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討救兵?拜託,我才不像你們那麼沒有骨氣,沒三兩下就給擺平了。」君人哈哈哈。
「大哥,我看這小子自己不跌個鼻青臉腫是不會清醒的。」何人悠哉悠哉地道。
秀人頗有同感,點點頭道:「好吧,那會議結束,我要跟我娘子去賞雪了,拜拜。」
「我也要去煮消夜給嫵紅吃了,晚安。」
大哥二哥相繼消失在計算機那端,氣得君人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可惡,就這樣跑掉了?根本置我於不顧嘛!」也不想想他現在有多矛盾多痛苦,雖然……嘴巴上是講得很好聽啦,可是三胞胎應該有心靈感應的,現在他心情在痛苦,為什麼那兩個像是快樂得不得了-他關掉了計算機,咕噥着,「這年頭連親兄弟都靠不住,果然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自己最好。」
這種國小會被拿來寫在畢業紀念冊上的老句子還真是挺有哲理的,歷久而彌新啊。
他點起了一根只有在重大困擾或決策時才會燃上的香煙,看着白煙裊裊,突然間又覺得煩,連抽也不想拍就熄掉了。
「誰說一煙在手煩惱不留?」他煩躁不耐地瞪着無辜扭身在水晶煙灰缸里的香煙,「都是騙人的。」
其實他怎麼也不肯承認,其實是裊裊飄蕩起的白霧就讓他聯想到那一個下雨的午後,他和紳綈坐在車子裏,那片畫著星星與心的霧氣……那個扣人心弦的吻……不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讓自己變回來,變回那個無憂無慮、八面玲瓏、顛倒眾生的社交公子。
否則他害怕有一天,會變得連他都不認得他自己了。
@@@@他的機會來了。
這個星期六是一位世伯的六十大壽酒會,由於這位世伯在商界赫赫有名,所以酒會之盛大隆重就不用說了,而且冠蓋滿京華,幾乎大部份上流社交界的名人和美女也都來了。
歌舞翩翩耳鬢廝磨,有名的樂隊在台上演奏着浪漫輕快的法國香頌,撩撥得空氣中彷佛也散發著慵懶如醉的酒香。
君人一身雪白如白馬王子的西裝,高大挺拔的身段與俊美出色的外貌一下子就奪走了在場佳人們的目光和芳心,進場還不到十分鐘,就已經被重重包圍了。
他喝了好幾杯的香檳,還有一大杯的雙倍伏特加,努力想讓自己忘掉那個縈繞在腦中不散的倩影。
今天晚上是屬於他的,他要找回往日的自己,他要讓大家知道他不在乎,他還是他,那個翩翩丰采,風流倜儻的艾君人。
所以他已經有三分醉了,情緒也更加鬆弛放得開了。
他開始妙語如珠,逗得身畔的美女們呵呵嬌笑,差點沒有融化在他的腳底。
而在盛大酒會的另一處,同樣高大英挺的何人一襲神秘黑衣,優優雅雅地牽?未婚妻和小姨子緩緩進場。
贏得了無限讚歎嫉妒眸光。
穿着酒紅色小禮服,一頭鬈至腰際的黑髮,顧盼之間顯得嬌甜可人的嫵紅深情地望着未婚夫,然後眸光頑皮地落向小妹──今天的紳綈美得像一朵清艷瀟洒的桅子花,短髮在髮雕露的塑型之下略顯狂野,和姊姊一模一樣的鵝蛋臉上,卻有着一抹英姿颯爽的神采,雪白色的柔紗上衣和寬鬆長褲搖曳出水擺夷般的風情,別有一番俊秀風流之態。
她從來沒有打扮得這麼好看過,因此神情雖然自然,胸口的心跳卻急如擂鼓。
尤其……她在找尋他,眼神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她在追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呵!
紳綈有些嬌羞地想,不知道他今天看到自己打扮成這模樣,會很驚艷嗎?很開心嗎?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那些偏見和固執的老鼠冤,能夠真正敞開心胸接受他了,他會不會很高興?
「姊,-確定這不會是個餿主意嗎?」饒是如此,她還是很不放心,偷偷地問。
何人和嫵紅同時給了她一個安撫鎮定的笑容,「不──會。」
「-今晚好美,君人要是看見一定會嚇好大一跳,」何人低頭輕笑,「他會很開心看到你來的,這小子這幾天心神不寧的,我就猜他是在為-失魂落魄。」
紳綈羞澀地低下了頭,「沒有啦。」
看到一向大咧咧的小妹竟然也變得這麼溫柔,嫵紅實在不得不讚歎愛情之偉大啊!
