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施露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管走到哪她都會碰到那名帥哥，他有梁朝偉那種頹廢、悲觀、慵懶式的性感魅力，連她三更半夜到這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看書，她都可以發現他的身影，於是她不再矜持，主動、大膽的朝他走去。

「你在跟我?」施露佳直接的問。

「我是!」帥哥把書放回書架上，露出一抹性感的笑，他沒有否認。

「你……」她懷疑的挑眉。

「我在一場車展上見過你。」

「難怪。」她放鬆了戒心。

「你是那場車展中最美的車展小姐。」他淡笑的說：「我一直忘不了你，所以花了些時間打聽你，並且……」他自嘲的加上一句。「跟蹤你。」

「說出來就不算跟蹤了。」她替他解套。

「我是何培佑，你也可以叫我Gary。」他朝她伸出了手，熱情的說。

「我是施露佳。」她握了他的手。

「我知道。」

「請我喝杯咖啡吧!」她主動的邀請，對這名眼睛會放電的帥哥，她是抗拒不了的，雖然還不知道他的背景，可是她不在乎，先釣上再說。

「這有什麼問題?」何培佑嘴角一揚。

「你……未婚吧?」她忽然問。

「要不要看我的身分證。」他作狀要拿出皮夾。

「不用了，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

「你的眼睛應該不會騙人。」

「我的眼睛……」他凝望着她，釋放出了十足的電力與魅力。

「你有一雙好迷人的眼睛。」施露佳一副身陷他魅力無法自拔的表情。

「施小姐，你叫我覺得受寵若驚。」

「叫我露佳吧!Gary。」她親昵的叫他。

「露佳……」何培佑笑得更加自信，原來施露佳也沒有什麼難搞的嘛，她不過是……一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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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萱這陣子是處於低氣壓，氣氛非常的低落，不要說貝小蝶老悶着頭不吭聲，連王悅萱都老發獃的看着店門外，好像在等待什麼似的，她們都有心事，她們都非常的不快樂。

王悅萱看過貝小蝶那張離婚協議書，本來想再念念她的王悅萱，聰明的不說任何一句，不管對誰，離婚都不是一件好過的事，當然有可能是解脫，可是墜入痛苦深淵的更多，不知道小蝶……

「去了戶政機關沒?」王悅萱突然懶懶的開口問。

「沒有。」

「沒有?!」

「湯哲翊抽不出空。」貝小蝶沒勁的說。

「這樣……還不算離婚。」王悅萱瞄瞄她。

「我知道。」

「所以你們是玩假的?」

「悅萱，我是真的要離婚!」貝小蝶有種被侮辱的感覺。「他硬是挪不出時間我又能怎樣?拿槍去押他嗎?」

「所以你身分證的配偶欄上還是有湯哲翊這三個字?」王悅萱微笑。

「我無奈也無能為力。」

「這是什麼爛心情啊!」

「王悅萱!」貝小蝶叫道。

王悅萱聳聳肩，其實她有什麼資格去笑貝小蝶，她自己說不嫁習冠宇，可是當他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時，她的日子又一天比一天難捱，她想去找他，不過她若去找他，她的臉以後要往哪放?

「悅萱，我的MC……」貝小蝶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表情是憂心忡忡的。

「你的MC怎樣?」

「晚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嗎?」王悅萱沒放在心上。「你的壓力過大，加上『離婚』的事，晚一些是正常的啦，不要自己嚇自己。」

「但是……」

「你上回不是也有一次這樣?」王悅萱提醒她。

「可是……」貝小蝶欲言又止。

「你是怎麼了?」

「我和湯哲翊在簽離婚協議書那天……」

「那天怎樣?」王悅萱一直沒有會意過來，她一直以為貝小蝶和湯哲翊有一段時間沒有發生關係了。

「王悅萱，你白痴啊!你沒有結過婚啊?」終於貝小蝶沉不住氣了。

「你是說你和湯哲翊……」王悅萱伸伸舌頭。

「我會不會懷孕了?」貝小蝶擔心的問。

「我又不是婦產科醫生。」

「我……有些擔心。」

「你不是一直想要小孩。」

「但是眼前的狀況……」貝小蝶是憂喜參半。「可是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有個小孩，而且這小孩會是我一個人的，湯哲翊別想插上一腳，我要完完全全擁有這個小孩，悅萱，你是理所當然的乾媽。」

