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份簡單的文件讓你打兩、三個小時,你還能出錯,真是厲害。”易士翰直搖頭,把一份錯字連篇的檔丟在辦公桌上。
“不客氣。”單典蕥扮個鬼臉。
上次被他逼着吃下她最討厭的食物后,她被他不經意的親密舉止逗得臉紅心跳,直接回到房間裏生悶氣,結果後來他就每天晚上緊盯着她用餐;礙於易氏夫婦在場,她不好使性子,再加上他威脅的話言猶在耳,害她每天晚上都得吞下一堆討厭的食物,讓她這陣子簡直快嘔死了!
現在她只要一看到他,就又氣又惱,才會故意亂打文件,存心氣死他。
“我不是在稱讚你。”她這陣子負責處理的檔,上頭都有不少余秘書用紅色簽字筆挑出的錯字,簡直是慘不忍睹!在他的手下做事,他要求一向嚴格,幾乎不容許半個錯字,而單典蕥卻是錯字連篇,嚴重不及格。
單典蕥頑皮的吐吐舌頭。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嘲諷她,反正她也是故意氣他,禮尚往來。
“要不是賣我爸和你爹地的面子,換成是別人,我在第一天就把你踢出公司大門了。”易士翰磨牙道。
他最討厭走後門的人,而她是他公司里少數的特例,而這個破例讓他到現在還在後悔。
得到一個這麼嬌貴的特助,對他實在是沒有半點幫助,反而還要讓余秘書分心去照顧她,怎麼想就怎麼不划算。
單典蕥擠出一抹甜笑。“不要客氣,我不會因為被你炒魷魚就想不開的。”她只差沒有開口求他fire她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進公司已經兩個星期了,她是不是應該放鞭炮慶祝呢?
易士翰靠向椅背嘆息道:“我也很想fire你,但是你爹地很希望你未來能接手單氏企業,而不是只能當個挂名的董事長。”
“我真的不介意當個挂名董事長。”拜託,真要她負責下決策,那才會死人的好不好?她知道自己有幾兩重,能當個挂名董事長她就要偷笑了。
“你不介意,但我會介意,更何況你以後還是我的妻子。”易士翰當初同意她當他的特助時,同時就攬下了教會她打理公司的責任,但是她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了,根本是來拆他的台。
“現在還不是。”單典蕥沒好氣的嘀咕。
她現在肯乖乖待在易家,並不代表她從此放棄逃婚的念頭。
他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從明天起,你就跟在我身旁工作,我去哪你就去哪。”
他實在很想把她當成大人看待,但是她的態度卻老是這麼孩子氣,就連上個班都像在跟他賭氣似的,所以他也只好換個方式來教她管理公司。
“為什麼?”單典蕥立刻抗議。
“反正你內勤工作似乎做得很不順手,或許換個機動性好一點的工作會比較適合你,才不會讓你一天到晚都想睡覺。”易士翰刻意睞了她一眼。
單典蕥立刻漲紅臉。
沒辦法,她就是討厭上班嘛,每天要是能睡到自然醒那該有多好呀?一早就被挖起來上班,午休時間又多麼短,根本不夠她好好睡個覺,她當然每天都睡不飽啊!
但是,無論單典蕥多麼不甘願,隔天她還是變成了易士翰的小跟班。
易士翰並沒有命令她做什麼事,只是帶着她去開一堆的會議,而他那兩名特助也一樣照慣例跟他同進同出。
才下午三點半,卻已經是她今天開的第三場會議,她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呵欠。
一道冷冽的目光驀地掃向她,單典蕥沒想到正在說話的易士翰,竟敢眼尖的注意到她在混水摸魚,而且全會議室里的人也因為易士翰突然中斷聲音,全部張大眼睛瞪着她。
單典蕥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當易士翰轉頭繼續說話,坐在他身旁的單典蕥立刻偷偷扮了個鬼臉。
厚——他精明得跟鬼一樣,嘴巴忙着講話,眼睛還不忘盯着她在做什麼“壞事”。
就這樣,單典蕥連續當了好幾天的小跟班,每次只要她想偷個懶,總是會被易士翰逮個正着。
在跟着易士翰上班的這兩個星期里,她發現易士翰是個超級大忙人,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議,不是跟公司內的主管開會,就是跟別的公司開會,而且還得在空檔時間批一堆的檔,下達一堆的命令。
她原先還以為易士翰是靠家世背景才這麼有錢的,但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因為易士翰下的決策都是以上億元為單位,只要他一個決策錯誤,公司就會因此虧損一大筆錢,哪可能不斷累積財富?
