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小郭雙腿擱在茶几上,深深沉醉在梵啞鈴聲中。
琦琦搖搖頭,笑。
她對古典音樂一竅不通,亦不喜歡,但羨慕他人有這種修養,並不妒忌。
小郭見她進辦公室來,抬起頭。
琦琦脫口問:“是什麼曲子,調子這樣怪?”
“是相當現代的一首曲,由大師海菲茲演奏,叫做ITAIN'TNECESSAILYSO。”
琦琦詫異,“這麼怪的曲名?”
小郭點點頭,“翻譯出來,即是‘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唔。”
小郭指指腦袋,“令你深思是不是?”
“真的,”琦琦說:“我們開偵探社尤其要把這句話視作金石良言:表面是此,不一定如此。”
小郭笑,他伸手關上錄音機。
琦琦說:“噯,你繼續聽呀。”
小郭走到窗前,拉開窗帘,往樓下看。
“琦琦,”他叫:“過來。”
琦琦走到窗前,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見樓下空地的長凳上,坐着一對年輕的男女。
那女子不過十七八年紀,正在掩臉哭泣,那男生比她稍大一點,正勸她。
“琦琦,單看表面,這對男女令你想起什麼?”
琦琦簡單的說:“一對鬧意氣的情侶,許有解決不了的煩惱,男方正希望女方回心轉意,繼續為他犧牲。”。
“犧牲?”
“當然,”琦琦感喟,“在任何時間裏,吃虧的總是女方。”
“太偏激了。”
那女子似不願聽,欲起身離開,男方拉住她,女子掩臉痛哭。
“看,”琦琦說:“那男人多沒良心。”
小郭笑了,“來,我同你去了解真相。”
琦琦揚起一條眉。
“跟我來。”
小郭拉起琦琦的手,一起離開辦公室,走到樓下,走近長橋,只聽得男方說:“你放心,手術不會有危險。”
琦琦看小郭一眼,不作聲。
女子仍然不能釋懷,哀哭不已。
琦琦生氣了,她最看不過婦孺遭受欺侮,她衝動地踏前一步,小郭拉住她。
小郭緩緩走到那女子身邊,很客氣的問:“這位小姐,身體可是不適?”
她看見有陌生人向她走來,又開口發言,便向身邊男子的懷裏靠去。
琦琦這時才發覺這一男一女長得非常相似,心中打一個突,噫,這件事裏恐怕另有乾坤。
小郭坐在他們對面的長橋上,煞有介事地搭腔:“生死由命,富貴由天。”
琦琦暗暗好笑。
誰知那男子卻聽得非常順耳,點點頭,“這位先生說的是,”隨即對那女子說:“妹妹你聽到沒有,母親一定吉人天相。”
琦琦鬆一口氣,“你們是兄妹?”
他們點點頭。
草坪上面,正是本市設備最完善的醫院。
琦琦說:“放心好了,有你們這樣可愛的一對子女,老太太起碼活到八十歲。”
那女孩子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
他倆向小郭及琦琦擺擺手離開。
小郭雙手插在褲袋裏,“看見沒有,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琦琦說:“可是人們仍然只肯相信表面現象。”
“其實,”小郭說:“天性單純亦是一種福氣。”
他們返回辦公室去做正經事。
已有客人在偵探社等小郭。
郭大偵探連忙照呼,“有勞久等,閣下尊姓大名?”
“我姓古。”他是一個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中年男子。
“古先生有何貴幹?”
古某略為猶疑一下,自皮夾子取出一張照片,遞給小郭,小郭接過,相片中人是個美貌少女,巧笑倩兮。
小郭不動聲色。
古某說:“我懷疑她同這個人走。”他又取出一張照片,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照片內是個英俊小生,小郭直覺上認為他同少女十分匹配。
“我想得到他們二人來往的詳細資料。”
小郭點點頭。
“這是她同他的住址。”
古某隨即取出支票簿,開出一張支票交予小郭。
小郭說:“我們每隔三日向你彙報。”
姓古的中年人離去。
小郭把兩張照片放在面前。
他同琦琦說:“表面上,你看到什麼?”
