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鍾原和高離一旦聯手,三天畢竟還是太多了。
不過也是夜鷹七騎太過於自滿,以為埋伏在司空府附近就可以伺機除掉雪盈。
他們不知道,散播謠言的伎倆雖然高明,但是在鍾原與高離的抽絲剝繭下,畢竟還是發現了疑點。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發現了狐狸精,該向哪家道觀求救。
他們決定去拜訪這家位於東城巷內的道士觀。
“這家道觀近日才在大理城開張的,在謠言傳出后,已經有不少人湧進觀內乞求靈符,”高離一身青衣,步履輕快,好整以暇地揮着扇子,“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家道觀有七名法力高強的道長……很巧吧?”
鍾原穿着黑衣,沉穩地走着,“很可疑。”
“待會兒似從後門堵住,我從前門上。”
鍾原疑問地挑高濃眉。
“你口舌比較不靈活,可能探聽不出什麼就已經打草驚蛇了,所以這種耍嘴皮子的工作就由我來吧!”高離笑嘻嘻地說道。
“可以。”鍾原說話仍是言簡意賅。
“好,咱們走吧!”高離倏地收起扇子。
現今正是大理的太平盛世,冠蓋滿京華,到處可見華麗的商家和來自四方的旅人。
那家道觀就在鬧中取靜的東城偏巷內。
鍾原和高離相覤一眼后,極有默契地閃身離開,潛向後門。
高離蕭灑地一揮扇,活像個翩翩佳公子地踏進了道觀。
“這位施主有什麼事嗎?”
一位道士打扮的大漢從裏間走了出來,對着地打了個法禮。
高離願用他司徒府里所有的財物打賭,這人絕對不是個普通的道士。
瞧他一臉剽悍暴戾之氣,哪有半點修道之人的慈悲樣?
高離心下瞭然,臉龐卻堆滿了笑容,“這位道長,聽說貴道觀有特別的治狐靈符,不知道小生能不能跟你要幾張?唉!最近城內鬧狐害,我一家子都緊張得要命,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奢……道長看起來這麼慈悲,一定肯施捨幾張靈符給我吧?”
那道士抬起下巴,惻惻一笑,“施主好說,斬妖除魔乃分內之事,不過這靈符乃是我師兄弟七人耗費精氣法力繪製而成,所以價錢上嘛……”
“不打緊,不打緊,這是應該的,你隨意開個價吧!只要能避過狐害,無論花多少銀子我都甘願。”高離左顧右盼,“咦,怎麼不見其他的道長?都出去斬妖除魔了嗎?
道長們可真忙呀!”
“我師兄們正在裏間商議捉妖之事,這個你是不會了解的,”那道士忍不住露出貪婪的神色,“不知施主要幾張靈符呢?”
高離輕輕一笑,板起手楷來算了算,“這個嘛二張、兩張、三張……一共要七張。”
“一張十兩銀子,這七張總共七十兩銀子。”道士從懷中掏出黃色的符紙來,正待數七張給他。
高離的動作快如閃電,他手中的扇子隨意一指,頓時點住了那道士的穴道。
道土驚恐地瞪着他,“你……”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藉抓害之說來詐取錢財,光憑這點就已經於法難容。”高離漫不經心地打量着他,“聽說你們共有師兄弟七人,咦?上次司空府遭七名賊人闖人,
該不會就是你們七個吧?”
那道士臉色大變,卻猶矢口否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警告你,我的師兄們不會放過你的!”
“什麼跟什麼,我還不想放過他們呢!”他隨手用扇子敲了敲道士的腦袋,“乖乖待在這裏,本少爺要進去‘降妖伏魔’了。”
那道士眼珠子一轉,張嘴欲大叫示警,卻被高離快手一彈,點了啞穴。
他憤怒又驚駭地瞪視鬲離,一張臉漲成了血紅。
“不要吵,乖乖站着。”高離腳步輕快地進人後室。
其餘六人的反應奇快,在見到高離闖入之後,立刻亮出兵器迎戰。
夜鷹老大細眯起眼睛,冷冷地出聲:“閣下有何要事?因何無故闖入貧道的靜修之地?”
“別再佯裝了,哪有道士像你們這麼粗暴的,簡直像土匪嘛!”面對六位虎視耽盼的大漢,他非但不緊張,還嘖嘖有聲地叫道:“哎喲,刀子倒是挺利的,我好怕喔!”
