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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差使,我不知道可做得來,你讓我考慮一下。”

“我給你一天時間。”

我看看手錶,“一天已經要過去,我得回家。”

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我面孔,“像你這樣清純的女孩,越來越少了。”

他送我回家,我恍然若失。

外婆出來說:“一位郭先生找你好幾次。”

“他可有講什麼要緊事?”

“我也那樣問他,他說,明早回公司再講。”

我點點頭,看來並無大事。

外婆說:“蘇杏下星期要動身往英倫,想你替她餞行。”

我失笑,“這麼隆重?”

“由於先生替她籌到大部分旅費與學費。”

“於先生也真是沒話說。”

我打開手袋,取出一疊鈔票放桌上,“請蘇杏與她朋友吃自助餐,我不去了。”

外婆看着我,“你最近手頭相當寬裕。”

“是,收入增加,人也舒泰。”

“周桃鬧着要到東京學時裝設計。”

我躺在沙發上,“我則希望世界和平,外婆千歲。”

外婆笑起來,“你這個孩子。”

我打一個呵欠,“真累,怪不得積極的基督教都指大去息勞歸主,又說你看那地里的百合花,它不種也不收,可是所羅門最繁華的時候,還不如它呢。”

外婆說:“去休息吧。”

我喃喃說:“佛教叫做大解脫,把人生枷鎖捆縛統統除下,輕鬆而去,再不必為生活所需衣食住行各種慾望煩惱。”

外婆沒好氣,“我還未提到大去呢。”

我側身睡熟,心中有數,我想我不會接受古志建議。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走近古志房間敲門,見房中有人,要退出去已經來不及,那人朝我方向擲出一支紙鎮,我閃避不及,它答中我鼻樑,鼻孔一熱,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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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掩面孔退出,同事們大驚失色,過來急救。

有人看不過眼,大聲說:“太過分了,動輒到公司來打罵女同事,管丈夫為什麼不在家中管!”

我抬頭,看到棕紅頭髮的古太太站在那裏,原來擲東西的是她,她誤中副車。

我到洗手間用冷水敷臉,“沒事沒事。”

這時,郭沛忽然走進女廁,把我扶到他房間躺下,在我臉上敷濕毛巾。

“沒事吧。”他蹲着問我。

我嘆氣,“郭先生,請接受我辭職。”

古志進來,“對不起,她原本想打我。”

我沒好氣,“古太太不是在歐洲旅行嗎。”

郭沛說:“老古,你得管教妻子,否則所有女職員都會辭職,而且,傳出去對公司名譽有損,今晨如有客戶看見,豈非笑話。”

“你少教訓我,你我家中都有河東獅子。”

郭沛說:“她要什麼,你付她不就行了。”

“她要我回家,我做不到。”

郭沛訕笑,“原來她要的是人。”

我坐起,“我還是出去的好。”

古志說:“你給我躺着。”

鼻子血漸止,臉中央被打起一片淤青,我用手捂着臉到茶水間斟杯熱茶,緩緩喝下。

古志追上:“我送你回去。”

我沒好氣,“近日不知多少工作要趕出來,你少管我閑事。”

他訕訕走開,“我去請醫生。”

殷紅過來煽風撥火,“我是你就報警。”

我一聲不響坐到房間工作,同事見苦主息事寧人,也就噤聲。

醫生來過,替我檢查,他說:“沒傷到骨頭,大家放心。”

那天中午,我對古志說:“有些未完成工作,我可以在家裏做,請你找人接班,我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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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志看着我,小心翼翼問:“你是答應了?”

我瞪着他,“不,我只是辭職。”

“朱咪,我再向你道歉。”

“這次是支紙鎮,下次,就是一把斧頭,把我臉砍開兩邊。”

“我倆真的已經分居。”

有人冷笑一聲。

古志轉過頭去,“郭沛,你可懂得敲門?”

郭沛說:“你不必遷怒於我。”

我說:“兩位請到別處吵架。”

我關上門,照常工作,連我都佩服自己,多麼懂事,何等鎮定。

傍晚回家,在房裏找到那本英漢字典,打開,把曹安給我的照片輕輕取出,走到文具店傳真到古太太家中。

危機的意思是,有危險便有機會。

那晚我睡得很好,清晨醒來,覺得頭痛,一照鏡子,發覺青腫延伸到整張面孔。

為免外婆見到擔心,我匆匆離家回到公司,況且我有好戲要看。

我架上墨鏡,走進辦公室,發覺桌子上有一盒禮物,附着一張卡片,打開一看,寫着‘希望你喜歡,古太太’,到這個地步,還不願道歉,我打開大盒子,原來是一隻名牌手袋。

這時同事已經回來,議論紛紛。

古志的私人秘書王大朋低聲說:“半夜古先生有電話叫我找趙律師到古宅,我聽見古太太在一邊尖叫咒罵。”

郭沛的秘書也說:“出了大事,郭先生叫我訂酒店房間,他漏液離家。”

我輕輕坐下,啊東窗事發。

接着趙律師出現,他一臉倦容,取出一疊文件,放在桌子上,“各位同事,我受古郭兩位先生所託,宣佈本公司解散。”

大家集體驚怖的吸一口氣,“什麼!”