「這有什麼問題!只是……你會不會計劃得太早，以你之前的紀錄……」

「我知道你的意思。」貝小蝶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般，暫時停止作夢。「悅萱，你呢?你也是整天坐立難安，心不在焉的，你和那個醫生怎麼了?照理說應該是漸入佳境，快要開花結果了吧?」

「他跟我求婚了。」王悅萱有些惶恐的道。

「答應他啊!」

「我不敢。」

「你有病啊!」

「小蝶，習冠宇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就因為他太好，我怕有天……我會令他失望，或是他會令我失望。」王悅萱說出她的恐懼。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貝小蝶非常不贊同。「悅萱，人是活在當下、活在現在，你去想『有天』做什麼?和自己作對嗎?」

「他有兩個小孩……」王悅萱仍是愁眉不解。「我怕他們不喜歡我。」

「如果他們喜歡你呢?」

「習冠宇大了我十五歲，我怕人家說我們老夫少妻。」王悅萱仍有顧忌。

「他若大你三十歲你再擔心吧!」

「他那麼優秀、專情，我何德何能?」

「悅萱，你也是個好女人啊!」

「如果我很好，我那死去的老公為什麼會有婚外情?」王悅萱還是在責怪自己。

「悅萱，那是男人的劣根性，和一個女人的好與壞無關，我不好嗎?我壞嗎?我沒盡到一個做妻子的本分嗎?湯哲翊還不是照樣和施露佳糾纏不清，那不是我們的問題!」貝小蝶激動道。

「我相信湯哲翊。」王悅萱突然的蹦出一句。

「你居然相信他?!」

「我相信他對你是專一的。」

「那麼你看走眼了。」

「如果哪天證明……他是無辜的呢?」

「我爬回他身邊!」貝小蝶賭氣的說。

「你自己講的哦!」王悅萱認真的問。

「就怕他不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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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露佳又找上了湯哲翊，只是這回她的心境及對他的態度完全的不同。

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今天的施露佳可以用艷冠群芳來形容，一件桃紅色的外套，一條黑色的短裙，她看起來連眼睛都會笑似的，那種由全身散發出的喜悅……令人想裝作沒有看見都難。

湯哲翊其實早有準備，所以對施露佳的出現，他是完全的不慌不忙，而且也沒有任何的厭惡，因為他相信……她快要自食惡果了。

「湯哲翊，你看到我好像並不意外?」施露佳有點不解。

「我知道你會再找上我的。」湯哲翊作了一個開抽屜的動作，然後平靜的看着她。

「別擔心，我不是要來糾纏你的。」她笑。

「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錢。」她笑道。

「你要來向我討錢?」

「對!」

「憑什麼?」

「湯哲翊，只要你肯付錢，我甚至可以去向貝小蝶證明你的清白，跟她解釋我們倆之間是乾乾淨淨的。」施露佳有恃無恐的說。

「但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乾乾淨淨的。」

「貝小蝶不知道啊!」

「所以只要我付錢，你就願意去跟小蝶講出實情?」湯哲翊一副這好辦的表情。「你要多少?」

「兩千萬。」她面不改色的說。

「兩千萬!」湯哲翊眉毛一挑。「施露佳，你為什麼不幹脆去搶銀行算了?兩千萬……你居然說得出口?你居然敢要這麼多?」

「湯哲翊，這兩千萬也是封口費，我不會對你的事業有任何的指控或是威脅，我是沒有證據，不過只要我隨便說個幾句，是會影響到一些政府部門的人，到時……對你多少也有牽連。」施露佳厚着臉皮道。

「你真是狠!」

「兩千萬對你來說沒什麼啦!」

「而你保證拿了錢之後就不再找我的碴、不再破壞我的婚姻，你會說到做到?」湯哲翊問。「如果你嘗到了甜頭而想一而再、再而三……」

「湯哲翊，我也是有點『品』的人。」

「你有嗎?」他懷疑。

「付不付錢一句話!」她冷笑。

湯哲翊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換了一張臉。「施露佳，你今天看起來有些不一樣，好像……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和幸福在，你……」

