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抱着我睡之前……」毛偉剛變得風趣不少。「你可以先抱這個布偶睡。」

她微微一笑，接過了這個有大半人高的布偶，感覺像抱一個小孩。

「你不喜歡嗎？」他一心要討好她。

「喜歡。」她想開心，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那你的表情為什麼有點僵？」她這樣的反應可不在他的預期中。

「我沒有。」任瑤瑄本想解釋，但一想到蘇寶媛，她馬上變了個人似的。「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

毛偉剛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麼沖的語氣回他話，而且是在他們分別了兩天，他還帶了禮物給她的情況下。他是哪裏惹到她了？

他不想破壞氣氛，毛偉剛可以忍受自己所愛的女人偶爾使使小性子。

「今晚吃什麼？你有煮嗎？」

「沒煮。」她刻意冷冷的回他話。

「那我們去外面吃。」

「不要！」接着她把布偶隨意放到地上去。

「你不餓嗎？已經先吃過了？」

「對！」任瑤瑄不知道耍脾氣、裝千金小姐是這麼的難，她一向不是這種個性的人，可是現在卻必須違背自己的本性。「我先吃過了，已經沒有胃口。」

「那……」他明明有告訴過她，他的返家時間，班機也沒有延遲，他在預定的時間內回到家，原本是打算和她共進一頓浪漫的晚餐。「你可以陪我吃。」

「我不想！」她面無表情道。

「瑄瑄——」

「要吃你自己去吃！」她臭着臉，故意把頭撇向一邊。

毛偉剛在忍耐、在壓抑。她明明不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女孩，在送他去機場時，她還表現得那麼離情依診，而現在……她卻判若兩人？

「蘇寶媛……」他語氣逐漸不耐。

「叫我瑄瑄！」她嘶喊。

「你是怎麼了？」他抓着她的肩膀逼她面對他，所有返家的喜悅都被她給破壞了，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她。「你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平時是怎樣？」任瑤瑄想像自己是蘇寶媛，昂起下巴，模仿她不可一世、驕蠻難伺候的樣子。

「瑄瑄，出了什麼事嗎？」毛偉剛命令自己深呼吸，他不想對她發脾氣，不想傷害她。「你可以告訴我。」

「沒有事。」她任性的再道。

「那就『正常』一些。」

「我就是這樣啊！我現在就很『正常』。」

「瑄瑄，如果你一直用這種態度對我，你以為我會愛——」毛偉剛霎時住口。

現在絕不是向她告白的時刻，這樣子的她也不配他的愛。「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我就沒有解釋呢？」任瑤瑄在激怒他，她要惹他抓狂。

「你不要以為我以你好一點了，你就可以囂張的爬到我頭上！」他發怒了。

「不然呢？你要打我？你想『家暴』嗎？」

他當然不會打好民，自己又不是暴力男，更何況他愛她。

收回了抓着她肩膀的手，毛偉剛試着冷靜，他一連做了數個深呼吸，直視着眼前這個好像突然轉了性的女孩，他的妻子。

「瑄瑄，一個人不會在兩、三天之內個性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你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他試着和她講理。

「我對你當然有很多不滿，你自己想想一開始是怎麼對我的？」她翻出舊帳。

「你現在是在跟我計較這個？」

「不行嗎？」她故意冷哼一聲。

「但是情況已經改變了啊！」他不解，難道他最近還對她不夠好嗎？

「我只要一想到……」任瑤瑄的內心非常的痛苦與煎熬，但是她不能停，必須繼續演下去。「只要一想到當時你對我的那些折磨、那些刁難，我心裏就不能平靜。」

毛偉剛又一個深呼吸，這一刻，他願意讓步。「如果我道歉呢？」

「我不接受。」她昂起下巴，繼續耍脾氣。

「那你希望我怎樣？」他想解決問題，實事求是的問題。

「我……」這下子，她的氣焰頓時受挫。

任瑤瑄看着他民，硬是把眼眶中的眼淚逼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在快要成功激怒他時功虧一簣，白費了這些工夫。

「我想……」她想着蘇寶媛，想到自己的任務才能硬撐下去。「離婚。」

「瑄瑄？」他沒有聽錯吧？

「我要離婚！」她再說。

「你居然敢要求離婚？」這下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為什麼不敢？」她乾脆囂張到底。

「你忘了我娶你的理由嗎？」

「但是你已經放棄折磨我了，不是嗎？」她還故意露出一個沾沾自喜的表情。

「我贏了！」

「蘇寶媛，原來你一直在和我演戲？」他不敢置信。

「對！而我打敗你了！」任瑤瑄已經不認識自己，這一秒她幾乎用盡了畢生的勇氣，否則她怎麼演得出來。她怎麼可以這麼像蘇寶媛？連她都忍不住厭惡起自己。「毛偉剛，你已經忘了你娶我的目的，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毛偉剛差一點就中了她的計，但她眼中有某些難解的情緒，令他冷靜下來。

任瑤瑄等着，等着他判她出局。她不是蘇寶媛，而這一整件事，是該結束了。

「沒有離婚。」毛偉剛投來森冷的眼神。

「你應該和我離婚！」她對着他道，滿心苦澀。

「不！」他冷笑。

「毛偉剛，我們不可能……不可能有好結果的，離婚吧。」她艱難的說，照着蘇寶媛的劇本演。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請你回你的房間。」他揉揉眉頭，不再看她。

「我不要！」她還不算成功，不能就這麼走掉。

「進去！」他輕輕一句話，眼神卻很凌厲。

看到他的表情，任瑤瑄這會兒只能回到她的房間，她沒有勇氣再挑戰他的怒火了，她會怕。

冷靜思考後，毛偉剛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他不相信瑄瑄有雙重人格，他不相信他們三天前的甜蜜是假的，他要查清這是怎麼回事？

電話一通，他的交代非常簡潔，「幫我找一家合格的徵信社，我要查……」

他會找出原因！他會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第七章】

任瑤瑄開始了她提心弔膽、終日惶惶不安的生活，她和毛偉剛已算決裂，她無法自圓其說，也無法解決這一團混亂。

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這裏，她明明沒有潔癖，但一方面為了要打發時間，另一方面想留給毛偉剛一個窗明几淨的家，她打掃得更勤快、更仔細了。

毛偉剛觀察了她兩、三天，並不急着和她破冰和好，他等着她主動來向他說明。但是他沒有等到，她好像停不下來似的，總是一直忙碌着，一雙手不斷的在屋子內外擦擦洗洗。

「夠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她不是機械人，不需要把自己累死。

任瑤瑄正在清洗廚房的水槽，那有銹鋼的水槽已經被刷得光可鑒人，簡直可以拿來照鏡子了。

「還剩一些……」她低聲的回道。

「我說夠了就是夠了！」他來到她身邊，關上了水龍頭，搶走她手中的菜瓜布往流理台上一丟，接着把她往客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