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司徒舞夢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四周是那麼黑暗、那麼冷……她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
雖然她依然走着,可是每一步、每個動作卻變得愈來愈困難。
然後,當她想再往下走時,一個不知名的物體絆倒了她,讓她重重的跌在雪地上。當摔在雪地上的司徒舞夢想要起身時,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她就要死了嗎?死在這裏?司徒舞夢不停的在心中自問着。
不……不要啊……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好不甘心啊……她真的好不甘心……司徒舞夢想着,眼睛濕潤了起來;但在那一刻,她感覺到有人將她摟在懷裏。處在這樣的風雪裏,根本無法感受到溫暖的,可是,她卻真的感受到了。
這是幻象嗎?肯定是的。
“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微弱的聲音問着。
感覺到有人正緊緊的摟住她,他正努力的拖着她走。
“不,我不會讓你死。”他堅定的說著。
他的聲音是那麼熟悉、那麼強勢,好像全部的人都得聽他的話似的……雖然她不記得在哪裏聽過,可是,她相信他的話。於是乎,司徒舞夢放心的將頭靠在他的身上。
她對他展露了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終於……終於可以放心睡了。
她那張臉除了蒼白,就只有蒼白。
殷耀人看着病床上的司徒舞夢發獃,她在昏睡前的微笑是他從沒有看過的。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對他笑過。他知道那一刻她之所以對他笑,那只是因為她並不知道救她的人是他。
“少主。”尚炎走了進來,發現一身濕的殷耀人根本連衣服都不曾換下。
“不要管我。”殷耀人說著。“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回炎島。”他想過了,只有四處環海的炎島,才能防止這種事情一再發生,而且也只有在那裏,他才能夠完全的掌控。
“少主……”尚炎愣了一下。他是不是聽錯了,一向討厭回家的少主,竟然……
“炎島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況且,她的眼睛瞎了,而她的仇家又那麼多……”當然憑他們炎島的聲勢是不用怕那些小癟三啦!可是……“現在的她根本就只是個麻煩而已,再說她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少主您在保護她,她早就……”
他當然知道她會是個麻煩,但是她原來並沒有這樣的,不是嗎!而且,他也絕不能容許她逃跑的事再次發生。“我說了就算!”殷耀人的眼睛卻始終看着司徒舞夢。“尚炎,別讓我把話說第二次。”
“我知道了。”尚炎不得不退下,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少主為什麼那麼護着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但是他除了服從,根本無計可施。“不過,在那之前,少主,要不要換一下衣服?”尚炎看着一身濕淋淋的殷耀人。
“下去。”殷耀人冷冷的道。尚炎什麼都好,就是太嗦了。他高興穿着一身濕衣服關他什麼事?還要他來多嘴嗎?
聞言,尚炎不得不閉上嘴走了出去。
這時,司徒舞夢醒了過來。滿室的溫馨讓她有些詫異。“我在哪裏?”
“你說呢?”殷耀人的聲音讓司徒舞夢的美眸睜大。
“是你……”難道她又回到原點?她失敗了?
“當然是我。你以為會是誰?”殷耀人想起她昏倒前絕美的笑。他抓住了她的手說:“你逃不了的。”
司徒舞夢用力的想要揮去他的手臂,一陣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她驚奇的發現他的衣裳竟是濕的。“是你……”救了她的人是他!竟是他……在那樣的風雪下,他為什麼要如此冒險?他……“我不懂。”
“沒人要你懂。”殷耀人將她的手甩開。對於這種他自己也理不清的事,他根本就不想解釋。
司徒舞夢再一次的感覺到一陣濕意,他的衣服那麼濕,為什麼他沒有換下來呢?難道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守着她嗎?她睜着空洞的眸子,不自覺得想下床,但是無法適應黑暗的她卻跌下床來。
殷耀人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抱住她。
他的懷抱就像是在她昏迷前的一樣舒服,可是卻沒有這麼冷……
“你好麻煩。”殷耀人冷冷的說著。方才那一剎那,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司徒舞夢沒有掙扎、沒有生氣。她只是淡淡的說著:“好冷。”他的身體是那麼冷,讓她微微發顫了,可是如果她都覺得他好冷,那他豈不是更冷了嗎?
殷耀人把她放回床上,然後一句話也不說的開門走了出去。
一會兒,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司徒小姐,我來幫你換衣服了。”
“換衣服?”司徒舞夢不懂,她並沒有要衣服啊!
