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歷二五一三年春天,在一座高大深廣的城堡里,一陣洪亮的哭聲傳了出來,隨後,卻是一陣極其慘烈的叫聲。
隨着叫聲的消逝,一個婦人從屋裏跑了出來。
“怎麼樣?”屋外佇立的男人有着一頭黑得深沉的發,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啟稟族長,成功了。”
“真的!”男人的臉上有着狂喜。“是男的嗎?”
“是,娜塔佳生了一個男孩。”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會成功的。”男人狂笑道。“有了火妖,現在就只差錫太陽和金月亮了。”他張狂的模樣讓所有在場的人低頭不語。
這個人不是別人,他正是魔族裏最殘酷嗜血的一族——夫拉克族——的族長葛立。長久以來,魔族一直處於混亂的狀態,再加上黑暗大陸的人對魔族人的排斥,使得魔族人的生活愈加困苦。其實大部分的爭端都是由夫拉克人所挑起,只是對黑暗大陸的人來說,他們根本弄不清魔族的一切,因此,他們對魔族是一律的痛恨。
然而,這樣的情況不但沒有讓葛立撒手,為了復興夫拉克族,他反而更變本加厲的迫害異族人。只是,他一直苦於沒有良好的方法來統一整個魔族,因此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尋找能夠幫他成就霸業的人。
但尋人畢竟不易,所以葛立想出了一個方法——從黑暗大陸各地抓來各樣的人種,讓他們交雜着繁衍後代,這樣,或許他就能夠培育出傳說中的救世主或霸主。
而今,這個新生的嬰兒帶給了他希望——這孩子是個火妖,所謂火妖,便是可以用眼神起火焚人的魔族人,平常人或能力較差的術士,只要一看到火妖的目光,沒有死也要發瘋。
火妖得來不易,在最近的七百年間,總共也只有三個火妖出現過而已,如今他卻得到了一個,這不證明了是天在助他嗎?葛立欣喜若狂的相信自己一定是天命人選。接下來的工作,便是培育銀太陽和金月亮了。一旦這三者全得到手,想要一統魔族不是問題,甚至,他還可能統治整個黑暗大陸。想着,葛立笑着,彷彿一切就在眼前似的。
然而,對娜塔佳來說,火妖的能力雖然可怕,但他畢竟是她親生的孩子,她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受困於夫拉克族,過着任人差遣、毫無自由的生活?因此,在某一天的晚上,娜塔佳便趁着守門的侍衛疏忽時,抱着孩子偷偷的走了。
當葛立發現的時候,已經天亮了。葛立知道,像娜塔佳這樣一個中上能力的魔族術士,他幾乎是很難把她追回了,可到口的肥肉焉有吐出的道理?再說,火妖的能力是那麼強大,他又怎麼能夠放棄?為此,葛立下定決心,即使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那孩子追回,因為火妖是他一個人的。
明歷二五一七年夏天,在一個小小的村子裏,有一間幾乎就要倒閉的草屋,裏頭住着一個女人和她可愛的兒子。
“媽媽!媽媽!”四歲的魅眼從外頭跑回來。
“怎麼了?”娜塔佳聽聲音就知道這孩子哭了。“你為什麼哭呢?魅眼。”
小魅眼揩揩眼睛,一會兒才說:“媽媽,我是壞孩子嗎?”
“你當然不是壞孩子。”娜塔佳摟住可愛的魅眼,愛憐的親了親他的臉。
“可是為什麼他們要用石頭打我,還罵我呢?”魅眼不明白。“是不是我長得很醜?”
“怎麼會呢?”娜塔佳搖頭。“魅眼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這句話是真的,魅眼雖然還小,可是已經可以看出他將來一定是個漂亮出色的人。
“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啊!”
“跟別人不一樣?”小魅眼皺眉,他用力的想了想。“是因為我是魔族人嗎?”在他的周圍,沒有人和他一樣是魔族人。“媽媽,我不要當魔族人!”
“魅眼……”娜塔佳嘆氣。黑暗大陸的人民對魔族人的鄙視,是根深蒂固的。
“你要記住,生為魔族人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最重要的是,你是誰,你將來想成為什麼樣子……”
“我會成為什麼樣子?”魅眼好奇的問。
“將來就知道了。”
“將來是什麼時候?”