夜鷹老大心知來者不善,大手一揮,六人動作如一地攻向高離。
高離微微一笑,揮舞着摺扇迎上,姿態優美、攻勢凌厲,以一擋六卻毫不遜色。
七人纏鬥在一起,不時可見刀光劈來、扇影舞去,乒乒乓乓地好不熱鬧。
夜廣六人知道遇到強敵了,他們不約而同地輕叫一聲,往後門遁去。
“別跑呀!少爺我還沒玩夠咧!”高離長笑一聲,腳步飛快地追上前去。
鍾原就在後門截住了他們,他以一雙鐵拳迎敵,身形虎然生風,沒兩下就擺平了三個。
剩下的三人則是被緊迫在後的高離追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已。
夜鷹老大眼神陰騖,他知道今天勢必栽了,“慢着,我有話說。”
高離兩下子就解決掉了其中兩人,笑眯眯地穩住身子,“做什麼?你要告饒嗎?”
“閣下到底是哪條道上的?我們兄弟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兩位嗎?”他咬着牙,“何苦逼人至此?”
“我乃大理司徒,這位則是鍾司馬,”高離緊緊盯着他,唇邊泛起一抹毫無笑意的笑,“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絕對不是什麼道士,更不是來大理捉妖的,是嗎?”
夜鷹老大心下一驚,神色複雜地笑笑,“好,既然司徒大人那麼豪爽,在下也乾脆一點。沒錯,我兄弟七人不是道士,而是大未墦右丞麾下的夜鷹七騎,此次來到大理是為了追緝一名女子……貴國的商司空也知道這件事。”
“你們為什麼要追緝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來歷古怪,潘右丞下令一定要將她擒回。”夜鷹老大微帶譴責地看着高離,“司徒大人,我大未與大理素來交好,貴國就算不能幫忙追捕此姝,至少也要做到
不予干涉,可是在下實在不明白,司徒大人今日之舉是什麼意思?”
他的話咄咄逼人,句句帶有責問意味,鍾原濃眉一皺,正要開口,高離已經搶先反“這位壯土,話可不能這麼說。沒錯,大未與大理兩國素來交好,但是貴國怎麼能夠憑丞相的一句話,就隨意進人大理國土大肆搜捕?”高離挑眉冷哼。
“我們丞相已經事先知會過貴國的商司空了。”
“商司空只答應儘力協助尋找此名女子,可沒有答應讓你們進來搗亂啊!”
夜鷹老大一窒,臉色難看起來。
“請閣下回去稟報潘右丞,就說敞國境內並無此名女子的蹤影,請他再到別的地方去找找。”高離輕彈衣袖上的灰塵,沉聲說道。
“司徒大人此言美矣,那女子明明就在商司空府里,是在下親眼所見,”夜鷹老大眯起眼睛,“如果司徒大人執意刁難,那麼在下只有回去稟告丞相,說貴國故意收容袒護妖孽了。”
“你憑哪一點說人家是妖孽?有沒有證據呀?”
“潘右丞親眼見到此名妖女平空出現在丞相府中,不是妖孽是什麼?”
“如果她是妖孽,她幹嘛不還手?為什麼容得你們這般千里追殺?”高離邪邪一笑,“我看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該不會是她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吧?所以潘右
丞才要這麼急着捉回她?”
夜鷹老大臉色陡然變了,他怒視着高離,“司徒大人,你不要胡言亂語、造謠生事。”
“胡言亂語、造謠生事的是你們吧!”
“你……”
“請你回去轉告潘右丞,我大理國雖然不像大未那般疆土遼闊、人才濟濟,但是也不是一堆傻瓜,雖然並不知道其中內情為何,但是也不至於被這樣的幌子給哄得團團
轉,”高離走向他,夜鷹老大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那名女子是妖是人我們並不想知道,但是她現在身在大理,就是我大理的子民,受大理的庇護……潘右丞如果想要人,就請他親自到大理來,至於其他偷偷摸摸的事兒,就免了吧!”
夜鷹老大瞪着他,半天讀不出話來。
“你們可以走了。”鍾原怒聲喝道,眸光銳利。
地上那些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漢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地爬起身來,眼神里明顯透露着恐懼。
夜鷹老大恨恨地一咬牙,“山高水長,我們總有一天會再碰面的,告辭。”
“你們道觀前廳里還有一個哪!”高離吆喝,“別讓他落單了。”
他們六人頭也不回地走掉,對於高離的話似乎一句也沒聽見。
不過夜廣老大還是回過頭來瞥了他們一眼,眼神里有着陰惻惻的得意色彩。
他已伏下了一步暗棋,所以還沒完全輸呢!
“輕輕鬆鬆就解決了。”高離拍拍手,笑看著鐘原,“咱們回去跟阿康報佳音吧!”
