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佟觀雪打量着他的表情，接着又問：「她很漂亮又有氣質，是個大美人呢！你不覺得嗎？」
「她能成為花魁，姿色確實有過人之處。」
「你不喜歡她嗎？」
薩恩見她頻頻追問艷雙的事，他又不能老實說出艷雙是他的眼線，只好避重就輕道：「你明知道我心儀的人是誰，何必再問我呢？」
佟觀雪臉一紅，但又覺得他似乎想轉移話題，嘟着唇道：「那你以前曾經跟她……過夜嗎？」艷雙很美耶，是美到會令人擔心的那種女人，更何況他們又認識，她自然會吃醋了。
男人上青樓很平常，但她就是無法忍受這種事，她雖不曾聽過薩恩留宿青樓，但那並不代表他以前沒留宿過。
「當然沒有，她是個清倌。」薩恩輕敲了她的額。
「咦？她是清倌……我不知道……」佟觀雪一臉錯愕，她是真的不知道艷雙原來是賣藝不賣身的姑娘。
薩恩又道：「你也知道我不愛旁人近我的身，所以我們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的。」
「那你去青樓時，真的沒有左擁一個、右抱一個？」搞不好腿上還有一個。
「沒有，只是去喝酒聽曲而已。」薩恩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那你跟我去青樓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嘛！」佟觀雪掩嘴一笑，她開始喜愛他的潔癖了，因為他去青樓時，並不會去摟別的美人。
薩恩瞪她一眼。「就算如此，你也不準再去青樓知道嗎？上次我放過你們，下次就連上回的事一併算帳。」
佟觀雪吐吐舌頭。「是。」他真兇，但她心中卻是喜孜孜的，因為她知道他是為了她的安危着想，才不准她再去青樓。
薩恩相信她會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這才轉移話題道：「你昨夜睡得可好？」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佟觀雪點頭。「但我不記得我是何時睡着的，你昨夜是待到很晚才離開嗎？」她該不會害他整夜都沒睡，而一早又匆匆上朝吧！
「我沒有待到很晚，你不用操心。」薩恩不想讓她擔憂，其實他幾乎守了她一整夜才離去。
佟觀雪歉疚又嬌羞地道：「昨夜麻煩你了。」
薩恩蹙起眉心。「我又不是外人，別跟我道謝。」
「是，我知道了。」佟觀雪聞言又是一喜。
薩恩看見她嬌柔的笑容，忍不住做了他方才一見到她就想做的事——低頭吻了她的唇瓣。
佟觀雪被他吻了，仍是好害羞，但這次她懂得閉上雙眼，承受他比平日更熱烈的吻……
原來並不只有唇碰唇，他的舌頭也可以碰她的……
她臉好紅，但卻喜歡他對自己做的事，因為她覺得自己更親近他了。
她不自覺地喚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月黑風高，一道人影小心地避開倪府的侍衛，最後藏身在書房內，小心地搜查。
薩恩穿着夜行衣，特地來找倪仁貪污舞弊的證據。
倪仁是掌管科舉考試的吏部尚書，也是丞相的得意門生，但他卻查到倪仁涉嫌收受賄賂、幫忙放水，如今只差最重要的物證就能將他定罪。
倪仁可真會藏東西，他來倪府查探多次，幾乎都找遍了，卻始終找不到證物。
薩恩耐着性子仔細搜尋，就在他幾乎把書房整間翻過來時，終於在一個暗櫃裏搜出了記載收受銀兩的帳本。
太好了！東西到手，薩恩立刻收入懷中，驀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暗叫不妙，小心地把暗櫃恢復原狀。
門外的侍衛察覺有異，其中一人嚷道：「書房內有聲響，快開門。」
薩恩立即閃到門后躲起來，他等侍衛們闖入后，伸手彈出幾個暗器，把侍衛手上的火把給滅了。
侍衛驚喊：「有人！」