“詳情請閱這份桌上報告,公司將儘快重組,願意留下的同事優先重訂合約,請辭者公司會照規矩賠償。”

阿笑笑2007-07-04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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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回事?"同事們炸起來。“公司財政一向沒有問題”,“會不會欠薪”,“晴天霹靂”,“客戶怎麼辦?”

連我也感意外,沒想到古郭二人如此決裂。

趙律師說:“公司自有安排:各位手頭上工作如常完成,古與郭從今日起分家,同事們請選擇其中一個老闆,郭先生將遷往下址。”他指一指桌上文件。

同事們立刻搶過閱讀。

啊,這樣戲劇化。

這對合伙人從此拆夥,變成陌路。

曹安為什麼不去親自揭發,咦,這叫做借刀殺人,她找到我做爛頭蟀,如果有什麼事,她仍是不屑餘人爭執的淑女,她既無動口亦無動手。

至於我,我為什麼要給曹安利用,心甘情願做這個打手,因為我痛恨古太太幾乎用紙鎮摔爛我鼻樑,我討厭這種氣焰高漲的女人。

我輕輕說:“曹安,你死得瞑目了。”

公司亂做一團,哪裏還有人安心工作。

殷紅進來問:“朱咪,你跟誰,仍是古先生?”

我輕輕答:“我想辭職。”

朴仁義擠進來說:“外面風大雨大,去何處?”

“天,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似被一頓轉頭擲中腦袋。”

我說:”你仍跟郭先生吧。“

殷紅卻說:“不,朱咪,我不會同你一組。“

“究竟發生什麼事?”有人問。

殷紅轉頭去,”傳郭太太與古先生有曖昧關係,東窗事發。”

“什麼?朋友妻,不可窺,這是江湖老規矩,勾義嫂者要用家法處置。”

“所以要拆夥,還有,兩對夫婦同時叫趙律師辦離婚手續,他們完了。”

“他們是二十多年的老友,怎麼會如此糊塗。”

“郭太太相貌不算出色。”

“古太太也不好看,一副惡相。”

“兩位太太都好吃好住單從來不露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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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討厭是這種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倆不知前途如何。”

“郭太太錯在先,難獲半分贍養費。”

“也許古先生會付她,哈哈哈。”

“噓。”他們聽見腳步聲。

趙律師吩咐各人幾句:“公司的事,切勿宣揚。”他隨即去忙他的了。

我忽然說:“我們去吃雪糕吧。”

殷紅頭一個加入,在小店她叫了一客香蕉船,一邊嘆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我笑,不出聲。

“朱咪,你到底跟誰?”

我輕輕答:“誰出價高,我便跟誰。”

她震驚:“怎麼我沒想到。”

我說:“這是十分冒險的一件事,可能雙方都無表示或動靜,你會失去工作。”

“可是你決定賭一記,為什麼?”

我告訴她:“我背着十一個戶口。”

“我有五個。”她不甘示弱。

我微笑,“你自己想清楚吧。”

回到公司,接待員說:“朱小姐,郭先生找你。"

我問:“古先生呢?”

“他們隔日上班,古一三五,郭二四六,直至分家,郭先生會搬到中英大廈,朱小姐,你跟誰?”

我攤攤手,我是真的未知。

我見到郭沛,十分吃驚,他額角明顯縫過針,神情沮喪,平日的英偉丟到天不吐,他用雙手捧着頭。

我輕輕問:“叫我有事?”

“跟我走,朱咪,我把新公司百分之五股份撥到你名下?”

我聲音更輕:“百分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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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大吃一驚,大約今日才發覺女人並不好欺侮。

“你已剩下贍養費。”

他吃驚:“你怎麼知道?”

“人人都知道了,不要擔心,男人無所謂失婚與否。”

“是什麼叫她與老古到巴黎偷情?”

我說:“十五個巴仙。”

“朱咪,八個,不要太貪心。”

“十個。”我很堅決。

“不要再討價還價了,我叫趙律師去訂合同。”

我再說一次,“十個,我不會再退。”

“朱咪,你好不兇悍。”

我站起來告辭,“你會覺得物有所值。”

回到寫字枱前電話便響,是古志找我。

“古先生你早。”我忍不住微笑。

“朱咪,你聽到什麼?”

“公司要拆夥,要求同事們表態。”

“你肯定會到我身邊?”

“三分鐘錢郭先生找我,應允給我十個巴仙。”

他靜了一會,”朱咪,我與你對分。“

我答:”你即時請趙律師做合約,傍晚送到我外婆家。“

他答允一聲,輕輕放下電話。

這是千載難逢好機會,我坐下,伸一個懶腰,鼻樑骨仍然疼痛,不過我不介意。

跟着,我接到曹安的電話,身在國外的她消息靈通。

她有點意外,”你為什麼決定在此刻把法寶祭出?“

我答:“是個好機會。”

“聰敏的你看準了?”

"我看得十分真確,你也大仇得報。“

“是的,我聽說兩個男人都給老婆打得往醫院縫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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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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