就在談話間,何人眼尖地看到了一頭的君人,他眸光剛亮了起來,濃眉卻又立刻蹙緊了。
那個渾小子在幹什麼啊?
又是一群鶯鶯燕燕包圍着,而且看他的模樣好像挺樂的,一點都沒有推卻的意思……何人突然間反省起今天慫恿紳綈來好像正是個不折不扣的餿主意了。
「君人在哪裏?」嫵紅問着人高馬大視線好的未婚夫卻看見他的神情有點異樣,「沒找到嗎?」
「他在那邊,但是……」他頓了一頓。
「我去看看。」紳綈心房都飛舞了起來,衝動地就往姊夫看的那個方向擠去。
何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糟了。」
嫵紅奇怪地仰頭,「什麼糟了?」
他嘆息,「恐怕我們今天帶紳綈來是帶錯了。」
「你是什麼意思?後悔多弄一張招待卷嗎?」嫵紅立刻誤會了他的意思,張牙舞爪起來。
「不是,-想到哪裏去了。」他連忙摟緊了她,忐忑不安地道:「我是怕君人今天晚上……會失態。」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會的,君人很喜歡紳綈的,不是嗎?」嫵紅樂觀極了。
「話是沒錯,但是那個傻小子自己知道嗎?」
不過他也救不了小弟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紳綈擠過重重的障礙,又花了好多力氣才拒絕掉拚命湧上來自我介紹和邀舞的男人,好不容易才靠近了君人那一區。
就在她興奮地要叫他的時候,卻看到他一手執着香檳杯,一手親密地攬着一個美女赤裸中空的腰肢,眉開眼笑得連水晶燈都為之失色。
她一呆,還來不及感受到胸口的劇痛,卻又聽見了他哈哈大笑在說──「……結果那個男人婆……還以為我喜歡她,哈哈哈……她不知道我根本是在耍她,」他醉態可掬,笑得好不迷人囂張,他的話惹得眾美女又是一陣大笑,「什麼看星星看月亮,根本不堪一擊……我才不會看上那種男人婆呢,-們說我的眼光有那麼差嗎?」
轟地一聲,世界在紳綈的眼前碎裂成千千萬萬片……她僵硬在原地,痴了。
「當然沒有!」美女們轟然應道,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討論着。
「那個女的也不照照鏡子,憑她也配艾先生喜歡?」
「就是就是……這年頭這種不要臉的女孩子可多着呢,君人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啊,她們臉皮都很厚的,死纏爛打……」
「對啊,仗着跟你青梅竹馬就這麼囂張,下次遇到她我替你出這口氣……美女們你一言我一句紛紛要討好君人,迫不及待對紳綈落井下石。
如果聽到這裏她還不明白的話,那她也未免太白痴了……白痴?
紳綈此時此刻就有這種感覺……她的胸口像被誰掏空了一個大洞,血潸潸不停地流出來,卻無聲無息……可是她的確是個白痴,也就只有白痴才會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相信他的虛情假意,可笑的是,她卻真的相信了……她的臉色蒼白得一如身上的白裳,全身的血液像是要結成冰了,她的手腳不可自抑地在顫抖,她的意識搖搖欲墜。
可是她依舊艱澀地移動了腳步,拚命支撐着自己不倒下去。
就算要暈,要死,她還要做完一件事才有可能墜入黑暗底。
紳銻看也不看地拿過了一旁侍者的酒,然後堅定地走到了君人的面前,在他眨動着迷濛的雙眼還未看清楚之際,她手上的酒毫不猶豫地往前潑去──在眾姝的驚呼聲中,君人被潑得滿臉都是香檳!