鍾原一撩眉,“事情還沒完。”
“我知道,但是剩下來的就簡單多了。”
“潘右丞會老羞成怒。”
“所以咱們得快點找出他要追殺雪盈的原因,搞不好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呢!”
“走。”
當下不啰唆,兩人快速趕往司空府。
“阿康,快快,咱們有大事要商討……哎呀,真對不起。”
瀟湘水榭里相擁的兩個人連忙分開,紛紛紅了瞼。
商康輕咳一聲,“看你們兩個一臉歡欣,是事情有什麼頭緒了嗎?”
“豈止有頭褚,我們可是大大的有所收穫呢!”高離簡單地說明了整個情況,最後好奇地瞅着雪盈,“雪盈妹子,問題的癥結在你身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呀?”
雪盈獃獃地望着地,“我還以為逃到大理來已經沒事了;沒想到他竟派人追殺到這裏來。”
商康攬緊她,眼柙溫柔至極,“你想想看,是不是無意中撞見了他們在商討什麼事?
或者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雪盈努力地回想着,“撞見什麼?我那時候是突然掉進一間氣派的房子裏,房裏頭有兩個老頭子,”個穿着大官服飾,看起來威嚴穩重,另外一個則是穿着很奇怪的衣
服……好像是那種塞外民族的服飾……兩個人看到我的時候都臉色大變,活像看到鬼一樣,我趁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就拚命往外跑……就這樣一路躲躲藏藏的,被人家砍了好幾刀,淪落到邊境,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塞外民族的服飾?”商康深思着,“是藏族或苗族、夷族的嗎?”
“不是,不是,”雪盈拚命回想,“我好像聽到那個大官──潘右丞吧,提到‘西夏’這兩個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高離低呼一聲,和鍾原交換了一個眼神。
“西夏大王賽喀爾!”商康眸光一閃,驀地想通了一切事情。“原來如此。”
“我就說嘛!一定是有陰謀的。”
“果然。”
雪盈活像鴨子聽雷似地看着他們三人,“什麼跟什麼?你們知道了什麼?西夏大王賽喀爾又是誰?”
商康解釋,“西夏和遼國都是大宋的宿敵,素來對大宋國土虎視眈眈。你想西夏大王派遣使者暗地和墦右丞接觸會有什麼好事?”
“潘右丞要叛國嗎?”她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電視古裝劇裏頭常有的情節。
可惜她的歷史不怎麼好,要不然就可以推測接下來大來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她這樣,身在‘歷史’中的。
高離重重一拍大腿,開心地贊道:“果然聰明,你說得沒錯,潘右丞的確有叛國之意……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和忠心耿直的傅左丞比起來簡直是天美地別。”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捲入政治陰謀里了,該怎麼辦才好?”雪盈捧着臉頰低呼,滿心憂愁。
商康淺淺一笑,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的。”
“怎麼安排?你又不是大宋的官。”她懷疑地瞅着他,“你能做什麼?”
高離忍不住噗哧一笑,“阿康,你這個小娘子簡直太小看你了,大名鼎鼎的商司空居然被看得這麼扁……快,露幾手給她瞧瞧。”
雪盈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叫道:“有什麼好瞧的,他就只會欺負我而已啦!”
鍾原忍俊不住地笑出來,興味十足地睨着商康,看他做何反應。
商康臉上既窘又愧,心裏更是盈滿憐惜,“雪盈,請你原諒我吧!我已經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渾球了。”
雪盈嘴角彎成了一抹深深的笑意,皺皺鼻子笑道:“知道就好,沒關係,我大人大量,女子不計小人過,這次就放過你了。”
高離哈哈一笑,一臉憐憫地看着商康,“阿康,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寧死不碰女人了吧?”
商康還來不及回答,雪盈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拍拍高離的肩。“喂,這位大哥,你自己抱獨身主義就算了,不要拉我家阿康跟着你做和尚啊!”
“啥?誰是和尚?”
“你呀!”
“我?你說我全身上下哪點像和尚了?”高離哇哇大叫。
“還說不是,你看你……”
商康乘機技着鍾原離開現場。
“就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去吵吧!”他笑着搖頭,“阿離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可不是?”鍾原微笑。
“我們去辦正事,”他劍眉一揚,神色果斷睿智,“看來大宋朝內即將有一番動蕩了。”
“你要直接修書給博左丞?”
“不,”商康唇邊泛起一抹深沉的笑,“是給大宋皇帝。他素來疑心病重,我們只要讓他知道西夏使者曾經到過潘右丞府上就夠了。”
“要附上證據嗎?”
