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從那天起,樊仕澈正式進入她的生活圈。

他每天一定來電纏她要求男朋友的義務——找她出去玩、吃飯,而她有責任負起她女朋友的任務——陪他出去。雖說每次都不太高興跟他出去,但又是眉開眼笑地回來。讓她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對他又沒轍。

但某一天,樊仕澈和她出去吃飯,突然開口對她說:“我要搬進你家。”

宮詩雨被他驀地轉移話題,噴了一大口的水,怔了半秒,才吼道:“什麼!我要搬到你家……呀!不對,是為何我要讓你搬到我家呢?”

“我是你男朋友呀!”他吃着一口牛排說著。

“你有病!哪有男女朋友一定要住在一起呢!”他以為他說要住她家,她就讓他住呀!她又不是腦筋“秀逗”。

“詩雨,我們都那麼親密了,你就別害羞了,我知道你愛慕我很久了,不然你……”

她自腳下踢他一腳。“親密你的大頭!都是你在說的。”

“本來就是!你難道忘了那天你睡在我家的事嗎?”

她早就忘掉那晚的事,怎麼他還記得呢?

“睡在一起那又怎麼樣,而且那是因為我頭腦燒壞了,所以不能算。”

“應該算喲!因為搞不好你現在已經有了。”他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評斷她到底知不知實情。

“有了!我……我中了什麼獎?我怎不知道!”她眨眨眼,腦筋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你懷孕了嗎?”她的國文能力該加強,不過也不能怪她,她是個老英。(美國人叫老美,同理,英國人應叫老英才是。)

宮詩雨瞪了他好久。“我?不會吧!怎麼可能?你騙人!”

樊仕澈好脾氣解釋道:“這裏除了我們兩個又沒別人,你總不會認為我會像魔鬼二世的阿諾一樣懷孕吧!”

宮詩雨本能地低下頭瞪着自己的肚子一眼。“還是不可能呀,我怎麼不知道?糟糕,你混賬!這下你可把我給害死了啦!”她老爸若知道了,一定會拿着手槍逼他娶她的!

“不過也不用那麼緊張,要知道有沒有懷孕了,也要一、兩個星期後才會知曉。”他安撫着。

“真的?你怎麼不早一點說嘛!”她大呼一口氣,剛才樊仕澈的話,差點把她嚇出心臟病來,她“一時不察”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呢!那還好,她應該沒有懷孕才對。為什麼呢?其實不為什麼,只因為她一向不屬於那種會“中獎”、“發財”型的人,打小從摸彩、抽獎……從來就沒中過;就連發票,至今連最小獎兩百元都還沒中過。就因如此,宮詩雨根本不用擔心有懷孕的可能——且要“做人”聽人家說也不是百發百中的事,有人努力了五、六年,還在努力之中,所以嘍!哈哈!她露出一個好大的笑容。

樊仕澈被她的笑容弄得一怔,哪有人知道她未婚懷孕,還笑得出來;何況她之前還那麼擔心,這實在太古怪了。“為什麼你那麼高興?”

宮詩雨偏着頭想了一下。“告訴你也無所謂。”她便告訴他理由;而他不知道他應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就因為這樣,她就如此放心?真是輸給她!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要住到你家。”

“那我也對你說,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可能讓你住我家的。”

“我還有一個理由要住你家,因我現在沒錢了……”

“騙人!”

他放下刀叉,一臉不願地道:“是真的。原因是,我……在不久前被人家倒會,其中的那些錢一半是跟人借來的,他跑了,我賠大了!我要付很多貸款,所以這幾個月我都很窮,窮到連房租都付不出來,所以我想暫時住你那兒,你該不會那麼狠心不救我吧!”說謊不太打草稿的,家裏就是開銀行的,還去跟會?

“你可以找你朋友幫忙呀!比方PUB那個什麼傑的人幫忙,不一定要住我那裏嘛!”

“我的朋友都有妻室,哪有閑錢借我呀!”其實他的朋友沒有一個人結婚。

她皺緊眉頭望着他。“不成的啦!不然我借你錢去付房租,而且我不跟你收利息,好不好?”

利息?虧她想得到。“不!我不收女人的錢。”

“我只是先借你,又沒有說要施捨給你,你幹麼繃著一張臉?”

“我如果要跟人借錢的話,還不如直接回家伸手拿錢,幹麼還要住你那兒是不是?如果不是我真的沒錢,我也不會跟你開口的。”他說得理直氣壯。

“為什麼你不願意我去住你那?”樊仕澈生氣地道,是不是她家中已有別的男人了?

“為什麼!”他這個大白痴,有哪個正常女生會讓男人住在她家裏的,說他們沒有什麼關係誰相信呀?她好脾氣地說:“不為什麼!因為男女授受不親……”

“我不會侵犯你。”他是君子,不過若是她主動侵犯他又另當別論。

“你別插嘴,我還沒講完啦!”她又瞪了他一眼,今天她瞪人的次數相當可觀,打破她歷年來的總數量。他說不會侵犯她——簡直是侮辱她,她有這麼安全嗎?哼!扯回正題。“我不習慣跟人——尤其是一個男人住在一起,除非……”

“除非什麼?”

