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還想要留着寶貴的命踏上結婚禮堂呢!

「OKOK。」紳綈揉了揉眉心,懊惱地制止兩個姊姊的欲言又止,「我明白我明白,我已經明白妳們的意思了,妳們兩個這麼幸福我也很高興,但是想要我跟艾君人那隻死豬八戒化干戈為玉帛,哼!除非我跟他姓!」

看着紳綈張牙舞爪的咆哮狀,嘉子和嫵紅連忙捂住嘴巴──「好好好,不說,不說。」

看來紳綈跟艾君人的梁子好像結得很大喔,不然為什麼一提起他,她就一副活像要吃人的表情?

但是姊妹不愧為姊妹,無論在什麼時刻總是向心力十足的,嘉子和嫵紅很快地轉移了話題,嘻嘻哈哈地和紳綈聊起了最近生活上的趣事。

就在如花似玉的三姊妹笑成一團的同時,始終苦苦等候在另外一頭電話在線的艾秀人連聲氣都不敢哼,活像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一心一意只等?心上人幾時想起自己的那一刻……誰說被愛情逼得舉白旗投降的只有練家姊妹呢?

@@@@紳綈哼着歌,戴着棒球帽,一身利落的T恤牛仔褲,興沖沖地跳上公車。

她才剛剛找了位子坐穩,黑色背包里就傳出了「頑皮豹」的手機旋律,紳綈迅速翻找出小手機來。

「喂?」

「小練,妳現在在哪裏?」

是她大學社團的學長。

「公車上,學長,你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公車顛簸了一下,她急急抓住前方的椅背。

平常這小子是女朋友的奴隸,女朋友叫他左轉他不敢右轉,叫他往前不敢後退,只要凌晨三點想要吃魚丸阿給,他老兄就有本事跳上野狼機車從木柵一路狂飆到淡水那家老字號,買回來供女友解饞。

而且打從漂亮女友嚴令他從今以後必須要跟所有女性可疑朋友斷絕關係外,就連她這個半男半女……呃,不是啦,是完全沒有任何威脅性的學妹,也被點上黑名單,所以她打從三個月前就決定成全這個沒有骨氣的可憐男人,還是少陷害他為妙。

他想當李蓮英是他的事,她這個學妹可沒有義務陪着充當宮女吧?

電話那頭聽出了紳綈的驚異,有點尷尬地苦笑,「這個……咳,妳知道的,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高興就好,」她聳聳肩,「我們沒有任何意見……話說回來,怎麼突然想到要打電話給我?」

「妳……呢……坐公車要去哪裏嗎?」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我要去看籃球比賽,怎麼樣?」她提高警覺;這個老小子只要講話支支吾吾,前言不對後語,鐵定沒好事。

「小練,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對不對?」電話那頭突然急了。

「看情形啦。」

「什麼叫看情形?」他怪叫起來。

她不為所動,「曾學長,我不是認識你一天兩天了,老實說吧,究竟是什麼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清楚我可能還會考慮一下幫忙。

「妳怎麼知道……」他更尷尬了,「我需要妳幫忙?」

「不要浪費電話費好不好?到底是什麼事?」他不怕浪費錢,她還怕電磁波哩。

「小苑……小苑……」

「你家女皇怎麼了?」

「小練妳不要這樣說嘛,她好歹是我的女朋友,妳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對她友善一點好不好?」他在電話那頭頻頻擦汗。

其實他最知道為什麼素來豪爽正直的紳綈會對自己的女朋友這麼反感,因為上次小苑也太過份了點,吃醋吃昏頭了,竟然當?一堆朋友聚會的時候,大罵紳綈是個想要勾引他的男人婆……當時他着實為女友捏了把冷汗,生怕身手矯健的小練會一個忍不住當場發作,後來還是小練有風度,咧着嘴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大嫂好會開玩笑」……事後他被大家罵到臭頭,也跟小練賠了好久的不是,不過從那一次之後小苑也不准他再跟小練聯絡,一直到現在……曾梅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又沒有對她怎麼樣?你嘆個什麼氣?」紳綈哼了一聲。

「其實小苑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都怪我長得太不安全了,所以她才會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他自憐自嘆。

如果紳綈不是正在公車上,她可能會哇哈哈……大笑出來。

「學長,三個月沒見,你的近視依舊那麼重,還是沒辦法看清楚鏡子的自己嗎?」她憋着笑。

「喂!」他備感受傷。

「開玩笑的,好了,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她的耳朵都滾燙了起來,忍不住也嘆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不掛掉電話?這傢伙打來分明沒好事,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何況事情又跟他那個嬌蠻矜貴的女友有關。

「小苑……想要見妳。」

她差點從椅座上跌了下來,「見我?」

「是的,妳不要擔心,她已經變很多了,不會像上次那樣的……而且這次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希望……不不,是懇求妳幫忙,妳不會棄我們於不顧吧?」

「那可難講,」她嘆氣,果然有了家累的人容易婆婆媽媽,「廢話少說,到底要幹嘛?」

她發覺自己的耐性長大了不少,要是四個月前,看她不先劈哩啪啦狂吼一頓再說。

難道是姊姊們的事件提醒了她,凡事還是睜隻眼閉隻眼好點嗎?

