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滿天星斗的見證之下,在靜靜的海浪聲中,他的歌聲似傳說中迷惑水手的妖精,迷惑了晚風,迷惑了星空,也迷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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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亂了。
紳綈支着下巴,無精打采地握着原子筆,劃掉桌曆上的數字。
十一月十七日,她剩下五天的假可以繼續整艾君人。
還有五天啊……她嘆了一口氣,隨即猛然驚醒,「我在幹什麼呀?難不成就因為看了星星就心軟了嗎?」
乾爸爸的大仇,她的家恨,難道就被那一片星星給眨眼眨掉了嗎?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她振奮起精神,專心地趴在桌子上繼續寫着計劃書,可是寫呀寫的,還不到三分鐘,她的思緒又開始遊離飄浮開來了。
就像在初攪拌過的熱咖啡上擠了一滴鮮奶油,她的心緒立刻融化了開來,就算她怎麼拉也拉不回來。
「好──煩──哪!」她索性站了起來,匆匆拿過一柄練習用的軟劍「咚咚咚」
地跑下樓。
鄰近的小公園裏綠蔭處處,她卻獨自站在大太陽底下呼喊劈喝,或挑或刺或撩或回,一柄劍銀光團團滾動,舞得路過的人都看得目不轉睛,可是她卻越舞越心煩,到最後乾脆大喝一聲,擲下劍去。
長長的劍刃銳利地插進了青草地面去,劍身兀自輕顫晃動着。
不少人「嗖」地吸了一口涼氣──電視上的武俠片大家都聽過那麼一句話──刀劍可無眼哪!萬一站太近瞧熱鬧,反而被插中怎麼辦?
大家都嚇了一大跳,行人走的走逃的逃,趕快離開現場。
紳綈苦惱地踢着地上的小石頭,痛罵自己的沒原則、不堅持。
「怎麼可以這樣就心軟了呢?他們艾家的男人最擅常用這一招去征服女人的,尤其是艾君人那個花心大蘿蔔,這種情話綿綿的戲碼打他三歲起就利用得淋漓盡致了,我怎麼可以被他給唬倒?」她大罵自己。
可是……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心裏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假如他真的想要化干戈為玉帛呢?假如……假如他其實也挺喜歡自己的呢?
她剛剛露出傻笑,又驚駭絕倫地掐住了自己的臉皮,硬生生把笑紋給拉開。
「不不不,我不能中邪,艾君人那個傢伙就是最會用這一招,絕對不能上當,不能不能。」她拚命激勵自己,「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撕破他的假面具,一定可以把他整得凄慘兮兮……我要為乾爸爸和自己報仇呀!」
對,舞照跳馬照跑,當然人也要照整!
@@@@可是沒想到她中午才守在他們大樓的廣場前,一看到他和一名體態窈窕的女子並肩走了出來,她整個人像是吃壞了肚子一樣,頭也暈胃也痛了起來。
他竟然對那個女孩子笑……還露出招牌誘人的雪白牙齒……那個飛揚的笑容……突如其來的一股重擊狠狠撞入胃裏,她摀着肚子,疼得彎下了腰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胸口好酸,胃好痛好痛……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就在她咬着牙齒極力想要忘掉那種撕裂般的心痛時,君人已經發現了她,他露出了一朵快樂奔放的笑容,小跑步沖了過來。
「小練子!」他的笑容簡直有五萬伏特的電力。
紳綈臉都還沒抬,就已經感受到那股強大的熱力,她咬着唇忍着面無表情抬頭。
「真……巧。」
巧什麼巧,她今天就是收到情報來捉猴……不是,是來堵他跟元盛公司的美艷女經理的。
他的笑容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蛋時,瞬間消失,「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她飛快眨掉了眼底衝出的淚霧──他還吼她!
「我沒事。」她悶着聲,硬邦邦地道。
臉色慘白成這樣還叫沒事?
他快氣死了,一把撈起她又是攔腰抱住,「走!」
「去,去哪裏?」她驚惶地叫道,握緊了拳頭拚命在他胸前狠狠敲落。
她可是來整他和美艷經理的午餐約會的。
「艾先生……」一個精明卻不失甜美的聲音在他們身畔響起,帶着一絲疑惑和嫉妒,「這是……」
君人衝著她優雅一笑,「瞿經理,很抱歉,恐怕我們的午餐約會得改期了,我現在有要緊的事,明天再打電話給妳好嗎?」
瞿眉不是那種不識大體不懂眼色的女孩子,能夠在一家大公司爬到經理的位子自然有她獨到之處。
只見她很快地掩飾起眸底的妒意,嬌媚爽快地道:「那有什麼問題呢?只要艾先生您一通電話,我隨時過來。」
紳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再狠狠地白了君人一眼──果然是在搞什麼下流的約會,還一通電話馬上過來,她以為在送檳榔還是送什麼啊?