“你要娶我。”她丟一顆炸彈給他,不信他願意娶一個認識不到半個月的女人當妻子。

“好!”

她一聽馬上答:“呀!我不要!”她才不要這麼早嫁人。

他苦笑,第一次願意娶人家,就被拒婚,他樊仕澈也有今天,可憐呀!“我都說願意了,那你得讓我住進去。”

“我反悔了!我哪知你會點頭嘛!”

“就這麼說定了!”樊仕澈想要搬進她家的念頭,和宮詩雨不想要他住進她那兒的想法是同樣堅決又肯定的。他可不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

宮詩雨沒有說話,一方面在懊惱他為何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另一方面在氣自己以後不能亂拿事情威脅他,除非——她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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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住了進來,幸好他還懂得巴結一下房東,第一晚就煮了大餐。

他說:“我煮飯是準備來巴結你的胃——所謂拿人嘴軟吃人手短嘛!”

她反駁。“哪個白痴不會‘煮’個白‘飯’呀!”看來樊仕澈真不聰明。

樊仕澈聽完差點沒昏倒。“宮詩雨,誰是當真只煮白飯呀!”第一次碰到這麼天生蠢材的人,那吃飯,該不會真的只吃白飯吧!

她吐吐舌,看着菜香四溢,她有點崇拜他了,因為他煮的東西都沒有焦掉。她一向只認為東西沒有弄焦,就是煮得很好,她雖還沒有下廚的經驗,不過,她覺得“應該”很簡單,照食譜就好,這連白痴也會,不然出食譜是幹麼的呢?

“嘗嘗看傅培梅第一大傳人的手藝吧!”

“嗯哼!”她夾了菜吃了一口。“嗯……”

“如何?”

“SOSO。”

“說謊!你八成眼紅我的廚藝。”樊仕澈抗議,也挾起菜吃着,入口后他說:“哇!好吃極了,連我都很佩服自己。”

宮詩雨又吃着另一道菜,嗯,他真有三兩下功夫呢!不過嘴巴仍是說著:“人不能太自大、驕傲、無禮……等等。”哇!罵得好順口呀!

“辛苦做一頓飯,換來一聲讚美是應該的,你不知道我光是切那個肉,就切得我手發麻,我今生第一次見到那麼鈍的菜刀。”樊仕澈抱怨着。

宮詩雨笑了。“喔!你說那把菜刀呀,我除了拿來切水果外,很少用的。”

“難怪都生鏽了!你看,我手都切到‘黑青’了。”

“你在練習空手道嗎?”用手切肉,嗯,好主意!又方便又好用。

“哎!沒心、沒肝、沒血、沒肉的人,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他傷心地說。

“輸你了!好啦,我錯了嘛,我剛才說謊了,其實你的菜色香味俱全,且是人間美味、地上僅有一家,別無分號,連我們烹飪的傅大師都輸給你,行不行?”

“真的?”

“別懷疑我,我很少說謊的。”真的?她還煮的呢!真不是普通的噁心呀!

“謝謝你真心的讚美。”他抬起手擦擦臉。

見他拿起筷子吃飯,她覺得不對,拉他過來,翻過手尋找“黑青”,可是哪有呀!

他反握住她的手。“你要就早說嘛,我們回房去……”

她回敬他一拳,這小子實在是欠人扁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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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好圓、星子好燦,天空好黑,烏鴉更黑……

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就是躺在床上也了無睡意,明知明天還要上班、有幾個重要的會議要他主持,他甚至強迫腦中一片空白,但為何連一隻瞌睡蟲都不來找他呢?而周公和姜子牙兩人也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竟放他鴿子,沒找他一塊兒去釣魚、對弈。他翻個身,簡直快抓狂了,哎!明天還要上班呢……

一個人細細地踮起腳跟來到他的“閨房”里,走着走着,她突然被絆倒,她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喊出聲來吵醒他……

嗚……她發現她最近的運氣真差,沒事便會撞呀、踢到東西呀……揉揉她可憐的腳,看是什麼礙着了她。一瞧,是擺在一角的箱子,難怪她沒看到,樊仕澈大概還沒整理完。抱起腳一跳一跳地蹦到他的書桌前,憑着記憶找到枱燈的按鈕,兩眼在桌上看了看,再看看手中的支票,要放哪兒呢?應該要放在一個明顯的地方。桌上除了公文夾和一些有的沒有的資料外,只有一本記事本擱在上頭,奇怪沒看見皮夾?她看了抽屜一下,翻他的東西似乎不太好……回過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才下定決心,他應該睡覺了才是,她苦苦等了三個時辰,就是為了等他睡成死豬才把支票給他……

小心地拉開抽屜,不弄出聲音,但全看過了,抽屜里也沒什麼東西……才起身時,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時,她一個轉身嚇了一跳……咦!“你……怎麼在這兒……”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在這兒,要去哪兒?”樊仕澈注意她很久了,一直認為她是個表裏一致、讓他心動的人兒,但想不到他才住進來不到幾天的時間裏,他就發現她想偷他的東西!她未免太笨了吧!要偷東西,也要選人不在的時機,而她竟然大膽到他在睡覺的時候進來,真令他心寒。

她不懂她只是進來他的房間值得他生那麼大的氣嗎?“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進來你房裏……”

站在離她不到一臂距離的他,一個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手。“你總算承認了!你要偷什麼東西?又為什麼要偷?什麼人派你來的?”會不會有可能是別家銀行派來的間諜呢?還是她是個偷兒呢?他知道最近銀行間競爭很激烈,會有人想盜取銀行資料也說不定!他太大意了,竟把公文隨便放。

她眨眨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為什麼要偷你的東西呢?”

