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夢魘
楚軒道：“既然竹意丹不是味丹，莫非是氣丹？但也不太像，吃了之後也沒感覺補充真氣啊！”傅博玉笑道：“小子不用亂猜，竹意丹乃是一種出初級修丹。氣丹雖然有些妙用，也只是投機取巧的玩意，上不得檯面。修鍊道法並非易事，有些人意志薄弱，也不求太大成就，不願自己苦修，就藉助丹藥代替修鍊。氣丹雖好，卻終究不及自己苦練出的精純。”
說到了修丹，傅博玉的臉色一整，道：“在真正的煉丹師眼中，無論味丹還是氣丹都是騙錢東西，真正能體現咱們煉丹師價值的全在修丹上！所謂‘修丹’顧名思義，就是修補或者修改經脈的丹藥。當今道法博大精深，繁複龐雜。就算有名師指點，也難保不會出錯。而人體的經脈是道法的根基，一旦經脈出錯，輕則修為停滯，重則就是走火入魔。尤其是那些絕頂強者，修鍊上千年，身上積蓄的暗疾不計其數。有時就因為經脈有些極細微的瑕疵，苦練上百年不能寸進。”
楚軒不由得目瞪口呆，此時他才真正理解煉丹師重要。剛才傅博玉所言，一旦成為丹聖，甚至六大宗門也要主動來巴結，可絕不是自大妄言。想一想，更不禁有點熱血沸騰。他本來年紀不大，雖然聰明，卻見識淺薄。原來只是個剛畢業的窮學生，寒窗十年，還不知何處安身立命。如今豁然有機會成為人上人，又怎能保持平常心！
傅博玉看着楚軒痴迷的神色，不經意的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心道：“嘿嘿！我的乖徒兒，這回就不信，你不好好跟為師學徒！”果然經過了一番精神教育，楚軒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但傅博玉卻不着急了，笑眯眯的擺擺手道：“你先不用着急，剛才我已說了，要從基礎學起，今日就先學吃藥！”
楚軒愣了一下，疑惑道：“吃藥？吃什麼葯？”又想起剛才吃的竹意丹，想當然的以為也是什麼靈丹妙藥，還不知道痛苦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傅博玉一轉身之際，眼裏閃過一絲諧謔的笑容，道：“跟我來吧，現讓你看看為師的收藏。”說著就往外走去，出了門外，繞過丹房，就來到了一棟極高大的屋子外頭。
兩扇銅鑄的大門怕有數千斤重，不用傅博玉伸手去推，才走近一丈，門上兩隻獸門環“嘩鈴鈴”亂響。傅博玉輕輕咳嗽一聲，兩扇銅門已自己開啟。往裏望去足有十丈見方，橫着擺了三排木架子、上頭擺放全是玉盒石匣，想必裝的都是名貴材料。在最裏面還另外隔出三個房間，全都銅門緊鎖，不知放了什麼寶物。
楚軒跟着走到大門左邊的角落，亂七八糟堆着三個麻袋。傅博玉一指，淡淡道：“這三個袋子全都拿着。”說罷已經轉身往外走了。楚軒現在也不是原來的文弱書生，三個麻袋也不算沉，加在一塊也就二三百斤，裏頭散出一股怪異的藥味。此時他已經有些不祥的預感，但還沒把這三個麻袋，跟吃藥聯繫在一塊。
等回到院裏，傅博玉讓楚軒把袋子打開，全都倒出來。嚯！一打開麻袋不要緊，裏邊乾草枯葉什麼都有，還有硬邦邦的木頭橛子。傅博玉回到屋裏翻找一陣，取出來一摞藍皮古書，足有二十多本，一股腦全都丟了過來，道：“對着書，把這些藥材都分類放好，並將藥性記在心裏。”說著隨意的撿起一塊拇指粗的木頭疙瘩，道：“千年草參，性寒味澀，在《佰草集要》第三卷第五頁。”
楚軒趕緊翻開那些古書，找到三卷五頁，果然上面畫著一幅圖，形狀完全相同，連那八個字的評語也一模一樣。隨即傅博玉又把那顆千年草參遞過來，道：“吃了它，記住它是什麼味道，入腹之後是什麼感覺。楚軒看着那髒兮兮的草參，知道躲不過去，索性把心一橫，丟入口中猛嚼起來。
草參雖然不及人蔘珍貴，但加上千年二字也是個寶物了，想必不會難吃到哪去。卻沒想到那東西才一入口，立刻湧出一股又苦又澀的味道，彷彿一口吃了十個苦膽，別提多難受。張嘴就想吐出來，不料傅博玉搶先了一步，笑眯眯在他胸口上輕輕拂了一下，“咕嚕”一下竟給咽下去了！
