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客房內,月影和水雲相對坐着用膳。
「怎麼外面那麼熱鬧?」月影端起了鐵觀音啜飲,邊好奇地問。
水雲舀了-匙乾貝冬菇湯送進口,再夾了一筷子芙蓉明蝦,顯然沒有辦法抗拒這滿桌的美食,地咿唔道:「嗯……不知道吔!」
「水雲,妳吃慢點,當心噎着了。」月影放下馨香的茶,皺起眉,「妳當真餓壞了嗎?怎麼吃這麼多?」
水雲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笑一笑,「我是真餓了,不過最主要是廚子的手藝太好了,我簡直沒有辦法停口。」
月影支着下巴,無聊的撥弄着面前的菜肴,「我突然有點想念燕花苑。」
「小姐,妳是開玩笑的吧?」
她不是相當厭惡置身賣笑的教坊中嗎?怎麼突然又說出這話來?
月影站起身來,幽幽的眼光投射向窗外的花蔭深處,「我想念的不是那種生活,我想念的是我的琴、我的蘭花……我覺得我在這兒好像一個被打人冷宮的嬪妃,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
水雲暫時放下滿桌的食物,也跟着站起身走到月影身邊,輕聲安慰着她,「小姐,怎麼會呢?妳想想,妳已經找到故人之子了,而且楚公子一定會把妳留在羽若別院好好照顧妳的,妳何來那些感慨呢?」
「可是我不是普通的女子,我曾是教坊花魁,再說現在也還在嬤嬤的掌控中,我能夠奢望有自由和幸福嗎?」她說著就落下淚來,白皙的絕美臉蛋上一片凄楚。
「楚公子應該不會讓妳再回去燕花苑,妳想他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嗎?」
月影想起客風,心兒不禁卜通卜通狂跳,「楚公子?」
「對呀!他一定會照顧妳的,小姐,妳長得這美又多才多藝,楚公子說不定已經喜歡上妳了呢!」
「不知羞的丫頭,妳亂說什麼!」她輕啐着。
「難道不是嗎?」
「我小跟妳說了,沒有-句正經話。」
水雲頑皮的吐舌笑,「我說的才正經呢!」
「碎嘴。」她甩甩袖子,嬌嗔的奔進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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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晚上大家都太興奮了,所以可人就被迫留在羽若別院過夜--因為每個人都希望她留在這兒過夜,以致沒有人要送她回去,所以可人不得不留下來。
可人有種被坑、誤上賊船的感覺,可是大家都那麼的熱誠歡迎,她只能乖乖的走進「陷阱」。
因此她便留在雅緻的端月精舍過夜,順道和眾人多多培養感情,反正多交朋友對她這畏縮的性子有益無害嘛。
一早,她趁丫鬟馨兒還沒來之前,自己就先梳洗妥當,還換好了衣裳。
她很怕被人家服侍,那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昨晚馨兒的殷勤伺候着實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所以可人早早就弄好了一切,溜出來逛逛,呼吸早晨清新的空氣。
月影也在同一條小徑上散步着,不同的是,她身邊有水雲陪着,看起來十足是大家閨秀的氣派模樣。
相較之下,可人倒像個走錯地方的小丫鬟。
陰錯陽差下,她們碰着了--
「花姑娘?」可人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花魁月影姑娘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呢?莫非自己在作夢!