“古某懷疑年輕的情婦有外遇。”
“唔。”
琦琦笑,“但是,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小郭訴苦,“我最討厭做這種差使。”
“但酬勞非常豐厚。”
“更加顯得事情卑劣。”
“讓我這個弟子來服其勞如何。”琦琦笑。
釘梢第一天,琦琦便發現這一對男女的經濟狀況非常懸殊。
女方住在酒店式豪華公寓內,一年租金已足夠購置男方所住的中下級住宅樓宇。
女方獨居,男方與家人同住,人口眾多,經過約莫統計,琦琦認為他們是男方的父母、兄嫂,以及兩個侄兒,男方未婚。
第二天,琦琦帶同攝影師前往,查獲男方名叫庄世平,他生活作風樸素,任職一間小型廣告公司,每日清早准八點出門,下班時間不定。
他與女方,天天見面。
毫無疑問,他倆是情侶。
琦琦回去報告,“已經可以交差了。”
照片拍得很好,藝術氣氛濃厚,花前月下,非常浪漫,一點不見猥瑣。
小郭卻說:“不,我們繼續調查。”
他跟琦琦一起出去,車子停在豪華大廈對門,等女方露面。
她真是一個美女,豐碩的身材,孩子般臉蛋,姿態天真活潑。
琦琦說:“這樣的才貌,甘為外室,生女沒前途。”
“她叫什麼名字?”
“她的名字同人一般標緻,叫邱晴。”
小郭贊好。
“他們是真的相愛。”琦琦說。
“誰同誰?”小郭問:“古某同邱晴,邱晴同小庄,抑或古某與小庄?”
琦琦不去理他,“真正相愛是看得出的。”語氣中帶着悵惘,帶些嚮往,帶些遺憾。
小郭微笑,女人,永遠感性重於理性,他也情願她們那樣,純理性女子會可怕。
琦琦說:“古某應當放棄邱晴。”
“你看,她穿得這麼好吃得這麼好,全由他供給,換了是你,你會放過一個吃裏扒外的人嗎?”
“讓我找機會與她講幾句話。”
“喂,何必冒這個險。”
但是琦琦已經推開車門走過對面馬路。
琦琦作等計程車狀。
她轉過頭去,向邱晴頷首,“等車?!”
邱晴見是個打扮入時,臉容秀麗的年輕女子,沒有戒心,便點一點頭。
“你比我先,你先上。”琦琦說。
邱晴不得不說:“不,我等人來接我。”
琦琦笑,“一定是男朋友了。”
邱晴不答,過些時,一輛黑色大車駛進來,司機下車打開車門,邱晴上車。
琦琦回到小郭處。
“認得那輛車子?它的主人是老古。”
小郭在沉思,“我在想,邱晴毫不掩飾她的行蹤,老古為什麼還要我們偵查她行動?”
“他要證據。”
“不!他已經有證據了。”
“他要百分之一百肯定。”
“或許是。”
小郭向老古彙報業績。
老古問:“她只見他一個人?”
小郭點點頭,“有時候一天見一次,有時候一天見兩次,通常在情調上佳的西餐館,有時在她寓所。”
“留到很晚?”
“不,最晚十一點必定告辭。”
“他有沒有見別人?”
小郭一怔,他沒有留意這一點。
老古說:“自明天開始,把他的行蹤也做一份報告,自早到夜,一樁不漏。”
小郭弄不懂,古某要知道庄世平的行蹤幹什麼?
顧客至上,顧客永遠是對的。
他與琦琦採取分更制,每人工作十二小時。
琦琦問:“為什麼這樣容易?”
小郭拍一下大腿,“我也有這種感覺。”
跟蹤這對年輕男女好似跟蹤一個人,他倆形影不離,一有時間便約會見面,小庄在廣告公司繪圖部工作,很少出外開會,也不用接觸閑雜人等,他是個單純的好青年,卻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不該愛上他人的情婦。
琦琦說:“太簡單的事使我不安。”
“是,因為越簡單的表面往往有最複雜的底面。”
小郭與老古在咖啡座見面。
古某問:“你肯定他生活中沒有其他異性?”
小郭搖搖頭。
“再跟他半個月。”古某又掏出支票簿子。
小郭早已注意到古某臉上一直有絲傷感的表倩,他教養好涵養亦好,衣着用品皆顯品味,小郭不討厭他,只是不明白此人為何要勉強一段經已逝去之感情。
那日,他回到偵探社,看見琦琦放下電話。
琦琦笑道:“雷老太經已出院,情況更好。”
小郭丈八金剛,“誰是雷老太?”
“動手術的雷老太。”
“有這樣一個人嗎?”
“當然有,可記得她的一對子女坐在空地的長凳上哭泣引起我倆的疑竇?”
小郭奇問:“你怎麼知道他們姓雷?”
“很簡單,那個男孩子身穿恆正銀行制服,領扣別著名牌,一看有數。”
“咦,怎麼我沒有留意?”
