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趙婷凝視着遠方道：「是的，我恨他！恨他太愛我母親、恨他在能多愛我一點，因為母親去世我也是同樣的傷心。我期待他能多關心我一些些就好了，我要的並不多，但他遲遲沒有回應，只沈醉在他的回憶中……」

「你恨他逼你嫁人嗎？」他由衷地想聽到她的答案。

「是的！」趙婷不猶豫地開口。」並非對象是你的緣故，只因我想要一份單純又平穩的婚姻，而不是這種門當戶對的八股婚姻。」

「如果說他的出發點是因為愛你，你會相信嗎？

「不，我才不相信，何況那晚了快十年！」

「趙婷，別太急着下結論，他荒唐了近十年，今年他總算清醒了，他自責這些年來虧待你，但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近你時，又發現公司已搖搖欲墜，他只好先放下你的事，挽救公司，因為公司已瀕臨破產邊緣……」

「你騙人，我家怎麼會破產？」趙婷根本不相信，這個謊扯得太不高明了。

「我沒有騙你，先前你父親來找我之後，我有同我爸提過，他才告訴我現今趙家的狀況。主因當然是你父親不管事太久，公司內部接續出了問題，形成骨牌效應，公司的營運愈來愈糟，不少人紛紛跳槽，公司沒有支柱了，自然漸漸敗壞到今日的地步。」

「你一定是為了幫我父親而在騙我，我才不相信。」

「你應該相信的，因為你父親快走投無路了，偏偏他不肯跟我父親要求支持，現在他手邊已沒有多少資金可調用，破產恐怕是早晚的事。」

趙婷一時心慌意亂，這可能嗎？」段震，告訴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你家的別墅都轉手賣了，目前趙家大宅也抵押出去，你說我會騙你嗎？」段震沒有告訴她的事是趙家的別墅雖賣掉了，但都被他父親間接收購了下來，他父親表面上無動於衷，卻在背後默默地幫趙強。

「我的天呀！」連她家都抵押了，那這事不假了，為何父親都不說呢？趙婷拿了皮包衝出門。「我要回家一趟。」

段震沒有攔她，他們父女是應該好好談談。

【第十章】

趙婷結婚後就不曾回到趙宅來，但她沒料到趙宅竟是這麼的冷清，四周的樹葉散落滿地，竟沒人掃。她拿了鑰匙逕自進了大門，一路進門，覺得這裏變得好多、也好陌生。

「林媽？」她走進客廳喊着，竟發現沒半個人影，難道段震說的全是真的，趙家快破產了。

良久一個聲音自後頭細細傳來。「是誰呀？」

「林媽！是我。」

「小姐！你怎麼回來了？」林媽吃驚地喊着。

「我回來看你了，你好不好？」她覺得對不起林媽，竟然沒有跟她聯絡，連家裏變成這樣都不知道。

「我……」林媽遲疑地看着她，老爺並不希望小姐知道家裏的狀況，這教她如何開口呢？

「家裏的僕人呢？怎麼都沒看到？家裏發生了什麼事？」趙婷握着她的手，催促着問。

「小姐，這個……」

「難道趙家真的破產？」

「小姐，你知道了？」

「今天才知道，你就別瞞我了。」

「你婚後沒多久，老爺裁減了家中三分之二的人，到上個月又裁了一批，最後根本沒有幾個人留在宅里，前幾天，他們怕領不到薪水，紛紛跑光了。」她留下是因為她把趙家當成自個的家，所以願意留下來，只是她老了，恐怕想幫也幫不了什麼忙了。

「為何不跟我講，我可以幫忙呀！」

「我也想，但是老爺不希望讓你知道、讓你擔心。」

「為什麼……」想想婚後她吃好的、用好的，而趙家卻變成這副情形，她就無由地感到內疚萬分。

「你不會怪我和老爺吧！」

「不會的！林媽。」既然知道了，她就不能不管。「我爸呢？」

「在公司里。」

「我去找他。」趙婷要她安心，使出門了。

趙婷下了出租車，進入公司后，覺得公司異常的冷清，她看到前方有一個櫃枱，走了過去，那個人正低着頭。「請問一下……」

「你是來收錢的嗎？抱歉公司沒錢喔！」一個聲音從書中發出來，卻沒有看她的意思。

櫃枱小姐穿着某學校的校服，看得出來是名工讀生，手中拿着漫畫，桌上擺着一大堆的零食，正蹺着二郎腿。趙婷對着她直皺眉。「我不是來收錢的。」

那名女孩子這下才抬起頭，上下打量她一番，打扮入時，根本像個千金小姐。「嘖，名牌的皮包耶！」

趙婷不想多理她，只問：「我要找你們老闆，麻煩幫我通知一下。」

「通知，不用了，公司沒剩幾個人，有前途的人都跑光了，只剩我們這些小貓在這裏，我看你自己進去就好了。」

趙婷聽她這麼說，也懶得跟她廢話，逕自地走了進去，她順路看了裏頭的狀況，顯然很差，辦公室真如那名女孩子講得稀稀落落，剩下一些年紀大的男子，且全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看報、泡茶、聊天……她看了真是備感傷心，一個好好的公司，竟落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沿路走着，最後到了董事長室，敲門進去后，看到一個人坐在桌子後方，那人聽到聲音一臉沮喪地抬起頭來，卻沒想到看到一張再熟稔不過的臉。「婷兒？」

趙婷看到那個落魄不堪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時，真的震懾住了，才短短几個月，怎麼變得這麼多？那曾經意氣勃發的父親，如今竟變得如此蒼老、窘困……

「你怎麼來了？」趙強走過來，驚訝她會跑來公司。

趙婷直視着他道：「公司都變成這樣，為何還瞞着我呢？」

「你都知道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商場上的人全知道了吧！

「嗯！」想到這一切，她感到無比的難過；而看到父親蒼老的面孔，她內心隱隱作痛，忍不住地開口。」雖然我說不要你再管我的事情，但家裏發生這種大事，你至少也該讓我知道啊，而不是一直瞞着我，難道你想瞞我一輩子嗎？」

趙強無奈地癱坐在沙發上。」今天公司會變成這種局面，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我有什麼顏面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會盡量幫你的呀！」

趙強苦笑着。「這是我一個做父親的尊嚴，我不想讓你看不起我。」

「你情願公司破產，也不告訴我、不讓段家插手，我又會看起得你？」

「我……」

「我承認我之前對你很失望、很不諒解你，但我是趙家的人，你至少也該讓我知道一下家中的狀況，而不是由別人來告訴我，你知道那種被人摒棄在外的感覺嗎？就像……」趙婷眼眶一紅的開口。」就像母親過世后，你的心裏根本沒有我的感覺一樣。」

「我……」趙強悔怨萬分地道。」對於你的事，我一直感到歉疚，我承認我在你母親死後很不關心你，但是……」

「別說了，我來這裏不是來聽這個的！」一提到往事，趙婷的情緒就明顯紊亂不堪，沒有父愛又不算什麼，她已不在乎了。

「婷兒，我知道你不能原諒以前我對你漠不關心的態度，但是我後來強迫你嫁給段震，真的是希望你過得很好，那是我唯一的願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