薩恩趁他們大嚷時，一個竄身掠出門外。
外頭的侍衛立刻衝上前阻撓他，邊跟他對打邊喊：「人在這裏！」
「不準讓他跑了，快攔住他！」
礙事！薩恩身手俐落地解決好幾名侍衛，就在他要施展輕功離去時，身後驀地有個凌厲的暗器划空而來，薩恩心一驚，想提劍挌開時，已然來不及。
薩恩悶哼一聲，邊按着中了暗器的肩膀，邊連忙丟下迷煙，縱身離開。
他太大意了！
薩恩逃出倪府後，故意繞了些圈子，確定無人跟蹤后，他才回到薩親王府外。
因為暗器餵了毒，因此薩恩臉色異常的蒼白，額上也沁出冷汗，他能強撐着身子回來，已屬不易，正當他提着最後一口氣，打算飛回自己的院落時，沒想到腦袋一陣昏眩，讓他掉到了佟觀雪的院落。
薩恩摔到地上時，扯動了傷口，他悶哼一聲。
驀地一道女性嗓音響起。「是誰？」
「觀雪？」薩恩聞聲抬眸，勉強扶着牆壁撐起身子。
「真的是你！」佟觀雪站在涼亭里，方才她不太確定來人是不是薩恩，直到聽見他的嗓音，她才敢跑向他。「我睡不着在院子賞月，聽到這裏有聲音，便過來瞧瞧。」
薩恩拉下面罩，虛弱地開口：「你……不該過來，萬一是宵小怎麼辦？」
「但身影很像你嘛，不然我哪敢出聲……呃，你受傷了嗎？」佟觀雪發現他臉色蒼白，而且地上還有點點血跡呢！
薩恩伸手按住肩膀。「我沒事，你別大聲嚷叫，免得驚動府里的人。」
「但是你受傷了……」
「你快回去。」薩恩咬着牙，想轉身走向他的院落，卻已力不從心，在他快昏倒前吐出了三個字：「找小武……」
佟觀雪見薩恩昏倒在地，差點尖叫。
「薩恩，你別嚇我……」她飛奔過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還有呼吸，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薩恩剛才要她找小武，她得趕快叫小武過來幫忙！
她邊跑邊哭地跑去薩恩的院落，屋內的小武聽見凌亂的腳步聲，踏出房間，意外地看着佟觀雪。「郡主，天色已晚，你怎麼還沒歇息呢？」小武是留下來替薩恩守門，免得有人發現薩恩不在府里。
佟觀雪哭着喊道：「小武你快來，薩恩受傷昏倒在我的院子。」
「爺受傷了？！你快帶我去！」小武大吃一驚。
「好。」佟觀雪連忙帶小武回她的院落，小武立刻把薩恩抱回他的廂房，而佟觀雪則焦急地跟在小武身後。
她看着小武把薩恩放到床上，檢查着薩恩的狀況，她不安地問：「小武，薩恩傷勢如何？他傷得很嚴重嗎？」
小武大致檢查了一下，發現薩恩只傷到了肩膀，但是肩上的傷口發黑，應該是中了有毒的暗器。
他蹙眉道：「爺的肩傷有毒，所以他才會昏過去。」同時他也發現薩恩身上有本帳簿，他小心地把它先收好，免得主子今晚白費功夫了。
「那怎麼辦？找大夫，對，你快叫大夫來看他的傷勢！」佟觀雪立刻看向小武。
「不行，小姐，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肩上有傷。」小武馬上制止佟觀雪，表情嚴肅地看着她。
佟觀雪心急喊道：「為什麼不行？他傷口有毒耶！」薩恩受傷了，怎能不看大夫呢？萬一他昏迷不醒怎麼辦？
小武這時才為難地解釋道：「郡主，我不能透露太多，但其實爺是去執行秘密任務，若是被人知道他受傷，他會有生命危險的。」薩恩私下查案，旁人並不知情，但若他受傷中毒一事傳出去，搞不好會害薩恩惹來殺身之禍。
佟觀雪看向一身夜行衣的薩恩，原來他會穿成這樣又受傷，是因為薩恩瞞着大家在進行危險的任務。
但現在不是逼問原由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趕快治療他的傷勢。
「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中毒了，可不能放着不管哪。」
小武當機立斷道：「郡主，羅焱少爺對傷葯這方面挺懂的，我立刻去找他幫忙。你可以先在這裏幫我照顧爺嗎？」羅焱是薩恩的至友，絕對不會泄漏口風，小武才敢找他幫忙。
