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海藍瞅着雪珍珠發獃,整個人失神、失神的。

正德一臉痛苦地進來卧房,看見海藍時不由得一愣,“女兒,你在這兒做什麼?”

她陡然驚覺,回頭勉強一笑,困惑地道:“爸,你想這一切跟雪珍珠有沒有關係?”

“你說什麼?”他放下厚厚的“西廂記”劇本,有點心不在焉。

學校最近已經開始訂行頭、做服裝了,他扮演崔鶯鶯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現在他只期望做出來的宮裝和髮飾不要太可笑才好。

他沒有辦法想像他的頭上簪支金步搖的模樣……活像個怪人妖,那他以後還有追求第二春的希望嗎?

“爸,你不覺得我的婚事決定得很倉促嗎?大家好像都中了邪一樣,像費恩那麼好條件的人居然會認真地跟我訂婚,你居然也認真要把我嫁出去……”她搔搔頭,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定是雪珍珠的關係。”

他這才聽見女兒的話,“雪珍珠不過是串美麗的骨董珠子罷了,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真的很神奇,你還記得它的傳說嗎?傳說雪珍珠會撮合有情人的姻緣,這不是很奇怪嗎?你的行李箱裏莫名其妙就出現了雪珍珠,接下來是我莫名其妙遇到了費恩,又莫名其妙地和他訂了婚。”她扳着手指頭算,“我怎麼想都覺得怪。”

正德坐上床沿,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女兒坐下;海藍則依順地偎在父親身邊,一臉旁徨。

“丫頭,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也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嗎?”他疼惜地看着女兒,“再說費恩無論是人品或是性格、模樣兒都是頂尖兒的,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丈夫了,難得他又對你一往情深的,你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

“問題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也太不可能了。”她悶悶地道:“我到現在都還懷疑這不過是一場夢,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呢?”

“你是在自卑嗎?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他關懷地凝視着女兒。

“一半一半。”她咬着手指甲,猶豫地道:“或許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渴望投入婚姻吧,我畢竟還是需要時間調適的。”

“你是說你不想嫁人了?”正德發愣。

“也不是,只是我希望對方娶我,至少是因為他喜歡我,我們兩個彼此都契合。”

“你和他不契合嗎?”

她焦躁地抓着頭髮,“我不知道啦,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用在這裏傷腦筋了。總而言之,我好矛盾喔,我又喜歡他,又怕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虛幻的魔法,萬一他後悔了怎麼辦?”

“孩子,你這種態度是鴕鳥心態,大師奧圖.蘭克說過一句精彩絕倫的話,他說擁有這樣人生態度的人是拒絕生命的貸款,以免償付死亡的債務。”他溫和慈祥地道:“我們永遠沒有辦法預期生命的下一步是什麼,會在哪裏轉彎,是不是?”

海藍深思着這句話,緩緩地點了點頭。

“既然我們無法預知未來,那麼我們能做的就是活在當下,管他明天是颳風下雨抑或是地震,至少我們此刻活得真、活得精彩,你說是不是?”

她細細地咀嚼着父親的話。

“而且這年頭人心難測,就算是一個此刻信誓旦旦說真心愛你的男人,你也不能夠保證他一年後、兩年後就不會改變。一輩子是這麼長,我們無法背負那麼多責任和重擔在肩上,更何況我們並不需要為他人負責啊!”他微微一笑,“如果你覺得費恩是因為雪珍珠的魔法才愛你,那麼這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她抬頭,“為什麼?”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當下即如是。”他語露禪機,“莊周夢蝶的故事該聽過吧?我們如何能確定這輩子是蝴蝶在作人的夢,還是人在作化成蝴蝶的夢?只要你感覺到快樂、喜悅心滿意足就是最真實的了,你管是不是雪珍珠的魔力在作祟?”

海藍呆住了,她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想過。

看來,她還是比父親想得淺薄多了。

“再說,如果真是雪珍珠的魔法讓他愛上你的,那麼至少雪珍珠可以保證他愛你一輩子吧。”

“可是我就怕雪珍珠突然不見了,費恩就會如夢初醒,完全忘記我是誰了。”她輕咬着唇。

原來,費恩已經在她心頭生根發芽了,他的地位已經漸漸地佔滿她的心,她在乎他的程度也遠比她自己所感覺的深重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懶洋洋的好看笑容已經據滿她的心思了。

“孩子!你沒有看外面的世道,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淳樸傳統的世界了,現在的人別說轉眼就忘了你是誰,在轉眼間就翻臉置你於死地的也大有人在。”正德深深地道:“可是費恩這孩子就不同了,我看得出他身上有股堅毅正直的氣……把你交給他,我真的非常放心。”

“爸……”她這才知道老爸都已經幫她打算好了。

她已經可以慢慢地領略老爸剛剛說的話了,只是她還需要時間消化沉澱……

真的就要愛了嗎?真的就要嫁給費恩了嗎?