“很快……很快……”娜塔佳回答。是啊,時間是過得這麼快,但是這種安逸的日子還能過多久呢?無論如何,現在她只希望能夠一輩子守着她可愛的寶貝,如果可以的話……她還希望……娜塔佳想着,只是,下一刻,她的眼睛忽然張大。
“媽媽……”
小魅眼吵着,但娜塔佳理都不理,因為此刻的她心有旁騖。
那是魔族人的氣息,她很清楚,但如果她可以感覺到來人,那人很有可能也感覺到她了。娜塔佳咬了咬唇瓣。難道這就是老天的決定嗎?
“媽媽……”不懂事的魅眼再一次叫着。
望着可愛的魅眼,娜塔佳在心裏下了決定,她飛快的把小魅眼塞進了柜子裏。“魅眼,好好待在這裏面,媽媽沒叫你,你不準出來。”娜塔佳正色的說著。
“媽……”魅眼又叫。“到底怎麼……”
話沒問完,娜塔佳就將柜子的門給關上,把小魅眼困在黑暗裏。這時,一群人忽地沖了進來。
“好久不見了,娜塔佳。”帶頭的男人詭笑。“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可真是不簡單啊!竟然能夠躲這麼久。”
娜塔佳冷哼。“你們想要幹什麼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把魅眼交出來的。”
男人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抓住娜塔佳的長發。“你好大的膽子,存心找我的麻煩是嗎?還不快把火妖給交出來!”“我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交出來的,別妄想了。”娜塔佳倔強的說。
“可惡的臭女人!”男人朝娜塔佳啐了一口,接下來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娜塔佳強忍着,哼也不哼一聲,但這卻讓男人更加憤怒,他的力道在無形中加重,終於,娜塔佳再也忍不住的吐出了口鮮血。
“說不說?你說不說?”男人問道。
娜塔佳撐着幾乎已經沒了元氣的身子搖頭。早在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覺悟——無論如何,她絕對要保護魅眼!但就在這時,娜塔佳竟看見柜子的門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
不!魅眼!不要啊!她在心裏喊着,可就在男人的腳再度落下的那一瞬間,一個童音大聲的哭叫:“不準再欺負我媽媽了!”
男人看見了魅眼,嘴都要笑歪了。“原來火妖在這裏,”這四年來的尋尋覓覓,今日終於有個結果了。
見狀,娜塔佳大叫:“快逃!魅眼!”
男人的腳再次凌虐着娜塔佳的身軀,她口中的鮮血源源不絕的漫流着。
“不要,媽媽!”魅眼大叫,霎時,從他美麗的眸子裏分別射出了一黃、一青的光線,當那兩束光照到男人的眼裏時,他立即凄厲的叫了出來——
“救命……”他哀號着,感覺頭疼欲裂。
“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媽媽?”魅眼的怒氣難消,從他眼裏所發出的光芒越發強烈。沒一會兒,男人的身子燃了起來,那可怕且凄厲的叫聲和熊熊的火勢嚇壞了周遭所有的人。眾人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全都呆了。他們以為魅眼雖是火妖,可是畢竟還年幼,應該不會有什麼法力的,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知道,他們全錯了。
“天,這就是火妖的能力!”眾人再也不敢在房內逗留,紛紛逃了出去。
男人就在自己的慘叫聲中結束了生命,可娜塔佳也好不到哪裏去。
“媽媽,你不要緊吧?”魅眼看着虛弱的母親。
娜塔佳笑了。“很……了不起喔!魅……眼好厲害……”知道自己的死提早逼出了魅眼的能力,娜塔佳覺得高興而且放心——這樣一來,就算她走了,也沒有關係了,因為……“魅眼……可以……保護自己了……”
“媽媽……”小魅眼看到媽媽有氣無力的樣子,他開始哭了起來。
“好好善用……能力……”是的,魅眼一定會有光明的未來的。“記住……活着和死了不代表什麼,只代表故事的開始和結束而已……媽媽會一直……一直看着你的……”說完,娜塔佳的手和頭垂下了來,她再也不動了。
“媽媽……”四歲的魅眼一點也不了解母親說的,他只是害怕,只是擔心,他不懂為什麼母親會不動了,只能拚命的搖母親的屍體,渴望着下一刻,母親又會醒過來……然,他終究要失望的,因為娜塔佳已經走完了她悲哀的一生,再也醒不過來了。
明歷二五三五年——
這一年戰事連連,魔族發生了各族間的大戰,安特魯夫也發動了一統黑暗大陸的血斗,再加上太陽宮的人民與其王室抗衡,整個世界幾乎籠罩在一片血腥之中。然而,在這一片混亂里,卻有一個國家的人民不但完全不受影響,而且還因此大發戰爭財,這個國家就是位於大陸中間的禍殃。
禍殃人都是商人,他們以製造兵器為業,因此這一連串的大戰簡直讓他們笑歪了嘴,其中禍殃國的第一鑄器師雷斯更是開心得直不起腰。
“三十六萬兩千七百七十七加上九十二萬四千零五十,再加上四十六萬……”雷斯笑嘻嘻的道:“總共是三百八十八萬四千五百六十二……”
“是三百八十九萬五千五百六十二!”一個渾身是灰和汗的小女孩糾正着。什麼守財奴嘛!竟然連錢都會算錯,真是的!