還有他,對別的女人就是輕聲細語笑意溫柔,對她就用吼的,難不成她天生活該應付庫斯拉嗎?
君人沒有忽略掉她那枚白眼,他耐心地和霍眉道別後,突然全身的肌肉一改方才的優雅斯文,而是迅速地繃緊了,並且抱着她就往停車的方向──沖!
「喂喂喂……」她被顛得快要吐出來了。
可是艾君人的表情緊繃嚴肅地要命,一點都不跟她嘻皮笑臉,在匆匆開了車門把她丟進去之後,又立刻繞過駕駛座開門點火踩油門。
「你在幹嘛啊?」
他以為他在練習搶銀行,如何在十秒之內開車加速逃逸嗎?
「我要帶妳去看醫生。」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好呀,順道請醫生醫醫看你的神經病還有沒有救。」她沒好氣地道。
他深深擰起了眉頭,不悅地瞪妳她,「妳在搞什麼?有病為什麼還不想看醫生?」
「我有病?你才有病!」她大怒。
罵她吼她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直接咒她生病。
虧她……虧她這幾天還一直在想星星的事!
她突然間覺得好委屈……接妳……哭了出來。
君人被她嚇得手忙腳亂,一下子扯麵紙一下子伸手去接淚珠,簡直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別別……老天,別哭。」他的心都被哭擰了,亂成一團,「求求妳……拜託……天哪,別哭。」
「我又沒有哭……哇……」
他心疼地拭去了她頰上的淚珠,顫抖地捧起了她的臉蛋,就像捧着一顆易碎的珍寶般,沙啞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太凶了嗎?嚇到妳了嗎?」
老天,他從來沒有看過堅強又生命力十足的紳綈掉眼淚,她應該是熱力四射魯莽卻可愛到教人傷腦筋的……可是她竟然在哭。
她的淚水簡直燙痛了他的心臟!
紳綈哭得像個小孩子,卻還死鴨子嘴硬,「你……看錯了,我是……眼睛……跑沙子進去了……哇……」
他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痛,情不自禁將她整個人兒攬入了懷裏,「好好好,沙子跑進去了,會造成這麼嚴重的災情,這一定是一整個撒哈拉沙漠搞的鬼對不對?可惡的沙塵暴。」
雖然心酸酸淚汪汪,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來,指正道:「沙塵暴是從內蒙古來的……不是……撒哈拉。」
「好好好,都好,反正它們欺負了妳就不好。」他的心已經亂糟糟,只要她不難過就好。
她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嗅妳專屬於他的淡淡香皂味,驀然間……說好要記住國讎家恨繼續整他的,說好不可以讓他稍稍的柔情就軟化的,說好五天內要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只是轉眼間,在他熱呼呼的懷抱里,她的腦袋和堅持又變成漿糊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紳綈直到被君人帶到了一處幽靜怡人的咖啡館裏,坐在軟軟的沙發座上,手裏拿妳菜單,還是依舊呈發獃狀態。
事情到底怎麼變成這樣的?
「妳想吃什麼?」君人俊美的臉龐散發著光芒,把一旁的女服務生早已電到暈頭轉向。
雖然他不是對着自己笑的,但是……好帥啊!
女服務生心中嘆息着,又質疑地看着坐在帥哥對面的女孩。
會是他的女朋友嗎?怎麼……短髮牛仔衣褲,一張臉白凈凈的,連個口紅都沒搽……這種女人竟然會有這麼英俊的男朋友?老天真是不公平!
君人很有耐性地再問了一次,「想吃點什麼呢?還是要我幫妳點?」
紳銻總算清醒過來,「啊?噢,我自己點。」
怎麼每次碰到不是他帶女人吃飯就是他跟她吃飯,好像他們總是脫離不了吃吃喝喝的場面……不過,他們也是有一起去看星星的。
星星……她的小臉還來不及散發出陶醉的神情,立刻又被自己的理智狠狠抓了回來,紳綈的小手忍不住揪住了兩邊的頭髮,拚命搖晃着讓自己清醒一點。
啊……不要再想星星的事了,都是星星惹的禍!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君人一跳,他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臉色都急白了,「妳在做什麼呀?當心傷到自己!」
那個女服務生更是被嚇得倒退三、四步。
可憐的帥哥竟然喜歡上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孩子,這……這太暴殄天物了啊!