“只要開了個頭,大宋皇帝自然會派人去求證這件事的。”商康抬眼凝望遠方,輕輕嘆了口氣,“潘右丞雖然奸詐狡猾,但是一旦議大宋皇帝知曉此事,他的官位和性命
恐怕……”
“我們只是在做我們該做的事。”鍾原提醒他。
商康眨眨眼,釋懷地笑了,“說得也是。”
遠處烏雲密佈……好像有場大雷雨正要在大宋上空肆虐了。
慈君已經沒有辦法忍耐了。
她一直在找最好的機會下手,可是表哥天天都緊跟在博雪盈的身畔,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雪盈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
道長給她的那包菜粉一直被她緊緊據在身邊,卻苦無用武之地,慈君整個人都快發狂了。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表哥銷假上朝了……這天晌午,雪盈吩咐妙兒和璇兒乖乖待在房裏練字,自己一個人則到花園裏頭四處溜達。
天氣這麼晴朗,陽光這麼溫暖,就連微風撲面都帶來了清涼的氣息。
古代的空氣果然不是蓋的,真不錯。
雪盈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靠在一株大樹下乘涼。
“傅姑娘。”慈君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嚇了她好大一跳。
她還真懷疑這個姑娘是不是跟貓拜師學藝過,要不然怎麼走路跟貓一樣的無聲無息呀?
雪盈瞪着她,“有什麼事嗎?”
“關於上次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慈君小小聲地說。
雪盈防備地看着她,“是嗎?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
“看到表哥對你那麼好,我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她垂下眼瞼,遮住那惡毒憤恨的眼光。
雪盈才不相信,她還是充滿懷疑地看着慈君,還有她身旁的丫頭翠玉。
翠玉手裏捧着一盅食物,一臉友善的表情。
“傅姑娘,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夠原諒我上次的失禮,”慈君眨眨眼,接過翠玉手上的瓷碗,誠懇地說:“這是我親自燉的蓮子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唱了它
吧!”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雪盈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不敢喝蓮子湯。”
“傅姑娘,這是我的一片好意,難道你一點都不領情?”慈君眼圈一紅,當下就要掉淚。
雪盈看着她的表情,遲疑了一下,“這……”
“這蓮子湯是我特地為你做的,請你看在我真心誠意的份上,喝了它吧!”慈君誠誠懇懇地哀求這,“喝了這盅湯,讓我們兩個盡釋前嫌,彼此心裏不再有疙瘩好嗎?”
雪盈看着那盅蓮子湯,最後還是緩緩點頭,“謝謝。”
“你要不要現在喝喝看?告訴我你的感覺怎麼樣,這樣我下次就知道該怎麼煮才會更好喝。”慈君稍嫌熱切地催促,她幾乎是緊盯着雪盈,捧着蓮子揚就要湊近雪盈的嘴。
她的過分‘誠懇’倒引起了雪盈的疑心。
這湯一定有名堂,千萬喝不得!
翠玉在一旁鼓吹着,“傅姑娘,你喝喝看呀!這是我們家小姐的好意呢!”
雪盈愈來愈感覺到不對勁,她一面陪着笑一面思索着該怎麼辦。
“傅姑娘,快點喝喝看。”慈君又在催促了。
雪盈眼見她和翠玉愈走愈近,腦子裏瞬間亮起一個點子。
“我吃、我吃,鞏小姐的好意我豈有辜負的道理?不過這麼大一盅我喝不完,不如咱們兩個一起喝吧!”雪盈輕輕推着她的手,將湯湊近她嘴邊,“一人一半,感情才不會散。來,我們把它幹了。”
慈君臉色大變,移開瓷碗退後好幾步,“呃,我不喝,這……這是特地煮給你喝的,你喝就好。”
雪盈心中竊笑,她佯裝天其無邪地笑道:“沒關係啦!既然你都已經那麼有誠意了,那你就有誠意的陪我喝完這一盅蓮子湯吧!你先喝一口。”
“不,不用,你喝,你喝。”慈君心驚膽跳地抱着瓷碗,拚命想說服她。
雪盈眼珠子一轉,立刻望向翠玉,“翠玉,那你跟我一起喝,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咱們一起來!”
翠玉嚇得打哆嗦,拚命搖頭,“不,姑娘喝就好。”
“你們不要客氣了,大家一起喝。”雪盈作勢欲走過去奪碗,驚得慈君主僕兩人逃開好幾步。
“走開,走開!”她們兩個人臉色蒼白。
雪盈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出聲,“拜託,你們兩個的演技實在是有夠爛,用的手
法也實在有夠老套,這年頭哪還時興什麼下毒藥?就算下毒藥也不要下得這麼沒有技巧嘛!”