雷斯再算了算,“對耶!果然是三百八十九萬五千五百六十二。蝶影,我們這個月的收入不少喔!”雷斯笑了笑。“好了啦!老爸,你要算帳去別處算好嗎?”蝶影翻了翻白眼,她的話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哎呀!蝶影,你幹麼那麼生氣呢?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這個月又賺了多少錢而已啊!”雷斯笑嘻嘻的陪笑臉。他可惹不起他的寶貝女兒啊!
蝶影沒好氣的說:“你沒見到我在忙嗎,還是你想自己做?”她的話問中了父親的要害。事實上,雷斯成為天下第一的鑄器師是在八年前,也就是她開始鑄器的時候,然而早在那時,雷斯的手就已經受傷了,再也不能使力,所以,那些兵器其實都是蝶影的傑作——她才是人人稱羨的天才鑄器師。
“蝶影,別這麼生氣嘛!老爸只是太高興了……有你這麼好的女兒……”雷斯諂媚的說。
“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就別再接生意了,讓我好好休息一下。”蝶影不以為然的說。她知道,以父親愛錢的個性,是不可能讓她停下來休息的。
“休息啊……”老雷斯的語音拉得長長的,蝶影一聽就明白自己沒希望了。果然,老雷斯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蝶影啊,不是老爸不願意,你也知道家裏的房子需要整修了,還有……”
“房子要整修?”蝶影掀掀眼皮。“算了吧!咱們家倉庫里堆的黃金比別人家的柴火還多,你要是肯整修,不早修了嗎。”說到底,老爸就是愛錢、貪心、小器!這正是禍殃人最讓別人看不起的原因完全沒有國家民族意識,人人都只是想着錢!錢!錢!
“蝶影,你太傷老爸的心了,難道在你心裏,老爸就是這種人嗎?”
“沒錯,你就是這種人。”蝶影用手背揮去了額頭的汗,在說話間,她已經完成了一支薄刃。
“蝶影……”
“好了,我要做事了。”蝶影制止父親的嘮叨,開始將精神專註於手上的薄刃,她閉上了眼,將自己的意志力貫在其上,才一會兒的工夫,刀刃便發出了閃閃銀光,那似有生命的靈動使得它的光芒更加耀眼奪目。
“好棒的刀!”雷斯讚歎着,即使這景象他已看了無數次,他還是為女兒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蝶影是個天生的鑄器師!她只要做出東西的雛形,然後就能夠用意志力將武器化成最適合使用的狀況……這樣看來,他女兒簡直就不是人嘛!不過,他也挺厲害,能夠生出這麼好的女兒。想想地下室的金銀,雷斯不由得笑彎了嘴角。
“又陶醉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了。”蝶影很清楚自己的老爸就是這樣,沒事就愛算算錢、搬搬金子、擦擦鑽石,或者是邊傻笑邊做發財夢,而且總是樂此不疲,真是……唉!蝶影嘆氣。看樣子他又要痴獃很久了,既然她老爸暫時醒不來,那她正好可以到外面去採買這個星期的糧食。而且,她也該出門去透透氣了,不然一直關在家裏,肯定會生病的。
走在市街上,蝶影開始四處打量着想要買的東西。她那張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鮮少見陽光的她看起來遠比同年齡的女孩小得多,加上完全不懂得如何打扮自己,這樣的蝶影看來真是平凡無奇。然而,市集裏的任何一個商家都知道她的大名,只因為她是小器鬼雷斯的女兒。
“安卡大叔,這個馬鈴薯賣得太貴了吧?我記得上回來買的時候,不是這個價錢的。”蝶影拿起了一顆又大又圓的馬鈴薯端視着。
“蝶影,拜託你好不好?這個價錢已經夠低了。”賣菜的安卡老頭鬼叫。他最怕這個小女孩了,每次她一來,他總是要血本無歸。“我也要生活的,你就饒了我吧!”