她的心像天下間所有待嫁的小女兒般,翩然鼓噪得像碧紗籠里的粉蝶兒一樣,又是喜、又是悲、又是怕……

☆☆☆

“組長,你最近怎麼都不跟我們去KTV唱歌了?”緝毒組的成員阿軍忍不住幽怨連連。

此刻剛開完會報,大牌長官剛剛離開,費恩這個組長還在慢吞吞地收拾着投影膠片,他手下的組員們就已唉聲連連了。

“哇,還有那個膽子叫?你們上回差點就砸了‘泰毒老虎’的差事,現在居然還有臉跟我唉唉叫?”他冷笑。

阿軍和其他本來也要抱怨的組員登時噤若寒蟬。

“泰毒老虎”是泰國一名大毒梟,上回的情報錯誤,以至於他們差點錯過了逮“泰毒老虎”的最佳時機。

最後還是靠費恩和依依的機智反應,才得以在“泰毒老虎”飛離台灣的前一刻,逮着了那個渾身刺龍刺虎的泰國狠角色。

他們也順利地在他身上起出了贓款,追查出毒品的流向。

依依冷着眼,美麗的臉龐沒有任何錶情,“你們在緝毒組已經太自由了,全中華民國的警界就只有掃黑組和你們緝毒組最自由,能夠運用的資源和權力也最廣大,你們還想要求什麼?”

“我們只求高歌一曲。”另外”名組員李克咕噥。

依依的冷眸掃射向他,“李克,你身為高級警官,居然還想流連那種不正當場所?”

聞言,組員們都不禁被這位美麗絕倫卻冷若冰山的副組長打敗。

大家不約而同地想着,她很美沒錯,能力嘛還過得去,可是那份說一不二的苦幹勁兒的確挺教人佩服的,但是他們怎麼也搞不懂她為什麼不能放輕鬆一點呢?

年紀輕輕就這樣暮氣沉沉,動不動就拿法律和公務員紀律來壓他們,其實緝毒組裏的組員都是剛正不阿的精英分子,用不着她提醒也知道該如何自處啊!

就算她是副局長的女兒,也用不着把日子過得這麼嚴厲痛苦吧?

費恩冷眼旁觀,知道這位空降下來的副組長又要開始老調重彈,重新訓誡大家一番了。

於情、於理、於法,他都不該在部下面前反駁她,但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氣氛又被她弄僵。

他驀然綻放一貫性感、懶洋洋的笑容,似真似假地佯罵道:“你們看看,又讓副組長生氣了,還不趕快收拾、收拾東西,滾到好樂迪去。既然這麼愛唱的話,我就讓你們唱到倒嗓為止!我等一下就去監督你們,待會兒誰半途偷溜的,我絕對不放過!”

“是!組長。副組長再見!”

組員們如蒙大赦,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就往門外走。

依依氣惱地轉過頭來瞪他,“季費恩,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幫你懲罰他們呀!”他裝傻。

“你這根本就是縱容他們!”

“你沒有嘗過那種唱歌唱到倒嗓了,還得拉長脖子尖叫出聲的滋味,相信我,這對他們來說是很嚴重的懲罰。”他笑吟吟的,俊美無儔的臉龐蕩漾着一抹慵懶。

費恩渾身的氣勢就像只懶洋洋漫步在森林中的花豹一樣,美麗卻危險。

依依的心一抽緊,努力剋制着不讓紅暈浮上臉頰,她硬生生地哼了一聲,“你知道自己做什麼就好。”

“依依,其實你也可以放鬆一點,執行完任務後跟他們談談笑笑,打成一片也不錯呀!”他沉穩地規勸。

“不用了,這個組裏至少得有一個人保持清醒。”她諷刺道。

費息優雅沉着地凝視着她,好半晌才搖了搖頭,“你太嚴肅也太緊繃了,這並不是件好事。”

“至少比散漫好。”她僵硬地道。

為什麼他總是把她說成這樣?難道他不知道她這麼努力爭取和表現,就是希望他看在眼裏嗎?