「我戀愛了!」施露佳驕傲的說。

「那……」湯哲翊一笑。「真是恭喜你了。」

「拿了這筆錢，我要和他到美國去開始新生活。」施露佳充滿夢幻的眼神。

湯哲翊還是笑笑。

「他雖然沒有什麼錢，但是我愛他。」施露佳完全被何培佑迷昏了，她不在乎他不是總裁，她不在乎他只有一家LoungeBar，而且只是一半的股份，她更不在乎他曾當過牛郎。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

「所以湯哲翊，你最好付錢。」

「施露佳，你所愛的這個男人……他不會剛好叫何培佑吧?」湯哲翊故作一臉的困惑。

「你——」施露佳一怔。

「英文名宇叫Gary。」

「湯哲翊，你怎麼會知道?!」施露佳花容失色。

「很帥、眼睛會放電，開了一家LoungeBar，還當過……牛郎。」湯哲翊像是背書一樣的說出何培佑的一切。

「你居然都知道，這之中——」施露佳開始害怕，她的全身開始起雞皮疙瘩。

「那你知不知道那家LoungeBar的另一個老闆是誰?」湯哲翊問她。

「是誰?」她兇惡的問。

「貝大龍。」

「貝大龍……」施露佳臉色一白。

「小蝶的哥哥。」

「所以……」她有些懂了。「這一切都是預謀的?Gary接近我只是為了……他是有目的的?!」

「施露佳，他也沒有什麼真正的目的，因為一定要你肯吃下餌才有用，沒有想到……你居然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下子就陷進了Gary的溫柔情網裏，連我都很意外。」湯哲翊攤攤手。

「你們……」她氣到發抖。

「我錄了音……」說著湯哲翊從抽屜里拿出一支錄音筆。

「你……」施露佳的眼神噴着火。

「向你學習的。」

「你卑鄙!」

「比起你的所作所為，我這隻算是『自保』，施露佳，你以為你可以吃定每一個人?你以為你可以擺佈每一個人?我說過，夜路走多了是會遇到鬼。」湯哲翊怕她會氣到發瘋。

果然施露佳一副想要跳樓的表情。

「這裏有一百萬……」他將一張支票擺在桌面上。「算是給你的一點小小補償，拿不拿隨你，想撕掉也沒有關係。」

「湯哲翊，你們這些小人!」她大叫大罵。

「真正的小人應該是你!」

「我會……」她要報復。

湯哲翊只是晃了晃那支錄音筆。「拿了這一百萬，你可以東山再起。」

氣氛有整整五分鐘的停滯，施露佳……最後還是拿走了那張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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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冠宇看着走進診間的王悅萱，他已經等了她好久好久，搞不清楚她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這個小白痴浪費了他們彼此很多的時間。

冷眼看着她坐下，他擺出了一副醫生的嘴臉，既然她要這麼玩，他就陪她玩。

「哪裏不舒服?」

「頭、頭痛。」她輕輕的說，不太敢看他。

「還有呢?」

「咳嗽。」

「有沒有發燒?」

「不知道。」

習冠宇的手摸了她的額頭，然後看了她一眼。「沒有發燒，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心。」她小聲的說。

「心?!胸口不舒服?!」習冠宇認真了些，說不定王悅萱真是來看病的。「多久了?」

「很久。」

「那我聽聽……」他拿出了聽診器。

「習冠宇，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想吃我豆腐?」

「你不是……」

「你耍笨啊!」她罵他。

「王悅萱，你到底是不是來看病的?」

「當然不是!」她吼。

「那你……」

「一定要我說得明明白白嗎?你不知道我來的用意!」王悅萱有點生氣。

「悅萱，如果你有像我所想的一半聰明，你早就該來了，要笨的人是你。」他頂回去。

「怎麼!你的求婚不算數了嗎?」

「你這麼笨又這麼遲鈍……」

「習冠宇，我會翻臉走人哦!」王悅萱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你不要把我惹毛了!」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習冠宇一臉的正經、嚴肅。「我不要你有半點的勉強、三心兩意、舉棋不定，我愛你，我只想你快快樂樂，我只想每天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