「有人糾纏小苑。」他吞吞吐吐地終於說了。

「所以呢?」她一愣。

「所以我們需要妳,小練。」

「該不會要我去把那個男的糾纏回來吧?」她哈哈一笑。

「這個……」電話那頭奇異地沉默了。

她覺察不對勁,「喂,該不會是真的吧?這種爛方法多虧你想得出來,曾梅立,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委屈自己?」

曾梅立結結巴巴,異想天開地道:「因為妳是現代俠女?」

「你以為我是楊佩佩,現在在演龍門客棧啊?」她沒好氣地道:「你們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不見得事事都求助別人吧!」

「我是想自己處理啊,可是那個男的……有權有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要搞清楚,就算有權有勢也是他家的事,如果你家女皇不樂意給他追,板起面孔拒絕回去就好了,我相信這一點她早就訓練有素了。」

「小苑……小苑……」他出奇的窘然。

她嗅出了一絲異常,「曾梅立,你沒有把所有的事實都講出來對不對?再這麼支支吾吾的,別怪我不顧情份掛電話喔!」

「我說我說……」他急了,「其實是……是那個男的糾纏小苑,害小苑已經一個多月都不理我了,所以我才來拜託妳……求求你幫幫我。」

「原來是你女朋友變了心?」

「她不是變心,她只是一時不察,被那個男人的權勢和外貌給迷住了,請妳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能沒有她啊!」曾梅立抽抽噎噎起來。

誰能想像一個大男人在面對這種事,竟然會手足無措、脆弱到像個迷了路的孩子?

如果曾梅立不是她的學長,她或許早就嗤之以鼻走人了,可是朋友總不是當假的,她能眼睜睜看着他難過痛苦嗎?

想到這裏,她捺下性子安慰道:「學長,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她的話,就再努力爭取回來,最重要的不是那個男人的因素,而是小苑的想法,如果她已經變了心,你光期望那個情敵自動退出是不可能的。」

雖然她從沒談過戀愛,可是有不少女同學也是愛情的受害者,她冷眼旁觀許多年,摸也摸出了一些些遊戲規則來。

「我知道,可是……可是小苑不會那樣對我的,一定是那個男人迷惑了她,我求求你幫幫我好嗎?妳想點什麼方法,妳一定可以讓那個男人離開我的小苑……」

「學長……」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起了。

「小練,我真的毫無勝算啊,他是堂堂大公司的總經理,又年輕又多金又英俊,聽說連《卓見》雜誌都以他為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妳叫我拿什麼跟這種人比呢?小苑怎麼可能還會回來我身邊?」

紳綈大大的驚奇了──看不出那個刁蠻女竟然還有這種聽起來很出色的男人追求……如果不是她最近又去哪裏隆胸美容了,就是那個男人的近視度數也跟曾學長一樣嚴重。

話說回來,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就算他是個成功的商業人士,也有可能在某種品味上出問題的。

「如果她愛你的話,她一定會回頭的。」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小練,不能連妳也放棄了幫我,這樣我是鐵定輸給那個艾君人……小苑再也不會回頭了。」曾梅立沮喪得要命。

「什麼?你再說一次!」紳綈觸電般驚呼出聲。

「我說小苑不會再回頭了。」他心如刀割。

「學長,」她的臉色陰沉詭異了起來,緩緩地問:「你剛說追求小苑的那個男人叫艾君人?艾草的艾,君主的君,凡人的人?」

「是啊……」他愣了一下,吸吸鼻子,「妳怎麼會知道?」

「這就叫老天有眼。」她瞇起眼睛,極其危險地笑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她還苦於找不到什麼借口跟理由找那小子的麻煩呢,現在可好了,可以明正言順地跟他挑釁開仗兼炮轟,把那隻死豬八戒打出原形來。

就是他又色心死性不改,才又惹得天怒人怨,這件事情的始末她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就是自命風流的艾君人亂拋媚眼又電上了祝苑,兩人咿咿哦哦糾纏不清……害得純情少男曾梅立黯然神傷形銷骨立,只得找上她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嗯,劇情簡單,容易了解。

她笑了出來,胸有成竹地道:「學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曾梅立在電話那端根本不知道她腦子裏已經飛閃過這麼多念頭了。

「你很幸運,我正想找這個艾君人算賬,祝苑這件事就『順便』包在我身上了。」她豪爽地拍拍胸脯。

曾梅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大了嘴吃驚了老半天,「是……是真的嗎?」

「當然。」

「可是……妳怎麼會突然……願意答應呢?」該不會是哄他的吧?