她的自尊和自傲不允許她做出任何妥協或軟化的舉止,但是她一直希望他能夠明白……她的心……

費恩沒有看見她眼底掙扎、糾結的渴望,因為他的眼裏心裏早就已經被另外一個清新自然、可愛朴真的梅蘭娃娃給填滿了。

“我也要走了,十天後有三天的假期,先預祝你假期愉快。”他儒雅風流地一欠身,風拂玉樹般地離開了辦公室。

依依咬着唇,美麗的眸底有着不能忽視的痛楚。

該死的季費恩!他究竟要遊戲人間多久?究竟幾時才能看得見她?

☆☆☆

“有三天的假?”海藍手裏的縫衣針直直地戳進她的食指內,痛得她還來不及開心的表情又變成苦兮兮,“哎喲喂呀!”

費恩心疼得要命,急忙抓過她的小手細細地檢視,然後想也不想地一口含住,吸吮她嫩嫩指尖的傷口。

他濕熱溫暖的唇齒感覺,觸電般地直達海藍的心臟,她的心都快從嘴巴跳出來般,粉嫩的臉頰早已紅霞雙飛,眼中一片羞窘。

她的身體都麻半邊了,連忙把手指抽出他的口,“呃,我沒事,只是小小的戳到而已。”

他濃眉微蹙,又關懷又氣惱地道:“我的心臟都快沒力了,如果你再這麼三嚇四嚇我的話,搞不好我哪天就……”

她飛快地捂住他的嘴巴,臉色微白,“不要亂講話。”

他的嘴巴被她柔軟溫潤的小手貼住了,心頭也不禁一盪。

“好了,不要鬧了,你剛剛說有三天的假,然後呢?”

她的小手離開他的嘴巴,繚燒鑽入他鼻息的幽香氣息也淡了不少,他悵然若失地凝視着她,有幾秒鐘不能思考。

“季費恩,你睡著了嗎?”她擺擺小手,試探道。

他深吸一口氣,漾出了一抹笑,“沒有。剛剛我們說到哪裏了?”

“你說你有三天的假。”她指出唯一的重點。

“沒錯,我有三天的假期,所以我希望能帶你出去走走。”

海藍有些扭捏,把線團慢慢地卷了起來,隨手將針別上去,“為什麼?”

“你不希望出去散心嗎?”他側着頭微笑,完美的家庭主婦也得時時出遊以考察民情,要不然怎麼知道外頭世界怎麼轉?”

“你跟我說笑嗎?”她不解。

費恩這下子真的失笑了,“不是,我是在千方百計說服你跟我一起去旅行。”

她有些兒愛嬌地道:“噢,那我們要去哪裏?”

“你答應了?”他突然有點頭暈,她答應得如此爽快,讓他興奮得血液無法完整供應到腦部。

“可是你要帶我去哪裏?”她事先言明,“不要跟我說要帶我去港泰一日游喔!”其實是南港、泰山一日游,以前老爸總是用這招騙她。

“到日本如何?”他溫和地道。

她的大眼眨了眨,有點不能呼吸,“日本?!”

“是啊!”他挑眉地問,“你不喜歡日本嗎?”

“不是。”她驚喘地道:“只是從來沒有想過我居然可以去日本玩。”

他愛憐地看着她笑,卻也忍不住好奇地問,“為什麼?”

“我爸以前頂多帶我去泰國,因為他喜歡吃榴連。”她扮了個鬼臉,蹙起眉頭道“我是很喜歡泰國的河和水上人家,可是我怕榴連的味道,每次聞到就會昏倒。”

他大笑,疼惜的將她一把攬人懷中,緊緊地抱着,“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被榴連攻擊,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東京,再不然我們也可以去箱根,箱根美麗的山景和溫泉舉世聞名,你一定會愛上它的。”

海藍窩在他寬大溫暖的懷裏,陡然覺得好幸福。

糟糕!她已經越來越眷戀這種滋味了,怎麼辦呢?

可是此刻的她幸福得不想讓任何的胡思亂想破壞一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懷裏抬起頭來,嫣然一笑。