蝶影才不肯妥協。“大叔,你怎麼這麼說嘛!我才要求大叔幫幫忙,求你好心的把馬鈴薯賣給我……”她用着可憐兮兮的眼光看着老安卡。
“蝶影,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我沒有為難大叔啊!”蝶影癟了癟嘴。“我只是求你嘛……安卡大叔,能不能再低一點點?您難道忍心讓我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一直站在大太陽底下求你?”雖然說是為了殺價,可是在陽光強烈的照射下,她還真的有點頭暈呢!
“蝶影……”安卡老頭忍不住低叫。這樣可愛的小女孩竟然會有這麼不可愛的個性,就像她老頭雷斯一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守財奴!為此,他對這個從小就看到大的小丫頭還真是又愛又恨。
聽見了安卡的哀號,蝶影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她立刻甜笑道:“安卡大叔,我最喜歡你了!”
禁不起她撒嬌的老安卡只能嘆氣。“我知道了……”嗚嗚嗚……此刻他的心可是在滴血啊!
相同的市街上,一個高大的魔族男人帶着一個魔族女孩在另一頭走着。雖然他們深沉的黑髮代表了他們是不受黑暗大陸人民歡迎的種族,但對禍殃人來說,有錢人就是大爺,哪有什麼好壞之分!因此當他們走在街上時,根本沒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魅眼,這個地方的人真是好耶!”女孩說著。這裏不但沒人罵他們,而且也沒人向他們丟石頭,真是太好了!
“舞空,你別光顧着開心,我們是來找人的。”魅眼提醒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快快的說著。叫舞空的女孩有着一張俏皮美麗的臉蛋,加上甜甜的笑容,真是可愛極了。但她的美貌和魅眼一比,卻相形失色雖然他是個男人,而且眼睛又看不見,可卻絲毫不減損他無人能及的俊美,因此,在場所有的人紛紛對他投以驚艷的目光,一些大膽的女人們更是對他猛拋媚眼。
舞空很快就發現了。她有些不高興的說:“這些人是怎麼了?沒事好做嗎?”魅眼可是她的偶像啊!哪是這些平庸的女人能夠佔據的。她忿忿的朝那些女人衝上去。“都給我住口!”
魅眼搖頭輕笑。“如果你走丟了,我可不會去找你。”他說著,逕自往前走去。
“魅眼!”舞空急急的跑了回來,想要追上魅眼的腳步。她很清楚魅眼的個性,他不是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如果她還想跟着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聽話。
就在她快追上的那一刻,魅眼卻突然的停下了腳步。
“唔!”在毫無預警的情形下,舞空就這樣撞了上去,她可愛的小臉立即遭殃。
“怎麼了?魅眼?”
舞空回頭望去,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女孩正駕車經過他們的身邊。當那馬車走近時,一陣清脆的鈴聲傳入魅眼的耳中——雖然它是那麼細微,但那圓潤的樂音卻莫名的讓他高傲的心起了共鳴,也讓他的心湖泛起了點點漣漪……就是那美妙的樂音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真好聽的聲音啊!”魅眼由衷說道。這是他這輩子所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了!就像是寧靜森林裏涓涓流動的山泉,也像是天空裏自由躍舞的飛鳥……它是那麼獨特而且自然,彷彿是天籟……
自從他的眼睛不再與這個世界接觸之後,他的耳朵便成了他最敏銳的器官之一,因此,即使那美麗的鈴聲在這嘈雜的環境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他依然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但平凡人是無法欣賞這些的,他們太吵、太煩,沒有心思,也缺乏注意力。
“什麼聲音啊?我沒聽見啊!”舞空問。
對於她的問題,魅眼一點也不想回答,他只是笑着,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他很清楚,舞空根本不能了解這些。
只是舞空卻不願就此罷休。當她正想追根究底時,從那輛馬車上忽然滾落了一顆小小的黃色果子,車上的小女孩馬上將車給停了下來。她利落的跳下車,拾起了那顆果子。“幸好沒有掉太遠。”要知道,雖然是一顆小小的果子,也是能吃的,對他們雷斯家來說,吃的束西是絕對不能浪費的。而且,如果沒追回它的話,她肯定會被老爸罵到死哩!因此能追回它,蝶影着實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果子,開始左瞧右看,一會兒后才放心的笑道:“真好,幾乎沒碰傷耶!”否則她肯定要心疼死了。
這時,舞空終於聽見了她身上的鈴聲。那樣又小又細微的聲音,她實在是聽不出有什麼獨特之處,可是為了討魅眼歡心,她毫不遲疑的跑向前,擋住了正想上車的蝶影。
“幹什麼?”蝶影皺眉,她有些不高興的看着舞空。最近城裏來了好多魔族人,看來魔族真的要打仗了,這樣一來,老爸肯定又會接一大堆的訂單,那她不是又要每天熬夜趕工了嗎?