「私人恩怨。」她笑瞇瞇,「這你就不必過問了,總之我會幫你的,把鼻涕眼淚擦一擦,大男人哭到變聲是很丟臉的,你旁邊沒其它人吧?」

眼見學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曾梅立心情大好之餘,也忍不住陣陣羞赧──「其實……我現在在教室裏面。」他的聲音越變越小,顯然現在才感到慚愧,「小朋友們在自習……他們……很乖……應該不會……呃,笑我的。」

「老天。」紳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來。

有這種班導師,她都不知道要為小朋友們高興還是難過才是。

「小練,我的終身大事就拜託妳了,謝謝,謝謝。」他鄭而重之地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不客氣。」她邊笑邊關掉通話鈕,無意識地往車窗外一瞥──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天啊!她怎麼坐到三重來了?她明明是要到台北市立體育館看籃球賽的呀!

@@@@孫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攻敵不備,攻心為上。

很好,就先從了解敵人和環境開始。

紳綈拿着望遠鏡,調整焦距……目標鎖定內湖某高級獨棟花園別墅。

真是沒天良,台北市有多少蝸牛族辛辛苦苦一輩子也存不到足夠的錢買間三房兩廳,他們艾家兄弟簡簡單單就在台北市各大高級地段里各自擁有華廈。

羨煞一票還在為錢作牛作馬的老百姓。

越想越不爽,雖然這是他們艾家的本領,天生懂得賺錢,可是多少也養成了不知民間疾苦的習性吧?

就說這個文君人好了,自己一個單身漢,住一棟三層樓高,佔地起碼有七十二坪的花園別墅……也不怕房子太大迴音太多,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會被自己的影子給嚇到。

星期日的午後,太陽份外熱情,絲毫沒意識到現在可是十一月,該是典型的冬天了吧?為什麼還熱得……她喘了喘口氣,趴在別墅對面的小公園頻頻抹汗。

嘖,都怪她為了要省錢,連罐礦泉水也沒帶,早知道監視不是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打發的事,她要出門前就裝罐清水帶出來了。

她舔了舔又干又渴的唇,調整到最大焦距細看那一扇落地窗。

艾君人這個人一定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瞧,赤裸着矯健精實的上身,只着二條休閑鬆軟的條紋褲,窗帘也不拉,他以為現在是在表演上空秀啊?

紳緯滿臉不敢苟同,不過喉頭越發乾燥滾燙起來……她再舔了舔火燒般的唇瓣﹐突然間覺得更渴了。

他剛剛洗完澡吧?濃密微濕的黑髮瀟洒地甩動着,英俊的臉龐有着一絲快意與舒暢,他用一條淡紫色的長毛巾擦拭手臂,優雅賁起的曲線教人幾乎轉移不開視線。

「該死的。」她差點嗆到。

他客廳里的陳設簡單而明亮,米白色和海藍色的色系和傢具裝潢出別緻淡雅的風情,顯然這個艾君人的品味還不至於太低俗可笑。

他高大的身形緩緩踱離了落地窗,紳綈眨了眨眼,可惡,這個角度看不到他在做什麼……等等……他取出了一大瓶冰凍礦泉水,邊仰頭暢飲邊走了回來。

啊!冰冰的,涼涼的,純凈甘醇的礦泉水!

紳綈嫉妒地握緊瞭望遠鏡──她恨不能化成小鳥飛上陽台,推開落地窗,然後把他手上那瓶礦泉水給搶過來。

停停停!這太可恥了,她怎麼可以為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就喪失了理智呢?

突然間,艾君人的眸光恰恰望這個方向投來──有一剎那間,她高倍數的鏡頭裏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深邃黑眸里的愕然。

紳綈也僵住了,整個人頓在原地……糟糕,糟糕糟糕!她怎麼會讓這種蠢事發生?

