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男扮女裝?!
“我不喝茶,”翰林好像怕我沒聽清楚似地,又重複了一遍。他那雙清若蓮池的眼睛帶着淡淡地笑意,卻把我看得特不舒服,“這位小姐臉色不大好,林嬤嬤還是讓她先去歇一會。”
蝦米?我臉色不好?難道這身體有絕症!
我膽戰心驚地趕緊摸摸自己現在的臉,這臉倒是絲滑得跟白米面似的,可就是――摸着沒有什麼感覺。
恐懼、恐懼,這不會真就是絕症前兆吧?
完了、完了,那個叫翰林的醫術好像還不錯,快求人家給我醫醫吧,我怕死啊~~雖說前輩子不怕死,可被那大貨車撞死的時候我還是害怕死來了。
“呃,既然這樣,那老奴便告退了,”歐巴桑根本就不關心我的健康,“小靈,嗯,你也退下吧。”
咦,貌似那最後一句,她是讓我去休息?
“不,我還是留下來吧。”想了想,自己這副身體好像真得有病,這叫翰林的大概也是來給大美人看病來着,順便也叫他幫我看看,免得日後沒人醫。
“小靈,翰林哥哥既然說你身體不好,那你便先退下去休息吧,身子要緊。”大美人轉眸凝望,那眼神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總之,他的意思就是叫我快點走,別呆在這當電燈泡。哼!剛才還一臉豬頭樣地把我當小姐伺候!才一轉眼,就把我當奴才使喚了,這人果然有病!
那林嬤嬤見狀也只是拽起我的手,一聲“翰林先生麻煩您給少爺看病了”便扯着我往外走去。
我拖了一身的衣服,門被林嬤嬤吱呀一聲關上。
房外居然連着大廳,那些色澤鮮亮沉鬱的花紋交錯疊孌在牆壁上,看得我眼睛那一個花呀――除了古代,我還真找不出現代還有哪家人會把自家牆描得這樣花里胡哨,簡直有病!
“小靈,”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林嬤嬤又小心翼翼地把我拉到一邊輕聲問道,“剛才你跟羲皇少爺在屋裏幹嘛呀,怎麼穿成這樣?”
她說著指了指我一身厚重的衣裳,聲音不像剛才在屋裏時那樣嚴厲。
“嗯,他叫我小靈小姐,要給我更衣,所以我就穿成了這樣唄~”我聳聳肩認真回答她的話,老太婆既然不凶那我也不好意思跟她扛啊~~畢竟尊老愛幼嘛~
沒想我一給她好臉色她居然就蹭鼻子上臉了:“什麼?!你居然讓羲皇少爺伺――候你!~”說到一半好似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嗓門大了點,放低了聲音但仍重重地厲色道,“小靈,不是我說你,雖然你與少爺也算得上本門親戚,可你父母雙亡,身份地位在府里早已如同一個下人,蘇管家能把你安排在少爺身旁伺候,也算是已經給了足夠的情面。你也知道,羲皇少爺他――”
老太婆突然頓住不說了,我被她說得好奇心正吊得重,忍不住好心提醒了她下:“哎,少爺他怎樣啊?我爹娘是怎麼死的呀?”
林嬤嬤似從沒見過在她神色鄭重說出一番大道理時,居然有人會用這種嘻皮笑臉套用八卦用語地問出“我爹娘是怎麼死的”,不覺怔了怔,但又臉色鐵青道:“這種事你最好不要問,也不要想着去問!”
頓了頓,她又神經質地緩和了語氣,湊到我面前繼續耳語道:“剛才你被少爺換衣服時,少爺他,可曾現――”她又頓住不講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向我的胸。
死老太婆每次講話都只講一半!還這麼色,居然敢光明正大地盯人家胸!
我咳了一聲,心裏雖那麼想,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搭上肩頭撓痒痒,寬大的描金衣袖“巧合”地遮住了我整個胸:“現什麼呀?”
老太婆瞪了瞪眼,好像我明知故問似地:“那個呀!”
那個?哪個呀?我正想問,卻看她把指尖點向了被我用衣袖遮住了的胸。
呃,什麼意思?胸,是胸被那美人登徒子摸了還是看了啊?
然後,平生第一次,借屍還魂后的我,在一個老太婆面前摸起自己的胸來。
“哎呀!就是少爺他有沒有現你是個男扮女裝?!”老太太終於恨鐵不成鋼,將一句扭捏的話一秒鐘之內就講完了。
我一聽愣在那裏了――蝦米,我男扮女裝?!
我有點暈乎了,這身體長得丑不說,居然還有男扮女裝的僻好――整個打扮起來一個東施!還有爹娘死了不說,竟然還被唯一能依靠的親戚們當成了個下人使喚――唉,這世道還真夠悲的……
“小靈!”
我在旁邊嗚呼哀哉個不停,渾然沒感覺到旁邊還有個老太婆一臉傻樣地張着嘴在等我的回答。
“啊,什麼?”