舞空也打量着蝶影。這女孩看起來好小,那紅棕色的頭髮代表了她是禍殃人。
從她身上不甚華麗的穿着,舞空直覺的認為她家裏不是很寬裕,對着這樣既不出色又沒權勢的女孩,身為魔族王室的舞空不自覺的抬高了下巴。她對蝶影丟出了五個金幣。“喂,我要買你身上的鈴鐺。”
“買我身上的鈴鐺?”蝶影以為自己聽錯了。用五個金幣?!
“沒錯,我要你身上的鈴鐺。哪,五個金幣,夠多了吧。”對窮人來說,五個金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要不是為了讓魅眼高興,她才不肯花五個金幣買一個破爛鈴鐺,太奢侈了!
聞言,蝶影生氣的看着舞空。“我不賣!”瞧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要是她好聲好氣的對她說,她或許會賣,和氣生財嘛!這一向是他們雷斯家的最高原則,可是她那是什麼態度啊!再說,這個鈴鐺可是她的傑作,以她的身價,最少也可以賣五十個金幣,而這個女孩竟然想用五個金幣來打發她,門都沒有!
“什麼!”舞空不敢相信的看着蝶影。“那只是個爛東西而已,讓給我們又怎麼樣?”
“我的東西才不是爛東西。”蝶影生氣的說。
“哼!”舞空不以為然的道。“是不是我們心裏都有數。”她以為這個小丫頭是存心敲詐,可是為了魅眼,她認了。“算了,我就做做好事,同情一下你吧!哪,再給你五個。”說著,她又朝蝶影丟出了五個金幣。
那些金幣叮的落地聲對蝶影來說是那麼好聽,可是,這不足以買她的自尊心。再說,一個小小的果子都能讓她老爸心疼老半天了,損失五十個金幣不就能讓她老爸上吊了!為了拯救老爸的命和她可憐的耳朵,她絕不可能答應的。
“你們根本買不起我身上的鈴鐺。”蝶影乾脆的說著,一點也不願讓步。要知道,她可是禍殃國第一守財奴的女兒,說到討價還價,她絕不輸人!
“你真是不識好歹!”舞空氣極了,她再度砸出口袋裏的金幣,可是這一次,那些金幣卻意外的沒有落地,魅眼接住了它們。雖然他看不見,可是他卻能夠辨別周圍所有人所散發的氣以及空氣的流動,因此,對於別人的一舉一動,他可是瞭然於心。
“魅眼!”舞空不懂的大叫。
“我們還有正事要辦。”魅眼正色的說著。他們是出來辦事的,無須為了這種無聊的事計較。再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會這麼在乎這鈴鐺的聲音,難道就因為那美妙的聲音吸引了他的心,讓他有想探究一切的衝動嗎?可,他究竟想探究什麼呢?坦白說,他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他是明白的——這鈴鐺的聲音和他的任務比較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走吧!”
“可是……”舞空欲言又止。沒討到那個鈴鐺,她就是不高興!
“隨便你。”魅眼說著,留下金幣,頭也不回的走開。
舞空看了看魅眼的身影,又憤恨的瞪了眼蝶影。“禍殃人真是可惡!”舞空大罵:“小器、貪財又不要臉!”先前她怎麼會以為禍殃人都是好人呢?想着,她氣呼呼的追了上去。
見狀,蝶影哼了一聲。“什麼嘛!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嗎?”他們禍殃人本來就愛錢,是他們魔族人才有問題吧!不懂行情還想跟人家買東西,真是有夠沒水準的。哼!才不理這種小家子氣的人。
蝶影揚起頭,正準備上馬車時,卻看到了地上的十個金幣。
“老爸說過,時間就是金錢,這些人浪費了我那麼多時間,拿幾個錢也是合情合理的。”蝶影這麼對自己說著,三兩下便將地上的金幣全撿了起來,放入了自己的口袋裏。蝶影拍拍口袋裏的金幣。那叮叮噹噹的聲音可真是好聽極了……嘻!老爸若知道她賺了錢,肯定也會很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