“是方才出去的殷先生說的。他說你的衣服濕了,他要我幫你換衣服。”護士解釋着。
為什麼?就因為她說好冷?司徒舞夢的眼睫低了下來。“誰要那傢伙多事啊!”她低聲說著。太奇怪了,他的做法為什麼這麼令她想不通呢?他明明就不是好東西的啊……可是,她對他卻沒法子再討厭下去了。
“小姐,你這麼說有點過分。殷先生對你這麼好,為什麼你總是對他發脾氣!”護士不解的說,要是她有這麼好又帥的男朋友,她一定會馬上嫁給他的。
他對她好?有沒有搞錯?她可是他的禁臠啊!他對她的照顧是義務!司徒舞夢張狂的想着。“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姓殷的!”
“姓殷的?”護士皺起眉頭。
“對,就是他。”誰知道那傢伙叫什麼來着。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她轉頭不悅的看着護士。“我怎麼會知道那位傢伙叫什麼撈什子來着!”就因為她與生俱來對男人的歧見,所以,她從來都不曾用心去記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名字,因此一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他的名字是什麼;再說,那種人,哼!
護士對她的話十分詫異。“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瞧他那副着急的模樣,要說他們是夫妻都沒人會懷疑了,可現在,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竟然什麼也不是。
司徒舞夢抿抿唇。“男女朋友?!”她又不是瘋了!沒事找罪受嗎?她鄭重的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這樣對待一個對你好的人,不是太過分了嗎?你知道嗎?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他叫耀人,火字旁的耀、哲人的人。”護士不能明白。“事實上,殷先生是這家醫院的董事長,只不過他很少來就是了。”
“耀人!”他叫耀人,司徒舞夢雖然不高興護士的話,可是她還是聽進去了。沒想到這種人也有個像話的名字,他的父母可真是功德無量啊!
沒來由的想起方才的一切,司徒舞夢剛強的心忽然柔軟了起來。
“可以開始為你更衣了嗎?”護士問道。
“可以。”司徒舞夢回答。
雖然此刻的她正在換衣服,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然而,第二天,當司徒舞夢醒來后,那個傢伙竟然在沒有她的允許下,就想帶她去別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裏?”司徒舞夢抗拒着殷耀人。
“回我家去。”殷耀人簡明扼要的說著。
到他家去?那怎麼可以,司徒舞夢聽尚炎說過,殷耀人所住的炎島是個四處環海的神秘小島,正確的位置在哪裏根本沒有人知道。現在她在加拿大,她還知道怎麼離開這裏到市區去,可是要是跟他到炎島去,她不就再也出不來了嗎?
“不,我不跟你走……”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她才不要去那種地方。如果她到了那裏,她就真的變成了他的囚犯了。
殷耀人將她打橫抱起。“你可以繼續吵下去,但是你要知道,除了讓你自己丟臉以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
“殷耀人!你好可惡。”司徒舞夢咬牙切齒的說著。就因為她知道他的話是對的,她才更生氣。難道因為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就可以目無王法的強擄她回家嗎?“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殷耀人的眼裏閃過一抹難解的顏色。這是她頭一次叫他的名字,可是卻是在這樣的狀況。而且,她竟然說她恨他。“隨便你好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他只是一直隨心所欲的做事情而已。就是這樣,如此而已……
他竟然放棄了與她的爭鬥,司徒舞夢一點也不能習慣這樣的他,當他們乘着飛機前往炎島時,包圍住他們的是一團難解的靜謐,這種不愉快的氛圍壓迫着司徒舞夢的心,讓她感到既苦澀又煩悶。
在不能說話又看不見的情況下,司徒舞夢根本就只能發獃。現在的她真的是什麼也做不了了。
一直獨自沉浸在思緒中的她完全沒發現飛機已經停了下來,直到殷耀人將她抱下飛機。突如其來的溫熱感覺讓她的眼不自覺得眯了起來。
“太陽很大。”殷耀人解釋着。就因為這裏四季如夏,才叫炎島的。
司徒舞夢皺了下眉。“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她扭着身子。對於他這樣的好心,她一點也不願領情。
“你要怎麼走?你想走到哪裏去?”殷耀人反問。
“不關你的事!”司徒舞夢喊着。
殷耀人卻將她摟得更緊。“別再任性了,我的耐心有限。再說,我也不想聽見你餓死在外頭的消息。”無論何時、對待何人,他一直就不是有耐性的人。
“那就別理我!”司徒舞夢叫着,可是殷耀人還是固執的將她抱上車。“殷耀人!”她大叫。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靜宓。接下來,司徒舞夢聽見了車子發動的聲音,但是她卻沒有聽見有人跟在她身後上車。“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徒舞夢慌了。
“夫人想見司徒小姐。”開車的司機回答。他從後視鏡中看見了發怒的殷耀人,看來這一回夫人的玩笑開大了,只希望別波及他就好了。
“夫人?”是誰啊?