紳綈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剛剛又干出傻事來了,她強行壓抑住怦怦跳的心,吞着口水道:「我沒事,我沒事……只是剛剛頭皮癢,抓兩下。」
君人懷疑地看着她,這是什麼爛借口?
不過看她恢復正常,他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敢放開了她的一隻手,可是手掌卻依然緊緊地包裹着另外一隻小手。
「這樣我怎麼翻菜單呢?」紳綈瞪着他緊箍着自己的左手不放的樣子。
「我幫妳翻。」他還是抓緊一點,免得她又突然出什麼狀況,比方說揮舞?菜單敲打腦袋什麼的。
紳綈今天怪怪的,他不得不小心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他要小心的不止是她,還有他自己……他絕對不能忘記為何如此接近她的目的。
這是一場整人遊戲,她也明白的,就是看誰技巧高罷。
只是連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連續會有好幾次的失控和莫名的心疼……君人深吸了一口氣,記住自己的任務。
紳綈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要一個宮保雞丁飯。」
「跟她一樣。」他抬頭對女服務生一笑,差點奪走了她的呼吸。
「好……好……」女服務生喘了喘氣,臉紅了,「那……請問兩位附餐飲料要什麼?」
「柳丁汁。」
「我也一樣。」他又笑得好迷人了。
待女服務生離開后,紳紳綈彆扭地看着他,「幹嘛什麼東西都跟我點一樣的?」
這樣很容易造成誤會的。
他握住她手的力道緊了緊,輕嘆了一聲,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妳現在還這麼問,不會太生疏了嗎?」
「生什麼疏?」她目瞪口呆。
他淺淺地笑了,俏皮地道:「妳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誰知道啊?」她快抓狂了。
反正一切突然像衝出軌道的火車頭一樣,已經失去控制了。
「好吧,人家說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不說也是說。」他將水杯湊到她面前,「來,喝一口。」
她被動地喝了一口,發現不對,連忙奪過來自己握住,「呃,不用客氣。」
他的動做作的那麼自然,自然到她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突兀和不應該的地方。
恐怖,她快被催眠了。
妳怎麼好緊張的樣子?」他溫柔地笑。
她戒慎地盯着他,「艾君人,你不覺得有點怪嗎?」
「哪裏怪?」他的注意力像是倏然被她的纖纖指頭吸引住,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她嫩嫩的手指。
她腦際轟地一聲,像被閃電打到,急急就要縮回手來,「這……這樣很奇怪……」
「奇怪?」他懶洋洋地瞅着她,「什麼很奇怪?」
「就是……不要摸我的手啦!」她憋着氣,卻怎麼也忍不住被他搔惹出麻癢心悸來。
很煩耶!
他置若罔聞,還是緊緊覆蓋著她的手不放,「不行。」
她睜大眼,「什麼叫不行?這是我的手,又不是你的手,要摸就摸你自己的手。」
他煞有其事地嘆了一口氣,「唉,握着自己的手,就是左手牽右手,一點感覺都沒有。」
饒是紳綈心緒不佳,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怎麼知道前一陣子流行在網絡上的笑話?」
「我的心事剖白妳居然認為是笑話?」他一副泣血的悲慘神情。
「喂,裝的好像是真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有這麼脆弱易感嗎?」她才不上當。
「現在的女孩子都像妳這麼精明嗎?」他眨了眨眼。
「大部份都不笨。」她瞟了他一眼,「怎樣?很失望少了許多笨笨的獵物嗎?」
「妳看錯我了。」他嘻皮笑臉,「我可是純情小男生,良人未開封的,要不要試一試?保證不純退貨。」
她的臉滾燙了起來,「我又不是頭腦壞掉。」
正說話間,他們的宮保雞丁飯香噴噴地送了上來,紳綈食指大動,抓過湯匙就舀了大大一匙辣醬和白飯放進嘴裏。
「嗯──真是太過癮了。」又香又辣又順口,她最喜歡這種口味的宮保雞了了。
「妳好像很愛吃辣。」
「彼此彼此。」她沒有忘記上次他點了好幾種辣的食物,害她灌掉了好幾大杯的檸檬水。
「這跟個性有關嗎?」他眸光炯炯地盯着她,微笑道:「愛追求刺激?性格熱情衝動?內心空虛?」
她又鏟起了一大匙放進嘴裏,「沒有人問你的意見好嗎?」
吃飯時間談什麼心理學的東西,也不怕消化不良。
他笑了,也吃起了飯。
「妳今天不用上班嗎?」飯吃到一半,他突發疑問。
紳綈一湯匙的飯懸在半空中,頓了一頓,「我……休假。」
「妳博物館那邊的工作沒問題吧?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他深邃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
她嘴裏的飯似乎變得粒粒超堅強,嚼起來份外困難,「我……沒事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我記得這一陣子來總是在白天和晚上都看到妳在不同的餐廳和咖啡館打工,所以我有點擔心是不是妳博物館那邊的工作有麻煩了,」他稍嫌熱心地傾身向前,「小練子,或許妳可以來我公司上班,如果你願意的話。」
她嚇一跳,滿眼防備,「到,到你公司上班?」
他有什麼企圖?