月影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別院中的小丫鬟,輕顰淺笑地道:「這位姑娘,請問楚公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啥?」可人只能張大嘴巴,腦袋停頓了幾秒。
月影再重複了一次,「楚公子起床了沒?我有事想找他。」
「我……我不知道。」
月影失望地嘆了一聲,「噢,還是謝謝妳了。」
水雲攙扶着她,輕聲道:「小姐,沒關係,我們再問別人。」
可人呆愣了老半天,等到她們兩人的身影裊娜地消失在花蔭后,她才回過神來。「花姑娘怎麼會在這裏?還要找楚大哥?」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於是她本能地跟在她倆身後,躡手躡腳的跟蹤--非常時期,情非得已。
老天保佑,她的蹩腳跟蹤功夫總算不太差,讓她能夠一路跟隨着她們問到了客風人在何處,然後再跟着她們來到了書齋。
客風正精神抖擻的批閱一些文件,管浩月也在他身旁拱手隨侍着。
可人躲在一大片竹林中,隔着疏落的竹子依稀可以看見書齋內的一切動靜。
哇!他們的體力還真好,昨晚明明喝掉了好幾醰酒,可是今天兩人還是精神颯爽,完全沒有隔夜宿醉的模樣。
客風和管浩月同時望向佇立在門外的兩個人兒,相覷了一眼。
客風微笑着起身,走向輕垂螓首的月影,「花姑娘好早呀!昨晚睡得好嗎?」
可人瞪大眼--昨晚睡得好嗎?這麼說她昨夜也是睡在羽若別院?月影面對他關叨的問候,頭不禁垂得更低了,聲如蚊鳴,「睡得很好,多謝公子關心。」
「楚公子,你會不會娶我們家小姐?」水雲天真無邪,卻稍嫌口沒遮攔的嚷着。
管浩月嗆咳了-下,瞪向客風,客風更是訝異地瞅着水雲,搔搔下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水雲!」月影低呼一聲,紅霞飛上臉頰。
但是他們的反應都不及可人的劇烈,可人幾乎像是被雷打中了般,轟地一聲,整個腦子內的思緒全部迅速的被炸成七零八落。
她虛脫的靠在-根竹子上,身子慢慢地冰冷起來,但是一轉念,又想到昨天的那樁誤會,因此她強自振作起精神,不願再單憑三言兩語,就杯弓蛇影的懷疑起客風來。
她按耐着胸口的驚跳,留心的聽着他們的談話。
客風首先開門,他溫柔卻堅定的道:「水雲姑娘,妳說錯了。」
「怎麼,不是嗎?」水雲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臉色轉成蒼白的月影,「可是小姐的爹不是楚老爺的好朋友嗎?你不是會照顧小姐嗎?」
「那是兩回事,和我娶不娶月影姑娘沒關係。」
管浩月長長地吁了口氣,顯然是安心不少。
月影立時臉色發白,但她還是溫婉輕柔地說:「對呀!水雲,妳不要亂講話。」
「可是小姐……」小姐不是很喜歡楚公子嗎?她可以藉此機會接近楚公子,和他在-起呀!
月影瞪了她一眼,然後才望向客風,勉強一笑,「楚公子,我們打擾了你一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水雲也應該回燕花苑了,就此告辭。」
「等等,」客風本能地叫住地,皺着眉頭道:「妳還要回去那個教坊?」
「那是我唯一的棲身之所,雖然名聲不好,到底也是個窩。」她凄涼一笑,有着說小小的迷離總悵。
「既然讓我遇到了巳故世伯之女,焉有再讓妳回那地方的道理?」客風誠懇地道:
「妳在沒有更好的打算前,就先在羽若別院住下吧!」
所有的人都驚愕了一下,但月影和水雲是驚喜萬分的。
「可是,我現在還不是自由之身。」月影眼中的光彩又一黯,失落極了。
「那不是問題,我明天就差人將贖身的銀兩送到嬤嬤手中,她還有什麼借口留下妳?」
「真……真的嗎?可是嬤嬤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存心敲你一筆。」月影替他擔憂。
「這不重要,我自然會處理。」他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柔聲說:「妳就安心的待在羽若別院吧!」
「楚公子,這樣怎麼好意思呢?」她又驚又喜又嬌羞。
妳就甭客氣了!可人酸澀的想着。
雖然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但是她還是覺得心裏直冒酸泡泡,所謂近水樓台先得「風」,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可人瞧着月影和水雲一臉歡欣喜悅的離開了書齋,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危險,太危險了。
「可人,妳可以出來了。」客風的聲音穿過竹林傳進她的耳朵內。
「呀?」她驚跳起來,舉目望向聲音來源處,「你……」
「我怎麼會發現妳的是嗎?」客風笑咪咪地走近她,攔腰抱起。
他聽聲辨影的功夫練得還算小有成就,怎麼會發現不到她呢?
「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亂來啦。」她心慌又羞怯,在他的懷抱中掙扎。
「只有兩個人的場所稱不上大庭廣眾下。」他無視於她的掙扎,將她抱進書齋內。
「管老會看到的。」她握緊粉拳捶打着他的胸膛,可是後來發現這是徒勞無功的事,只會弄疼了自己的手。
「他相當的識趣,早就閃開了。」
客風抱着她坐進雕花椅,把她放在自己的雙腿上,朗笑着摟緊她,「不要弄傷了自己的手,我會心疼的。」
「才怪,你會心疼的應該是那個美絕塵俗的月影姑娘吧!」這句話一出口,可人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客風愣了一下,緩緩綻出一個得意的笑來,「妳在吃醋。」
可人這下子想不躲進他懷裏也不行了,因為她的耳根子已經燒得火熱,更甭說她的臉了。「沒有,沒有。」
「行,妳吃醋了。嘩!妳還偷聽我們說話。」
「我哪有偷聽。」
「那妳將躲在牆角、豎高耳朵的行為稱之為什麼?」
「不論是什麼,反正不是偷聽。」完了,她發現自己怎麼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沒有形象了?