我趕緊應了一句,老太太差點沒被我氣噎死。
“我問你少爺他到底有沒有現……”
“哦哦哦!那個呀!”我又趕緊把美人登徒子在屋裏顛心甘情願幫我更衣的事完完整整詳詳細細地跟老太太描述了一遍,老太太邊聽邊點頭,最後長呼一口氣,似乎放下一顆心:
“沒現就好沒現就好,小靈啊,我也知道讓你整天穿成個丫頭樣很是為難你,可也沒辦法啊,誰讓咱少爺他――”老太太又頓住不說了,一雙小眼睛猛對我使眼色。
歐巴桑就這這點不好,說話老是吊人胃口!害我想問又不敢問,一問八准又要看她臉色。
“好了,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了!”老太太總算來了個結尾性的話,想了想,她又指着我一身富貴華麗的厚衣服皺眉道,“還有這一身衣服你得快點換回去,雖說是少爺跟你鬧着玩讓你穿上去的,可要是被蘇管家看見了,我可包不准她老人家會怎樣了。”老太太說著閉目搖了搖頭,古板嚴肅的臉上竟閃過一兩絲淡淡地懼色。
――這個蘇管家,難道就那麼可怕?
我扳着手指頭馬馬虎虎應了老太太一句,滿腦子裏卻都在想着這姓蘇的到底長成怎樣的驚世駭俗,讓這兇巴巴的歐巴桑也會怕成這樣。
然後,老太太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邊搖頭邊感慨着一步步走出了大廳去。
大廳外連着樓台,暗朱的描金大門敞開固定在那,偶爾有絲絲暖風滲着馥郁的花香拂過來,帶起櫞上一連串的銅鑾聲響,竟會讓人一時錯覺這裏安靜得仿若無人。
衣裳內層的輕紗與飾帶被風揚得飄起,我理了理被風吹得微亂的頭,一臉好奇地拖着一身及地的衣裳往門外走去。反正閑着無聊,不如趁着現在穿得一身華麗麗滴樣子去陽台上吹吹風、晒晒太陽。華裳倚樓榭,玉袖扶雕欄。哈,可不正是我藍小雅夢想中的古代美女形象――雖然這身體是男的而且巨丑了點。
“哇噻噻噻!!!――”
這陽台外面――居然是雲海!
伏龜蹲虎,氣概不凡!
我一臉驚愕地扶着雕欄四處亂望,這陽台幾乎可以稱為長廊。居然在山崖峭壁上連綿銜接了近數百里――真***牛B!縱使是現代人,也沒有能力在大懸崖上造房子啊!
我感慨得直搖頭,要是把這拍了幾張照片帶回去,那些古代建築研究權威們豈不是要把它捧上天!哈哈,那時候,我再把照片一張張賣出去,一張五百萬,嗯,太少了,一張九百九十九萬,嗯,太多了,那就……
整個一條連綿銜接到雲海盡頭的游廊上,我就一個人在那把錢想得從天上掉下個稀里嘩啦,身上這套價值連城的錦衣被我隨隨便便地往雕欄上一鋪,當墊子靠起來~~
美景、悠閑、華衣,哈哈,是誰說來着人活着就是為了享受?
漸漸地,似乎有風,纏繞着淡淡的霧氣,從四處裊裊地飄了上來。
櫞上的銅鈴輕輕晃動,周圍絲絲纏繞的霧氣裊裊盪開,拂動,漣漪,將那一串青青鈴音飄蕩到了更遠處。
我趴在一身華麗錦衣鋪成的臨時墊子上,饒有興緻地看風把我的衣帶輕拂起舞動,在空中滑過一彎迤邐的銀弧后再悠悠然飄了下來。
游廊底下雲海瞬息萬變,表面似乎只被風輕輕攪動縹緲,實際上內質卻早已在變化萬千。
它底下,會是什麼?
是山?
是水?
還是碌碌工作的人世?――是那種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的人世嗎?還是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人世嗎?
風漸漸大起來,帶着些微的薄涼,厚重的華衣竟被它吹得鼓起,衣袂上金線縫製的佛教聖蓮幾乎就要騰空綻放!
這一刻,我面對着浩淼接天的雲海突然感到一陣衝破冰層的眩暈――雲、天、山、人――履至尊而制**,誰為尊?誰為王!?
萬物生息,誰制**!?
然卻――
人生幾何?去日苦多。
縱然一人如何梟雄獨霸,卻也敵不過流年易逝;縱然一人庸碌一生,卻也只不過曇花一現。
我閉目,風帶着種風霜的磨礪,彷彿帶着時間的流逝――人生幾何?去日苦多!
遠處高樓上的銅鈴漸次撞響,蒼茫天地間竟隱約傳來一聲比一聲高的――“蘇管家到!”
“蘇管家到――!!”
“蘇管家到――!!!”
我kao!哪個白痴!居然在老子胸懷天下的時候跑出來鬼嚎!
我幾乎要拍案跳起,那聲音居然越叫越高,遠遠地,一行青衣竟從游廊轉彎處,一路行雲流觴般朝這走來。
“還有這一身衣服你得快點換回去……要是被蘇管家看見了,我可包不准她老人家會怎樣了。”
老太太臨走時說的話,突然從腦海里閃出來。
遠處的嚎聲更響了:
“蘇管家到――!!!!”
……
蘇管家?
蘇管家。
蘇管家!!!!
哦,天那!就是那個被我想像長成驚世駭俗樣的蘇管家!現在居然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人家看得最高興的時候來了!來了還不安安靜靜地來,居然一路讓人嚎着走過來!
我趕緊拾起拖在地上的衣服,慌裏慌張地就往裏屋跑。
門呢門呢,剛才大美人房間的門在哪啊???
真***有病!沒事把門也畫得跟牆一樣花里胡哨,害我找了半天!
遠處的“蘇管家到”嚎得我心慌意亂,我想都沒想,撞開門便往裏面沖了進去。
開門,進去,關門,抬頭――
我提着衣服愣在那裏了,眼前這兩個人,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