是她手中持着的兩柄雪亮鴛鴦刀可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把你手裏的包袱交出來,別做無畏的抵抗了。”黃衫女子笑咪咪的開口,眸光嬌艷中略帶肅殺。
紫裳姑娘求救般地望了小刀一眼,高大挺拔粗獷俊朗的他此刻是她唯一的希望。
雖然聽說這極北峰上滿滿盜賊,良民稀少,可是和眼前的危急相比,她已顧不了這麼多了。
“大膽女賊,光天化日持刀搶劫,你當這極北峰是什麼地方,由得你這樣未成氣候的小毛賊來做買賣?你也不先打聽打聽,這兒是哪家的地盤。”雖說還沒弄懂這是怎麼回事,但是紫裳姑娘看來一副楚楚可憐受人迫害的模樣,小刀忍不住升起了強烈的同情心。
尤其這名紫裳姑娘一看就是個知書達禮,飽讀詩書的好人家小姐,而另外一個……啐!
一個黃毛丫頭跟人家耍什麼刀?還滿瞼兇巴巴的,明擺着就是個江湖新生代的惡婆娘。
“你哪位啊?”黃衫女子姓黃名杏兒,惡狠狠地瞪着這個沒頭沒腦冒出來的男人。“管你這是誰的地盤,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快滾!”
“滾?”他眨眨眼,“已經好久沒有人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這樣說話很失禮?很沒有氣質?”
這年頭詩書威力無遠弗屆,怎麼還會有像這等粗俗無文的小女子存在呢?看來他今天非得好好教化她一番人生道理不可。
“失禮?沒氣質?”杏兒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腦子有病啊?沒瞧見我手上的是什麼?這是刀!如果你還是不知道刀是幹什麼的,讓我在你脖子上劃一刀就清楚了。”
凶婆娘就是凶婆娘,沒三兩句就要教人見血,再這樣下去怎麼行呢?他可不能讓春風寨好不容易要上進讀書的好風氣又被這種人給污染了。
他更加鄙視眼前的黃衫女,也更加確定了紫裳姑娘是遭她迫害。
“這件事我是管定了。”他氣定神閑,揚着下巴瞅着她。
像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在他眼中不過是粒醬油瓜子,一咬就開。
杏兒眯起眼瞪着他,雙手握緊了鴛鴦刀。
像這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在她眼中又何嘗不是顆生雞蛋,一捏就破?
咻——一陣冷風不知打哪兒吹了過來,登時樹葉沙沙搖動,草兒唰唰猛搖。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三尺,卻可感覺到這當中電流火光已噼哩啪啦爆響了起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開,否則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杏兒狠狠地盯着他,努力捺下性子道。
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愣頭青,沒事充什麼英雄好漢,礙眼又礙事,活該被大卸八塊。
他挑高濃眉,“來呀!”
柔弱的紫裳姑娘見機摟緊了懷中的包袱,腳下顫抖卻悄悄輕移,眼看就要閃人偷溜。
“喂!你要跑哪裏去?”杏兒嬌斥一聲,手一振,鴛鴦雙刀往紫裳姑娘方向招呼去。
“大俠救我!”紫裳姑娘臉色慘變驚叫。
“沒問題。”小刀想也不想地伸手阻攔,修長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已夾了柄薄利飛刀,且恰恰好地架住了杏兒左手的鴛刀,另一隻手則是輕彈下她持着鴦刀的右手腕。
“你!”杏兒只覺手腕劇烈一麻,險險握不住鴦刀,驚怒之下抬起腿踹向他的下盤。
“哎呀!你這個女淫魔,好狠的心腸,好辣的手段!”小刀輕輕避過,又看似驚險地接下了她閃電般劈過來的鴛刀。“你可知斷人子孫是有傷陰德的,古書上亦有云:傷人者……”
“你這個混球,快閃開!”她又氣又急,眼看紫裳姑娘越跑越遠,面前這個可惡的男人又在這兒胡亂阻擋,偏偏武功又高得要死……“你以為你在幹什麼?滾遠一點,別礙手礙腳。”
“開口閉口不是混球就是叫人滾,你家教真差也。”他一把捏住了她雙刀的刀鋒,緊皺眉頭,滿臉不敢恭維。
“都是你,她人都跑了!”杏兒氣得跺腳,咬牙切齒,“放開我!”
“哦,走啰?”他倏然鬆開了手,隨即好整以暇地瞅着她,“那我就不用陪你在這兒戲耍了。”
“該死的傢伙,你知道你剛剛乾了什麼好事嗎?”
“我救了一條寶貴的性命,這當然是件好事。倒是你,年紀輕輕煞氣恁大,自以為會舞雙刀就可以為所欲為,焉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所謂老天有眼明察秋毫……”他洋洋得意地念出了最近讀聖賢書有成的心得。
“秋你個死人頭!”她氣得要命,手中的鴛鴦刀又朝着他劈砍過去。
小刀急急後退,沒想到怒氣激發了她的威力,但見鴛鴦刀似活轉了過來般,閃動着雪亮的刀光凌厲地對着他進逼而來。
他雖然不至於落敗,但也在倉卒之間接招得有一絲狼狽,尤其他並不想真的傷害她。
他臉色一沉,警告道:“喂,夠了喔!再下去我要翻臉了。”
“翻就翻,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會怕你嗎?”她氣急敗壞地攻得更急更狠,刀刀像是不見血不甘心。
“你這個凶婆娘……”他也火了,白駒過隙般地靈活穿過她的刀底,手掌一翻,一條健臂纏住了她的腰肢,另一手則是握住了她的小手,手勁一使,震掉了她手上的鴛鴦刀。
鏘啷一聲,雙刀落地!