琦琦笑笑,“你心裏有別的事。”
“後來你到銀行找到他,他很樂意把事情經過告訴你。”
琦琦默默頭。
小郭在庄世平工作的地點等他下班,他親眼看見邱晴來接他走,兩人先在鬧市裡兜了個圈子,然後找個地方坐下喝咖啡歇腳,接着到戲院買票子,至此,小郭一個人去吃飯,然後把車子開到邱家樓下。
他們在九點多上樓,大約在十一點左右,小庄告辭離去,並無疑點。
小郭覺得這對年輕人的生活再尋常不過。
邱晴神色自若舒坦,不似一個背主別戀的女子可以做得到。
庄世平光明磊落,也不像三角戀案其中一名。
小郭回到家中,斟出一杯酒,喝將起來。
到深夜,倦了,上床睡覺。
半夜,他驚醒,自床上跳起來,大聲呼叫:“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誰敢說他的工作沒有壓力。
天亮之後他匆匆出門,趕到庄宅,剛來得及看見庄世平一家出門,各由各去上班上學。
小庄毫無疑問是個好青年。
這年頭,大家都明白了,豐盛的物質固然重要,但不必過份追求,最要緊是找個知心朋友。
小庄正是理想人選。
他上了公路車,小郭例牌跟在他身後。
他沒想小庄會在中途下車。
這是半個月來第一次。
小郭連忙慢駛,眼見他推門進入一間咖啡室,他急急把車停在附近,跟到咖啡室,四處張望,被他發現小庄坐在近窗處等人,小郭在附近找到位子,攤開報紙,叫杯咖啡。
約莫過了十分鐘,小庄笑着站起來,小郭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除出邱晴,還會是誰呢。
小郭吃驚了。
來人不是邱晴。
那位艷妝少婦與小庄狀甚親昵,一坐下來便與他喁喁私詔,似有說不完的話。
小郭大奇,幸好帶看小小照相機,急急偷拍。
小郭忽然明白了,古某在等的,莫非就是這位少婦,所以囑偵探注意庄世平行藏。
少婦有極白暫的皮膚,偏偏又穿黑衣,小郭覺得賞心悅目。
半小時后,兩人分手。
小郭放棄庄世平,跟着少婦,直到她返回酒店,小郭輕而易舉得到少婦的房間號碼。
他沒有即時去報告老古,回到偵探社,他開了音樂,沉醉其中。
琦琦回來,看到那少婦的艷照,驚問:“這是誰,天下好者的女子恁地多,咦,她身邊的不正是庄世平,邱晴呢,我知道了,小庄難道不是好人?”
小郭笑起來。
琦琦不好意思,她咳嗽一聲,“她是誰?”
“我不知道。”
“我不相信這樣好看的女子會無名無姓。”
“她的確有名有姓,她在酒店註冊為李裕民太太。”
“人家的太太,與庄世平私會?”
小郭點點頭。
琦琦吹一下口哨,“莫非庄世平獨愛別人妻子情婦?”
小郭說:“你這樣假設,是因為一口咬定邱晴是古某的情人。”
“不是嗎?”琦琦睜大雙眼。
“老古有沒有這樣說過?”
“當然沒有。”
“所以呀,我們純憑猜測。”
“不是情人,那麼只好做他的女兒了,”琦琦笑,“年紀上恰恰好,可惜邱晴姓邱不姓古。”
“她毋需必定姓古。”
“我不明白。”
“老古對邱晴關切之情,不能言喻,他又絲毫沒有露出煩燥嫉妒之情,我初步推測,邱晴不是他情人。”
琦琦靜下來。
過一會兒她說:“這麼說來,他想借我們之力,查查未來女婿的品行。”
“直到昨天為止,我也是這麼想。”
琦琦好奇,“今天有什麼新發現?”
“庄世平與邱晴走了不止一段日子了,他是怎麼樣的人,連我們都可以肯定,何況是古某。”
琦琦怪叫起來,“那是為什麼?悶死人了。”
“琦琦,”小郭笑,“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問古某,究竟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琦琦忽然叫起來,“私生女,邱晴是古某的私生女。”
小郭說:“我可以肯定這一說。”
他取過照片,上古氏寫字樓去。
他從不在顧客面前賣弄小聰明,只是把照片呈上。
老古一看,神情有剎那激動,隨即平靜下來。
小郭把少婦所住的酒店房間注在相片後面。
“謝謝你,郭先生。”
小郭頷首。
古民忽然問:“郭先生,見了她,我應當說什麼?”
小郭躊躇半刻,才說:“她現在是李裕民夫人。”
“但是,”古民終於自揭謎底,“她也是邱晴的母親。”
一切似在小郭意料之中,絲毫不覺訝異,他只是點點頭。
古氏見小郭了解,便說下去,“二十年來,她一直避開我。”
這些事,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一刻,他忍不住,全部對一個陌生人披露出來。
“女兒快要結婚,我猜想她一定會露面,所以才請你跟蹤庄世平。”
小郭欠欠身,“沒有我們,庄世平也會向你透露她的住地。”
“你不懂得小庄這個人,他有點愚忠,”古某笑了,“是個罕有的老實人,他答應過人不說,就一定守口如瓶。”
“太難得了。”
“是,我很喜歡他。”
“古先生,你來委託我們的時候,為什麼不說明邱晴是你千金?”