楚軒已顧不上恨那無良師父，千年草參一下肚，頓時從腹下湧出一股寒氣，充斥四肢百骸，彷彿把血液都凍住了！他曾被困玄冰中，若是尋常寒氣倒也不怕，但那草參中湧出的藥力非常怪異，丹田內的龍氣運行起來，居然不能將其壓制！
眼看楚軒就要昏死過去，傅博玉也覺火候差不多了，就從那一堆草藥中取出一隻五寸多長的枯草，揪下一片葉子搓成一團，抬手一彈，正落在楚軒口中。這真是一物降一物，那草葉落入口中，頓時散出一股溫和的氣息，如同春風化雪，不多時就把通身寒氣化解乾淨。
楚軒當即就癱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氣，剛才那一瞬間，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傅博玉淡淡道：“吃得苦中苦，方**上人，要想成為最強的煉丹師，這才僅僅是開始。”楚軒看着那一對草藥，不由得一陣頭大。傅博玉已轉身往屋裏走去，一邊說道：“是葯三分毒，這些草藥有些毒性非常劇烈，吃時要多加小心。所幸它們全都成對存在，互相能剋制化解。而且，你也不用太害怕，有為師在絕不會讓你死了。”
此時楚軒的表情也說不上是哭是笑，更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翻開《佰草集要》，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不敢有一點差池。直到天色漸暗，才只認出三百多種藥材，還不足百分之一。楚軒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現在就只想閉上眼睛睡上一覺。也沒跟師父請示，直接就回了自己屋裏，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幽暗的夜色中，楚軒感覺到一陣寒冷，但濃重的睡意並沒讓他醒來，只是蜷縮成了一團。忽然，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要從裏頭炸開。他猛然醒來，但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居然陷入了夢魘！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周圍全是無盡的黑暗，彷彿落在了太空。
現在楚軒也是個二階龍士，趕緊打起精神，就想掙脫出來。不料，一股強大的壓力涌過來，還沒等他反映過來，身前已多出一個人影。看見來人相貌，不禁一愣，驚愕道：“你是！6環！”那人影面無表情道：“我死了，你卻活着！”只有短短几個字，卻不難覺出一股衝天怨怒。
楚軒眉頭緊鎖，他可不認為是在做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我附身時你已絕了生機，你我可算不得仇人。如今再來還要怎樣？莫非還想奪回身體！”6環冷道：“你不用擔心，我元神早就散盡，此時只是怨氣結成的惡靈，也不可能奪你肉身。”
楚軒稍微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要幹什麼！”6環眼中閃爍着猙獰的凶光：“我要報仇！你繼承了我的血肉，就必須幫我報仇！毀滅真龍殿，殺了那個虛偽惡毒的女人！你必須去，這是你的使命！否則，將遭到永恆的詛咒！”
此時此刻，躺在榻上的楚軒身上已罩了一層青色光暈，從青龍寶玉中竄出一條尺長小龍，繞着他來回飛旋。彷彿要與青龍寶玉分庭抗禮，原本靜靜的放在懷中的龍涎珠也放出了皎潔的白光，猶如一抹靚麗的月色。
陷在夢魘中的楚軒，並沒覺察到兩件寶物的異動。在他的身體周圍兩種迥異的力量正在小心翼翼的互相試探，它們全是龍的力量，只不過青龍寶玉清冷靜逸，而龍涎珠凶戾霸道。在兩種力量的催動下，丹田中的龍晶微微顫動，龍氣自動運轉起來。