她臉色一變,“放、開、我。”她一個字一個字自貝齒間擠出。
“偏不。”他故意更加摟緊她,臉上帶笑,眼底卻帶着一絲不容錯認的霸道與威嚴。
杏兒又羞又氣又急,心下卻沒來由怦然狂跳起來。
卜通!卜通!卜通!
她頭有點暈,氣有點喘不過來,手腳也有些麻了。
他英挺的鼻樑和壞壞的笑容,深邃的眼神若有似無地放射着勾人心神的晶光,頎長堅硬溫熱的男性身軀緊捱着她,有一絲兒誘惑,又有一絲兒懲罰的味道,抓着她手腕的大掌堅如鋼,束在她腰間的手臂更像是鐵條般緊箍着。
剎那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宛若落入他陷阱牢籠中的小獸,怎麼抗拒也掙逃不開,但是……永遠被環箍在他身邊……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等等!她在想什麼東西啊?
“你這個可惡的大色胚,還不快放開我!”她小臉都紅了,氣惱又羞臊地咬牙道:“我可警告你,本姑娘全身上下都有毒,再不放開我就毒死你!”
“你當我三歲小孩被嚇大的啊?”小刀哼了一聲,非但不放開,還將臉龐湊靠得她更近,幾乎與她鼻尖相對。“毒?在哪兒?你這是鼓勵我搜身是不?”
“你敢!”她吞了口口水,緊張地大叫。
該死的他可不可以別靠得她這麼近?近到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那天殺的青草香香的,還揉合了他濃冽的男人味道。
小刀原本是惡意懲罰才緊抓住她,卻沒想到在貼靠得她如此緊密的當兒,無意間嗅聞到了她發端、頸窩處悄悄散發出的一縷清淡甜香。
這縷香氣沁入了他鼻端心口,讓他一震,竟微微失神了。
好香,這是什麼香味?她身上有攜什麼香餅子或是仙藥嗎?這股香氣彷彿纏綿中透着清新,有一絲雪白茉莉的香,又有一絲金黃桂花的甜……
“哈!”杏兒乘機掙脫開他,並且不忘報復地狠狠踹了他一腳。
“哎喲!”小腿傳來一陣劇痛,小刀猛然回過神,痛得齜牙咧嘴想找她算帳,“可惡,你怎麼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動手?”
可是眼前哪還有人?
“真是天殺……”他差點破口大罵,又急忙忍住。“真是不成體統的小妮子,竟然敢到極北峰來撒野,也不看看這裏可是春風寨的地盤,哼!下回就別讓我遇見,要是遇見了我就……”
就怎麼樣?
他頓了一下,因為一時半刻間也想不出來該怎麼樣。
真是的,在這種時候他就不討厭起自己強盜的身分了,要是用綠林的手段,保證可以整治得那個撒野的小丫頭哇哇叫,趴在他面前認錯陪罪。
可是他現在的志向是當個文質彬彬、翩翩有禮的書生,而且春風寨里那麼多弟兄,有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瞧着他呢,他一定得以身作則才是。
“唉,以身作‘賊’真是簡單多了呢!”他撓撓頭,困擾又感傷了起來。
正所謂“向下沉淪易,向上提升難”,他可得千萬謹記在心。
“話說回來,這句話究竟是哪位古人說的?我怎麼又給忘記了呢?”他苦惱地低頭想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杏兒又追丟人了。
唉,這已經是她第一百零一次搞砸了。
她在山腳下的一處客棧落了腳,要了一盤椒鹽花生,一碗大滷麵,六兩白乾,心緒不佳地自斟自飲。
“都是那個混蛋害的。”她喃喃低咒。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倒霉的義賊嗎?幾次三番下手要搶劫不義之財,卻老是出師不利。
再這樣下去,她還當個狗屁義賊啊?連她都得靠人家劫富來濟自己這個貧了。
世道雖然太平,但也少不了一些貪財好色或中飽私囊的惡人,像今天她追的就是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淝縣知府的女兒。
那個淝縣知府雖在日前被罷官,可這些年來暗中攢下來的銀子可不少,其中尤以一匣子翡翠寶玉最為珍貴,她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淝縣知府回鄉的路線,正打算要下手行搶,將他這些年來聚斂而得的錢財分散給窮人,誰知有人手腳比她快,早搶走了七七八八,不過淝縣知府的干金趁亂抱了那隻紅緞包袱就跑,看那模樣包袱里的鐵定是那一匣子的翡翠寶玉,她樂得追了過去……結果,哼!
“那個混蛋到底是哪一號人物?功夫比起我嘛雖然是差了一點,不過就是勝在他是男人力氣大了點,人長得太高了點,模樣又太好看了點……否則我俠盜黃杏兒也不會一時不察失了手。”她唏哩呼嚕地吸着麵條,若有所思。“他該不會是春風寨的人吧?”
聽說春風寨跟她也是同行,盡干一些表面上殺人越貨,實則是劫富濟貧的好勾當,而且事業還做得挺大的,綠林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平平是俠盜義賊,對於他們的績效如此之好,大家都是羨慕得要命。
唉,這就是組織集團化經營的好處了,哪像她這樣跑單幫單打獨鬥的,常常得碰運氣,還沒人能支援。
“如果我有人支援的話,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被那個瞎攪和的混蛋給搞砸了。”
真是太可惡了,下次就別讓她再遇到他,要是再讓她碰到的話……哼哼!
杏兒滿嘴麵條,一臉的決心。
一定要給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