液體冰凍的滋味凍醒了有些醉意醺然的君人,他再眨了眨眼,看見了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美麗臉龐……他突然清醒過來。
「老天,小練子……」他震住了,臉色瞬間蒼白。
他並沒有醉死,他還是清楚自己剛剛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所以當他看見紳綈充滿恨意的雙眸時,他的心陡然跌入了冰窖之中。
「我敬你一杯酒。」紳綈潑完了酒之後,隨手把酒杯一丟,雪白着臉拍了拍手,然後轉頭就走。
君人這下子所有的細胞全都驚醒了,他又痛又急又慌亂,本能追了過去。
只是一群鶯鶯燕燕怎麼捨得他走,紛紛拉拉扯扯起來──等到他受不了大吼一聲,把所有的女人們都嚇開了之後,卻再也看不到那一抹雪白色的身影了。
老天,他做了什麼啊……@@@@深夜紳綈蜷曲在沙發里,怔怔地不發一語。
嫵紅在旁邊急得團團轉,手上卻一邊還要接着大姊從倫敦打來的緊急關切電話。
由於昨天的那一幕他們都看見了,氣得何人當場把君人拉出去陽台狠狠揍了一拳,可是君人自從紳綈離去后,他就像一具毫無生氣的行屍走肉般,隨便何人怎麼劈頭劈腦地痛罵,他始終蒼白着臉痛楚地低着頭。
何人還是氣得要命,氣小弟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污辱紳綈,怎麼可以把人傷到這種地步,後來還是嫵紅拚命勸他,他才沒有再多揍幾拳。
嫵紅看到他這樣對小妹也是很生氣,但是她更看見了君人眼底的痛楚和悔恨。
他一定不是存心講那些話的,可是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呢?
何人甚至氣到打電話到倫敦去告訴秀人,這下子嘉子大姊也知道了,急得連忙打電話回來關切。
可是紳綈不接電話,她也不講話,只是抱着膝眼神幽幽地發獃。
嫵紅只有一邊跟嘉子報告最新情況,「……她現在換了一個姿勢,可是還是在發獃,嗯……對啊,什麼?他喔?他現在在樓下,對,站在電線杆旁邊等待紳綈下去……我也知道要說清楚啊,可是小紳不要,我有什麼辦法?」
電話那頭劈哩啪啦,嫵紅忍不住把電話拿離開一點,免得耳朵聾掉,「……什麼?有沒有在聽你說話?有哇有哇……我知道……可是……好好好……不要那麼簡單放過那個臭小子……啊?對啦對啦……我也知道要勸合不勸離……什麼?姊夫要跟我說話?不要啦,你叫他自己打去陽明山。」何人在家裏氣得團團轉。
紳綈聽着姊姊們的對話,她依舊一動也不動。
「你們不要統統找我講話好不好……叫姊夫把分機放下好不好……我沒有辦法同時聽你們兩個大吼……對啦對啦……我會處理……」嫵紅杏眼圓睜,氣咻咻地道:「什麼叫做我那麼豬頭,哪有辦法處理?不然有本事你們現在飛回來呀!飛呀飛呀!」
眼看着嫵紅和嘉子都快吵起來了,紳綈突然伸手奪過電話,靜靜地對他們道:「大姊,秀人姊夫,我沒事,想睡覺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很冷靜,不會想不開的,再見。」
她面無表情地掛上電話。
世界又恢復一片清靜。
嫵紅吁了一口氣,崇拜至極地看着小妹,「-好厲害喔,怎麼有辦法這麼快就掛上電話?早知道我也用這一招,免得我耳朵都痛了他們還沒講完。」
「二姊-也回去吧,叫何人姊夫來載-,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紳綈輕輕地道。
「可是……」
她仰頭,眼眸在黑夜裏顯得格外亮晶晶,也可能是剛剛哭過的關係,「-不是說這種事情要自己經歷過才知道嗎?我的心很亂,-讓我自己好好想想。」
嫵紅看着小妹,欲言又止,最後她點點頭。很快的,何人飛車來把嫵紅接回去了,君人還是一直守在樓下,痴痴地望着窗口,紳綈知道他在下面,卻一直不肯走到窗邊。
有什麼好說,好看的呢?
如果他是來道歉來懺悔的,就大可不必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誠如他們一開始所聲明的,只不過她笨,她傻,竟然就當真了。
她沒有接,任憑電話鈴聲聲響不咻──可是電話聲卻沒有終止的意思,它比她的耐性還有耐性,最後是紳綈再也受不了接了起來。
她胸口陡然湧現強烈的憤怒──他已經得到這場的勝利,她輸了,他還想怎麼樣?