「我已經決定了!」王悅萱露出義無反顧的表情。「既然你都不怕死了，我還仁慈個什麼勁。」

「所以你已經準備好要折磨我了?」他糗她。

「如果你認為是折磨。」

「我的女兒和兒子都急着見你。」習冠宇拉起了她的手。「他們想見見這個好本事的女人。」

「我沒什麼本事。」她有些心虛。

「你有，他們的媽媽死了五年，你是第一個令他們老爸動心的女人，你當然有本事。」習冠宇微笑的笑她。「悅萱，只要你想，你可以風情萬種、迷人不已，相信我的話。」

「所以他們不排斥有阿姨?」

「他們會感謝你的，這個老爸有人照顧、有人陪伴、有人暖床，他們才樂得毫無負擔、壓力!」習冠宇半真半假道。

「誰照顧誰還不知道呢!」王悅萱甜甜的一笑。「我要繼續保留蝶萱，照樣每天看店。」

「隨你高興。」

「診所的收入要交給我一半。」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安心啊!」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有投保一億元的人壽保險，你是不是會更加愛我?」習冠宇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真希望現在沒有其他病人，那麼他就可以和她在床上好好的談他們的條件。

「不，我會馬上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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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小蝶聽過了那支錄音筆所錄下的一切，而她立刻陷入了兩難，到底她是該爬回湯哲翊的身邊，還是等他來找她，但萬一他不來呢?

自己一個人上了趟婦產科，她希望她有理由、有藉口可以去找湯哲翊……孩子的爸爸，如果沒有懷孕，她有什麼資格去求他原諒呢?

而當貝小蝶拿到了檢驗報告時，她差一點昏了過去，並馬上撥了湯哲翊的行動電話。

湯哲翊一路狂飆到她所說的婦產科，途中他被警車追了三條馬路，差點以為他是什麼通緝犯要逮捕他，不過當他說明他超速的原因之後，他們放行了，沒有為難他，所以他是第一次覺得警察可愛。

貝小蝶就坐在候診室，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叫湯哲翊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小蝶……」他衝到她的身邊。

「我……不敢相信。」她喃喃低語。

「什麼情況?」他急問。

「我……懷孕了!」

湯哲翊差一點跳起來，他要當爸爸了，他終於要當爸爸了!可是看看小蝶那模樣，他壓抑下自己狂喜的心，之前錄音筆交給她聽了，施露佳的事也弄清楚了，她到底還想怎樣!

「你不高興?」湯哲翊平靜的問。

「我煩惱。」她垂着頭。

「煩惱什麼?」

「這個小孩會有一個很笨、很蠢的媽媽。」

「你知道就好。」

「而且寶寶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誰說寶寶沒有爸爸?!」湯哲翊大怒。「寶寶的爸爸就在這裏，貝小蝶，哪怕從寶寶出生的第一天起我就得和你打官司，你也別想獨佔他!」

「你……要和我搶孩子?」貝小蝶的聲音快哭了。

「他是我的孩子!」

「而我是孩子的媽!」

「沒有我，你當得了孩子的媽?」湯哲翊不想提那一夜，既然貝小蝶不肯主動回來，他也什麼都不表示。

「我該謝謝Gary。」貝小蝶突然說。

「你是該謝謝他的『犧牲』。」

「不知道他想不想當寶寶的爸爸……」她故作沉思狀。「Gary很喜歡小孩。」

「下輩子吧!」湯哲翊有力的回答。

「湯哲翊，你要小孩，那麼小孩的媽呢?」她不能再裝傻了。「我知道我一再的誤會你，可是……可是不能只怪我，都是施露佳太厲害、太會算計，所以我才會一再上當。」

「這算是認錯嗎?」他側着頭看她。

「如果是呢?」

「看在孩子的份上……」湯哲翊表情無奈不已。「不然我該拿你怎麼辦?」

「哲翊……」貝小蝶終於整個人放鬆了，她一個轉身緊緊的抱住了他，完全不在意其他孕婦又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那張離婚協議書呢?」他故意凶凶的問。

「撕掉了!」

「這麼自動?」

「我已經知道自己蠢了，不必再被那張離婚協議書提醒。」她有些撒嬌的說：「我心底是信任你的，但是……」

「希望小孩的智商像我。」

「湯哲翊!」她不依。

「也幸好我有那麼點聰明與堅持……」湯哲翊洋洋得意。「非要再來那麼『最後一次』，不然怎麼會有這個得來不易的小生命。」

「湯哲翊，我是不是得一輩子忍受你的侮辱，還有你對自己的吹捧?」貝小蝶故意冷着臉。

「對!」他瞄她。「願不願意?」他這怨夫終於有佔上風的時候，當然要把握。

「我願意!」她毫不猶豫的大聲說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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