而且在跟別的公司開會時,她發現只要開會的對象是異性的話,她就很有人緣,尤其是那些爺爺級的大人物,他們都很喜歡她耶!不過開會的對象假如是同性的話,她就會差點被那些女人瞪個半死。
單典蕥直覺認為是她們喜歡易士翰,所以她們討厭跟在易士翰身旁的她,尤其是在知道她姓單之後,她們的臉色更是難看。
她偷偷觀察了好一陣子,才知道易士翰原來是非常搶手的男人呢!
她記得易士翰曾經說過他對婚姻沒興趣,所以他自然不會把那些美女們的愛慕放在眼底,這也難怪那些女人會妒忌死她了。
雖然她們表面上無動於衷,但私底下常常會趁着她去化妝室或在走廊上休息時,故意對她冷嘲熱諷,而她則微笑的嘲諷回去。或許是她們自知理虧,所以從來沒人敢去向易士翰告狀。
再說她這個正牌的未婚妻沒跟易士翰告狀就不錯了,她們算哪一根蔥?閃一邊涼快去吧!
她今天陪易士翰跟兩名特助前來同信公司開會,接近正午時,會議才結束。
一宣佈散會後,同信的員工紛紛離開,會議室里只剩下同信的安總經理和易士翰坐在位子上聊天,而和他們一起前來的兩名特助則忙着收拾桌面的東西,因此最悠閑的單典蕥走到門口等他們出來。
這時,有名白皙斯文的男子走向她,臉上掛着和善的笑容。“你好。”
“你好。”單典蕥對他有點印象,他剛才也在裏面開會,是同信公司的人。
“我是同信業務部主任,敝姓王。”王主任扶了下鏡框,斯文有禮的開口。
“你好,王主任。”單典蕥禮貌性的點頭。
王主任鼓起勇氣,微笑的開口問:“等會兒我們一起用餐好嗎?”
“我們總裁決定和你們一起用餐?!”單典蕥以為易士翰要和同信公司的人繼續談公事,才會決定和他們一起用午餐。
“不是公事上的邀約,是我個人想邀請你吃頓飯。我們公司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錯的餐廳,不知道你是否肯賞個光,一起用餐?”
“我……”單典蕥遲疑了下。
王主任看起來斯斯文文,是她喜歡的類型,交個朋友似乎也不錯。
“她沒空。”一道聲音冷冽的插入。
單典蕥和王主任雙雙轉頭望向突然在門口出現的易士翰。
易士翰一踏出辦公室就看到有人在追求單典蕥,口氣不免沖了點。
單典蕥先回過神來,她故意當著易士翰的面對王主任笑咪咪道:“我有空,也很高興接受你的邀約。”做個朋友又不犯法,易士翰沒理由干涉她交朋友。
“真的嗎?”王主任開心問道。
易士翰眼睛眯了起來,一股妒意浮現在眼中——
他一個衝動,摟着單典蕥的腰,對着王主任開口:“抱歉,王主任,我的未婚妻似乎忘記我們等一下要一起用餐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王主任雙眼瞪得好大。“抱歉,我不知道……”他並沒有看到她手上有戴戒指,誤以為她是單身,而且他也不知道易士翰已經訂婚的事,所以完全不知道她原來名花有主了。
安總經理踏出會議室時,正好聽見他們的談話,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單氏企業的千金呀!我的人太失禮了,抱歉。”
單典蕥又氣又惱的瞟了易士翰一眼。
他說謊!她才沒有跟他約好要一塊吃午飯呢!但是礙於安總經理也在場,她只能擠出一抹苦笑。
“我們先失陪了。”易士翰朝他們兩人頷首,旋即拉着單典蕥走進電梯,完全忘了兩名特助還在會議室里。
當電梯門關上時,單典蕥用力甩掉他的手,大聲吼道:“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麼!我們都知道我們才沒有要一起用餐。”他們兩人根本不曾單獨一起吃過午餐。
“你才在做什麼!居然當著我的面答應跟別的男人一起用餐,會不會太過分了點?”易士翰口氣很沖地吼道。
單典蕥握緊拳頭。“我只是跟他交朋友,這樣也不行嗎?”
“他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只想跟你交朋友。”因為王主任一臉愛慕的望着她,易士翰才會這麼生氣。
可惡!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其他異性對她感興趣了,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卻該死的越來越在乎她。
“人家的眼神再單純不過,是你自己的思想太邪惡,才會誤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她冷哼一聲。
“那表示你根本沒有看人的能力。”易士翰冷冷睨了她一眼。
“你說什麼?!”單典蕥忿忿不平瞪着他。
“我懶得跟你吵。總之,從明天開始把你的訂婚戒指戴上,我付了不少錢買它,可不是讓你擺在首飾盒裏不用。”就是因為她沒戴戒指,才會老是讓別的男人誤以為她是單身,而他已經受夠了,也懶得一一去解釋,所以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她戴上訂婚戒,杜絕那些男人的愛意。
“那就要看我明天的心情好不好?”單典蕥偏過頭,故意跟他唱反調。
“別跟我玩什麼把戲,不然你會知道惹我生氣是什麼下場——”易士翰怒氣沖沖的踏出電梯,而單典蕥則是氣得全身發抖的站在電梯裏。
他是個大混帳!誰規定訂了婚一定要戴訂婚戒?她偏偏就不戴!