「我給你三分鐘離開我家樓下,否則報警。」
「我愛-。」
她呆了一呆,這不是她意料中的回答,她甚至做夢也沒有想過……她憋住了氣,咬牙切齒道:「你還想耍我嗎?夠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我承認你贏了,你可以得意洋洋地宣告全世界,你打敗我了,我不在乎,只要你滾出我的生活!」
君人這次的聲音更沙啞卻也更堅定了,「我愛-。」
「艾君人,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我嗎?」她恨恨地道:「絕不,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因為我的確是大混蛋一個。」他痛楚暗啞里充滿自責和悔恨,「我明明喜歡上了-,卻還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裝什麼都看不見,我明明就要-要得心都痛了……我卻還欺騙我這只是一場遊戲,一場戰爭……」
紳綈緊緊咬住了唇,心痛地閉上了雙眸,手指關節握電話筒都握得泛白了。
她不會相信他的。
「我害怕一旦承認了這不止是一場遊戲,我可能會失去所有保護的盔甲,我害怕一旦承認了我愛-,我就會變成一個失敗無能的玩家……」他字字血淚,宛若挖自心扉深處,迫不及待將靈魂整個掏出來,「……我怕,所以我今晚想要藉由愚弄這段關係來安慰自己,我還是安全的,可是我好痛苦,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回過頭來釘在我的心頭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我再錯也要愛-,我不能再騙我自己了。」
紳綈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低低吸泣了起來。
他聽見了她隱隱約約的哭聲,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老天,別哭,求求-別哭……-……討厭聽到我的聲音嗎?別哭……只要-別哭……好,我走,我不要打擾-,我讓-好好安靜……」
紳綈哽咽住了,泣不成聲,只能緊握着電話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君人的心彷佛被撕成碎片,他顫抖着吸了一口氣,深深求懇,「小練子……不哭好嗎?只要-別哭,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搖着頭,淚水紛紛滾落,「……不要。」
她的心已經亂了,亂到了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
萬一他說的還是謊話呢?
可是她心底深處隱隱約約有個聲音說:他為什麼還要說謊話呢?如果這一切是他的陰謀,今晚他已經成功了,他不需要再守候在樓下痛苦不堪的樣子,如果他是假的,他今晚應該去開慶功宴,而不是頂着冷風拚命向你解釋呀!
兩種思緒在她腦海里打着架,打到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思索去分辨了。
「你走吧,我要想一想。」她的聲音幾乎發不出,「我要睡了。」
「我愛你,請-記住這個好嗎?」他溫柔若水,彷佛怕吵着了她,「好,-好好睡,我不吵-了……晚安。」
她掛上了電話,將整個人縮進了沙發深處。
她該怎麼辦?
@@@@一連好幾天,君人都打電話跟她說愛她,要不就是早上偷偷的送了早點在她門口,晚上提了消夜按了門鈴,一看到她打開門就睜着一雙深情的雙眸,把消夜遞給她之後就低着頭悄悄離開。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也什麼話都沒有說。
紳綈曾經想要喚住他,想要看到他回頭時可能會露出的驚喜笑靨,可是她最後還是硬生生控制住了。
直到那一天晚上。
冬夜少見的晴空萬里,黑夜裏露出了幾個小星星,她剛剛吃過飯看完七點的新聞,嫵紅突然上門來了。
「紳綈,走,我們去看電影。」
她揚眉,「電影?」
「對啊,露天電影喔,保證精彩絕倫,-已經好幾年沒有看過露天電影了吧?記得以前最喜歡叫爸爸媽媽帶我們去看露天電影了,-還記得嗎?」嫵紅笑--地挽着她的手,「走啦。」
「可是現在哪裏還有在播放露天電影?」她被激起了一絲的興奮之情,卻還是忍不住遲疑地問。
「-跟着我來就是了,很特別的喔!聽說今天只播放一場。」
於是嫵紅不由分說就把她拉了出去,坐上車竟然是直往郝東東和郝北北醫院的方向開。
紳綈有點納悶,直到下了車被拉到郝東東和郝北北醫院前的那片接連的小廣場前,她看着人聲鼎沸的廣場已經因好奇而聚集了不少人,還有一些是兩家醫院的護士和醫生,大家統統來看熱鬧。
這種場景有點熟悉……她剛剛這麼想,對面三樓高的咖啡館上已經放下了一大片的布幕,然後是投影燈打上去……果然是露天電影,還是很久以前那種老式的武俠片,可是紳綈才看到兩分鐘,她的眼睛越睜越大……因為她在電影裏面看到一個超級眼熟的男人,瀟洒俊美的穿着一件楚留香式的俠客長袍,可是不知道是頭套弄歪了還是怎麼樣,本來很帥氣的大俠變得有點滑稽。
天哪,電影裏面的大俠是艾君人!