她回過神來,低咒着迅速收拾背包,把望遠鏡慌忙地塞進去,背起了包包就想要溜。

「頑皮豹」的旋律又起,她呻吟了一聲,七手八腳邊掏手機邊踉蹌着要離開小公園。

「喂?」她又急又不耐。

「偷窺狂,這樣就想逃走了嗎?」懶洋洋的,聽不出發怒或是不悅的聲音鑽入她耳底。

她煞住了腳步,驚駭地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我們可是『姻親』,問我這麼見外的問題不是太失禮了嗎?」他的聲調里有一絲得意,顯然很高興現場逮着了她做壞事。

紳銻很痛恨自己淪入這麼尷尬的處境中,不過她還是很快的恢復了鎮定,「的確很失禮,不過我今天很忙,恐怕沒空陪你聯絡姻親感情,拜拜。」

只要抵死不承認,他還能追出來咬她不成?

「我知道妳在偷看我。」

她故作驚訝地道:「你在說什麼?」

「妳要我相信妳現在不在我家對面的小公園,要我相信剛剛妳沒有使用望遠鏡偷窺我……」他懶懶地道:「很不巧的,我的眼睛度數二點零,還可以清楚看見妳戴着一頂兄弟象棒球帽,背紅色的耐吉背包,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長褲……對了,妳的手機款式挺不錯的,小小的,黑色的,超薄……」

她雙頰一陣火辣辣,站立難安,「你肯定是看錯了。」

「是嗎?」他似笑非笑,「如果我猜錯了,為什麼妳腦袋瓜遲遲不敢往我家的方向看?」

她被這麼一激,急急地往落地窗望去,「誰說我不敢往你家的方向看?我明明就……」

呃?可惡,她中計了!

他已經走出了落地窗,在陽台邊對她得意洋洋地揮手。

紳綈重重地呻吟了一聲,一手捂住懊惱的小臉,「……蠢蛋。」

不過……既然已經被識破了,乾脆來個直搗黃龍吧!

她倏然抬頭,雙眸亮晶晶地盯着陽台上的他,短短的距離,她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他志得意滿的笑容。

「啊,這麼巧被你看到,那剛好,下來開門,我要進去。」她不忘拋了一句,「如果你不怕的話。」

「我怕?我會怕什麼……」他嗤之以鼻,可是她已經迅速地掛掉電話了。

紳綈努力理直氣壯地往花園別墅走去,在纏花繞柳的鐵門前停了下來。

君人剛好套了件白色線衫,露出了緊繃有力的胸膛曲線,閑閑地打開了大門。

「這是禮貌性的家庭訪問嗎?」他調侃。

她不理他的嘻皮笑臉,只是瞪了他一眼,昂起小下巴傲然地進屋去。

如果不是天氣很熱,如果不是情緒很糟,她也許會對充滿濃濃法國味的玄關、起居室和餐廳等等興起探索的興趣,但是她現在熱得要命,心裏也有點緊張……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但是這隻笑面虎此刻彬彬有禮,遠比他張牙舞爪的時候還要教人緊張。

終於她來到了二樓的客廳,不待他招呼就一屁股跌坐進軟軟的長條沙發里。

她情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氣──「好涼。」他開了室內空調,不冷不熱的恆溫二十六度C,對人體是最適合的溫度。

「要喝點什麼嗎?」君人是應該要逮?機會開始數落她一番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大汗淋漓,小臉紅通通的模樣,突然脫口而出,「冰茶還是冰汽水?」

「冰礦泉水就好了,謝謝。」她不會很貪心的。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拿下棒球帽,搔搔汗濕的俏皮短髮,白嫩的雙頰紅艷艷,小巧的鼻端沁出幾顆汗珠,寬大的T恤罩住了纖小的身子,她盤起了雙腿愜意地往椅背靠去。

她倒是挺自在的。

他覺得很有趣,忍不住頻頻微笑,「我有更好的,妳想喝冰冰涼涼的麥茶嗎?」

冰涼的,自家煮的麥茶?

「不是罐裝的吧?」她雙眸亮了起來,希冀地問。

「不是罐裝,」他輕笑,自得地道:「我自己煮的,艾家獨門配方,保證又香又清涼降火。」

「太好了。」她歡呼了起來。

君人很少看見有人可以因為一杯冰麥茶就快樂成這樣,他微微一愣,隨即轉身下樓去取拿。

紳綈抹了一把汗,不經意地透過潔凈透明的玻璃桌面,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在笑……而且笑得好開心。

嚇!

她嚇了一跳,連忙收起滿臉的笑意,還不放心地摸摸嘴角,看看有沒有可疑的笑紋再往上彎的。

「我怎麼可以被一杯麥茶就收買了?」她暗罵自己沒原則。

真是的,她前來興師問罪的火氣到哪裏去了?不是要藉機好好地教訓修理艾君人一番嗎?不是來給他搞到雞大不寧的嗎?

她簡直想趴倒在沙發上狠狠揪頭,可是當他輕快上樓的聲音傳來,她又立刻閃電般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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