“耀人少主的母親。”司機簡短的說著。
殷耀人的母親?她見她做什麼?司徒舞夢完全弄不清此刻的情況,可是如果她能夠見到殷耀人以外的人,或許她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司徒舞夢就這樣盤算着,在一陣東旋西轉后,車子停了下來,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進司徒舞夢的鼻子裏,她猜想這裏一定有着一片美麗的花園。
“到了。”司機說著。他下了車,打開了車門,可是司徒舞夢卻動也不動。“司徒小姐,下車了。”
聞言,司徒舞夢嘆氣。“我……我看不見。”這是她第一次對別人這麼說,她實在討厭自己的弱勢,想到自己竟然連自行下車的能力都沒有就讓她又怒又惱。“請你扶我好嗎?”
她的話讓呆愣的司機如夢初醒,他將她領到花園裏,在那裏,一個美麗的婦人已經在等他們了。
殷碧兒看着司機張叔領着司徒舞夢走了進來,她微微愣了一下。
“司徒小姐嗎?”殷碧兒微笑。她望着眼前美得令任何女人羞愧的女孩。真是可惜哪!這樣的美人竟是個瞎子!不過,她卻是殷耀人第一個帶回炎島的女孩,對她那寶貝兒子來說,她,肯定不是尋常人吧!也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才讓她不得不見她一面。
司徒舞夢一點也不知道殷碧兒的心思。什麼都看不見的她沒有任何手足無措,她只是輕聲的說:“夫人,您好。”她溫婉的態度讓殷碧兒芳心大悅。“叫我伯母吧!對了,我可以叫你舞夢吧?”她記得尚炎是這麼跟她說的,這女孩叫司徒舞夢。
司徒舞夢點點頭。
殷碧兒開心的道:“那就好,舞夢啊!我好開心能夠見到你。要知道我們耀人,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可是他卻從不帶任何人回來給我瞧瞧呢,你可是第一個人喔!”
司徒舞夢聽着,心裏有說不出的不悅。她不是來聽殷耀人的風流史的,她是來求救的啊,況且,殷耀人的德行她也不是不清楚,可是當那些話從他的母親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泛了上來。怎麼了?她是不是反常啦?想着,司徒舞夢搖了搖頭,搖去了那些無聊的想法。“伯母,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呢?”司徒舞夢打斷了正在高談闊論的殷碧兒。
“請我幫忙?好啊!”一直住在這兒,什麼事都有人幫她做,現在有人拜託她做事,殷碧兒還挺開心的。“說吧,是什麼事?”
“我……”司徒舞夢正想開口。
一道既野蠻又霸氣的聲音出現。“媽,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殷耀人一出現便把椅子上的司徒舞蝶抱了起來。“你把舞夢帶來這裏做什麼?”
司徒舞夢呆住了,這人是鬼嗎?她壓根也沒想到,殷耀人竟然會這麼快就出現。
“我只是想看看她嘛……”而且,她如果不把司徒舞夢帶來這裏,她那兒子根本就不會來。不過,他這一來更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這個女孩不是普通人!瞧他一刻也不停的追來,還有他將她摟在懷裏的模樣,那種態度,明明就是在乎……而且是在乎得不得了。
“現在你看到了。”殷耀人冷冷的說完,急忙轉身。
“可是我還想跟她說說話……”看到兒子對她的冷淡,殷碧兒真是有點不是滋味。他真的是她的兒子嗎?為什麼他對她是這樣冷淡?
“改天吧!她很累了。”殷耀人毫不留情的全部回絕。
“不!我不累……”司徒舞夢大叫。不趁現在把話說清楚,她就要重回他的魔掌了。
可是,殷碧兒卻只是微笑道:“好了,我知道了,那就改天再聊吧!”看到他對那女孩的佔有欲是那麼強烈,她再堅持就是不識時務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她就不信她撂不倒她的兒子;畢竟,他是她生的,不是嗎?