「是--嗎?」他故意拉長了問句,曖昧的看着她。
可人被他笑得心慌意亂,「跟你說不是就不是嘛!」
「好,不是就不是。」客風突然收起了笑謔的神色,正經地道。
這變化讓可人措手不及,她訝異地抬起頭端詳他的面孔,「你怎麼了?」
「可人!」他驀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滿瞼嚴肅地瞅着她。
「幹嘛?」她被他嚇了好大一跳。
「妳要相信我。」他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來。
可人摸摸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咕噥道:「沒發燒呀!怎麼語無倫次的呢?」
「我指的是月影姑娘的事。」
「我沒有誤會你們。」這話有一半的真實性。
「當真?」他抬起她的下巴,專註地凝視着,探索她眼中閃爍的光芒。
「我像那種會胡亂誤會人家的人嗎?」她輕哼。
「以前不是,但是現在我不確定。」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變得像醋醰子是嗎?」他對她的觀點已轉變至此了?可人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事實上,她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客風活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畏縮了一下,急急地觸摸着她的臉頰,瘩啞低沉地道:「不,求妳不要哭!」
「我沒有哭。」她低下頭。
他心疼至極地一把將她緊按在胸前,心跳如雷地告訴她自己的心慌不舍,「求妳別哭,妳哭得我的心都擰痛了。」
可人的眼圈兒只是紅了一瞬,但在聽到他充滿感情的說出這句話后,她真的快掉下淚來了。
「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說妳是醋醰子,我發誓,所以妳就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好言相慰。
「我再跟你說一次,我沒有哭。」她快速的在他襟前拭掉眼淚,倔強地抬起下巴讓他看。
客風溜了她一眼,隨即笑了,「好,妳沒有哭,我胸前會濕濕的是因為口水,而不是淚水的緣故,好不好?」
「我也沒有流口水。」她不依地捶着他的胸膛。
「是是是。」客風被她又搓又揉的,已經一點個性都沒有了。
可人這才抿起嘴,正經地道:「還有,我沒有吃醋,但是我想知道花姑娘為什會么在羽若別院,當然,你有權利不告訴我。」
客風瞅着她的裝模作樣,明明很想知道卻又裝出不在乎的神情,不由得咧嘴笑了。
「不說拉倒。」可人被他笑得很不好意思,就要跳下他的大腿。
他輕展鐵臂,再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笑吟吟地道:「我說,但是在說之前,有個問題想要問妳。」
「交換條件?」
他點點頭,噙着一絲有趣的笑意。
「好,你問吧。」
「我很好奇,我剛認識妳的時候,妳是個羞怯畏縮、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讓我情不自禁的又憐又愛,而現在的妳雖然柔弱卻慧黠,讓我又喜又敬,一顆心都隨着妳的一舉一動、低顰淺笑而或喜或憂,妳怎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呢?」他深情地呢喃。
可人被他的讚美惹得頰生雙霞,「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影響你這麼深,但是我知道你也同樣的左右了我。」
「真的?」他受寵若驚。
「騙你是小狗。」她調皮地道。
他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要我迷迷糊糊的當小狗?那可不行。」
「我以為你沒有發現。」她懊惱着。
「我這麼精明,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到呢?」
可人皺皺鼻子,咕噥着,「是喲!大天才。」
「對了,我很好奇,妳這一陣子變得好開朗,是什麼原因使妳打開了心結?」客風深思地瞅着她,眼中閃着好奇的光芒。
「因為觀觀,還有因為……你呀!」她聲如蚊蚋,最後的話語幾不可聞。
「如果說是觀觀小嫂子影響妳,那我相信,可是我--」他不解地搔弄着頭,「有嗎?」
「你讓我有信心,讓我不覺得自己是笨拙的、沒用的女孩,」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至少你讓我覺得自己笨得很可愛。」