隔天一早,單典蕥走進飯廳,把飯廳中唯一的人當成隱形人,逕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吃早餐。
易士翰怒瞪着她還沒戴上任何戒指的雙手。“單典蕥,你的戒指呢?”
他的雙親很早就移民瑞士了,只有重要的事情才會返台,這次是因為他要訂婚才會回台灣小住一陣子,而他們也在上個星期返回瑞士了,下次要再見到他們,應該是他們要籌備婚禮的時候。
單典蕥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昨天的爭吵。
她聳聳肩。“我忘了。”昨天雖然氣到七葷八素,但是睡個覺之後,這件“小享”早就被她拋在腦後,直到他提醒她,才又重燃她的怒火。
但是不論她記不記得這件事,她都不打算聽他的命令戴上戒指。
“上樓去戴你的戒指!”易士翰聲音緊繃的命令道。
“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等我吃完早餐再說。”她不理會他,繼續吃着早餐。
“我說現在去——”易士翰氣得重重捶了下桌面。
單典蕥嚇了一跳,她丟下叉子,沒好氣地回道:“你很無聊耶!你以為每個人都要聽你的命令做事嗎?還是你把我當成小貓小狗,可以任由你呼來喚去?”
“你要自己上樓,還是我扛你上去?自己選一項。”他一臉陰沈道。
單典蕥氣紅雙頰,忿怒的丟下餐巾,負氣的踩着高跟鞋上樓,用力甩上房門,然後坐在床上詛咒他下地獄去。
他要是以為她會乖乖的戴上戒指,那他肯定是在作夢!
過了半個小時后,門上傳來敲門聲,她的房門隨即被打開,易士翰就站在門旁盯着她看。
“你脾氣鬧夠了吧?”
“哼,我的脾氣還沒你的大。”畢竟在餐桌上失控的人是他。
易士翰這時才看見她的手上還是沒戴上戒指,不禁憤怒的甩上門,逼近她低吼道:“你在房間待了半個小時,就只是在發獃?”
單典蕥嚇得跳了起來,小心的後退幾步,大聲嬌斥道:“你想動粗嗎?一生氣就想打女人出氣的男人,是最沒品的人了!”
“你該慶幸我從不打女人。”易士翰目光冷冽得足以殺死人。“但是你似乎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或許我應該提醒你一下……”
易士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然後他的唇猛地覆蓋住她微啟的紅唇。
這個女人早該被好好的打一頓,但是他並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只好用吻來懲罰她的不馴。
單典蕥咿咿呀呀的抗議聲,全被他強悍的唇給吞噬了。
他……這個大色魔!一大清早居然就強吻她?!
右手被他鉗制住,她只好用左手猛打他的肩膀,甚至扯着他的頭髮,但是他依然無動於衷,繼續擁吻她,甚至還把舌頭伸入她的嘴巴里,嚇得單典蕥驚駭的倒抽口氣。
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般吻過她,跟他比較起來,她根本只是個新手,完全無法招架他太過煽情的舉動。
可惡!他明明是在懲罰她,怎麼反倒像是被青澀的她給勾引了?易士翰懊惱的抬頭,卻看見單典蕥雙眼迷濛、酡紅雙頰的喘息着,心神不禁為之一盪。
當單典蕥回過神時,她羞赧的揚手想賞他一記耳光,卻被他扣住手腕。
“你混帳!”她咬着唇顫抖道。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權利吻你。”他眷戀的凝視她微腫的紅唇和泛紅的雙頰。
“你沒有!我們只是挂名的未婚夫妻。”她憤怒的拭去唇上屬於他的氣息。
“我有絕對的權利,就算我現在要了你,也很正常。”易士翰雖然正在氣頭上,但是他真的有要她的衝動。
單典蕥聞言一臉慘白。
不會吧?他居然會想要她?!
別開玩笑了!他們是仇人、他們彼此看不順眼,他應該不會想要她才對。
易士翰出門前,不忘丟下話威脅道:“我說最後一次,戴上戒指,不論是不是訂婚戒都無所謂,總之戴好了就馬上下樓,我們快遲到了。”
單典蕥才不管他們遲不遲到,她比較氣的是自己被他吻了,最後居然完全忘記要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