“尚炎,我們走。”殷耀人大聲的說著。
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司徒舞夢急忙道:“伯母,救救我啊……”她不要走,絕對不能現在就走!
但殷碧兒只是對他們揮揮手。“再見。”
“不……不……我還有話要跟伯母說的……”司徒舞夢嚷着,可是卻沒有人理她。她再次被放入車裏,這一次她的身畔有殷耀人圈着她的腰。
“你不能這樣對我……”司徒舞夢往車門退去,但是他強勁的手卻將她緊緊攬住。
“我可以,沒有什麼我不可以。”殷耀人說著。
聞言,司徒舞夢開始感到害怕。難不成,她真的敵不過他?她真的不能夠逃開他嗎?
一種複雜的情嗉讓司徒舞夢的心七上八下。對於未來,她真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殷耀人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在炎島,他有他自己的家。
司徒舞夢不知道他的家是什麼樣子,但是她知道他的家不小,因為他抱着她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在路上,她聞到了各種的花香、果香,還有青草的味道……然後,他才抱她走上台階。進門之後,她聽見有人向殷耀人問好的聲音,那聲音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因此,她猜測這裏的僕人絕對不會比她爺爺家的少。他是個很有權勢的人,她可以感覺得到。可是他既然是這樣有權勢的人,那麼他應該有不少女人才是,為什麼他就是非要得到她不可?
司徒舞夢不懂。事實上,從一開始,她就弄不懂這個男人。她一直不了解為什麼他要來招惹她,她並沒有給過他任何好臉色啊……可是,他就是不願放她走。
她想着,眯着眼睛,咬了咬唇。
殷耀人看着她茫然的樣子,他的心也是亂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將她帶回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她。除了她是他想得到的獵物,這之中應該有着更能讓他信服的理由吧?可是現在的他卻毫無頭緒。因此,他只能繼續的隨興行事。
想着,殷耀人將她放在窗口的椅子上。這時,管家張嫂將茶點端了上來。
司徒舞夢聞到了香甜的水果香和紅茶味。那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好餓、好渴……這些天來她一直都沒有好好的吃一頓、喝一口水……現在她是真的餓了渴了。她的手慢慢向前頭伸去,卻因為測不準紅茶的位置而燙到了手。
在她縮回手的那一刻,殷耀人抓住了她發紅的手。“怎麼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溫柔,司徒舞夢幾乎要以為他在為她心疼了。可是,她又覺得不可能。他不是那種人,她很清楚。
因此她只是搖頭。“我沒事。”是她沒用,怪得了誰?竟然連喝個茶都會出事,真是差勁到了極點。
見狀,殷耀人的心好沉重。“還是擦擦藥吧!”他喚來張嫂,細心的為她上藥,那一幕讓張嫂看呆了,那是她薄情得讓所有女人痛哭的少主嗎?她是不是看錯了?只是,司徒舞夢是看不見的,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而接下來,殷耀人更細心的為司徒舞夢將茶吹涼……
“喝吧!”他知道她應該渴了。他將茶放在她的手中。
他貼心的舉動讓司徒舞夢呆了半晌,這樣的他總是讓她又恨又氣又不知所措……面對他的好意,她真是手足無措。一方面,她真的渴了,可是要她向他低頭,她就是做不到。
見狀,殷耀人出聲:“如果你真的想渴死,我是不會在意的。”
“你說什麼!”司徒舞夢氣極了,她端起茶一口飲下。那香醇甘甜的滋味滑過她的喉嚨,雖然解了她的渴,卻讓她的怒氣高漲。“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什麼東西嘛,
“那最好。”殷耀人回答。他看着氣呼呼的司徒舞夢,心想他們之間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嗎?或許根本不可能吧!他冷笑。
“笑什麼?”司徒舞夢握拳。
“我高興。”殷耀人說著。他伸手撥弄着她的長發,那滑溜的感覺很舒服,但卻被司徒舞夢撥開了他的手。
“不准你碰我!”司徒舞夢大叫。那眯細了的眸子是一片怒火。
殷耀人嘆了一口氣,然後,他瞥見了她困惑的表情。他知道她正想吃眼前的蛋糕,看來她真的餓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吃東西,在醫院裏,都是護士將菜飯放在碗裏遞給她的……而現在……反正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望着她,殷耀人將置在她面前盤裏的蛋糕劃了十字,分成了四半。
然後他用叉子叉起一小塊湊到她嘴邊。“為什麼不吃?”他的話是那麼犀利無情。“難道你以為這裏會有人喂你嗎?”