他他他……電影劇情很簡單,就是艾大俠遇到一個很喜歡的姑娘,可是因為嘴皮子硬不肯跟人家表白,還三番兩次戲弄人家,那個姑娘是個男生反串的,粗手粗腳還長鬍須的樣子很好笑,紳綈本來有點懷疑該不會是他指桑罵槐,故意暗示她就是長成那樣的男人婆,可是因為那個「姑娘」實在太好笑了,而且嫵紅在也一邊解釋因為待會兒會有激情戲,怕引起誤會,所以才叫一個男的來反串女的。
所以紳綈滿肚子的火氣統統消失無蹤,她-着小嘴,拚命忍着笑盯着營幕──營幕上的艾大俠很-硬地對那個姑娘說:「請原諒我吧!」
那個姑娘明顯鬍子沒剃乾淨,還煞有其事地扭怩跺腳道:「人家不要!」
可是接下來那個姑娘就自己凶神惡煞地撲向前去,把艾君人給推入稻草堆中,然後就看到很老套的……場景跳到一個花瓶上,花瓶里的花一瓣瓣地飄落……表示一朵鮮花被嘿咻嘿咻掉了。
紳綈強忍住爆笑聲,憋得肚子都痛了,「是……哈哈……是誰想出來這麼老套的情節啊?」
「沒辦法,時間不夠找好編劇,是我們幾個七拼八湊的,還多虧中影文化城有道具和場地出租呢!」嫵紅扮了個鬼臉,很高興看到小妹重現笑靨。
紳綈忍着笑,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盯着營幕上的君人……不過廣場上的每個觀眾哪有像紳綈那麼斯文,一邊看,底下笑倒了一大堆人,還有人笑到喘不過氣來被就近送進醫院吸氧氣筒的。
電影繼續着──後來艾大俠的仇家來了,一大群人拿着劍圍攻他,艾大快被好多人圍攻還是姿態瀟洒,唰唰唰幾下就用劍把他們掃倒了,可是有一個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沖了出來一劍要刺中他,那個姑娘不知道打哪兒飛身出來,替艾大俠擋了這一劍。
「不……不可以發生這種事……怎麼可以……」君人還是很難對着那個丑姑娘演得深情款款,不過英俊的表情光只是念念台詞就很吸引人了。
那個丑姑娘假裝受傷在抽泣,深情地看着他,「我……愛你。」
然後他就昏過去了,接下來君人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緊緊地抱住了他,「老天,我也愛-……為什麼?為什麼我這個混蛋不早點說?明明就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天哪!如果有來世,就請讓我來得及把愛說出口吧!」
然後很神奇的,那個原本暈過去的姑娘突然醒了過來,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說-「真的嗎?我剛剛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說你愛我?」
「-沒死?天哪,老天聽到了我的呼喚,」君人可能是因為拍到最後快殺青了,興奮過度,真的差點就親到那個姑娘,「我永遠永遠也不會跟-分開了。」
「噢,相公。」那個姑娘又猴急地撲了上去。
接下來場景又跳到了美麗的夕陽,一匹馬上坐着兩個人……最後電影打出了END,片名也出來了,叫做「我愛練紳綈之真情傳奇」。
一看到這個片名,紳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底下的人更是笑得東倒西歪,大家都沒有看過拍得這麼好笑的蹩腳戲吧,可是實在是很好笑,以至於還有不少人拚命喊「安可」「安可」。
不過電影一結束,燈光亮了起來,從咖啡館門口又走出了高大英挺的君人,手裏捧着一大束的紅玫瑰紫玫瑰加滿天星,深情地走向紳綈。
眾人歡呼了起來,已經有人認出了他就是電影裏的男主角,紛紛吹口哨瘋狂鼓掌。
紳綈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喜極而泣……她痴痴地看着他靠近,傻傻地接過那嬌艷的玫瑰和頻頻眨眼睛的滿天星,「君人……」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的雙眸,有點怯怯又無比堅定地問,「原諒我了嗎?」
她噙着淚水點點頭──看在他這麼好笑的份上。
他眸光閃過燦爛的狂喜,「真的?」
她再點點頭──看在他這麼犧牲色相的份上。
「我愛-。」他屏息地輕訴。
「我也愛你。」她撲上前緊緊環抱住了他的頸項。
看在他這麼誠懇的份上,那就……愛了吧!
眾人瘋狂拍手歡呼雷動,簡直就快要熱鬧翻天了,可是郝東東和郝北北醫院裏的孕婦產婦們一點都不以為意,因為她們早就從窗口看到剛剛那齣電影,人人笑到坐倒在地上,差點都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