這算哪門子理由?不過可人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客風又好笑又感動,忍不住大大地親了她的臉頰,興高采烈地道:「說得好,但是我並不認為妳笨,妳只是對自己比較沒有信心罷了,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謙遜溫柔的妳。」
「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像吳小姐那種活潑刁鑽的女孩,或是像花姑娘那樣溫柔婉約又多才多藝的女子,怎麼也想不到你會看上我。」
「不是我看上妳,是觀觀小嫂子引導我喜歡上妳的。」他促狹地道。
可人眼眸內的光彩迅速黯淡了下來,她輕咬着唇瓣,緩緩吐出沉重的話,「如果你並不是那種意思,請你不要這麼說,我會當真的。」
客風被她的反應嚇着了,急急端肅容顏,再正經不過地道:「我剛剛說的不是真話,妳千萬不要當真。」
可人吸吸鼻子,這才發現她有多害怕,「那麼你為什麼會看上我?」
客風沉思半晌,分析清楚自己當初的那種感覺后,才慎重的開口,「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你救了我一命,還抓了條大魚送給我。」
「對,我那個時候就被妳激起了一絲感覺,有種想保護妳的慾望,因為妳是那麼的怯憐憐,好像是迷路的小羊一樣,受到絲毫干擾就會恐懼驚慌地跑開,我想撫平妳的那種心緒,可是那時候並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讓我那麼做,所以我事後也就沒有再多想了。
可人已經聽得入迷了,她雙眼炯炯,帶着感動與歡欣的神采緊緊凝視着客風俊美的臉龐,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後來因為觀觀小嫂子牽線才又見到了妳,她每天叫我到福氣酒坊接妳,我慢慢地更加了解妳。」他瞅着她羞怯的柔美臉蛋,坦白道:「我很欣賞觀觀小嫂子的活潑討喜個性,以前總想若我娶妻,也一定要娶個和小嫂子一般靈精淘氣的女子,但是我自從見到妳后,所有的設想統統被推翻了。」
可人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掌,用自己溫熱柔軟的手覆住他的鐵腕,只覺得此刻心中充斥着說不出的撼動和柔情,這些太多的狂喜情緒已經完全填滿她的心。
「我只知道我喜歡妳,我想要擁有妳。」客風說到這兒,俊臉一紅。
雖然他平常弔兒郎當的,一副愛說笑的樣子,其實他對這種男女情愛的事也是初識滋味,臉皮一樣薄得可以。
所以他吐完這一大長篇的告白后,臉忍不住紅了。
可人用那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眸凝望他,整個臉頰輕輕地貼上了他的胸膛,以充滿愛意的嬌柔嗓音緩緩對他說出心語:「楚大哥,我愛你。」
「什麼?」他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我愛你。」她堅定地重複。
「妳……」
「傻瓜,你該回答什麼?」
「我也愛妳!」他本能地回答。
「那就對了。」她羞澀地鼓起勇氣,主動貼上他的唇,告白出自己所有的喜悅,「什麼都別說了。」
事實上,客風已經沉醉在她的馨香柔軟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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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上
陰風寨的寨主葛龍拎着一壺老酒正要走回寨中,突然間一隻兔子從他面前跑過去,衝進-片山林中。
「嘿!好久沒有吃烤兔肉了,今天正好嘗嘗鮮。」他粗厚的手臂不由得擦了擦唇邊的口水,興奮地笑了。
於是他捨棄唯--條通往伏牛山的路徑,轉往山野叢林,打算去抓兔子,順便練練身手--他已經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轉離路徑后一刻鐘,五條快捷如閃電的身影正順着這條路奔往伏牛山。
待他高高興興、悠哉地大吃一頓后回到甫落腳的「山寨」,突然發現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他的手下們都消失無蹤影,而且地上有着血跡。
「媽的,這是怎麼回事?」他蠻惡的眸子綻出一道凶光。
他要查出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跟那天自己手下的兩名嘍啰被抓有關嗎?