司徒舞夢再次發火。她怒急攻心的搶過他手上的叉子。“你等着好了,我才不要你喂。”
“那好。”殷耀人將叉子放入她手裏。“吃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話。”他說者,看着她一塊又一塊的把蛋糕放入口中。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惜和溫柔。
許久,司徒舞夢終於直覺了他的視線。她感覺到他的目光,他在看她吧?
那又怎麼樣?哼!她會怕他嗎?司徒舞夢睜大了美麗的眼睛。就算她看不見好了,她也不要被他瞧扁。
殷耀人看着她的模樣,他的眼對上了她美麗卻沒有光採的眸子。不知道從何時起,每當他看着她的眼時,他的心中總會湧出一種感覺,那是責怪與後悔,還有數不盡的心疼……是的,就是這樣複雜的感覺,因為如果不是他,她今天根本不會如此。
“你怪我嗎?”殷耀人心中的疑惑不自覺得脫口而出。“如果不是我,你不會這樣的。”
司徒舞夢微微眯了下眼睛。她怪他嗎!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只是氣他太自以為是、太霸道,不在乎她的感覺就把她給擄來;至於這個……她根本連想也沒想過。再說……她也不認為這能怪誰。“是我技不如人。”她咬牙說著。是的,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她的能力不夠,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所以……“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放我走。”
她上一句話才讓他稍稍放了心,下一句話卻又教他失了魂。“那是不可能的。”殷耀人伸出手用餐巾為她拭去嘴角的奶油。
司徒舞夢查覺他正在做的事。“你不用……”
“你是我的。”殷耀人宣告。“我不會讓你走。絕對不可能。”他們的關係,早已經不只是獵人和獵物了,至少對他而言,絕對不是。
“可是我不想留在這裏!我不要……”司徒舞夢再次叫着。
殷耀人將她抱了起來。“你累了,該休息了。”
“我不想休息!我要回去……”司徒舞夢繼續嚷着。可是殷耀人卻理也不理。
他只是將她送回了房裏,然後吩咐下人為她沐浴更衣。
當他合上門時,他依然可以聽見她的大吼大叫。
門外的尚炎頗不以為然。
“少主,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在保護她呢?”要知道她在外頭得罪了多少人啊!這些人要不是看在炎島少主殷耀人的分上,早在醫院裏,他們就對她下手了。可是她那模樣哪是感恩啊?分明就是找麻煩嘛!再這麼下去,就連他也看不下去了。“少主……”
“尚炎,你別多事。”殷耀人說著。“不準再和我母親通風報訊,否則,你就給我走。”
“少主……”他可是為了他的少主好啊!再說,那司徒舞夢是美,可是,他總以為對他來說,她根本配不上他家少主的。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殷耀人說著。
尚炎嘆氣。“我不敢。”
“那就照我的話做。”殷耀人丟下話走開。
殷耀人對司徒舞夢的感情是複雜的。他還記得他頭一次看見她時的想法,她就像是一團危險又迷人的火焰。她美麗無雙的外表是,她剛烈倔強的個性是,她那對媚如秋水的眸子更是,尤其是她生氣發怒的時候,那兩簇熊熊熱舞在她瞳中的火苗,簡直就像是火焰的化身。
她對他來說是那麼奇特,閱人無數的他從沒遇見過像她這樣的人,因此這也是他為何想得到她的原因;可是,當他接近她時,她的不馴和反抗,她的不屑和厭惡,卻又總是讓他氣得牙根發緊。
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就是放不下她。老是給女人氣受的他竟然放不下這樣的女人……甚至於當她逃離醫院時,他竟然可以冒着大風雪出門找她,而且還為了她回到炎島來。
她失明關他什麼事?
她被人追殺又關他什麼事?
他為什麼要為了她做那麼多、那麼多?
殷耀人不懂,真的不懂……
可是,這些問題無論他自問自己多少遍,卻依然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難道只是因為他一向高興怎樣就怎麼樣嗎?
過去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但是為何現在,他卻覺得這個答案有些薄弱呢?
殷耀人想着,天也漸漸亮了。可是……所有的問題卻依然無解。
算了吧!就算無解又如何?不是什麼事都會有答案的。殷耀人對自己這麼說,然而,卻始終說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