佟觀雪點頭道：「好，這裏有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趕快去吧！」佟觀雪雖然不知道薩恩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但是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薩恩的。
「在我還沒回來的期間，外頭要是有什麼動靜，你就立刻去找王爺求救。」小武見佟觀雪點頭，這才安心離去。
佟觀雪看着薩恩昏迷的蒼白臉龐，又看了看他中毒的肩傷，忍不住落淚。
她憂心忡忡地坐在床邊，拉着他未受傷的手，哽咽道：「薩恩，你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撐住，小武快回來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所以你不可以有事的……你最不愛我哭了，那就快醒過來吧！」
她想要看見薩恩親口跟她說他沒事，這樣她才能安心。
佟觀雪一直告訴自己薩恩會沒事，他一定會醒過來，她抬手拭去眼淚，要自己振作起來。
此時小武不在，薩恩能依靠的只有她，她不能先崩潰了。
深吸口氣平復呼吸，佟觀雪目光在看向薩恩的肩膀時，忽地一驚，因為她發現薩恩肩上的黑色範圍比先前看見的更擴大了，是毒性正在擴散嗎？怎麼會這樣？
佟觀雪心急地看着昏迷的薩恩。小武還沒帶羅焱回來，薩恩一定得撐到他們趕到才行呀！
佟觀雪直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快幫他吸出毒血，免得傷勢愈來愈嚴重。
她冒着中毒的危險，毫不猶豫地傾身，一口一口地吸出他肩上的黑色毒液。
過了一會兒，小武帶着羅焱趕回薩恩的房間時，正好看到佟觀雪吸出薩恩肩上的毒血，再吐到一旁的水盆。
看着佟觀雪的動作，小武愣了下。「郡主，你……」
佟觀雪見薩恩肩上的黑色範圍似乎淡了些，這才拭去唇角殘餘的毒液。「方才他肩上的毒液蔓延，我怕他出事，才會先吸出他傷口上的毒液。」
「你這麼做，可能連自己都會死，萬一你出了什麼差錯，薩恩一定會殺了我。」羅焱輕聲斥罵她，但他的眼中卻帶着幾分讚賞，因為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去救薩恩。
「只要他沒事就好，我不要緊的。」佟觀雪搖頭。「羅焱，你快看看他的傷勢。」
羅焱立刻上前檢查薩恩的狀況，先喂他吃下兩顆解毒丸，再將傷口洗凈，敷上傷葯后包紮，確定他沒有大礙了，才鬆了口氣。
羅焱露出釋懷的表情。「觀雪，你做得真好，這毒擴散很快，幸虧你做了緊急處置，才來得及救回他的命，否則毒性若是攻入心脈，恐怕就難以治療了。現在薩恩已經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羅焱因為常常負傷，久病成良醫，而且他跟薩天專屬的御醫熟稔，向他討了不少好用的藥丸和傷葯，此刻要不是有御醫給他的特製解毒丸和傷葯，他也沒辦法治療薩恩。
「他沒事了……真是太好了。」佟觀雪一聽到薩恩不會有事，不禁喜極而泣。
羅焱拿出一盒藥膏交給她。「這是傷葯，每日早晚塗在傷口上即可。」
佟觀雪點頭收下。「謝謝你，麻煩你了。」
「不怎麼麻煩，既然他已無大礙，我要先回去了。」羅焱頻打呵欠。他是被小武從床上挖起來，差點沒失手宰了他，要不是得知薩恩出事了，否則他鐵定會揍小武一頓。
佟觀雪再次道謝，小武則送羅焱出去。
等小武再次回房時，佟觀雪這才發現小武右眼周圍居然瘀青了，她不解地問：「小武，你右眼怎麼了？」
小武眼睛眨也不眨地道：「沒事，就走路時不小心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