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寶嬌滿意地拎了柄宮紗燈籠,自顧自往外走。

透氣兼賞月去了,瞧她多有氣質、多有意境啊……

皇宮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反而是所有值夜班守衛的皇家護衛一見到公主的影兒,連忙躲進花叢樹影里,誰都不想撞見她。

寶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憑藉宮燈暈亮,就着天上月光,在御花園裏晃來晃去。

夜涼如水,謐靜沁心。

她騷動難安的心思總算得到了舒緩和安靜,只不過腳下卻自有意識,定着走着,就走到了燕戈居住的披星戴月小苑門外。

「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了吧?」她喃喃自語,眼裏掩不住滿滿的依戀,忍不住在月洞門口張望。

咦?

她還以為自己花了眼,不然亭子裏怎麼會坐着個身形高大,眼熟得超像他的男子?

而且還在嘆氣,嘆氣的聲音聽起來也有點熟悉……

「燕戈?」她不禁又驚又喜,顧不得「半夜相會」恰不恰當,便猴急地奔了過去。「你也還沒睡啊?」

天賜良機!

這真是她動手……呃,是和他聯絡感情的大好機會呀!

「公主?」燕戈回過頭來,震驚地瞪着她,猛地站了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們真是有緣。」她咧着大大的笑臉。「你氣消了沒有?你還在生氣嗎?別生氣啦,下次,我保證不會再這樣捉弄你了,好不好?」

他嘴角微微抽搐。是啊,還真有緣……

而且這樣大刺刺地問他是不是還在生氣?簡直就是多此一舉的廢話。

「公主,」想起被她耍得團團轉的事,燕戈還是有些余搵未消,臉色一冷。

「夜已深了,還請公主速速回去就寢吧。」

「我還不想睡。」她笑嘻嘻道。

他冷冷挑眉,「可是男女有別,公主清譽——」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她好笑。

「也對。」他揉了揉眉心,強忍懊惱。

如果她是那種聽得見別人說什麼,會在意別人眼光的女子,又怎麼會做出這麼多令人氣煞的蠻橫之舉來?

寶嬌見他又氣又惱,又莫可奈何的神情,不禁噗地笑了出來。

「好啦,別再愁眉苦臉的了,瞧,今晚月色這麼美,你方才一個人坐這裏,不就是圖這輪皎潔美麗的滿月嗎?」她不請自坐,對着他笑。

「好啦好啦,有我陪也不錯呀,兩個人賞月總比一個人賞月有伴嘛!」

燕戈怔怔地凝視着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夠自我感覺良好到這麼理直氣壯?

但也許是今晚月色太美,夜色太溫柔,她的笑容看起來又那麼率真燦爛,他的心暮然一動,不知不覺用與眾不同的眼光看着她。

她雖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既任性又刁蠻,可是她想什麼就直說什麼,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也沒什麼心眼,有時候某些舉動、某些念頭又天真傻氣得緊……

打呀!打呀!打死那個死胖子——

呂布好厲害哦……對!就這樣戳他!刺他!給那個死胖子好看——

喂,那個誰誰誰……貂蟬,你幹嘛靠本公主的呂布那麼近?想乘機亂吃豆腐啊?你可是有夫之婦耶!

其實想想,有時候的她還挺可愛的。

他想起日前被她嚴重干擾的那場戲,嘴角不自覺微微往上揚。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個被養在深宮之中,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有時候也該為別人着想。

「對了,你肚子餓不餓?」坐在他身旁,一臉甜蜜賞月的寶嬌突然回過頭,笑吟吟地問。

他回過神來,「你餓了?」

「我不餓,可是我想你是男人,平常又要練功又要演戲還要打打殺殺的,一定很容易肚子餓……」她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走吧,我帶你去夜探御膳房——咱們去偷東西吃!」

她就像一團熱旋風,讓人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反應,就會莫名其妙被她給卷跑了。

只差一點點,燕戈就被她拖走了。

在最後一剎那,他的理智總算及時回籠,大掌一翻,掙脫了她的小手抓握。

「公主,燕某困了。」

寶嬌一呆,痴痴地望着他。

「告退了。」他猛然轉過身,像後頭有千軍萬馬在追殺似的,迅速地沖回屋內。

【第六章】

唉,昨晚只差一點點就可以跟他一起去吃夜宵,培養感情,然後秉燭夜談至天明——如果有可能的話。

可是也不知燕戈再鬧什麼彆扭,突然間又跑掉了,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一樣。

「愛情真是有夠麻煩的玩意兒!」她懊惱極了。

雖然口口聲聲嫌煩,寶嬌還是忍不住打鐵趁熱,繼續進行柳搖金所提供的計策——或者該稱餿主意?

第二招——投其所好。

翌日一早,內務總管香公公便親自到披星戴月小苑宣旨。

「宣公主懿旨。」香公公的公鴨嗓子起勁地喊道:「公主念‘鳳武秦班’平素唱戲辛苦,特命全班休息三天,並由奴才招待至上林苑一日游,欽此,謝恩。」

「謝公主殿下恩德,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驚喜若狂,忙三呼千歲。

她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燕戈眉心蹙起,神情警覺。

香公公宣完旨后,一見到燕戈,忙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態,陪笑地道:「燕公子,公主已命人在‘蘭心齋’擺了一桌酒菜,想邀公子您過去一敘,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公公不必多禮。」他神情平靜謙讓,拱手抱拳,「但燕某可以說不去嗎?」

香公公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狡猞地道:「燕公子當然可以拒絕,至於公主接不接受您的拒絕,這點奴才也不敢保證,更不敢傳這個話呢。」

「燕某明白了。」他冷笑道。

人在屋檐下,又如何能不低頭?

難道他還不了解她任性霸道、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行事作風嗎?

——昨晚那個天真單純直爽的她,果然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燕公子果然上道,請。」香公公笑眯眯地道。

燕戈強抑下厭惡的不舒服感,面無表情地邁開大步。

一旁的黃鸝抿唇笑了。

她一點都不擔心燕大哥要和公主碰面的事,因為他最不喜歡別人強迫他做任何事,所以公主這些舉動,只會惹得他越發反感罷了。

蘭心齋

寶嬌難掩心底滿滿的興奮忐忑,咋咋呼呼地忙着張羅好酒好菜。

「這款竹葉青真的是最好喝的嗎?可名字聽起來一點氣勢都沒有,怎麼配得上人家?去去去,快去酒窖里找找還有沒有其他更名貴的酒?」她嫌東嫌西。

「還有,這十道菜夠嗎?會不會太寒酸了?這樣哪能表現得出我們皇室的誠意啊?」

「是,公主。」宮女和太監們被她支使得團團轉。

「公主,菜太多,這桌子都擺不下了。」小管一手捧着醉香東坡肉,一手端着冰糖燒肘子,一臉無措。「怎麼辦?」

「笨啦,就換張大點的桌子不就好了?」她看小管端菜的手有些顫抖,一副危險的樣子,想也不想地伸手接了過來,「你幹嘛一次端兩盤,這麼重,不怕手扭到啊?」

「公主……是在關心奴婢嗎?」小管一呆,隨即感動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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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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