“那我們就去箱根,看美麗的山景,泡幸福的溫泉……”她頭一次釋放自己的感覺,甜美慵懶地對着他恣意撒嬌。

費恩被她的笑容擄獲了,雖然沒有喝半滴酒,卻覺得渾身都醉了。

漸漸地,他覺得她不止是個可愛好玩又有趣的梅蘭娃娃了……

☆☆☆

海藍和費恩很快的辦了簽證,兩人快快樂樂地抵達了日本箱根。

費恩訂了山裡幽靜清美的溫泉旅館上頂家旅館是老字號了,在日本也是很有名的,他經常會到這裏住上幾天放鬆心情,所以跟旅館的女將也熱得不得了。

無論旅館生意有多好,只要費恩一通電話,永遠都有最美麗雅靜的房間等着他。

由於海藍是第一次到日本,她前一天晚上因為太高興根本就睡不着,再加上一路舟車勞頓,她一到了旅館的竹字號卧室里,就不支倒地、陷人夢鄉了。

費恩體貼地為她蓋好了被子,還坐在她身畔溫柔地輕拍着她,直到她睡得好熱、好酣甜了,他才起身到大廳里和女將談天。

“這是你第一次帶女伴來。”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女將(老闆娘)已經五十好幾了,卻依舊美麗而溫柔,她凝視着這個親切的常客,笑眯眯地開口。

費恩的日文說得十分流利,他聞言微微一笑,“是的。”

“她對你有特殊的意義吧?”

“沒錯。”他的眸光柔和得彷彿滴得出水來。

“啊!她是你的愛人。”女將輕輕地嘆息,欣羨地道:“她是個有福氣的女孩。”

他笑着搖搖頭,“不,有福氣的人是我。”

“季桑,恭喜你。”女將含笑真誠地道。

“謝謝你,桂夫人。”他環顧了大廳里笑語喧然的景象,微笑地道:“‘松之屋’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托您的福。”桂夫人優雅典美地彎腰行禮,“有幾家電視台幫我們做了宣傳和廣告,使得原本只靠口碑的小店成了眾所周知的浴湯館,這一切都要感謝大家的支持和幫忙。”

“哪裏,是‘松之屋’的環境幽美,食物美味可口,再加上桂夫人的服務一流。”他噙着笑道:“這才是‘松之屋’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桂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謝謝季桑。對了,兩位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幫你們送晚餐過去?”

“現在已經九點了,方便嗎?”他體貼地問。

“啊!對季桑永遠沒有不方便可言。”

“桂夫人真會說話。”

“那麼就請您先回房休憩一下,晚餐馬上到。”桂夫人溫柔親切地道:“小姐吃得慣我們的士產鰻魚嗎?今天正好有新鮮肥美的大鰻魚,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就吩咐他們送一盅鰻魚燒給兩位加菜,好嗎?”

“她一定會非常喜歡的。”費恩也爾雅地行了個日本的謝禮,“謝謝您的熱情招待。”

“別客氣,讓您和您的女伴有個十分愉悅的假期,是‘松之屋’最大的榮幸。”

費恩隨即回到竹字號卧室,他一拉開原木拉門,就看見被褥微微散亂,原本蜷曲在裏頭熟睡的小女人已經杳無蹤跡了。

他的心微微一動,急忙脫鞋踏上了潔凈高雅的榻榻米,奔向浴室探看了一下,再看了看小客廳,最後他拉開另外一道淡淡櫻花印子的拉門,驀然停下急惶的腳步。

海藍靜靜地坐在懸空的走廊上,眺望着小園子裏的叢叢碧綠修竹,微風吹來,竹制的滴水瓢咚地一聲,盛滿的水輕輕地滑落小池子裏,驚擾了幾尾游魚。

遠處隱隱可見帶雪山頭,山光嵐影,美得像是風景明信片上的仙境一般。

費恩一顆急促的心這才緩緩地跳回原位,凝視着她纖秀的背影,心頭驀然又被某種奇異的溫柔情愫塞得滿滿的。

“海藍。”他低沉輕柔地喚着。

她倏然回頭,小臉湛然而感動,“費恩,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景色!這裏好像人間仙境,我甚至還聽得到小鳥兒和蟬在暗處偷偷嗚叫,還有風的聲音、水的聲音,好美……”

他來到她的身邊,半跪着擁住了她,“而你,是這當中最美的。”

她的臉羞紅了,強自鎮定地道:“你太會說話了,光靠這張嘴巴就騙了多少女孩啦?”

他還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嗯,我算算看……”

她忍不住笑捶他一記,“你怎麼這麼搞笑?”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騙過幾個女孩嗎?”他凝視着她,不太敢相信身為女人的她,竟然對這樣的話題沒有興趣。

“不管你以前騙過多少個,反正你現在已經被我騙到手了。”她笑着偎入他的懷中。

他也笑了,感動地緊抱着她,“小東西……”

他們倆就這樣靜靜地依偎着坐在長廊,望着天邊朦朧的月、遠處的山色、近處的竹影,聆聽清脆的水聲。

流光彷彿凝結在這一刻,為他們留下這一夜的美麗。

疏星淡月鞦韆院春風細語芙蓉面

且看月老笑足留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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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戲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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