“本市並沒有什麼人知道我有這個女兒,當年,我作出錯誤的選擇,我自願放棄她的撫養權,以致她跟母親姓邱,你想想,郭先生,我好意思說出來嗎。”
小郭看着地。
見過邱氏母女的人,都會贊成離開她們是一個愚昧的選擇。
“……家父不贊成我們來往。”古某的聲音低下去。
小郭忍不住說:“令尊的殺手不外是斷絕你經濟來源,你有一雙手,哪裏找不到生活。”語氣已有譴責意味。
誰知古某卻並不動氣,“你說得是。”
小郭說:“古先生,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他卻抬起頭來,“我一直沒有結婚。”
小郭一怔。
“郭先生,請你繼續替我留意邱女士的行動。”
“有這個必要嗎?”
“我至少要知道李裕民有否與她同來。”
生意是主意,不管小郭多不願意,偵探社需要開銷。
小郭回到辦公室,琦琦一見他便說:“我弄清楚這四個人的關係了。”
小郭笑,“你很聰明。”
“古某早廿多三十年是個頗著名的花花公子,不學無術,其中一名女友姓邱,是他父親秘書室女職員,故事一如舊言情片子,他結果並沒有娶邱小姐。”
小郭想知道古氏有否說謊,“他有沒有同任何人結婚?”
“沒有,今年四十八歲,未婚,往來女友多加過江之鯽,但沒有心上人。”
小郭稍微原宥古某,雖然人家並不需要他的諒解。
“看樣子他對邱女士仍存余情。”
小郭點點頭,“對他來說,不過是浪漫的一個姿勢,人家邱女士卻為他吃了不知多少着實的苦頭。”
琦琦溫柔的看着小郭,“我愛你,小郭,是因為你愛女人。”
小郭困惑地問:“我那麼愛女人,為什麼沒有伴侶?”
琦琦笑起來。
第二天,庄世平仍然約了邱女土在咖啡室見面,過一刻,邱晴也來了,母女兩人相見甚歡,笑談片刻,一對年輕人離去,邱女士,亦即是李裕民太太,忽然轉過頭,對準小郭笑。
小郭一楞,硬着頭皮低下頭。
誰知邱女士不放過他,索性走到他對面坐下。
小郭只得嘆口氣,抬起頭來。
“你跟蹤我?”她問。
小郭哪裏肯承認,“我不過習慣在這裏喝咖啡。”
“是嗎,你亦習慣打聽陌生女子房間號碼,你亦習慣用照相機替陌生女子拍照?”
小郭僵住。
郭大偵探從來未曾試過如此尷尬過。
“是他叫你來的吧?”
“他?”
“姓古的那個人。”
小郭默認。
邱女士笑了,一默苦澀都沒有。
小郭最佩服這樣的女性,歷盡滄桑,卻不抱怨,默默承受一切,因為心平氣和,所以無損容顏。
“小女與庄先生下個月旅行結婚。”奇怪,她也把小郭當朋友。
“恭喜你。”
“還似個孩子一樣,”邱女士感喟,“我二十歲的時候,已經生下了她。”
“這一代的確比我們幸福。”
“你回去吧,同他說,我不打算見他,過去種種,我不放在心上。”
小郭無言,看得出她的生活過得不錯。
“我明天就走,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小郭說:“他對你仍然有感情。”
邱女士不予置評。
她是個剛強美麗的女性。
“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小郭代問。
邱女士像是吃一驚,“機會?不,他也從來沒有給過別人機會。”
小郭完全明白了。
這時候,有一位中年人向邱女士走來,他長得粗獷強壯,看上去很有男子氣概。
邱女士笑說:“我的先生李裕民,他一直照顧我與邱晴。”
小郭肅然起敬,用力與李先生握手。
然後鞠一個躬,告辭。
他把一切都告訴琦琦。
琦琦問:“那老古怎麼辦?”
“寂寞呀。”
“他會寂寞?”琦琦恥笑他。
“一定寂寞,燈紅酒綠,夜夜笙歌都無法解決他心底下至深至黑的寂寞,這是他對他自己的懲罰。”
琦琦笑,“這樣說來,古某還不愧是個好人,他還懂得懲罰自己,他還曉得內咎。”
小郭拍拍琦琦肩膀,“行了行了,別趁機發牢騷。”
這件調查了結得很漂亮很磊落。
小郭把過程寫成一個短篇報告,給一個名字,叫它“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琦琦奇問:“你在幹什麼,郭大偵探,你打算學華生醫生在退休后出回憶錄?可別忘了你可不是福爾摩斯。”
“只有福爾摩斯才有資格說我不是福爾摩斯,你連我都比不上,扯老祖宗的名頭來壓我有什麼用,趕快練好工夫,幫我做生意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