他柔柔地笑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妳這樣顛沛流離地打工,如果妳沒有意見的話,讓我來照顧妳吧!」
他說得如此真摯動人,紳綈眨了眨眼,差一點點就要相信他了,不過理智適時發揮功用,總算在她點頭之前硬生生剎車。
「好……」她猛然改口,肉麻。」
「咦?」他偷覷她的反應,「肉麻?」
「是啊,幹嘛突然對我這麼好?有企圖的吧?」為了保護自己,她只得使出近乎吊兒啷噹的口吻,唯有如此才能提醒自己,他們可是敵人。
君人心底暗暗一笑,臉上卻顯露出無比痛苦,「如果可以讓妳不需奔波就能衣食無憂……好吧,我承認它是一種企圖。」
紳綈的皮膚表面倏然吹起了陣陣驚然的風,把雞皮疙瘩凍掉了不少,「喂,你這樣講就真的太噁心了,誰會相信妳?」
或許那些沉迷在他翩翩風采底下的女孩子會相信他的每一句話,但是至少她本人還是有一點頭腦的,哪有可能被哄得團團轉。
就在她志得意滿,覺得自己有一雙火眼金睛不畏誘惑的時候,君人竟然偷偷地在她手心底畫起圈來。
那股搔癢勾惑直透人心坎底,她差點沒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在做什麼?」她結結巴巴。
他眼底散發著無可抵擋的誘惑,柔柔地道:「嗯?妳說什麼?」
她拚命想要把手拉回來,停止那種可怕的撩人觸感,可是他的手穩如泰山,根本無法牽動一絲一毫。
「我好難過。」他沒來由深深一嘆。
她目瞪口呆,「難,難過?」
他輕輕點頭,幽怨地道:「是的,縱然我贏得了全世界,卻沒有辦法擁有妳的微笑,這樣生命有什麼意義?」
她心猛然一動,可是隨即又有一絲絲困惑──這話……好耳熟,好像兩個月前才在哪邊聽人家唱過……她還來不及回想清楚,君人已經痛楚地捂住了半邊臉,低訴着,「妳不相信我。」
她頓時慌了手腳,「沒、沒有不相信你啊……你……不要難過,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索性頭垂得更低了,一副哀痛欲絕的模樣﹐只有暗啞的聲音幽幽襲來,「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很討厭我,討厭到了極點。」
「……」她遲疑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安慰起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們現在可以很和平地坐在一起吃宮保雞丁飯了呀!」
「誰知道妳是不是明着一起吃飯,其實暗地裏多想置我於死地?」他還是堅持不肯抬頭,依舊幽怨控訴。
「這個這個……」她不能昧着良心說這種念頭從來沒有想過一絲絲……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嚴重。
她從來沒有看過艾君人這麼落寞痛楚的樣子,而且好像會這麼痛苦都是她引起的,紳綈的罪惡感漸漸漫延開來。
「沒有否認就是承認了。」他沮喪地道:「虧我還念念不忘我們一起去看星星的那個夜晚,我還以為我們或許有一天可以……」
她眼睛亮了起來,心兒怦怦狂跳,「可以什麼?」
他故意吊足了她的胃口,最後以一聲長長嘆息做為終結,「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紳綈很想拿桌上吃剩的餐盒丟他,不過還是強忍下這股衝動,她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我也不大稀罕。」
他卻已經看得出她眼中的希冀和失望,心裏的竊喜好不強烈,不過表面上還是一點痕迹都不露,像是已經振作起來,決定還是以強顏歡笑示人。
「來吧,喝口水。」他的動作還是溫柔似水。
紳綈接過了水,心底好不彆扭,好像梗着一團什麼東西解不開。
她討厭這種感覺。
她喜歡把事情統統講清楚,知道要打什麼仗,對付什麼敵人,可是此刻她完全茫然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