“別裝傻了!不然你主動進我房裏幹麼呢?或是你想用美人計誘我說出公司的機密嗎?”樊仕澈若不是太生氣,他該知道他誤解她了,但現在怒氣掩住了一切。

“公司機密?你在說什麼呀!還有,你沒有理由這樣對我!”他不是個小職員,哪知有什麼公司機密呢?宮詩雨甩不掉他的手,她感到好委屈,他是什麼意思嘛!怕他餓死在路邊、好心要還他錢,他還這樣對她……

一時之間,他的表情鬆懈下來,但下一秒,他臉色又變回來。“告訴我實話,或許……我會放過你也不一定……”

他輕視地打量她的目光,讓她感到被羞辱,他把她當成什麼了!過分!

“默認了是不是?”他捉住她的手,不讓她張牙舞爪的,這時,他才發現她另一隻手拿的東西,他眯起眼睛。“你那隻手拿着什麼?”

宮詩雨幾乎快把她左手的支票給遺忘了,想起他的個性那麼傲,她本能的掩飾左手。“不管你認為我是什麼……但我自認問心無愧,不必對你負責。”

她越是不讓他看,他就越懷疑,他一個拉扯,就把她拉進自己懷中,乘她驚愕之餘,他一把搶下她手上的東西,宮詩雨伸長手想搶過他手中的東西。“我說那不是什麼東西……你還我……”

樊仕澈怔住了,他千猜萬猜也絕對猜不出這是一張支票!且支票的抬頭還是他,這怎麼回事……他很確定他沒有這張支票,往下看……竟然是宮詩雨開出的支票,他不解地望向她。“這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開支票給我?”

宮詩雨迴避着他的眼神。“沒有什麼……”

他用兩指抬起她的下顎,讓她的眼面對他。“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這……這本來就是要給你……”

“無功不受祿,我沒有理由拿……”他把支票塞回她手中。

“但你沒有錢,我……”

樊仕澈打住腳,回過頭來。“我早說我不收女人的錢!”

她也火大了。“你那該死的男性沙豬主義!”

“你說什麼?我是沙豬?”

“本來就是!我只是把那晚的錢付給你罷了,你……”宮詩雨指的是,他那天替自己付錢一事。

但樊仕澈同樣聽進這句話,卻完全走樣了。“你付給我夜渡費……”他以為她指的是他們發生關係一事。

“夜渡費?”

樊仕澈的臉蛋更是深不可測,他的口氣像冬天的冷風,令人顫抖,他極為諷刺地道:“看來那晚我把你服侍得很好,一個晚上就可以賺取十萬元……”

他很生氣,生氣她把他當成男妓,竟還付錢給他,何況,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那天根本就沒有發生關係!若是他們真的發生關係,是不是每次她都會慷慨的付錢給他呢?

這次宮詩雨在他未說完話就“賞”他一巴掌。

“該死!你……”

她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你閉嘴!你這個大白痴!”上帝,她不是故意要罵人的,你可要原諒我,誰叫樊仕澈那麼笨。呀!不好,她又罵了一次。

“宮詩雨,你別惹火我……”

“對!你不只是白痴,還是世界級的一號大白痴!誰在付你夜渡費了呀!我根本就沒有印象,至於你的‘服務’我哪知呢?我指的是你之後幫我付錢買的那些衣服,這個錢我本來就是要寄給你的!要不要隨你,我看你餓死在路邊算了!”

宮詩雨把支票往他臉上一丟,掉頭就走;再不走,她遲早會被他活活給氣死!夜渡費?神經病一個!

樊仕澈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好笑,原來他誤會了……她沒有要偷他什麼東西,也不是施捨錢給他,而是不願讓他白花一筆錢,她還擔心他餓死在路邊……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支票,本能的想找她解釋……但走到大廳時,他想想還是算了,此時她一定還在氣頭上,光看她面復寒冰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生氣,更不用說她那巴掌打得有多用力。

他伸手輕碰一下臉,皺起眉頭。“喲!她還真是沒有手下留情喲!打那麼大力,不怕我毀容了!”他踱向一旁的冰箱,拿起毛巾包着冰塊“敷臉”去了。

他關掉燈,躺在床上想事情,心情倒還算平靜。但宮詩雨回到房裏,可是怒氣未平。

兩個人度過情緒不同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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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衣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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