陰風寨不會那麼倒霉吧?才在江南讓千葉山莊的分屬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跑到廣西來,結果才來沒個把月就又發生這種事,他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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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一個「關係曖昧」、「居心叵測」的月影住在別院內,所有的明眼人都不希望可人回到福氣酒坊。
所以可人就莫名其妙的被留下來。
管浩月是怎麼說來着?他說可人有必要多多認識、了解別院內的一切事務與環境,因此他力邀可人在別院內小住一陣子。
就連蔡文商那邊他也拍胸脯說要負責遊說,務必幫助可人排開所有可能的阻力,以求能讓她多多的「熟悉環境」。
幸好大唐的風氣頗為開化,再加上侯門深似海,光是那一大堵高牆就隔絕了外人的耳目,所以可人才得以安心的留住別院。
客風雖然不知道管浩月在搞什麼,但是對於這件事他可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管它合不合理、怪不怪異。
一早,馨兒就端了洗臉水到端月精舍,準備服侍可人。
「馨兒早。」可人坐在窗前,神清氣爽的對她打招呼。
「可人姑娘,妳怎麼這麼早起?婢子服侍妳梳洗好不好?」馨兒的眼睛都笑成一直線了,因為她一想到「可人在此,眾女迴避」,就高興得不得了。
由此可知可人在羽若別院裏是多受歡迎!
可人完全沒想到那麼多,笑咪咪的溫柔地道:「哎呀!真是麻煩妳了。」
「不會,能服侍姑娘是婢子的福氣,哪裏說得上是麻煩。」
待梳洗過後,馨兒正準備去傳人上早膳時,幾名婢女就已經主動的送上門來,笑吟吟的端上一盤盤佳肴。
「這是幹嘛?」可人看得眼發直。
其中一個巧笑倩兮的婢女回答她的問題,「可人姑娘,這是院主吩咐的早膳。」
「他以為他在餵豬呀?」可人忍不住咕噥一聲。
瞧這滿滿的一大桌食物,她要吃到什麼時候?
馨兒沒想到柔順溫雅的可人也會說這種俏皮話,不由得噗哧一笑。
「妳也覺得像嗎?」可人臉紅起來。完了,連馨兒都覺得她像是被飼養的豬。
馨兒急忙搖頭,安慰她道:「不是的,我只是聽到姑娘的俏皮話覺得好笑而已。」
「妳覺得我說話好笑嗎?真的?不是枯燥乏味?」可人像獲得無上榮譽般地嚷道,不可思議的盯着她。
「姑娘怎麼會認為自己說話乏味呢?」馨兒好生奇怪。
「因為我以前既畏縮又膽小沒用,根本不會說什麼俏皮話,但是沒想到我現在又多了-項優點,那就是會說笑了吔。」她說這話的語氣活像她學會飛翔一樣,逗得馨兒忍俊不住。
「恭喜姑娘。」馨兒勉強擠出這句話,因為她已經快笑翻了。
「謝謝。」可人兀自得意高興,想着待會兒可以說給客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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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姑娘早!」吃過了飯,顯得精神百倍的可人愉快的對着迎面而來的月影打招呼。
月影微微一笑,「妳早。」
水雲好奇的看着跟在可人身後,顯得必恭必敬的馨兒道:「這位姊姊,妳們要上哪兒去呀?」
可人還沒來得及回答,馨兒就搶在前頭說:「我是跟着可人姑娘要去找院主,怎麼?有什麼事嗎?」
月影和水雲吃驚地相覷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慌和驚疑,不過月影迅速的反應過來。
「可人姑娘,我是花月影,請多指教。」月影畢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絲毫沒有泄漏自己的情緒,反而是微笑友善地對可人自我介紹。
可人獃獃的看着地動人的風韻,隨着一舉手一投足揮灑出來,不禁羨贊道:「花姑娘才要多指教呢!妳好美喔!」
不是她要誇自己的情敵,月影實在美得驚人,可人不想承認都不行。
月影面對她的誇讚只是微微一笑,「哪裏,妳過譽了。」
「我說的是真的,妳氣質優雅又多才多藝。」不過可人完全不覺得受威脅,因為客風說他就是喜歡自己,像月影造型的他還不愛咧!
月影敏銳地看出她的笑容別有寓意,但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對水雲吩咐了一聲,「水雲,我們回房了,別擔誤可人姑娘的時間。」
「是,小姐妳也累了,該是回去休息的時候了。」水雲不愧是她的貼身丫鬟,默契十足。
「月影姑娘再見。」可人和善的對她揮揮手。
月影和水雲點了點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可是她倆不時回過頭來凝望着可人,瞧得可人渾身怪怪的。
「她們看我的眼光有點怪,我剛剛說錯或做錯了什麼嗎?」可人轉過頭向馨兒詢問。
「沒有,妳說得很好呀!」
可人這才安心,再往書齋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