慈君這才知道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她氣得臉色發白,尖聲叫道:“傅雪盈,好,今天就算你不想喝也由不得你……翠玉,咱們押着她喝下去!”
翠玉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地撲上前去,死命地將雪盈壓制在樹榦上。“小姐,快!”
雪盈奮力地掙扎着,可是誰曉得看來稚嫩的翠玉居然力氣不小,她被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慈君顫抖着手,一邊端着碗,一邊伸手要去板開雪盈的嘴巴。
“放開我,你以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我嗎?你不要一錯再錯……”雪盈看着逐漸靠近的毒藥,嚇出一身冷汗,她拚命掙扎想脫離鉗制,“趁你表哥還不知道你的行為,快點放下屠刀吧!”
天哪!她都已經話無倫次了。
慈君是瘋狂地紅了眼眶,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卻是堅定地要銀她唱,嘴裏還念念有詞,“只要你死了,表哥就是我的,他就是我的了……如果不是你這隻狐狸精出現,他早就是我的了。”
“天,你瘋了!”雪盈已經快要沒有力氣了,她又驚又氣又痛地叫道:“救命啊!
快來人啊!”
慈君正要將蓮子湯倒進雪盈的嘴裏時,陡然間碗飛了,她的人也被震倒在地。
“慈君,你在幹什麼?”商康沉穩地抱若驚魂未走的雪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慈君,內心既痛苦又憤怒,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
沒想到平時柔柔弱弱、溫溫婉婉的慈君,居然心狠手辣地要毒死雪盈。
慈君呆住了,她癱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錶哥厭惡又心痛的表情。
“表……表哥……你聽到了什麼?”她慌忙地想要解釋,“你不要誤會了,我沒有怎樣,我真的沒有怎樣……你看,傅姑娘不是還好好的嗎?”
跟在商康身後的仁德一把揪起翠玉,“大人,這名女子是共犯,罪大惡極,該如何處置?”
翠玉嚇得渾身發抖,她魂飛魄散地嚷道:“大少爺饒命啊!是小姐要我這麼做的,真的──”
“閉嘴,你這個小賤人,你怎麼可以把責任統統推給我?你忘了我是你的主子了嗎?”慈君心慌意亂,又氣又急地叫着,“如果不是你帶我到東城道觀的話,我怎麼可能拿得到這包藥粉呢?表哥,表哥你不要聽她的,這包藥粉是道長拿給我除妖的,只要傳雪盈吃下去,她就會現出原形!真的,你相倍我,我是要替你除妖啊!”
商康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聲命令道:“仁德,把她們兩個帶下去,交由東城知府審理。”
他既心痛又難過,可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如何能偏袒自己的表妹呢?
“表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呀!”慈君一路尖叫着,“姨媽不會讓你這樣對我的,她會救我的……表哥,我愛你呀!”
雪盈心驚地看着她們被仁德拎走,雙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商康的手臂,“你可不可以放了她們?”
商康眼底寫滿心疼與憐惜,還有更深的無奈,“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喝進毒藥?”
“我沒事,只是被嚇了一跳,”她面露憂慮,“鞏小姐雖然意圖毒害我,可是她畢竟沒有得逞,罪不致死,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放她一馬?”
“沒有人要她的命,只是她既然犯了法,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他深深嘆了口氣,“她這麼對你,你居然還替她求情?”
雪盈冰涼的小手握住他的,“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對你一片痴情,可不可以從輕發落?畢竟她是你的表妹,尤其你娘會怎麼想?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我理會得,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他擰眉,“難怪我一直想不透夜鷹七騎怎麼會知道你人在司空府,原來是慈君通風報倍,但是她怎麼會知道你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可能是因為這個,”雪盈想了想,撩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我手上的紅色胎記。上次她不小心扯下了我的袖子,看到了我的胎記。”
“原來如此。”商康恍然大悟,輕輕吁了一口氣,“還好這件孤害的事已經澄清,告一段落了,你以後再也不必擔心被人追殺,或者有人會追究你的身分了。”
“你真的都處理好了嗎?”她斜眼睨着他。
商康被她眼中懷疑的神採給逗笑了,“怎麼?不相信我?”
雪盈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一副猶疑不決的模樣。
商康失笑,挑高眉毛,“這麼不信任我?”
她嫣然一笑,用力地抱住他的腰際,“我怎麼會不信任你呢?我都已經把一生交給你了,對不對?”
他環緊她的身子,滿足地笑了,“我何嘗不是?”
樹影扶疏,花香撩人,商康輕柔地、深情地吻上了雪盈的唇瓣,也吻住了他們生命中永遠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